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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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4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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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下面的官兵闹情绪不干了。

    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把朝廷以及边关涉嫌“漂没”粮饷的官员清洗一遍,所欠钱粮自然就可以补上。但如此牵涉太大,到时候不仅边关那些巡抚、总兵、游击等官员一个跑不了,恐怕连外戚张氏兄弟也都要吃挂落。为保持朝局稳定,弘治皇帝肯定不允许这么干。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就只能另外想办法。

    为平息民怨,必须要让边关将士看到朝廷有所作为,而努力调度粮食准备把历年的亏空补上是最直观的表现,这样三军将士情绪就会暂时稳定下来。

    与此同时,就是裁撤兵马,一部分边军将士安排到地方屯田,一部分驱使修筑城墙和筑路,等于是把心怀不满的将士给拆散,一旦人分散开了就不怕他们闹事,所欠钱粮又可以多拖延一段时间。

    沈溪这招可说极为阴损,并不能根本性解决问题,而是想办法先给将士们吃定心丸,然后再继续拖欠。

    当然沈溪不能把话说得太过明显,不然正直的谢迁绝对不会采纳他这建议。沈溪道:“阁老何不试试看,或许陛下会同意呢?”

    谢迁想了想,暂时没别的好办法,只好先按沈溪所言,把票拟写好。

    接下来第二份奏本,是御史杨英弹劾马文升等一众老臣,说他们年老体迈,无法任事,导致有司衙门积压公务严重。

    这种弹劾的奏本,内阁一向的规矩是不管不问,连票拟也不用写,直接交由皇帝定夺。谁被弹劾,谁主动递交辞呈,皇帝若是采纳弹劾意见,就会准许乞老归田,若是皇帝不采纳,就会驳回,继续对老臣加以重用。

    还有一种做法,就是皇帝留中不发。说白了就是皇帝要好好考虑一下,或者是皇帝不作为。

    但这次,谢迁把弹劾马文升等老臣的奏本递上去,弘治皇帝却给直接打了回来,意思很明显,朕要问问内阁的意思,到底应不应该撤换马文升等一众老臣。

    马文升今年七十有五,随着年龄增大,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精明强干,处理公务显得拖拖拉拉,导致整个吏部的运转都减慢了节奏,大量人事任免和升迁得不到及时有效的结果,怨言四起。

    弘治皇帝是因为马文升声望高,所以把他安排在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位子上,但如今弘治皇帝把奏本打了回来,那说明朱佑樘已有撤换马文升的意思,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想让内阁提出个票拟,再把奏本拿到朝堂上议论一下,以便皇帝和马文升都有台阶下。

    沈溪道:“马老尚书为国尽忠,理当厚待。”

    “你……何意?”谢迁瞪着沈溪。

    沈溪心想,弘治皇帝这会儿多半犹豫不决,既想撤换马文升,又觉得自己身体不济,怕过两年传位给太子时,缺少马文升这样的肱骨大臣为儿子撑腰。马文升虽年迈,但声望卓著,能文能武,又对大明皇室忠心耿耿,皇帝这会儿应该很矛盾。

    沈溪道:“马尚书既然劳苦功高,朝廷当赐予其豪华官邸,留在京城颐养天年。又赐予其仆婢,以顾全马老尚书起居。此外,马老尚书家眷可尽数送到京城,蒙荫其子孙,让马老尚书老有所依……”

    谢迁眉头深蹙,他想了想,依然不明白沈溪为何会如此提议。

    沈溪这个建议有其道理。

    弘治皇帝既觉得马文升年老昏聩,想找新人来代替马文升,又怕将来一旦有变,需要马文升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来辅佐他儿子顺利执掌大宝。

    所以弘治皇帝留马文升不是,准允马文升乞老归田也不是。

    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马文升暂时挂吏部尚书衔,吏部的事情,交给两位侍郎处置。亦或者让马文升把吏部尚书的官职让出来,但留在京城,这样需要马文升的时候,可以随时启用。

    弘治皇帝为了体现对老臣的厚待,必须要作出一些颁赏,最好在赐予府宅和下人时再赐予其三公的荣衔,这样马文升就会觉得是皇帝的恩待,将来再启用时,马文升就不会对皇家有所抵触。

    谢迁虽然对沈溪的提议不是很赞同,但想了想,好像沈溪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于是又按照沈溪所说,写出票拟。

    其实这很好理解,谢迁同意马文升致仕就是要做这个“坏人”。不管什么时候,坏人一定不能让皇帝来当,只能由谢迁这个内阁大学士来替皇帝背黑锅。

    谢迁手头上最麻烦的两份奏本暂时有了解决方案,剩下一些,无非都是围绕吏治以及钱粮展开,现在朝廷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对于很多事能省则省,但有一桩,谢迁想省钱,结果弘治皇帝把奏本给打了回来,让谢迁重新写票拟。

    弘治皇帝准备维护一下宫殿,叫人上书拨款修缮撷芳殿、坤宁宫和清宁宫。此项工程需要发帑币六百万钱,也就是六千两银子,结果这个奏折被谢迁给驳回,认为皇家应该身体力行节俭云云。

    但朱?樘显然对谢迁的这一主张不买账。

    撷芳殿是太子住的地方,坤宁宫是张皇后住的地方,而弘治皇帝跟张皇后又如同民间夫妻,朱佑樘会经常留在坤宁宫过夜,身为一国之君想让自己和妻子、儿子住得舒坦些,有何过错?

    至于清宁宫,则是周太后住的地方,皇帝为了表示孝道,在弘治十一年清宁宫失火后,曾于弘治十二年重新修缮过,但因当时缺钱,修复很潦草,现在皇帝想让天下人觉得他是孝子,又有何错?

    你谢迁连六千两银子的奏请都驳回,说那些大道理是几个意思?

    体现朕是贪图享乐的昏君,你是谏臣是吗?

    沈溪道:“既然朝廷并无这笔款项支出,不妨向陛下进言,以民间捐助资金修缮宫殿,如此既可令陛下满意,又能兼顾百姓忠君爱国之心。”

    “你疯了是吧?民间……谁会主动捐钱给皇家修缮宫殿?”

    谢迁气得差点儿蹦起来,若说之前的奏本,沈溪所提还算靠谱,眼下这提议简直想让他谢迁成为朝中的笑柄。

    沈溪微微一笑:“谢阁老想必也在猜想,民间是否有人会愿意向皇家捐献资金,那陛下何尝不是呢?”

    “嗯!?”谢迁稍微犹豫。

    他心想,难道这小子是让我用这种办法来行缓兵之计?

    其实沈溪的意思,你谢迁不想花银子修缮宫殿,皇帝又何尝愿意从内库出这笔钱?

    最好是有人主动捐钱修缮宫殿,这样皇帝一家子都住得舒心,还能让皇帝觉得,我深得臣民拥戴,一呼百应,心情自然舒畅。

    沈溪笑道:“谢阁老尽管放宽心,只要陛下提出愿意接纳民间捐献资金修缮皇宫,总会有人把银子拱手送上!”

    “这是何道理?”

    谢迁瞪着沈溪,不明所以。

    沈溪笑而不语,其实他想说的是,就算别人不捐钱,皇帝的两个舅子也会暗中出资,这既拍了皇帝姐夫的马屁,让皇帝有面子,还能让姐姐和小外甥高兴,拉近彼此关系,可谓一举多得。

    说白了,沈溪让谢迁如此拟写票拟,不是坑谢迁和皇帝,而是把矛头指向了张鹤龄和张延龄。

    因为张延龄现在正在争取封侯,需要一个表现的机会。

    就看看你们会不会做事了,有本事你们当个铁公鸡什么都不出,让弘治皇帝深感失望,让皇后埋怨你们不会做事!

    “六百万钱,并非天文数字,谢阁老何不试试呢?”沈溪眨眨眼笑道。

    ***********

    ps:码字时没有网络,许多资料没法查,感觉这一章写得差强人意,大家凑合着看吧,还是那句话,等回成都就好了!

    晚上那一章到家后现写,希望能准时给大家送上。

    〃

    〃

第七八一章 摊派和转嫁() 
商量完票拟的事情,已经快二更天了,沈溪出来时跟谢韵儿说过要到谢府饮宴,如果晚了可能会留宿,所以并不显得心急。

    谢迁放下奏本,想了想,道:“正事谈完,有些话也该问清楚了……你准备几时跟老夫提亲啊?”

    “这个……”沈溪有些为难,“请阁老给学生一点儿时间,等学生回家跟父母高堂征求过意见再说。”

    谢迁有些气恼:“你小子,莫非要老夫求着把孙女嫁给你不成?”

    “罢了,时候不早,你若要留宿,老夫让人给你准备厢房,你若要走,我找辆马车送你!老夫要进宫一趟,就不陪你了。”

    “先跟你说明白,你若不早些将消息告知老夫,老夫指不定何时会改变主意,为那丫头另觅夫家!”

    ……

    ……

    沈溪跟在谢迁身后,离开谢府,关于迎娶谢恒奴的事情,他的确要回去跟沈明钧夫妇和谢韵儿、林黛商量一下。

    既然谢迁主动要把孙女嫁给他,意味着以后他就是谢迁的孙女婿,而谢恒奴是谢迁嫡出的长孙女,从此后沈溪跟谢迁就捆绑在了一起,从仕途的角度来说,或许是好事,又或许是坏事。

    主要是沈溪知道,历史上谢迁再过几年就要被刘瑾、焦芳等人算计,最后连官都没得做,不得不黯然返乡。

    更有甚者,甚至连累到谢氏族人,在全国各地担任官员的谢家人均被罢免。

    沈溪跟谢迁联姻,等于是早早便选择了站队,在政治大风暴到来前,未必是好事。

    沈溪没有打算回家,准备到惠娘那里留宿。

    临近年关,因为家里走不开,沈溪已有多日未曾到惠娘处。每逢佳节倍思亲,惠娘到年底时,会越发地形单影只,此时沈溪过去陪她,其实是想安慰一下,不要让惠娘胡思乱想。

    到了惠娘住处,沈溪敲门后,里面没有传来声音,甚至连亮着的烛火也熄灭了。由此可见,惠娘是个极其敏感之人,她知道自己身份尴尬,既是已经死过一次的朝廷钦犯,又委身给一个有妇之夫做外宅,生怕被周氏等人知晓,一点异动都让她担惊受怕。

    “是我。”

    沈溪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

    惠娘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她一直自己照顾自己,沈溪数次提出要给她找寻均被其拒绝。

    “主……主子。”

    惠娘显然并非从睡榻上起来,合衣而出。

    惠娘久居南方,到京城后有些不太适应北方的严寒,身上裹的衣服不少。沈溪进到院子里,才发觉惠娘已把积雪清扫干净,这应该花了她不少时间和精力。

    “主子,到里面吧,烧了火盆。”惠娘缩了缩身体。

    沈溪点头,随惠娘一起到了屋子里。

    屋子靠外的地方点着个烧木炭的火盆,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下,沈溪非常担心惠娘燃烧火盆会有一定危险,毕竟房间几乎是密闭的。这里没有火炕,也没有先进的壁炉,只能靠火盆这种最原始的取暖方式。

    “换个地方吧。”

    沈溪皱了皱眉,“城南的院子一直空着,过去后我找个丫头陪你,除了说说话,晚上还能让你暖和一些。”

    惠娘坚定地摇头:“不用,这里很好……”

    沈溪一直觉得自己能打开惠娘的心扉,可现在看来,惠娘只是默认两人间这种主仆关系,好像是对命运的妥协,对他的感情不冷不淡,让沈溪有些失望。

    因为沈溪喜欢的不是逆来顺受的孙惠娘,而是喜欢那个刚毅果决的女掌柜。

    “主子今晚……不回去吗?”惠娘问道。

    沈溪坐在火盆前烤手,摇头道:“之前到谢阁老府上饮宴,跟韵儿她们打了招呼,不一定会回去。今天晚上我会留下来陪你,等明日上午再归家。”

    “嗯。”

    沈溪要留宿,并没有换来惠娘的欣然,反倒让她更为拘谨,“可是妾身并未烧水……”

    “又不沐浴,如果渴了,喝点儿凉水就行了,反正年轻,身子骨尚可。”沈溪笑了笑,嘱咐道,“天寒地冻,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惠娘又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些许迷茫。

    她有些看不懂眼前的沈溪,有时候像个任性的孩子,但深沉起来,却是一个成熟而稳重的男人。

    在她被沈溪“霸占”后,沈溪在她面前愈发把成熟的一面表现出来,逐渐让她折服。

    但仅仅只是折服而已,她还无法把全部感情都倾注到沈溪身上,心中带着极其复杂的感情。

    归纳起来便是……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带着负罪感的惠娘,在床榻上完全放不开,一直把主动权交给沈溪,偶尔还要表现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说明她此时的奴仆身份……心里明明喜欢,却又要抗拒,这种矛盾的心理让沈溪看了觉得异常纠结。

    什么时候能打开惠娘身上套着的枷锁,什么时候才算真正拥有她吧。

    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好办法,或许只有一条路可以尝试,就是让惠娘早些怀上他的骨肉。

    ……

    ……

    腊月二十九,新年前的最后一天,这天是年前紫禁城最后一次朝议。

    谢迁在朝议上大放异彩,在刘健和李东阳不在的情况下,谢迁成为主角,但凡奏本中所提疑难,都能侃侃而谈,宝座上的弘治皇帝一直满意点头,这让一同参加这次朝议的张鹤龄很不爽。

    从皇宫出来,张鹤龄直接打道回府。

    刚来到前院正堂,就见张延龄又在跟他府上的丫鬟“黏黏糊糊”。

    “咳咳。”

    张鹤龄发出一声咳嗽,张延龄见兄长回来,这才把伸出去的手给收了回来,那丫鬟赶紧告退。

    张鹤龄瞪着弟弟:“不知道个规矩,你把侯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张延龄笑道:“看兄长这话说的,不过是个丫头,我若跟兄长讨,兄长还能吝啬不成?”

    “一个丫头倒是不打紧,但最重要的是你的名声。”张鹤龄道,“为兄正在全力为你走动,让你早日封侯,如此我张氏将一门三侯。”

    “真的?”

    张延龄一听,马上打起了精神。上次皇宫家宴,原本弘治皇帝准备主动给张延龄晋爵,但却被熊孩子朱厚照给搅黄了,张延龄原本都已经绝望,现在听兄长提及,眼神里迸出一抹神采。

    “那要看你是否争气了!”张鹤龄道,“对了,之前你娶的那如夫人,最后如何处置的?”

    张延龄嘿嘿一笑:“人早打发了,模样是有,就是闹腾的厉害,碰巧那段时间我心烦,就把人送回老家,幽闭起来。兄长请放心,没人对此说三道四,而且以后我行事也会尽量小心,不再授人以柄!”

    “嗯,送走就好。不过眼下,却有一件着紧之事,你和我可要小心办理。”张鹤龄略带忧虑地说道。

    “大哥,何事要你我去做?难道是……皇上的事?”

    等张鹤龄将谢迁提出的由民间捐资来修宫殿的事一说,张延龄皱眉:“谢于乔这是唱的哪出戏?京里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官宦人家,恐怕没谁愿意为皇室捐资吧?”

    “你懂什么?分明是姓谢的想利用我们!”张鹤龄有些气恼。

    “大哥,我这就听不懂了,谢于乔跟皇上提出让民间捐资修缮宫殿,皇上就算答应,这银子也不会摊派到我们头上……六千贯钱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了,折换成铺子,恐怕要好几间。”

    张鹤龄道:“你是看不出这个安排的狡诈之处。眼下为兄正帮你疏通关节,以便你顺利封侯,可如今朝中钱粮吃紧,陛下又想修缮宫殿,说白了,还不是让皇后和太子能住得更舒心一些?”

    “同时,陛下也想亲眼看看,百姓是否忠君爱国。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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