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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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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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訾倩本以为,宋喜儿倒台后,必然会由她来接替宋喜儿的位置,但因宋喜儿被“倭寇劫持”一事显得非常蹊跷,方贯并未领会訾倩的示好。

    此时沈溪除了让马九暗中让汀州商会抢夺地盘外,他自己则全力备考,因为此时已经是七月底,距离八月初九的乡试开考,已不过十几天。

    七月二十八,在宋喜儿“失踪”四天后,沈溪收到汀州府的来信。

    信一共三封,第一封是沈明钧夫妇找人写的,第二封是由李氏在宁化让沈永卓写给他和沈明文问候平安的,第三封则出自惠娘之手。

    除了李氏的信,另两封信都是单独给沈溪的,沈溪并不准备示人,拿到房里自个儿看去了。对此沈明文有些不满,认为沈溪不该瞒着他,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认为可能沈明钧夫妇会悄悄给沈溪钱,而他却没有。

    沈溪回到房里,把房门上了栓,这才走到书桌边,仔细看过父母和惠娘的家书。

    虽然不是战争时期,家书抵不了万金,可面对家里人的关切和殷殷嘱托,沈溪还是感觉到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

    周氏的嘱咐很多,每天几时休息,几时进餐,几时出去走走放松一下都说得清楚明白,又怕沈溪在省城这个花花世界因为没人管束无心学习,甚至变坏,带上了几句威胁之言。

    以前沈溪最不想听的便是周氏的唠叨、数落和咒骂,但现在看到这些话写成家书送来,看过后竟然感觉有些温暖。

    慈母多败儿,其实周氏并非不疼他,而是想多督导和教育他,希望他将来能成材,可受文化水平限制,所以每每说出便有些变味。

    至于惠娘那封家书,则简单多了,或者是惠娘不知该如何表达,在信里跟周氏一样嘱咐他要保重身体,然后交待了下家里的情况,说是一切安好,请他切勿牵挂。

    惠娘写信时,沈溪还没冒险设计除掉宋喜儿,若是被惠娘得知这边危机四伏的情况,估计她会平添几分担心吧。

    看完信,沈溪失神许久,等尹文进房来,他才想起来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读书备考……

    中午吃饭时,沈明文的意思,由他来写回信,明显是担心沈溪会把他在淮阳楼失足堕楼梯的事情告诉李氏。

    沈溪并不想理会,随便应了,借口笔墨纸砚不够了,需要出门一趟。

    沈明文念着回房去斟酌他那封家书,并没多想,等沈溪离开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小子不是背着我出去吃酒了吧?”想追也来不及,只好自己跟尹掌柜讨了三两酒和一碟香豆上楼,自斟自饮去了。

    确实如沈明文揣测的那样,沈溪是应苏通的邀约,参加一个小型文会。到了跟苏通约定的茶楼,苏通人早就到了,见到沈溪,除了高兴,还带着些许歉疚:“我还以为沈老弟你恨我当日在淮阳楼不作为,就此不出来见为兄了。”

    沈溪道:“怎么会呢?在下对于苏兄的勇于担当佩服得紧,实在是乡试在即,不敢分心他顾。”

    苏通笑了笑,随即给沈溪引介在场的人。

    跟上次见过的那些士子不同,这次出席文会的只是一些学问寻常的考生,这次苏通并非是发起者。

    在别人探讨学问时,苏通小声道:“沈老弟,说来这几日城里确实发生了一桩怪事,上月里跟我们为难的淮阳楼喜娘,居然失踪了,城里三教九流乱了套。不过也是报应,谁让她得罪你我,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沈溪道:“那倒是稀罕事。”

    苏通再道:“不管她了,这次叫沈老弟你出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要提醒你。本届乡试,内帘官那边不知何人为主考,不过外帘官方面,若不出意料的话,还是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的人,历届乡试考生都要提前送上学贡,若有怠慢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你我最后的录取。”

    沈溪点了点头,临到开考,关于“学贿”的事终于被正大光明提了出来。

    名义上如同考试费一样的学贡,但却没有规定具体的数额,乡试跟院试不同,因为考生多,出题量大,又被锁在考棚里,考题不能以巡牌的方式公布,所以不能像院试那样发几张空白的纸封起来便算完事,而是每张试卷都需要特别印制,考生一多,成本就大,所以得由考生自己交钱印试卷。

    本来几张纸的事情,就算再加上一些草稿纸,算起来十几文钱便足够了,但每届乡试的学贿,少则百文,多则数百文甚至是几两银子,等于是让帘官有趁机敛财的机会,若考生孝敬的不多,很容易为帘官作梗刷下来。

    苏通毕竟在衙门里有关系门路,提前打听清楚了,至于学贡方面交多少合适,他心里有数,又怕沈溪第一次赴考不懂这些门道,特意把沈溪叫出来交代清楚。

    沈溪问道:“那苏兄认为交多少学贡合适?”

    苏通想了想,道:“四贯钱差不多就行了。若再多的话,容易为御史诟病,这个钱不多不少……若沈老弟手头不宽裕的话,在下可以借给你。”

    沈溪没想到苏通这么大方,一次借四两银子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要知道一个廪生每年的廪饩银也才四两,若让考生交四两银子学贿,那就等于是廪生一年要喝西北风。

    沈溪心想,难怪会有考生不愿交学贿最后被刷下来,实在是交不起这钱。

    虽然沈溪平日里所花的都是老太太拨给他跟沈明文的那十五两考试经费,但他自己身上有不少的积蓄,临行前惠娘又偷偷塞给他几张银票,四两银子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他觉得这么白白交钱,有点儿太亏了。

    沈溪道:“在下谢过苏兄的好意,四贯钱我还是有的。”

    苏通点头一笑:“那就好,再过几天就要交学贡,可别耽搁了,虽然有个底数,而上无定数,但所交多寡都会如实记录,在帘官发榜之前,会有人比对所录考生的学贡多寡,若少的话……沈老弟应该明白。”

    交得少了就会被刷下来,反正成绩又不公开透明,就算把你刷下来你也没辙。

    这就是科举考试,定规矩的是朝廷,说是公开公正平等,但其中就是有许多猫腻让你防不胜防,若哪次遇上心黑的帘官,看你不爽,就是不让你中,你能怎么着?

    沈溪非常清楚,这届福建乡试中有陈琛“不交贿用”而落榜之事,他自己不敢有丝毫怠慢,既然四贯钱必须出,那就随大流好了。至于沈明文那份,他懒得理会,没道理为沈明文中举还得委屈自己。

    ……

    ……

    八月初四,是乡试截止报名的时间。随后两日,便是考生上交学贡的日子。

    初五这天一大早,沈明文跟沈明堂要了三百文,说是交学贡,但其实他早有计较,只交个一百文,剩下两百文可以用来潇洒一番。

    沈溪本要与沈明文同行,但沈明文却有意避开沈溪。

    等沈溪交完学贡回来时,才知道沈明文未归,又等了两个多时辰,仍旧不见沈明文,沈明堂不禁有些着急,开始自责没有亲自陪同沈明文去交学贡。

    “三伯,不用着急,也许大伯只是找个地方喝杯茶呢?”

    沈溪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沈明文手上有了钱会安分守己?

    别跟上届乡试一样,等考试完穷困潦倒回到家乡说考得不好,但其实他考没考都存在疑问,毕竟乡试不中榜,考生家里不会得到特别的通知。

    一直等到上灯时,沈明文仍旧没有回来,恰好马九过来找沈溪有事。

    “大爷他还没回来?莫不是被……”马九正要说会不会是被宋喜儿的人寻仇,但发觉沈明堂在场,赶紧把话收住了。

    沈溪道:“大伯这段时间倒也安分守己,可能是遇到什么旧友,一起坐下来喝杯茶,或者是赶赴文会。三伯,你先回去吧,有消息的话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因为沈明堂晚上要回去仓库那边守夜,不得已,只能离开客栈,提心吊胆地前去上工。

    等人走了,沈溪才道:“九哥,麻烦你找人出去打听一下,这城里有什么私|娼|馆以及妓|寮之类的所在,多派人到这些地方看看。”

    马九一听有些惊讶:“大老爷不会去这种地方吧?”

    沈溪心说:“不去就怪了,他这个人没什么见识,除了这种地方,还能去哪儿?”

    马九赶紧回去派人找,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沈明文。

    原来,沈明文果真去了私|娼|馆,说是会什么“老情人”,结果他的那个老情人一年前就洗手不干了,他在私|娼|馆外大吵大闹,结果被人一通猛揍。

    “大伯没事吧?”沈溪端了盆热水过去,招呼道,“若没吃饭的话,让尹掌柜给你把饭菜热热。”

    “砰——”

    沈明文怒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喝道:“不吃!什么鬼地方,当我等读书人好欺负不成?推我下楼姑且不说,如今还大庭广众殴打我,待我来日高中……哎呦,小九你轻点儿,老爷我这边脸疼得厉害。”

    沈明文还没高中,已经自称“老爷”。也是马九给沈溪面子,要是换了别人,马九递上去的不是毛巾,而是刀子。

    “大老爷,您也是,那种地方不干不净,那些女人身上指不定有什么毛病呢。”马九苦口婆心劝解。

    沈明文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地方?别瞎说,我只是过去找个朋友……”

    炮|友也是朋友,沈溪算是明白了,反正沈明文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去狎|妓的,不然怕沈溪写信告诉宁化家里。

    沈溪道:“大伯,那三百文钱……”

    沈明文道:“交学贡了,我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马九刚回来时就悄悄告诉沈溪,那些人不但把沈明文打了一顿,还把沈明文身上的钱抢走了,差不多有两百文。

    要说这年头在私|娼|馆,两百文钱也确实可以充大爷了!

    ************

    ps:第二更送上!

    马上就要乡试了,沈溪发挥得如何呢?想知道的话,大家来一波订阅和鼓励吧!

第三三四章 三道考题() 
把沈明文送回房,沈溪折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向马九道:

    “宋喜儿失踪这些天,车马帮最重要的是招人,扩大规模,这时候福州城乱成一团,能把宋喜儿的一些地盘接收过来最好。”

    马九笑道:“不用小掌柜您提醒,这事小的清楚。这几天我人在城外,可城里的弟兄没少做事,等明天请小掌柜过去瞧瞧……如今城里城外,咱的弟兄已扩充到两百号人,就算跟那姓訾的女人正面斗,咱也不落下风。”

    沈溪出言提醒:“还是要适可而止……官府肯定会培植新的势力,别树大招风、成为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才好……做事一定要低调,最好做到把地盘抢下来了,别人还不知道!”

    随后,沈溪让马九回去好好整顿一下,等明天探明家底后再好好谋划一番。

    汀州商会到福州发展差不多有两年了,但除了开头那会儿有汀州知府安汝升支持日子好过发展迅速外,其他时间基本没什么进展。如今宋喜儿势力一去,她手底下的人首先开始内讧,很快一个独霸福州的庞然大物分裂成若干小组织,正是商会扩充势力的大好时机。

    沈溪没求汀州商会以及下属的车马帮成为福州城最大的势力,但起码得从这次淮阳楼倒台后分得些汤汤水水,能跟城中其他帮派分庭抗礼即可。

    第二天,沈溪和沈明堂,跟在马九身后,视察了汀州商会这几天取得的战果。

    福州城内晋阳河边的两个客货码头,在宋喜儿失踪后,淮阳楼无瑕顾及,汀州商会仗着有车马帮这个打手,再加上商会本身便拥有的水运优势,短短几天时间里,福州城内两大码头均为车马帮占据。

    此时车马帮正在整合码头上的势力,争取把福州城的水运牢牢掌控在手中。

    这是沈溪特别向马九交待的,车马帮得依托车马行和船行来养活弟兄,把码头占下来,以后商会的水运就不会受制于人。

    此时訾倩等势力的人,正在忙着接收宋喜儿名下的青|楼、酒楼、客栈、赌坊、当铺等产业,在那些人眼中,这些地方比什么都重要,但他们忽略了码头、市集等所在,这些地方有大批力夫和船工,只要整合好就会成为帮会的中坚力量。

    马九把新加入商会的一些小势力头头介绍跟沈明堂认识,俨然把沈明堂当成是来巡视的大佬,这让沈明堂感到诚惶诚恐,他却不知,其实今日他侄子沈溪才是主角。

    等会见结束,沈溪把马九叫到一边,又是一阵嘱咐,主要是让马九继续加大招揽人手的力度。

    宋喜儿的势力现在已土崩瓦解。随着宋喜儿“失踪”,她手底下的第一号人物商维齐下狱,福州城乱成一团。

    若官府想维持福州的稳定把商维齐放出来,此人很可能会与訾倩狼狈为奸。在沈溪眼里,眼下福州城里最危险的人物就是訾倩,由于玉娘曾跟她介绍过自己的能力,她或许会想到,宋喜儿被“倭寇”劫走一事跟自己有关。

    马九嘴上应承,但显然有些不以为然。

    沈溪有些担心他麻痹大意,回头到手的成果又给訾倩抢回去,那就欲哭无泪了。

    中午商会的几位管事,还有车马帮分舵的新任负责人马九,以及刚招募的一些小势力的头头脑脑聚在一起饮宴,沈溪先回客栈去了。

    下午沈明堂喝得醉醺醺到了客栈,沈明文见到后很不爽:“三弟,你这是去何处饮酒了,为何不叫上为兄?”

    沈明堂是个老实人,自小到大从来没人把他当回事,进到省城这种繁华之地,他本来两眼一抹黑,但谁知这里不但有好工作,赚的钱多,还不用做粗活累活,别人见了还对他毕恭毕敬,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大哥,我只是……喝了两杯,今天……商会的人请我,很多出席人呢。”沈明堂醉得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了。

    沈明文皱眉:“什么商会,不过是一群贩夫走卒之辈,三弟还是莫与他们走得太近。”

    沈明堂进了房间,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天黑才起来。他见沈溪正在桐油灯下读书,匆忙爬起身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沈溪道:“三伯,不用着急,今日你多饮了几杯,我让九哥过去对商会的人说了,你身体有恙不用过去。”

    沈明堂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耽误了正事。”

    沈明堂为人憨厚,应承下来的差事怎么都不敢耽误,别人对他礼遇有加,他就加倍努力工作来报答。

    沈明堂刚走不久,马九就带了几个人过来向沈溪说明,他准备带人出去抢地盘。

    沈溪望着马九眼睛血红的模样,暗暗感叹,这马九一旦激发出血性,就好像一头饿狼,也不知是好是坏。沈溪嘱咐道:“九哥,出去打打杀杀要小心点儿,若不能力敌,必须当机立断,切不可逞匹夫之勇把弟兄们置于险地。”

    马九一咬牙:“小掌柜,你放心,如果真有危险,身边这些小兔崽子早就跑路了,我留下就是送死。嘿,我才不会那么傻呢。”

    ……

    ……

    马九忙着为车马帮和商会抢地盘时,沈溪已经进入考前的紧张准备中。

    随着八月到来,考期一天天临近,城中一些关于乡试的传言跟着出来了,有说内定举人和解元的,还有说考题已经泄露的。

    但其实考生最关心的,还是内帘官中的两名主考官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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