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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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4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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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说要****,没人敢说什么,毕竟高明城算得上是“为国捐躯”。

    朱祐樘说完,随口问了一句:“高家还有什么人?”

    闵圭回道:“高侍郎膝下仅有孙一人,本为监生,如今被剥夺蒙荫……”

    “着实可怜,为国效忠几十载,最终不过留下族人一人。”朱祐樘把高明城当成大明功臣评价,却忘了这案子主要是从高明城贪污受贿着手,“这样吧,祖产发还,至于监生……特与保留,待肄业后留衙门以小吏充任。”

    弘治皇帝没有提给高明城追赠尚书或者谥号的事情,因为朱佑樘自己也知道高明城死得不怎么光彩,你护送粮草不济,宽赦你的罪行是看在刘大夏打了胜仗的面子上,至于给你追封,那不可能,毕竟你不是寿终正寝。

    但高明城本身贪污**依然存在,比如这次查案就查出许多问题。在弘治皇帝心中,此事只能大事化小,因为高明城贪墨来的钱,最后大多落进皇家口袋,要是“追赃”的话,朝廷非乱套不可。

    朱祐樘对高明城“法外开恩”,之前就已经把高崇从牢里放了出来,并将其妻妾发还。

    如今准备连监生的身份一并归还,甚至还给他铺好了路,等到国子监毕业后便可以在朝中为官,若高明城背后的大佬对高崇照顾一点,高崇或许还能外放当个知县,一点点往上爬,到他年老后或许会跟他的祖父一样当上知府。

    闵圭有些为难:“陛下,高侍郎的府邸,如今已赐予他人。”

    “哦?朕记起来了,是赐给沈谕德了是吗?”朱祐樘此时有些后悔,幽幽一叹道,“罢了,赐也就赐了,再给高氏子孙另觅一处宅子便是,至于日常供给,按从七品官俸赐予,事情到此为止吧!”

    闵圭听到这结果,暗自心惊。

    高明城人都死了,皇帝还记得他的好,高明城的孙子如今不过是个监生,就按从七品的俸禄供养,那意思是将来高崇从国子监毕业,吏部至少得安排个从七品的官位,而且这还是六部京官,放到地方就是从六品或者正六品,比知县的级别还要高。

    散会后,一众大臣从乾清宫出来,马文升和谢迁说起了高明城的事情。

    “……这死人有没有功劳两说,但活人受到恩待,却是不争的事实!”谢迁叹道,“那位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马文升知道谢迁是什么意思,你高明城人都死了,皇帝犹自还记得你,你泉下有知也可快慰平生了。

    马文升问道:“那沈溪之事,于乔你如何看?”

    “沈溪那小子!?哼哼,他杀死那么多鞑靼人,对于去草原怕得要死,你没见他那仓皇失措的模样……”谢迁有几分得意,“如今我让他到府上教导犬子学业,也不枉我在陛下面前保他。”

    马文升笑道:“于乔,你想开了?”

    “什么想开了,只是让他教导犬子学业,可不是让他登堂入室。”谢迁没好气地回道。

    “那于乔以为,我是何意?”

    一句话,让谢迁有些下不来台,马文升分明说的是沈溪和谢恒奴的事情,但他只能故作不知。

    ……

    ……

    沈溪尚不知自己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王守仁替换了下来,这会儿他正担心谢迁和马文升不能帮到他,心里七上八下。

    从李衿的住处出来,沈溪心情沉重,一路步行回家。才走到胡同口,就见街巷里汇聚了大批人,好似有人闹事,而且看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似乎是他的家门前。

    沈溪心想:“这是仇家找上门来了!?我好歹是个翰林官,这附近就有几处官衙,真有不怕死的?”

    不过,沈溪无法确定是不是同僚来给他送乔迁之礼,只能硬着头皮,拨开人群上前,进入人圈内,只见几个身着长袍、坎肩、皮帽和皮靴的彪形大汉站在沈府门前的花坛旁,好似门神一般,旁边同样有个“大汉”,不过这“大汉”不太粗犷,显得有几分文弱。

    沈溪觉得面熟,仔细一看,正是当初跟随达延部国师亦思马因到过皇宫,跟他照过面的鞑靼人火绫。

    这火绫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但之前能为达延部国师做副使,想来在达延部中有一定的身份。

    沈溪曾怀疑过,这火绫似乎是个女子,只是模样实在不敢恭维。

    同样武力值爆表,傻大姐朱山尚有八aa九分容貌,看上去蠢萌蠢萌的,有时候想想也挺可爱,而这位,完全就是暴力与智慧并存,可惜注定是没有丝毫颜值可言的东施、无盐。

    “我们来找他!”火绫看到沈溪,眼前一亮,大声嚷嚷起来。

    鞑靼人此番造访沈府,是由顺天府和鸿胪寺的官员陪同,寥寥数人就动用大批顺天府的衙役以及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护送,生怕这些“蛮夷”在京师“大开杀戒”。

    沈溪冷声道:“我乃堂堂朝廷命官,你们找我作甚?”

    火绫的汉话很流畅,打量沈溪一番,然后问道:“我们苍狼与白鹿的子孙,想请你到草原做客,你为何不去?”

    这话说得太过于浅白,让沈溪一时招架不住。鞑靼人让他出使的消息,只是在朝中高层间流传,连他这个当事人也仅仅是从翰林院同僚口中知道有这么回事,但至于皇帝属意的是谁,连翰林院那些消息灵通人士都不知。

    现在火绫直接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就把事情说出来,等于是把朝廷的机密给曝光了。

    “怎么回事?”

    沈溪指了指火绫,看向一旁顺天府的人。

    顺天府负责的不过是个从七品的经历,他紧张地看着沈溪,解释道:“沈大人,不是下官不管,实在是朝廷有令,不得为难这几位……国使,他们说要在京城各处走走,下官只能陪同,谁知道他们……”

    沈溪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火绫等人不用说是特地来找他麻烦的。

    沈溪道:“朝廷派何人出使草原,不是本官能决定,这位……兄台,请回吧!”

    “谁是兄台?这是我们最尊贵的使节火绫大人!”鞑靼人中有人出言纠正。

    沈溪心想,一个女人带人出使,不但自己会汉语,身边还带着几个精通汉语的随从,在弱肉强食男人当道的草原上,这女人也算是个异数。

    “我们草原之人,想见识一下你有多厉害……怎么,不敢赴约?”火绫把自己的佩刀连着刀柄举起来,瞪大眼睛喝问。

    这一番举动,马上把旁边看热闹的百姓给吓着了,人群轰然后退,顺天府的衙役以及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一看情况不妙,全都抄起了家伙。

    朝廷不让开罪外藩使节是一回事,可现在这些“蛮夷”要动粗,而且想威胁堂堂从五品翰林官的性命,那他们就不能不管了。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把刀拿交给他,让他体验下我们草原的战刀有多锋利!”火绫瞪了沈溪一眼,然后向顺天府和鸿胪寺的官员解释。

    沈溪摇头:“外藩的东西,我身为明臣,不能接受,若你真要馈赠的话,麻烦通过朝廷转交。”

    “谁要馈赠你,我是让你拿着刀,到草原上跟我们英勇的战士比武!”火绫怒气冲冲地说道。

    她把刀交出来,沈溪居然当面拒绝,太看不起人了!

    沈溪心想:“不会是想招金刀驸马吧?可惜你不是华筝,我也不是郭靖,就你这模样,白送给我我也不要啊!还想让我跟你去草原,杀了我还痛快些!”

    沈溪义正辞严:“我乃堂堂大明文官,自小熟读经书,满腹韬略,为何要跟你们一帮蛮夷比试武力!?你有听说过诸葛亮和孟获比试武功吗?请问最后是谁获得了胜利?不管什么时候,脑子都比蛮力更重要!”

    “你这胆小鬼,把我草原无数儿郎的性命还来!”火绫把刀“唰”地一声抽出,直接插到了地上,冲着沈溪厉声喝道。

    沈溪这才知道,原来火绫把刀交给他,没有半分表达爱慕的意思,而是想让他受不了激将法,热血上头,主动前往草原“送死”!

    不过你这手法太拙劣了,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可惜的是,现在朝廷廷议尚未有结果,若最后弘治皇帝强行派自己出使草原,那这趟去可真没命回来了!

第六九七章 虽远必诛() 
见沈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却不说话,火绫不由恼了,怒道:“你难道不给我们达延部面子?”

    “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你们觉得,我这样一个文弱书生,要跟你们自小在马背上长大,没事就操弄刀兵的青壮比武,是否有些不公平?”沈溪道。

    火绫质问道:“那你用火炮轰击我族人,就很公平吗?”

    真是个不可理喻的暴力狂!

    朱山虽然也很暴力,但却没那么感性,所以朱山头脑发昏时可以把她兄长举起来转两圈,但遇到聪明睿智的沈溪后,她就心甘情愿当一个言听计从的跟屁虫。

    因为朱山知道自己脑子有些拐不过弯,打从心底里崇拜对于一切疑难都可以解决的沈溪。

    火绫则是个有主见、头脑、见识、武力的女人,这种女人对于族人有一种责任感,所以她才会寻到沈溪家门前,主动“邀请”沈溪到草原,试图用激将法让沈溪主动去挑战那些根本就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沈溪的功劳,由于刘大夏、马文升和谢迁有意瞒报,弘治皇帝和满朝文武都云里雾里,更不要说普通百姓了。现在火绫为沈溪宣扬功绩,大多数围观民众都纳闷儿……什么火炮族人,不是说刘尚书率部深入草原,击败了鞑靼人,宣扬了大明天威,为什么鞑靼的使节会来找沈状元算账?

    沈溪冷冷地道:“本官听不懂阁下的意思。”

    “你是一个魔鬼,你屠杀了我成千上万的族人,让他们被长生天感召去了,留下他们的妻儿无依无靠,族群成为待宰的羔羊为各部落觊觎,进而导致可怕的战争。你必须要向我们的族人谢罪……”

    火绫双目都快要喷出火来了,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沈溪早就被千刀万剐。

    沈溪冷笑不已:“阁下说的,本官不能赞同,你口中的可怜族人,同样令我大明万千百姓流离失所,他们被你们掳劫去,做牛做马,如今很多人恐怕已经被你们折磨死了,他们的妻儿难道就应该活受罪?”

    火绫怒道:“你强词夺理,我族人是在战场上公平作战获得的战利品,而不是像你一样凭借火炮……”

    沈溪打断了对方的话,“抱歉,你所谓的战利品却是本官的族人,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替他们报仇雪恨。无论是用兵刃,还是用火炮,只要能达到目的,我都在所不惜。”

    沈溪如同一个演说家,声音高亢有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想不出火炮和刀枪有何不同?况且两国交战,各凭本事,我力量不如你们,用大明独有的火炮获得胜利,有什么不妥?”

    “反倒是你们,财狼本性,侵略成性。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们的族人是在那儿战死的?战争是我们发起的吗?我只信奉一句话,朋友来了有好酒,财狼来了迎接它的只有刀枪和火炮!犯大明者,虽远必诛!”

    “好!”

    “沈大人说的对!”

    “犯大明者,虽远必诛!”

    沈溪话音刚落,周围百姓立即叫好声一片。

    这才是大明的状元!

    这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我大明百姓受了欺负,沈状元带兵帮我们讨回公道,你们战场上打不过,就到他家里来胡搅蛮缠,简直是丢尽了草原人的脸!

    火绫一张丑脸涨得通红,虽然她有一定见识,但她的口才怎么比得上两世为人的沈溪?

    “你到底跟不跟我们去草原?”火绫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声音大没用!”

    沈溪摊了摊手,回了一句:“朝廷若派本官去,本官自当遵命而为,但却不是被你们鞑靼人威逼胁迫!”

    沈溪忽然觉得火绫是来帮他的。

    她这么明显地表露出杀意,皇帝再不体谅,也不会这么眼睁睁看着臣子去送死吧?

    火绫气愤不已,骂道:“你就是个胆小鬼,懦夫,你的勇气连一头绵羊都不如!”

    从来没有骂人的话让沈溪听了这么舒服……好啊,你最好使劲地骂,骂得越欢越证明你们怕我,怕到只能用骂人的手段来发泄你们心中的不满。而且你骂得越难听,朝廷越知道我遭你们恨,我的功劳就越大,朝廷越不会派我去草原送死!

    京师毕竟是大明天子脚下,就算火绫再气愤,也只能把佩刀捡起来,系在腰上,然后三步一回头地瞪着沈溪,不甘地带着随从离开。

    等人一走,沈溪周围登时成了欢呼的海洋。

    所有人都对沈溪敬佩有加,放眼天下,能说出“犯大明者,虽远必诛”这话的能有几个?如此赤胆忠心,豪气干云,真不愧是大明文魁,朝廷的栋梁!

    沈溪在人群的簇拥下走到自己府门前,朱山和秀儿赶紧把他迎进家中。

    刚关上后,所有喧嚣都被隔绝,沈溪觉得一阵晦气,被一个“泼妇”骂到家门前,这可是翰林府邸,京城有没有王法了?他相信这次“外交纠纷”很快就会传到皇宫,弘治皇帝想不知道都难。

    又要“出名”了!

    “相公无恙否?”谢韵儿带着林黛,紧张地看着沈溪,发觉沈溪浑身上下好端端的,她们才松了口气。

    沈溪笑道:“被人骂上两句,无妨。正是因为外族人怕我、恨我,才会专程前来骂我,这说明你们相公有本事。”

    “亏相公如此轻松,就怕那些人不肯善罢甘休,暗地里找我们的麻烦。”谢韵儿俏脸上涌现一抹担忧之色。

    “谅他们不敢!”沈溪不以为意地说道,“这里毗邻皇城,周边官衙众多,若我这朝廷命官在府邸出事,那顺天府尹不用干了,大明也会被外夷笑话!”

    朱山把拳头握得紧紧的,恨恨地说道:“刚才我真想跟她比试一下,看她凭何这般猖狂!”

    谢韵儿责备道:“小山,别给老爷惹麻烦,怎么说他们都是使节,比武输了赢了都不好。只要他们不再来,就当没这回事吧。”

    “知道了,夫人。”

    朱山虽然气愤不平,但谢韵儿说得很有道理,她此刻心里想的是,最好那些人不识相再来,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教训他们了。

    ……

    ……

    沈溪这边刚被火绫骚扰过,顺天府和鸿胪寺第一时间便将消息传递到了朝廷。

    朝中官员这才知道,原来鞑靼人请求让沈溪出使达延部,并非出自好意,而是想教训沈溪这个“草原罪人”。

    至于沈溪做了什么事情让鞑靼人这般愤恨,甚至不惜骗取大明朝廷派沈溪去草原出使的方式伺机报复,上上下下就一头雾水了。

    若说鞑靼人恨刘大夏也就罢了,可他们恨的对象却是沈溪,这等小人物你们都恨,搞错对象了吧?

    沈溪在家中没坐稳,外面已有人来访。

    等沈溪出门看个究竟,才知道是谢迁派来请他到府上一叙的家仆。

    自从达延部使节到京城后,谢迁还没单独跟沈溪说过出访的事情,现在火绫一来捣乱,谢迁竟主动请他。

    沈溪这次出门谨慎多了,让云伯赶车,把朱山和秀儿都带上,同时他还准备好让宋小城抽调几个人手过来帮忙,家中也要提高防备,担心火绫玩阴的。

    虽然沈溪感觉火绫这种脾气耿直且非常好面子的丑女人不太可能会用下作的手段,但凡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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