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寒门状元- 第28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堂堂内阁大学士,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把威吓的话说出来,沈溪倒没觉得多害怕,这可是皇帝御赐的墨宝,价值连城啊!

    就是不知道弘治皇帝赐的是什么字。

    谢迁也不言明,转身往宫里面去了,应该是连夜有会议要开,很可能涉及黄河大水以及会试鬻题案等问题。

    沈溪来到宫门口,朱希周和王瓒还等着他,见他手上拿着一幅字,不由问道:“这是何物?”

    沈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莫名其妙,朱、王二人相视一眼,也未勉强,在宫门口作别,各自回家。

    却说沈溪喝了几杯酒,一路行下来,头有些晕乎乎的。主要是他酒量不高,在宫里陪陛下饮酒,就算每次都不倒满,但毕竟御用的酒盏比平日所用酒杯要大许多,一次还要一饮而尽。

    倒不是沈溪非要逞强,只是旁边有朱希周等人看着,他若是明目张胆把皇帝御赐的酒水洒掉肯定会招来非议。

    就算身为翰林,每个人心中也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沈溪本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不愿落人口实,就算硬撑也要把酒喝下肚子。

    在皇宫里时还没什么,或许是酒的后劲儿比较大,沿着东长安街、牌楼街往家的方向走,沈溪迷迷糊糊,都快分辨不清楚回家的路了。

    尤其到了胡同口附近,沈溪总觉得周围胡同几乎都一个样,哪条胡同才是正确的回家之途,有些吃不准。

    好在家里的女人惦记他,谢韵儿派了朱山提着灯笼在等胡同口,朱山本身也是个路痴,不敢走太远,坐在胡同口正怅然若失时,听到沈溪的脚步声传来,她惊喜地喊了一声:“少爷,是你吗?”

    “是我,快来帮忙。”沈溪累得已经走不动路了。

    背着的包袱看起来不大,但里面的牛、羊、鱼肉块以及糕点等用油囊包裹着,此外汤水则用羊皮水袋盛放,再加上陶瓷餐具以及银筷,怎么也有五六斤重。此外,他手上拿着御赐的墨宝,中间不敢解下包袱休息,怕摔烂碗碟,又或者是汤汤水水溢出来把御赐墨宝给染脏了,如此只能强撑着,走这一路,几乎快把他给累死了。

    朱山帮沈溪将包袱接了过去,好奇地打量一番:“少爷,里面是什么?”

    沈溪道:“吃的东西……皇帝御赐的膳食,没吃过吧?”

    朱山一听眼睛就亮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吃的东西,那不用说一定是神仙才能吃到的绝世美味,回去的路上,朱山连沈溪都顾不上扶,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包袱,到了家门口吼了一嗓子,里面秀儿和宁儿同时出来开门。

    “你还知道回来!”

    林黛出来迎接,却不像谢韵儿那么好脾气,小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谢韵儿道:“老爷这是到皇宫参加御宴,不得乱说话。”

    沈溪一时没明白过来,自己何时升格当“老爷”了?不过听谢韵儿叫得很自然,好像理应如此。沈溪一头雾水进了门,只见一家女人围着他带回来的包袱,显然听朱山说这是皇帝御赐的食物后,每个人眼睛都闪着光芒。

    沈溪挥挥手:“打开来尝尝,宫宴上的东西,说是怀归要带回来,我与同桌的朱修撰吃得不多……若你们嫌弃的话,丢掉便是。”

    谢韵儿没好气地道:“宫里的食物,平常人家岂能吃到?莫说没脏,就算脏了我们也会吃下肚子。”

    朱山早就馋得流口水了,闻言赶紧道:“是啊是啊,少奶奶,我们打开来吃吧,少爷应该是吃饱了。”

    林黛听朱山称呼谢韵儿为少奶奶,而从来只将她当作“小姐”,心中有些不忿,狠狠瞪了朱山一眼。

    这时候谢韵儿先到灶房打了盆热水过来,沈溪用热毛巾将脸擦干净,这才吩咐:“黛儿,帮我盛碗米饭过来,这一晚上光顾着喝酒了。”

    “还是妾身去吧,黛儿,你留下与她们一起吃。”趁着沈溪洗脸的工夫,谢韵儿已经打开包袱,先把里面的陶瓷碗碟以及银筷拿了出来,再把油囊打开,把里面的肉食以及糕点依次摆好,等整理妥当这才往灶房去。

    沈溪回到房间。

    不多时,谢韵儿已将饭菜给他送了过来。不得不说谢韵儿是主内的一把好手,自打来京后,灶房的大水缸边已经添置了些坛坛罐罐,青菜、萝卜等泡菜既爽口又下饭,非常合沈溪的胃口。

    有了谢韵儿在,家里的伙食质量比以前高了不知道多少,谢韵儿属于内外兼修的贤内助,沈溪已经有些舍不得就这么将谢韵儿扫地出门了。

    等谢韵儿将碗筷摆好,恭敬对沈溪说了一句:“老爷,吃饭了。”

    “别叫我老爷,听起来很别扭。”

    沈溪说了一句,在桌前坐下,将御赐的墨宝拿出来,在谢韵儿不解的目光中,将卷轴打开。

    皇帝赐下的字并不复杂,只有四个苍劲的楷书大字,写着“济世为怀”,这是对大夫的一种很高赞誉。

    弘治皇帝题写的字中规中矩,单就书法而论,这幅字算不得佳品,可值钱就值在下面的用印,乃是大明朝的“广运之宝”。

    沈溪对这方印玺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是明朝历代皇帝所用最广泛的一方印玺,赐大臣或者忠臣良将的题字都会用到,若历史没有改变,弘治皇帝这方印玺将在正德年间随明初十七宝被付之一炬,直至嘉靖十八年方重新补造,从明初的“十七宝”增加到“二十四宝”。

    “这……这是何物?”

    谢韵儿虽然不太敢肯定沈溪带回来的是什么,但她隐约有些揣测,因而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沈溪因为喝了酒头有些疼,手扶着额头道:“陛下御赐的墨宝,准确地说,是陛下赏赐给你们谢家的。”

    谢韵儿尽管竭力忍着,但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声音哽咽:“你……莫言笑,这……这怎会是陛下墨宝……”

    说是不信,但其实目光却仔细打量那幅字,似乎要将每个字都瞧得真切仔细。

    “你也太高看我,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伪造天子手书……看看,这是什么?玉玺用印啊!伪造这东西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沈溪说着,拿起饭碗,“若不是谢阁老亲手给我,我也不信陛下会赐予墨宝。不过……这东西对我而言,真不知是好是坏,你们谢家有了此物,便可以自己留着开药铺,就没陆氏药铺什么事了。”

    谢韵儿听到这话,眉头微蹙,一手擦去眼泪,另一只手却在沈溪腋下掐了一把,险些令沈溪连饭碗都拿不稳。

    沈溪抬头望向谢韵儿,只见她泪眼晶莹,贝齿轻咬下唇似有委屈,神色稍显倔强,又带着几分女儿家脾气,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那个精明干练的女神医,还是深闺里偶尔被调笑两句就会含羞带臊发小脾气的娇妻?

    “如此贵重之物,我可不敢要,还是留给陆氏药铺吧……有了它,以后再没人敢对商会指手画脚。”谢韵儿坚持道。

    沈溪摇摇头:“昨天这么说可以,可我已给陛下说过了,药方是谢家呈上的,回头这幅字堂而皇之用在陆氏药铺,言官见到必然会参奏,到时候我可就是欺君之罪,你是这么想让我死,自己好当寡妇离开我沈家门啊?”

    沈溪刚说完,身上又被谢韵儿掐了一把。

    谢韵儿嗔骂道:“天赐的恩德,却被你说的好似豺狼猛兽……再怎么说现在我也是沈家的媳妇,而且在陆氏药铺拥有干股,把字就用在陆氏药铺怎么了?哼,你不想要就算了,我要!”

    说完她还真不客气地将字幅收好,出门将宁儿几个叫进屋里来,交待一番,告诉这是御赐的墨宝,来日找人刻匾。

    沈溪惊讶地问道:“韵儿,你想在京城重振谢家医馆?”

    一句话就把谢韵儿给问住了,很显然她高兴得过了头,有了御赐的墨宝就想刻匾,却忽略了谢家早非京城的医药世家,根本就没用得上匾额的地方。

    正当谢韵儿黯然神伤时,沈溪笑道:“在京城振兴谢家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从头再来嘛,我想过了,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在京城开一家药铺,兼营狗皮膏药,借着为太子治病这件事,一定会卖得很好。到时候谢家药铺不就重新崛起了?”

    谢韵儿双眸突然有了神采,但她很快便摇摇头:“不可。”

    “为什么?”沈溪好奇打量谢韵儿。

    你不是最希望早日振兴谢家,让谢家重现当年在京城的辉煌吗?我现在帮你,你怎就不领情?

    谢韵儿满面严肃:“相公贵为翰林修撰,在朝为官,若出面经商的话,就算是帮妾身,也必会为同僚所轻,妾身绝不做耽误相公前程的罪人。”

    “哦。”

    沈溪接受了谢韵儿这个说法,低下头继续扒拉饭粒,一时间两个人都静默着不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一股家人的温馨萦绕在两人身边,让沈溪清楚地感受到来自红颜知己的陪伴,以后的人生道路不再孤单寂寥。

    等沈溪把饭吃完,放下碗筷,才后知后觉一样笑道,“韵儿,你还是唤我相公,听起来更亲切自然些。”

    *************

    ps:第一更送上!

    谢谢大家的厚爱,昨天爆更后,今天咱们的书又冲上起点畅销榜首页了,这是对作者以及作品的最大肯定,天子感激不尽!

    既然出成绩了,天子也不会吝惜,原本打算今天是保底两更,为书友们加更一章,还有一章视成绩而决定是否加更,但现在天子庄严承诺,再多为书友们加更一章,也就是四加一的模式,最后一章依然要靠大家多多帮忙,成绩越好,更新越多哦!

    最后,今天已经是5月29日,距离本月结束还有两天半,各位兄弟姐妹帮忙检查下,看看是否有新产生,不需要额外的付出,只是电脑端点击下右下角的投票,手机端到了末页看看有无即可!

    求订阅、求、求、求!谢谢!

    〃

    〃

第四六一章 今时不同往日(上)() 
李氏带着四儿子沈明新,经过三天赶路后,终于顺利抵达汀州府城。

    到府城后的第一件事,老太太便赶到沈家院子,找自己的幺儿沈明钧和儿媳妇周氏促膝长谈,在堂屋里两个时辰没出来。

    至于沈明新,则去了新院子那边,他儿子沈元正在考府试,他想第一时间了解到考试的情况。

    这边惠娘很高兴,知道沈溪中了状元,沈家上下的矛盾已不算什么,谁让周氏培养出个好儿子,让老太太刮目相看呢?

    沈明钧夫妇才刚说要回宁化“报喜”呢,结果李氏却先来了府城,沈家婆媳就算平日有些小争执,但毕竟关上门来一家亲,此时她这个外人不好掺和到里面。

    “沈家小郎君可真有本事,中了金科状元,以后咱汀州府的人走出去,腰杆也挺直一些……”

    自从沈溪中状元的消息传遍汀州八县,成天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到药铺来絮叨,三句话不离沈家小郎君,以前的金豆豆,现在已成长为金山,人人那叫一个羡慕。

    谁家的孩子要是能跟沈家小郎君一样,别说十三岁中状元了,就算相同年岁中个秀才回来那也满足了。

    可希望终归只是希望,自家的孩子那是没法跟神童比的,也不知道沈家小郎君到底吃的什么仙丹妙药,悟性怎那么好?

    就连冯话齐的新式学堂,来报名的学生数量也陡然增加了好几倍。

    可惜学堂是“商会子弟校”,只要跟商会无关,就算交天价“择校费”也无济于事。主要是商会不缺那点儿钱,惠娘要树立威信,首先就是必须要遵循立好的规矩,学堂既然早有校规,谁来讲情都不行。

    既然学堂进不去,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学堂挖先生了。就算冯话齐不为所动,可学堂先生不止冯话齐一人,这些人都要养家糊口,谁要请他们回去当先生,开出的条件优渥,他们是很难拒绝。

    以至于四月份,学堂接连被人挖走几个先生。

    好在学堂的教育思想才是培养学生的利器,先生走了可以再招,有冯话齐这个校长在,学堂招牌仍旧响亮。

    临近黄昏,周氏从自家院子到了药铺,此时周氏红光满面,显然她儿子中了状元,让她在沈家地位急速提升,连曾经对她百般挑剔的老太太也要和颜悦色事事跟她商议。

    周氏一来,没等惠娘问话,便笑着道:“我家那没良心的,送我娘去新院子那边看望六郎去了,回头他会去作坊那边守夜。”

    惠娘哑然失笑:“姐姐也是的,小郎中状元,你跟姐夫等着享清福便是,守夜这种事还是交给旁人。”

    周氏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这事儿一码归一码,我儿子中状元是儿子的事,家里那没良心的做工是他自己的责任,就算我儿中了状元,家里人也需要人养活不是?”

    惠娘心里那个羡慕!

    果然有个状元儿子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有腔有调了。

    这些日子远近的士绅名流都来沈家贺喜,光是带来的礼物就堆成小山,无论是否跟沈溪有关系,对沈明钧以及周氏都恭敬有加,很多冯话齐的学生,更是把沈溪这个同窗供若神明,把沈明钧夫妇当作自己的父母对待。

    惠娘扶着周氏坐下,问道:“老夫人还说了什么?”

    周氏喜气洋洋:“没说什么,娘到府城来,就是专程探望一下我们夫妻,顺带见见十郎和亦儿,再就是去亲家那边走走……她老人家的意思,韵儿去京城是好事,最好能早日抱上孙子,我儿在翰林院当一两年官就会选派到地方做知县,到时候沈家子弟,也有个投奔的地方……”

    李氏在赶赴府城前做了许多功课,但她了解到的东西并不全面,宁化县里就算有见识之人,也只知道中了进士大概是怎么个升迁途径,对于中状元,包括沈明文在内也无从了解。

    惠娘笑道:“姐姐,不是跟你说了吗,知县是七品官,小郎如今已经是从六品的翰林修撰,就算外放,也不会当知县……真要这样,岂非成了降级?”

    周氏突然想起,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她有些迷惑不解:“当知县不比当什么翰林修撰好?当一方父母官,人人敬仰,以后若是做得好,指不定能当一府同知甚至知府……我娘对小郎没什么太高的要求,能当到四品官就成,再高的话,容易跌下来。”

    周氏以前对李氏又敬又怕,就算她是沈家赚钱的主力,可毕竟是一介妇人,在家中没话语权。

    现在不同了,周氏为了表示沈家上下和睦,出口都是我娘长我娘短的,就好像这对婆媳素来都是亲密无间。

    惠娘有些不太理解沈家人的观念,沈溪一上来就是从六品的翰林官,若仅仅把目标定在四品的知府和五品的同知上,目光是否太过短浅?

    在惠娘看来,沈溪既然要做大事,最好留在京城,只有天子脚下才是沈溪实现抱负的地方,外放到了地方,那可真是龙游浅水。

    ……

    ……

    李氏到了府城,对幺房的沈明钧夫妇非常客气,简直要将以前亏欠夫妻二人的关爱一并还回来。

    第二天,李氏与沈明钧夫妇准备去谢家拜访,不过是亲家间一次正常走动,却成为汀州府城一件大事。

    这天谢家门口早早便放了几串大红鞭炮恭候沈家人,院中更是大排筵席,街坊四邻都来恭贺。

    谢伯莲坐了几年牢,出来后连行医的自信都没了,临老还要靠女儿养活,正是人生最落魄的时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