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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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4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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垒和营寨当作攻城所用,于是自行拆毁,以至于到现在榆林卫周边连个能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等死吧!”

    城西城楼上的一群边军将士给这群京营兵下了定语。

    边军将士觉得,这群京营兵的战斗力再强跟他们边军比较还是有差距的,在野外边军都无法跟鞑靼人正面抗衡,更不用说这些京营的娇娇兵了。要知道千余鞑靼骑兵,在野外遭遇的话边军就算派出两倍到三倍以上的军队,也未必能够取胜。

    眼下只能等鞑靼人撤走,再出城给这群人收尸。

    “不得打开城门,若有鞑靼人靠近,一律以弩箭招呼!”

    传令兵把上司的指示传达给城头上每个士兵知晓,其实不用交待,这些个边军士卒应付鞑靼人已经很有经验,知道只要守在城头上,鞑靼人在没有携带攻城器械的情况下,通常不会自己过来找麻烦。

    轰隆隆的马蹄声,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呼啸而过,城头跟城外只是隔着城墙和护城河,但处境截然不同,城楼上基本高枕无忧,外面就等着丧命。

    “快跑!”

    而山坡那边的京营官兵,此时基本是无组织无纪律,有那贪生怕死的家伙,根本不遵从沈溪下达的上山命令,四散而逃。

    不管有马没马,尽是往树林深处躲藏,他们的想法很好:“你们上山,把鞑靼人引开,我们在树林里躲着,或许能够保全性命。”

    一个个前些日子在沈溪面前嚣张跋扈、整天发牢骚说怪话的老兵油子,这会儿已经吓得老爹是谁都不记得了。

    沈溪看着这群窝囊废四下乱蹿的样子,恨不能亲自充当执法者,将这些丢大明军人脸的家伙就地正法,但他此时应接不暇,要是上不了山,他自己也要做鞑靼人的刀下亡魂。

    刚冲上山坡,后面的鞑靼骑兵的先头部队已经距离他们不到八百步,这段距离对冲锋的骑兵来说,几乎是眨眼工夫就能追上来。

    “怎么还不爆炸?”

    沈溪心里发怵,毕竟不是真正的地雷,若作为引线的火药中途被风一刮,炮弹就别想引爆。

    七百步,六百步……

    鞑靼人愈发靠近,沈溪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上了,从指挥挖坑埋设炮弹后,他已顾不上上马车,跟大多数士兵一样完全靠两条腿跑路。前世跑长跑都没这么累,更何况这一世他只是个弱不经风的书生。

    “轰——”

    就在沈溪为自己短暂的生命感觉呜呼哀哉时,炮弹终于被引爆了。

    刚好冲到土坑前的几个鞑靼骑兵,当场被炸得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周边还有几个鞑靼骑兵受到波及,脸上满是碎铁片,惨嚎着从马上栽倒下来,捂着脸痛苦惨叫。

    爆炸中心扬起一片沙尘,四射的砂石打得周边的枯树杂草簌簌作响,浓烈的硝烟甚嚣尘上。

    鞑靼人以为中了埋伏,后面跟进的鞑靼骑兵当即把马速降了下来。

    正当沈溪跑得快没力气,心说天亡我也的时候,玉娘策马过来,伸出手大喝:“上来!”

    沈溪不知道从身体何处冒出来的气力,一把抓住玉娘的手,连马蹬都没踩,直接在玉娘的一拉下上到马背,抱着玉娘的腰,这时他的心才稍微镇定些。

    后面跑得慢些的士兵,眼看鞑靼人已经到了屁股后面,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上山,散开就往四周的树林里躲。

    就在这种异常狼狈的情况下,沈溪上了山坡坡顶。

    沈溪四处看了一眼,这个山坡后面和左右都是断壁,想要攀援上来非常困难,仅有面对城池的一面有这么个可供上下的缓坡。

    鞑靼人的骑兵在谨慎检查过爆炸现场后,继续恢复了攻势,不过为了提防有人在背后捣蛋,他们纷纷策马冲入林子中,拿那些躲在树上或者是灌木丛中的京营官兵祭旗。

    看着刚才还一起逃命的同伴这会儿身首异处,山坡上其他京营官兵惊魂未定,不过他们尚不能松懈,因为作为保命大杀器的火炮这会儿还没卸下来。

    “哎呀!”

    火炮太过沉重,在卸炮的时候,砸伤了几个做事毛手毛脚的家伙,还有两门火炮侧翻在地上。宋书见状脸都青了,向沈溪请示:“大人,现在怎么办?马累坏了,官兵们这一路紧赶慢赶也累得早没气力了,这会儿怕是……不行……”

    “一路翻山越岭都过来了,这会儿不行也得行,眼看都快火烧眉毛了,哪怕用身体垫也要把炮推上来!”

    宋书心想,感情不是您上去用身体垫啊。

    但宋书此时也知道不是斗气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把小命保住。

    终于有两门佛郎机炮,先成功送到山坡顶,此时鞑靼人的骑兵距离山头也就四五百步的距离,其整顿后重新担任前队的骑兵,已经向山坡顶部冲了上来。

    “顶住!”

    沈溪毕竟没有指挥作战的经验,他在泉州跟佛郎机人那场战斗,基本属于误打误撞。当然,计划确实不错,但实施那么顺利主要还是佛郎机人把劫掠想得太过简单,这才着了沈溪的道。

    而沈溪现在面对的,可是骁勇善战的鞑靼骑兵,如今双方又是真当真枪的干,想要投机取巧都不可能。

    张老五还在指挥装炮,此时问道:“大人,怎么顶?”

    身旁的官兵这会儿手上只有长矛,连弓箭和盾牌都很少,那些拿盾的为了减轻上山时的负重,早把盾牌给扔了。

    那个时候是为了轻装上阵,这会儿却是连基本的防御都没了。

    “放箭!”

    好在还有几个弓弩手,不过弓箭拿出来时,沈溪发现有人居然连箭篓都丢了,彼此还要借箭。

    沈溪一时无语,这就是大明朝的京营,这就是大明朝赖以保家卫国的军事力量,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随便找一群灾民来当兵,也不见得比这些老爷兵差。

    “嗖嗖——”

    几根箭射下去,别说是射到人,连成功射出去的都很少。

    鞑靼打头的一百多骑兵已经距离坡顶不到一百步,只要冲上山来,单单这一百多骑兵就能把山头上的这群乌合之众灭了。

    “放炮!”

    沈溪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什么射程和射角,他甚至亲自上前去调正火炮对准的方向,由他亲自负责一门,张老五负责另一门,指挥炮手,直接拿炮筒对着冲上来的鞑靼骑兵。

    这么近的距离,也别想什么找人群密集的地方,能打一个是一个,少冲上来一个,胜负或许就逆转了。

    “轰!”

    张老五情急之下放出了第一炮,把旁边正紧张打望的宋书吓了一大跳,他毕竟之前从未见过佛郎机炮放炮是什么光景。

    随着这一炮发出,冲在最前的两三名鞑靼人骑兵,直接被一炮从马背上给“崩了”,那些以为冲上去就是砍瓜切菜的鞑靼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同伴就像是个破裂的陶瓷盆子一般,瞬间炸开,残值断臂和血水溅射得到处都是。

    “轰!”

    随即沈溪指挥的第二炮也发了出去。

    沈溪这一炮,落点恰好是鞑靼骑兵最密集的区域,鞑靼人冲在前面的马匹顿时四分五裂,上面的士兵有的被炸飞,有的则被散弹铁片打得血肉模糊。

    “第二炮,预备!”

    两炮下去,虽然没起到决定战果的作用,却把鞑靼人给震慑住了,他们身上的盔甲,包括马匹前面的护板,能够扛得住箭矢的攻击,甚至连强弩都穿不透,但就是这让他们引以为豪的防具,在火炮面前却丝毫不起作用。

    “放!”

    沈溪此时尚能保持冷静,随着他手上的令旗落下,这次是两炮同时发射,又倒下十多名鞑靼骑兵。

    骑兵冲击,最重要的是一鼓作气,两轮四炮发出后,前面的鞑靼骑兵不是被炸成了个烂西瓜,就是被四射的铁片打得血肉模糊。

    那些死去的战马和倒毙的鞑靼人的尸体,横卧一地,把上山的小径给阻挡住了,后面骑兵再想一股脑儿冲上山已不可能。

    就算鞑靼人茹毛饮血,并不怕这种血腥的场面,那些马匹却被几声巨响给震慑住了,有一小半惊慌得到处乱蹿。

    但鞑靼人没有后退,前面是一些倒下的马匹和同伴,后续则是一千多追击过来的骑兵,撤下去的话说不一定会冲散队伍,同时由于人员密集敌人的大炮杀伤力更大,后果会更严重,只能拼命往前冲。

    而此时,那些七手八脚的京营士兵,还有之前由张老五训练的炮手,已把其余几门炮,相继架了起来。

    “第三炮准备,放!”

    “第四炮准备,放!”

    沈溪指挥放炮的节奏很快,为了保命,这会儿装炮的人手脚也都无比麻利。

    炮手顾不上害怕,之前学的那些装炮发射的技巧,如今正好派上用场,相当于是一次实战考核,若考试成绩不过关,以后再也没命让他们练习了。

    胜败在此一举。

    每放一轮炮,都会加入一两门新炮进来,到了最后,九门佛郎机炮已经全数架好。

    这次沈溪可是给边疆送来了十几辆马车的炮弹,朝廷的炮弹不用吝啬,至于炸膛与否也没关系。

    小命都快没了,还管炸膛?

    鞑靼人的骑兵队伍终于冲到山坡顶上,不过这会儿宋书以及他那群孬兵也知道该为了生存而拼命了。

    没有退路,保住火炮就能保住性命,保住回家看望妻儿老小的希望,那些京营的痞子兵,全都拿起自己的长枪和腰刀,冲到火炮前面几十步的地方,跟鞑靼骑兵激烈交手。

    其实冲上山的鞑靼人也没多少,那些幸存的战马受到山顶火炮发射的轰鸣以及猛烈火光的惊吓,许多直接载着马背上的骑士冲下旁边的山岭,率了个粉身碎骨。

    其余那些鞑靼人也从骑兵变成步兵,拿着马刀自下而上冲杀,却被居高临下的大明官军手里的长枪轻易地收割走生命。

第六五八章 血战(下)() 
战斗才刚开始,双方就死伤惨重。

    鞑靼人骑兵不会跟草人和圈养的野兽一样等着被炮火轰。

    一场遭遇战,当放到平原上,鞑靼骑兵有绝对的数量、速度和机动灵活等优势,但到了三面绝壁的山坡上后,鞑靼人的优势便不那么明显了。

    山坡本身就能减缓骑兵冲击的威力,再加上斜坡上有两军士兵和战马的尸体,还有大明官兵扔下去的巨石、炮弹炸出的坑洼以及射出去的箭矢,骑兵在这种地形上作战,优势已经被最大程度消减。

    但最为重要的,还数佛郎机炮的存在。

    沈溪选择了山坡顶这样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发挥佛郎机炮最大的火力射程以及范围杀伤优势,展开了对鞑靼人的凌厉打击。

    火炮齐鸣中,地面跟着剧烈颤抖,更别说是远处战马和马背上的骑兵了。

    “那边怎么回事?”

    榆林卫城头上的边军将士,最初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替大明军队感到悲哀,但想到那是京营的人马,又觉得极其解气。

    活该,再让你们耀武扬威,这是老天爷对你们的惩罚!

    战斗刚爆发时,的确印证了边军将士的想法,这些京营兵太窝囊,还没开战,就差不多已经逃跑了五分之一。

    开战后,他们仍旧不认为京营兵有什么胜算,你想用土坡来减缓鞑靼人骑兵的冲锋速度,但这土坡虽然有些高度,但向东的一侧足足有几百步长,这样一来就显得坡度较为平缓,鞑靼人的骑兵久经战阵,这样的坡度几个加速就冲上去了。

    一千多骑兵,不用全冲上去,只需要上去一二百骑兵就能取得压制性胜利,这就是这个时代骑兵对战场的绝对控制力。

    可当火炮陆续轰鸣后,城头上的边军将士逐渐看出有些不对头。

    或许是鞑靼人自己托大的缘故,其前锋和后续的中军之间相隔有些远,那一百多骑兵,若是能一鼓作气冲上山头还好,若是失败,后续兵马很难第一时间获得补充。

    “那可是一百多鞑靼骑兵,身上披有重甲,京营那些孬蛋,没戏。”

    城头上的老兵在给新兵蛋子普及知识,“若是盾牌和长矛结合,严阵以待,或许有一线生机……”

    但最后的情况,完全超出榆林边军的预料。

    本来是没有丝毫悬念的一场小规模战斗,愣是在火炮齐鸣中,生生被拉回到难分伯仲的境地。

    在差不多盏茶工夫的对战中,鞑靼人一百多打头的重骑兵,就被炸得只有少数能冲上山头,随后被山上的京营迎头痛击,一时间竟然战了个旗鼓相当。

    “弓箭手……弓箭手呢?”

    山头这边,宋书用佩刀砍翻最后一个鞑靼人,终于成功顶住一轮攻击。

    宋书从承袭家中的京营副千户时,就曾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蒙元鞑子交战,但怎么也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将传说中锐不可当的鞑靼人砍翻在地的感觉岂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

    这会儿他热血上涌,豪情也上来了!

    趁着下一波鞑靼人未冲上山来之前,宋书连盔帽都来不及扶,赶紧找“弓箭手”,但这会儿山坡上早已经乱成一锅粥,谁还听得到别人说什么?而那些炮手眼中只剩下沈溪手上那面不断起落的小旗。

    “下一轮……放!”

    沈溪已经记不清楚是多少轮了,他只知道,这会儿他的任务就是举旗落旗,也不管那些京营兵是否能跟得上节奏,只要他没倒下,那些炮手就有信心,能不断填炮、子铳上膛、发射火炮、换子铳、填炮……

    终于把冲上山头的一百多鞑靼骑兵全歼。

    沈溪清楚地记得,刚才鞑靼人拿着刀朝他砍来,却被一炮炸飞的情景,生死就在眨眼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过这位倒霉的鞑靼人等于充当了挡箭牌,用四分五裂的结局替他身后的族人挡了一炮。

    一波攻守结束,沈溪已经累得虚脱,需要扶着身后的岩石才能勉强站住。

    “大人,您没事吧?”

    张老五一脸血渍过来,刚才张老五不但出色完成放炮的任务,还亲手砍翻一个冲到佛郎机炮前的鞑靼人。

    “继续!”

    沈溪只是喘了口气,呼喝道。

    张老五道:“不行啊,大人,这会儿得等火炮冷却下来……”

    大明以前铸造的火炮都是笨重之极的那种,放几炮后就必须用水来冷却炮筒,免得炸膛。

    这会儿根本没法去山下找水,士兵就拿出自己的水袋来,想往火炮里倒水。

    “不用冷却,你们想死啊?都给我停下来!”

    沈溪大喝一句,似乎没什么用,他赶紧踢了张老五一脚,让张老五过去吩咐士兵不许往炮筒里倒水。

    要知道他们眼下正在使用的是相对轻便的佛郎机炮,本身炮筒铁壁就不是很厚,高温高热的情况下倒水进去,一冷一热很容易炸膛,出现哑炮的几率也成倍上升。

    “准备,放炮!”

    沈溪把自己的旗子又举了起来,这次他们要面对的不是一百多骑兵,而是下面蜂拥而至的一千余骑兵。

    不过这次沈溪更自信了些,因为他瞧得清楚明白,鞑靼人只是把佛郎机炮当作是一般的弩箭来防御,远远地就下马,骑兵变步兵,试图靠盾牌和重甲,组成防御阵型再往山上进攻。

    因为准备的时间较长,反倒把前面几乎快冲上山头的一百多鞑靼骑兵给放弃了,这会儿最靠近山顶的鞑靼兵,也在四百步开外。

    “第一轮准备……”

    随着沈溪把起旗子举起来,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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