这是一个特别的信号!
东南沿海一直处于倭寇和海盗的骚扰中,沈溪就算曾帮刘大夏铲除宋喜儿等人,后来又在泉州挫败佛郎机人的蚕食计划,但沿海的海盗和倭寇却未得到根治。
“……先生,你说了要让我试试考科举,我听说现在他们正在贡院考试,你把题目给我说说,我尝试做做,指不定我比他们更有才学呢!”
朱厚照倒是很傻很天真,以为自己学识很高,已经到了考进士的地步。
但其实,朱厚照连一篇八股文都做不好。
“太子想尝试未尝不可,臣恰好知晓题目,现在就可告诉你。这第一道题目,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太子请答题。”
沈溪趁着上课休息的空闲,给朱厚照出了题目。
朱厚照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就这题目?还考状元呢,能有多难?不就是说,有朋友从远方来,我很高兴的意思吗?嘿嘿,先生,是不是这么回答出来,就可以得状元了?”
沈溪摇头:“太子要以此来作一篇文章。”
“作文章?写我多高兴?还是写来了几个朋友……”朱厚照兴冲冲问完,见沈溪正拿着书看,理都不理他,当即摇了摇头,没精打采地说道,“什么都不提示,那我该怎么做文章啊?”
沈溪道:“科举取仕的意义便在于此,若是能够提示如何去写,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中状元?”
朱厚照撇撇嘴道:“我就不信我作的文章差了,看我的……”
朱厚照大笔一挥,开始做他的“八股文”。
沈溪对此不感兴趣,小半个时辰后,朱厚照把文章写好,交给沈溪道:“先生,看看我写的文章如何,能中状元不?”
把文章拿在手上一看,沈溪差点儿没吐血。
熊孩子确实把文章做出来了,但根本不是什么八股文,完全就是小学生作文,还是一年级作文的水平。
“……宫外来了两个朋友,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我很高兴,请他们吃饭,他们说宫里的饭菜很好吃,我还请他们欣赏歌舞……”
沈溪问道:“太子文义学到哪里了?”
朱厚照傻愣愣地摇头。
“太子作文章,可有学破题、承题、起讲等格式?”沈溪再问。
朱厚照瞪大眼睛:“沈先生,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你就说我这篇文章写的如何就行了。”
“狗屁不通。”沈溪直接下了定语。
朱厚照嘟起嘴,不满地抗议:“喂,先生,你能不能别把我贬损得一文不值?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写出一篇文章,你写得好那你来啊……啊不对,先生你中过状元,当然写得好,你跟我比就是以大欺小!”
这会儿熊孩子学聪明了,知道跟沈溪比才学和谋略根本是自取其辱,自己连做什么文章都不清楚,跟沈溪完全没有可比性。
“随便吧。”
沈溪道,“臣教的是廿一史,并不负责太子制艺的教导,太子要学八股文,还是去找梁学士、吴学士他们!”
朱厚照愤愤然没有吭声,因为写文章的事,熊孩子似乎生起了闷气,到下午上课时,一语不发。
一直快到下课时,太子才稍微消了气,向沈溪问道:“先生,古人除了蹴鞠、马球、促织之外,还有什么游戏项目?我不是贪玩,就是想了解一下,看看古人是如何打发无聊的时间的。之前听那个觥筹交错,是怎么回事?好不好玩?”
人小鬼大,说的正是这年岁的朱厚照,成天除了琢磨怎么玩,不会想别的事情。这样的熊孩子让他执掌国政,能对天下百姓负责,励精图治?
“觥是一种酒器,筹是行酒令的筹码,觥筹交错的意思是酒杯和酒筹杂乱地放着,形容许多人聚会喝酒时的热闹场景,语出北宋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太子想打发时间,可以研习琴棋书画。”沈溪道。
“琴棋书画?那多没意思,也就下棋稍微有趣点儿,可我下的不好,那玩意儿坐下来老半天,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输了,久而久之那些先生就懒得教我了。”朱厚照郁闷地说道。
你无心学习,当然学得不好!
你纵然天资聪明,但也不能做到无师自通,想把棋下好,还不想钻研,你当这是让你玩飞行棋?
想到飞行棋,沈溪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以前总是教这熊孩子玩一些古人常玩的东西,但就算是蹴鞠,熊孩子玩几个月也绝对会腻味,那我不妨教给他一些后世才有的玩法。
这会儿正好已经到下课的时间,詹事府的官员以及东宫的侍从、太监陆续散去,沈溪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快步走到太子身前,道:“太子想学下棋的话,臣倒知晓一种棋,太子可以试试。”
“哦!?先生快说,别又是黑子白子的,太麻烦了。”
朱厚照眸光里带着期待,又带着几分不信任,因为沈溪许久没教过他新玩法了,他怕沈溪被那些酸腐不堪的老学究先生给同化了,因为最近沈溪说话也总是喜欢拿大道理来压他。
沈溪找来纸笔,在纸上画出一个个方格,格子连在一起,好像长蛇一样,蜿蜒曲折,许多格子上标注文字,最后沈溪加上几个箭头,一个简单的“棋盘”就画好了。
“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朱厚照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东西是什么棋。
沈溪所画不过就是最简单的飞行棋,一般孩子都玩过,摇骰子,是几点就走几格,有的方格内会定下进几步、退几步,两三个人,甚至是五六个人都能凑一起玩,谁先到终点谁就获胜。
等沈溪把游戏规则说明,朱厚照挠挠头道:“什么是骰子?”
“因为准备仓促,骰子只能下次找来给你,现在先用竹签和签筒代替,抽到几,就走几步。”
沈溪让太监拿来一个签筒,里面摆上六根竹签,各自写上数字,一共六个数字,分别代表前进一步到六步。
等写好之后,两人开始“对局”。
让朱厚照去下围棋,朱厚照性格不定,没法坐长久,而且他也懒得动脑子钻研。而下这种跳棋,几乎不费脑子,只要抽根竹签往前走便可。
“先生,你太慢啦,哈哈,我马上就要赢了。”
朱厚照正得意,突然走到一个退步的格子,一下要退十几步,瞬间比沈溪落后许多,他大叫道:“怎么能这样?”
沈溪道:“有得必有失,太子切记,就算一帆风顺之时,也要意识到前途可能存在的风险,稳扎稳打方为正途。”
二人继续对局,到中后期,沈溪老奸巨猾,已经把六根竹签分别是几给记住了,基本想要几就能拿到几。
本来跟孩子玩跳棋,没必要耍心眼儿,但沈溪想借此来教育一下朱厚照。
两人对局到后面,朱厚照有些心急,结果进进退推在一小片区域怎么都走不出去,而沈溪则顺利走到终点。
“太子,你输了。”沈溪笑了笑道。
“不服不服,再来,我现在已经知道怎么玩了。”朱厚照倒是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
沈溪笑道:“天色已晚,臣这就要告退出宫,太子还是先跟身边人玩,等下次臣找来骰子,再跟太子一较高下!”
**************
ps:今天天子尝试爆发一下,看看能不能冲击一下榜!
第一更到!
第七九二章 吏部考核()
沈溪教给熊孩子一些好玩的东西,为的是把他的心给笼络住。
想用儒家的道理和世界观将太子套住的人太多,事实上证明这一套根本就不管用,还是投其所好最实在。
弘治皇帝卧床不起,沈溪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太子别看如今调皮捣蛋惹是生非,要不了几年就会君临天下,沈溪还要在熊孩子手底下做事,就算为自己的前途和饭碗着想,也犯不着跟熊孩子置气。
太子喜欢什么,提供给他就是,反正自己也没损失。
果然,这新颖的跳棋引起朱厚照浓厚的兴趣,他回去后就开始跟随侍太监玩这新奇的游戏,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为了让熊孩子尽兴,此后沈溪又画了几张跳棋棋盘给他,任由其自行选择,有的跳棋进退比较多,有的则增加一点小花样,比如说走到哪一格需要回答问题、若回答不出就后退几步什么的。
沈溪想的是,能通过寓教于乐的方式,既让熊孩子玩得过瘾,又能教给他一点实用的知识,再好不过。
骰子做好,沈溪让人给朱厚照送了去,朱厚照见到这么有趣的东西,立即沉溺其中。
相对于普通跳棋,太子对于大富翁跳棋更加沉迷,这是沈溪设计的最为复杂的一种跳棋。
跳棋的棋盘为四方形,每一方均代表京城最出名的一条街道,街道上有闲置的地基八处,另外还有机会和命运两个格子。
每个玩家有原始资金两千两纹银,从起点出发后,投的骰子到了空地玩家就可以买下地基,等别人投骰子到了你的地方就要缴纳相应的过路费。
第一次购买空白地基为十两银子,第二次再次投到自己的地方就可以修房子,房子可以修三层,第一层需要缴纳二十两的建筑费,第二层则是五十两,第三层则需要一百两,与此对应的是每次对手落脚此处的过路费都会剧增。
玩家如果投到机会和命运的格子,则会随机抽卡片,这些卡片对应各种突发事件,有奖励和罚款纹银多少两的选项,还会出现生病住医院和惹上官非坐牢等意外,极大地增加了可玩性。
游戏最多可容纳八人玩耍,每次玩家过起点都会自动获得百两纹银奖励,直到一方把所有玩家的银子全部赚到手才算结束。
朱厚照这一玩就上了瘾,上别的讲官的课时他也在桌子下面自娱自乐。那些讲官早就习惯熊孩子的胡闹,对此视而不见。
二月十八,礼部会试结束,在考场内待了九天的考生走出考棚,苏通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拜访沈溪,找沈溪诉苦。
“沈老弟,你可害苦我了。”苏通上来便用埋怨的口吻道。
沈溪怔了怔,问道:“我何曾害过仁兄?”
“你之前说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为兄回去之后苦思良久,做文章十数篇,却未料,最后考的却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且说,这不是害我吗?”苏通叫苦不迭。
沈溪笑了笑道:“押题之事,本就做不得准。”
嘴上这么说,沈溪心里却在想,你恐怕不知道连后面三道四书文考题也是出自我之手吧?
苏通叹道:“这天下间押题如此准确之人,怕是舍沈老弟外别无他人了。可惜为兄才逊一筹,怕是这次会试又要名落孙山。”
虽然苏通自负,但他尚有自知之明,知道像礼部会试这种考试,没真才实学,休想从几千名举子中脱颖而出。
“放榜之后苏兄便回汀州吗?”沈溪问道。
苏通讪笑:“为兄恐怕要在京城多盘桓些时日……为兄如今正值壮年,接下来几次会试都会参加,福建到京城山长水远,来回不便,为兄想与郑兄留于京城,免得受那奔波之苦。”
沈溪摇头:“那苏兄在汀州的产业……”
“自会有同族之人代为打理,就算为兄回去,对于茶园和田土收成也无多大影响。如今妻妾都已随我到京,暂且住下。若时来运转,或许未来一两届之内便可中进士……当然,最希望的还是本届会试杏榜高中啊。”
苏通对于会试放榜多少有些期待,尽管这种期待看上去极为渺茫。
连苏通这样考了两届会试的老手心里都没底,更别说郑谦这样的“初哥”。
“之前曾见到山西布政使司家的吴公子,他对于本次会试倒有几分自信,却不知他是否能高中。若他金榜题名,怕是会前来拜访沈老弟,到时候沈老弟不计前嫌才是。”苏通竟然帮吴省瑜说和起来。
沈溪笑着点头,他跟吴省瑜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最多是被对方妒忌。
历史上可没听说过有吴省瑜这号人,沈溪心想,此人或许压根儿就没中过进士,碌碌无为一生。
……
……
二月下旬,沈溪从吏部衙门拿到本次吏部考核的时间排表。
因为参加吏部考核的人较多,人需要分批次前去。
考核一共分几个步骤,有两样东西需要参加考核的官员自行准备,其一是个人履历表,包括祖籍三代,参加科举考试的过程,为官的经历,最重要的是把如今做的差事写下来。
第二则是根据如今所供职的差事,写一道奏本,对于自己的公事进行阶段性总结,也可以在奏本中针砭时弊,提出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来改变一些陈年陋习。
除了应考核的官员自备的两项,吏部也会根据应考核官员的履历和奏本,适当出一道或者两道考题,类似于策问的性质,对应考核的官员进行一次笔试。
到时候沈溪只需把考题答出来上交,吏部便会根据沈溪平日在詹事府的表现,由其直属上司对沈溪的日常表现作出评价,作出沈溪是否通过考核,是否加官进爵,是否为沈溪的直系女性亲属敕封诰命等决策。
每个进士的第一个三年考评,都是为官以来的头等大事。
进士在朝廷各衙门观政,结束后有的被委派了差事,有的则属于挂职状态,就等着三年考评结束后正式放任官缺。
沈溪算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他是状元出身,三年间已从翰林修撰,晋升为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兼翰林院侍讲,东宫讲官,日讲官。换了别人,就算是九年考评得上等,也升不到沈溪如此高度。
在一些人看来,这次三年考评对于旁人来说非常重要,而对于沈溪来说只是走个过场,因为沈溪这般年岁已到了这等官职,明显属于升无可升。
同样是状元的王华,经过二十几年的打拼,如今才是右庶子,沈溪再升的话就得跟王华平起平坐,朝廷的公平和法度何在?
二月二十六,沈溪带着自己准备好的履历和奏本到了吏部衙门。
这天与沈溪一同到吏部参加考评的官员,多数都是己未科进士,沈溪认识的人中包括孙绪、王守仁和伦文叙,同年进士坐下来,自然有很多话说。
几个人中,沈溪算是混得最好的那个。
王守仁虽然没进翰林院,但他的品秩却是仅次于沈溪的存在,如今在兵部担任员外郎,跟沈溪一样是从五品。
但不同的是,沈溪是翰林官,他的这个员外郎的从五品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至于孙绪和伦文叙,一个在户部供差,一个在翰林院做编修,这三年都是碌碌无为,就等着三年考评后看看能否得到升迁。
“沈谕德,听闻你挂职编修《大明会典》,眼下《会典》即将成书,要不了多久你恐怕又会加官进爵,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等啊。”孙绪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虽然有恭维的成分,倒是一句大实话。
《大明会典》是弘治朝官方编书中最重要的成绩,只要成书,参与编书之人都会得到提升,而沈溪挂的是《大明会典》纂修官职务,仅次于总裁官、副总裁官,比之下面那些编修、编撰等等,功劳要大许多,只要书一成,沈溪升官几乎跑不掉。
“哪里哪里。”
沈溪谦虚地说道,“我入官场不到三年,不敢再有奢求。”
孙绪笑道:“这两年你与伯安兄东奔西走,为我大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