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谢谢二老爷栽培。”
被称为张举之人,从小就卖到张家为奴,小时候经常跟随张延龄出去打架,两人既是主仆,又是兄弟,后来张家发迹,张延龄虽然目中无人,但对自小到大的玩伴还是不错的,张举成婚生子,张延龄又赐宅子又赐银子,张举对此感恩戴德。
张延龄有什么隐秘的事,通常都会交给张举办理,因为当年张举陪张延龄胡闹多次遭到张鹤龄责罚,与张鹤龄关系不那么融洽。既是张家微末时的家仆,又只对张延龄忠诚,且做事机灵,故深得张延龄器重。
“说详细点儿,怎么安排的?”张延龄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看向张举,目光中带着一抹关切。
“就是按照二老爷吩咐,在别院那位……茶水里下迷aa药,待她昏昏欲睡时,让丫鬟婆子扶她进房,随后仆婢等悉数撤出院子,只等老爷上门。”
张举说这话,丝毫没觉得是在做坏事,因为女人是下面地方官员敬献,张延龄如今身份地位显赫,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但为什么张延龄不想让女人知道他身份,需要在对方不省人事时行那苟且之事,就不是张举所能知晓的了。
“做的好。”
张延龄点头嘉许,“来,坐下陪老爷喝上两杯,等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再过去。”
张延龄喜欢醉酒后那飘飘欲仙的感觉,故嗜酒如命,以前张家落魄的时候,每回跟人打架必须要先喝酒壮胆,可喝了这么多年酒量也未见涨。
张延龄骨子里是一个欺软怕硬之徒,怯弱而又自卑,如果不是张家天降富贵,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成就。所以,他非常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权势,想方设法迎合他姐夫,也就是弘治皇帝朱祐樘。
张举恭恭敬敬坐下,拿起酒杯,陪张延龄喝起酒来。
过了一个时辰,张延龄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张举结账,酒肆掌柜听到传唤赶紧过来道:“这位官爷,您老光临小店,让小店蓬荜生辉,哪里能收您的钱?您以后常来就好。”
眼前这位是欺男霸女横行不法的建昌伯张延龄,酒肆掌柜心知肚明,但他不敢表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战战兢兢地说道。
“那……多不好意思?”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张延龄虽然有钱,但生性吝啬,这么桌丰盛的酒菜怎么都得一二两银子,听说不用付钱假惺惺说上两句,然后便在张举搀扶下,走下楼梯,待到酒肆外面时轿子已经备好。
张延龄钻进轿子,不知怎么地竟然从里面滚了出来,跌了个四脚朝天。
“二老爷,您没事吧?”
张举赶紧上前搀扶,刚把人扶起,张延龄已经一脚踢在他身上,嘴里喝骂:“不是让你们扶着本爵吗?怎让本爵摔了一跟头?”
“是是,是小人的错,小人扶您进去……”
张举心里直呼冤枉,刚才明明是张延龄自己觉得酒劲儿不大非要逞强,结果腿一软成了滚地葫芦……再说,主人都进轿子了怎么扶?难道不识相地跟张延龄一起坐轿子?
轿子没有回建昌伯府,而是往西四牌楼广济寺方向而去,等到广济寺外一条弄巷口,轿子停了下来,张举上前凑到轿窗边道:“老爷,到了。”
“嗯?”
张延龄从轿子下来,四下打量一番,神情有些迷糊,“这是哪儿?”
“二老爷,前面便是您在城西的别院,再往里走一条胡同就到了。”张举做事有分寸,清楚张延龄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所以没让轿夫把轿子直接停在别院门口,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由他陪张延龄走过去。
“嗯。”
张延龄释然点头,摆手吩咐轿夫和仆从在原地等候,“本爵没回来之前,你们不许跟着。”
轿夫和仆从巴不得离张延龄远一点儿,谁不知道这位爷喜欢打人?尤其撒酒疯的时候,把人打死那是常有的事情!
张延龄在张举搀扶下,一路往别院去。
越靠近别院,张延龄心里越激动。
“二老爷,您慢点儿,小心摔着。”张举不停招呼,生怕张延龄喝醉了酒脚步不稳,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
张延龄叹道:“张举,还记得咱俩以前跟人出来跟人打架时的情形吗?那时我俩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你也是这么扶着我,那时候我说过,以后有我荣华富贵的一天,你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是是,二老爷,您这话早就兑现了,小人现在过得不是挺好吗?不仅吃得好穿得好,连老婆孩子都有了,小人以前想都不敢想有这样美好的生活。”张举一脸感激之色。
“不够,远远不够!一定要更风光,吃香喝辣的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要权力有权力,要钱财有钱财,要女人……只要看得上眼的,一律不放过。”张延龄喝多了,这会儿说的话虽然是醉话,但却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
“是,是。”
张举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想,您是想要什么女人有什么女人,但千万别看上我家的黄脸婆,最好是你吃肉我跟着喝口汤,跟着沾沾光。
张延龄道:“就好像今天这女人,说是送给皇上的,但头汤还不是归我了?”
张举吓得差点儿没站住,连忙道:“二老爷,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说了又有何妨?反正也没旁人!”
张延龄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脯说完,但酒醉心明白,他似乎也察觉有点儿危险,这话要是被人听去真不好圆场,赶忙往四下打量一番,随后松了口气,“你看,没人。”
张举苦笑一下,他已经顾不上跟自家老爷说什么了,赶紧搀扶人到别院门口。按照之前的吩咐,别院的侍从和婢女、婆子都撤了,现在院子里安安静静。
张举心想:“早知道提个灯笼过来,不用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把门打开,张延龄和张举前后脚进了院子。
别院不大不小,前后三进,是张延龄平日用来金屋藏娇的地方,所以里面的布置非常雅致,只是随着张延龄地位急速上升,看上眼的女人基本都可以纳回府中,这院子他已经许久没来过了。
“二老爷,您小心些,后院那边有口古井,小心躲开点儿。”张举非常负责任地提醒。
“本爵是那种莽撞之人吗?”张延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摆手道,“你在门口等着便是,没我的吩咐,不许到后院。”
“可老爷,您现在喝多了,若是一会儿您老睡着……”
张举考虑得很周到,既然张延龄不想让那女人知道今天谁来过,张延龄肯定不能在这边过夜。
“那你……一个时辰后,不对,两个时候以后再来,到时候差不多也该完事了。”张延龄说完,便兴冲冲往后院去了。
等人消失在月门后面,张举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个时辰,你行不行啊!?”
张延龄走路摇摇晃晃,一步步往后院摸索着走去,刚进院子,就见到其中一间屋子亮着灯。张延龄心想:“定是那些丫鬟婆子离开时留下的,正好方便我找人……”
张延龄循光走了过去,脑子里全是那女人的模样。
那女人年方二八,除了容颜俏丽身材曼妙外,最重要是出身好,属于大家闺秀。想到可以趁着这位千金小姐昏睡时,神不知鬼不觉将其占有,事后再把人送给皇帝,让皇帝穿他的破鞋,张延龄心里就一阵得意。
“小美人,我来了。”
张延龄兴奋过头,推开门,见床上躺着个人,呼吸不由急促几分,快步来到床边,看着昏黄烛光映照下,如同海棠春睡的睡美人,他搓着手,正要动手,突然从旁边窜出几个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个一棍子把张延龄给撂倒在地。
“当家的,这谁啊?”一人好奇问道。
宋小城的声音传来:“鬼知道是谁,把人绑了,一起带走。他娘的,今天来绑个女人,居然还附送个……”
几人七手八脚把人捆了,防止人中途转醒,把人捆好后连眼睛都蒙上了,嘴巴也一并堵住,先探查好外面有没有动静,几个人往后门方向摸去。这时墙头上有人接应,把人吊上去,顺到墙外然后送上马车。
“走了。”
宋小城几个箭步跳上围墙,到了外面招呼一声,一众人或者上马车,或者跟着跑,快速离开西四牌楼附近。
……
……
再看另一边,沈溪所设酒宴进入尾声。
盛情难却,同时现在沈溪已为人父,再用年纪小推脱不再合适,免不了要喝上几杯。不过与朱希周等人诗词唱酬也是一种乐趣,难得大家抛开官场规矩放浪形骸,一时间感觉彼此情感又增进几分。
“诸位,请回吧。”沈溪听到外面二更鼓响,站起来道,“在下明日还要进宫为太子讲学,不能太晚。”
初九是沈溪东宫进讲的日子,不能喝太多酒,不然醉醺醺一声酒气会影响不好。别人都很理解,一行有说有笑下楼,到了门口,半数步行回家,其余人则有轿子和马车接送。
对面墙根下,几个建昌伯府的人站起身,带头的汉子道:“盯着盯着,这么多人,可别看走了眼。”
“哪个是啊?”
黑漆漆的,人从酒肆一哄而出,加上各家马车和仆从纷纷上前迎接,已经无法分辨谁是谁了。
“管他呢,盯好沈府马车,他要回去,总得坐马车吧。”
沈溪还真没乘坐马车,他不是故意躲开这些人,而是赶车的云伯要留下来结账,同时他也想走走,吹吹风解一下酒气。
“这天可真热,到晚上都没见退凉。”沈溪走在路上,一点儿风都没有,很快便汗流浃背。
一个黑影从旁边黑黝黝的胡同中蹿了出来,确定没人跟踪沈溪后,才靠上前,正是先前绑人的宋小城:“大人,事情已经办好,建昌伯别院果然藏有女人,咱们正准备绑人,谁知道来了个男的,不知道是谁,一并绑回来了。您老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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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一更到!
晕死,天子又感冒发烧了,这段时间都是吹着风扇入睡,没想到今天一早起来发现中标了,头晕脑热,全身酸痛,一量体温38。5°……
输完液回来码的这章,更新迟了,请原谅!现在天子畏光畏冷,看到电脑屏幕就落泪,而且现在人很疲倦,非常嗜睡,下一章更新时间未定……天子尽量保证三更,请大家给予天子力量!
第七二七章 事情不好收场()
沈溪听到另有波折,便知道问题可能严重了。他赶忙问道:“具体什么情况,说明白点儿。”
“大人,我们去的时候,那院子没什么人,连个守门的都没有,轻轻松松就进去了,我们正准备动手,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不多时进来个人,好像……要对那姑娘下手,我们没多想,就把人打晕给绑回来了。”宋小城道。
沈溪脸色略微有些阴沉,问道:“确定没别人?”
“没啊,就一个人。”宋小城肯定地回答。
沈溪越发地担心。
汇集方方面面的消息,建昌伯张延龄此番送进京城两个女人,其中一个送到了他府上,另一个则安置在别院。张延龄没有把这个女人直接接到家中,那就证明另有用处,联想到之前张延龄已经给弘治皇帝送过女人,那其去向就很明朗了。
如果弘治皇帝听了张延龄的蛊惑,半夜出宫准备享受下“一夜aa情”的刺激,那出现在张延龄别院的很可能就是朱佑樘本人。
如果猜测属实,那这会儿估计京城已经彻底乱了,他和宋小城等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等详细问明那个那个男人的特征,沈溪终于松了口大气,从宋小城的形容判断,更像是建昌伯张延龄。
沈溪心想:“这家伙可真是胆大包天,要送给皇帝的女人居然想自己染指,这得要多大的胆子才行?”
转念又一想,“或许这么做另有深意……他不敢把没出闺门的小姐送到宫,怕被皇帝留下,影响他姐姐和张家的地位,所以想先坏了小姐的贞节……”
“走。带我去看看。”沈溪道。
“大人,不怕建昌伯府的人发觉?”宋小城满脸都是担心。
“现在人很可能被你们绑了,还担心什么?”沈溪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乌龙,语气稍微重了一点。
宋小城是个机灵人,仔细琢磨了一下沈溪的话,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啧啧,不会真是建昌伯本人吧?”
……
……
别院前院,张举在门房里找了张椅子坐下,闭目养起了神。
一个时辰过去,后院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张举有些怕出事……若是那女人转醒,发觉张延龄的真实身份,必然闹腾开来,以张延龄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未必能制服那女人,若有个好歹就麻烦了。
“应该没事,若有事的话,二老爷只要喊一声,我没道理听不到。”张举自我安慰,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步往后院走去。
穿过月门,经过一个小花园到了后院,此时四周漆黑一片,屋子里的灯早在宋小城离开时就吹熄了,伸手不见五指。
张举轻唤一声:“二老爷?”
什么动静都没有,房间里安安静静,整个院子只能听到虫鸣声。
张举放缓脚步,来到屋门前,一时间有些为难。
虽说张延龄让两个时辰后过来叫他,可就这么进去,见到床上的状况,张延龄岂能轻绕他?
“二老爷,三更鼓已经打过好一会儿了,时候不早,是否打道回府?”张举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里面没人回应。
张举又敲了敲门,依然没有动静,最后张举觉得不妥,终于硬着头皮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可惜初八晚上是上弦月,这会儿已经月落西山,那点微弱的月光根本瞧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二老爷?”
张举一步步来到床边,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静得极不正常。
及到近前,张举掀开蚊帐,终于看清楚是个什么状况……床上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二老爷,您可别吓唬小的。”
张举赶紧把烛台点亮,屋子里外仔细找过,可别说张延龄了,连那姑娘也不见踪影。床上收拾得很整齐,并没有强掳人后留下的凌乱。
“奇了怪了,二老爷把人弄到哪里去了?”
张举大感诧异,这事偏偏不能张扬,他琢磨了一下,正门自己守着,肯定没人出入,于是又到后门去看过,发现门闩着,没有人进出的迹象,“难道二老爷有什么特殊癖好,把人藏到别处去了?”
张举想起后院那口井,他提醒过张延龄别不小心绊着了。
“二老爷?”张举来到古井边,对着井底大声喊。
四下均未寻到人,张举慌了,他不得不到胡同口,找来伯爵府的仆从和轿夫帮忙,一起寻找。
他站在月门前,看着别人拿起灯笼一间间屋子寻找,心里有些纳闷儿:“这别院不大,人会去哪儿?”
……
……
城东南崇文门一代,马车在靠近泡子河的一间院子前停了下来,沈溪和宋小城下车后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进了院子。
沈溪换上一身夜行衣,蒙着面,通过一条回廊进入后院,凑到一间透着灯光的屋子窗口看了看,这分明是一间柴火房,此时正在一堆枯枝上挣扎的不是别人,正是建昌伯张延龄。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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