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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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6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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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儒没说话,显然他还是有一定想法的。

    但读了半辈子的书,夏儒对军中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根本就没有资格执掌京营,而他家族中也找不到能力出众的年轻才俊,脸色满是苦涩。

    张懋没有继续追问夏儒,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事暂且了结,也算是好事一桩,相信接下来一两天陛下就会做出安排,不知道谁会上位,或者直接把权力交给兵部至于御马监的人,大概会暗中得意吧”

    因为京营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不但兵部是上司,五军都督府也管辖日常训练,更有御马监等职司衙门统领和监督,这可以说是一块大蛋糕。

    而张懋的意思,是现在这块蛋糕变成无主住物,自会有人觊觎,下一步肯定会有很多人跳出来争抢。

    夏儒道:“希望是兵部兼领这个差事,换作他人,真不让人放心。”

    张懋笑道:“照我看哪,就兵部不可能,沈之厚如此慧黠,会犯低级错误,让陛下日夜防备他?哈哈,看着吧,最快明天一早就有结果。”

    不用等到来日一早,其实当天夜里便有结果,只是尚未对外公布而已。

    关于驸马都尉崔元执掌京营之事,已由司礼监草拟诏书,张苑在这件事上完全听从沈溪的安排,可以说沈溪让他做什么他都会遵命。

    当天沈溪没有继续对案子劳心。

    等所有人散去,沈溪终于可以松口气,派人收拾院子。

    此时已临近三更天,家里人却都没有入睡。

    到底是除夕夜,家里又兵荒马乱,人影憧憧,后院的人自然没那么容易睡下,都留在后堂守岁,等候新年的到来。

    “老爷,小姐那边似乎受到惊吓,一直不说话”马九从东厢过来,到正堂后,把关于沈亦儿的情况告知沈溪。

    沈溪道:“让她回内院,告诉她暂时没事了。”

    马九摇头道:“小姐说要等老爷您过去,否则不肯走。”

    “哼,她还任性起来了?”沈溪有些恼火,本来好端端的审案,却因沈亦儿的出现而节外生枝。

    沈溪心想:“若非陛下今日疲累,指不定就要对那丫头降罪也不知这丫头跟正德那小子有什么渊源,总是能撞到一块儿。”

    对于此,沈溪也很费解,好像每次朱厚照来沈家,都会跟沈亦儿产生一定纠葛,这也是他感觉不可思议的地方。

    不过这会儿沈溪也没多少心思细想,简单交待过马九接下来要做的事后,便往东厢院去了。

    这会儿沈亦儿坐在房间门口的台阶上,秀眉紧蹙,似乎还在怄气。

    “大哥,皇上走了吗?他不是说要来惩罚我吗?这做皇帝的还喜欢信口开河?”沈亦儿这边一点不见受到惊吓的模样,倒对皇帝的仁慈带着一丝不满。

    沈溪道:“陛下走了,你不是应该庆幸?你这般胡闹,没被陛下降罪都已算是好的了。”

    长兄如父!

    沈溪有资格教训妹妹,但话出口却觉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到底妹妹没出家门口,在自家院子做点儿胡闹的事,无可厚非。只不过朱厚照不讲规矩,总是跑到沈家来串门,这才闹出不愉快。

    沈亦儿轻哼:“他倒是降罪啊大不了我再打他,反正已经打过很多次了。”

    旁边的朱鸿吓坏了,赶忙劝说:“小姐,您可千万别说这种话,若是被人听到,那可是”

    “听到就听到吧,一个屁大的娃娃,真能当好皇帝?听说那家伙就是个昏君,欺男霸女,一点作为都没有大哥,你给这样的家伙当大臣,真不值当!”沈亦儿居然开始为沈溪鸣不平起来。

    沈溪不得不板起脸:“胡闹!荒唐!立即送小姐回内宅,明日一早送回老夫人身边,以后再不得让她过这边来。”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

    沈亦儿不满地抗议。

    沈溪不再听沈亦儿的废话,转身往前院去了,随口道:“这是我的府宅,你作为我的妹妹,又非我的子女,凭何让你住进来添乱?”

    朱厚照回到豹房,喝了茶,过了那股兴奋劲儿后,突然想起之前对他不敬的沈亦儿来。

    “真是没教养。”

    朱厚照随口抱怨一句。

    小拧子立在旁边,听到朱厚照的话后,不由缩了缩脑袋,他知道皇帝口中没教养的人是谁。

    朱厚照又道:“今天的事,朕倒觉得挺解气的,让两个不争气的舅舅好好反思一下,规规矩矩做人,以后休想再被朕重用也就父皇把他二人当回事,没本事不说,还大肆窃取朝廷府库钱财物资,还不如两条看门狗忠心呢!”

    小拧子听到后一阵发怵,皇帝这是根本没把两个国舅当人看啊,这与其平时宽以待人的风格大相径庭。

    小拧子心想:“陛下平时对人挺好的啊,对奴才也只是骂而少有动手的时候,怎对两位国舅如此憎恶?”

    朱厚照一摆手:“节目安排得如何了?”

    小拧子回道:“奴婢还来不及去问,不过提前已派人回来通知丽妃娘娘,想来娘娘早就为陛下安排好节目”

    朱厚照身边人中,小拧子算是站稳了脚跟,地位随之凸显,专司负责帮皇帝安排吃喝玩乐之事。

    如此一来,丽妃在皇帝身边几个得宠的女人中也脱颖而出,毕竟小拧子很多时候需要求助丽妃,顺手提携一下,属于互利互惠的事。

    “传她来。”

    朱厚照没有移步去见丽妃的打算,坐在那儿休息。

    小拧子紧忙去传话,不多时,丽妃已翩然到来显然她早就知道君王回来,穿戴整齐,随时等候觐见。

    “陛下”

    丽妃身着黄色六幅长裙,裙上刺绣着精美的图案,双臂环绕着红帛。她头梳云鬓,戴着一朵艳丽的绢绸牡丹,容颜娇美白皙,秀眉修长,双眸如两泓深潭,目光深不可测,鲜红的嘴唇丰满不失棱角,嘴角挂着迷人的笑意,让朱厚照看了眼前一亮。

    本来丽妃并未将花妃这个竞争对手当回事,因为她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不过在钟夫人回到京城后,她的警觉性大幅度提高,之前一段时间的慵懒不得不作改观,开始在皇帝的宠幸上着手,谄媚的花样愈发增多。

    “免礼。”

    朱厚照脸上展露出笑容,一伸手招呼丽人到跟前,然后一把揽入怀中。

    朱厚照笑嘻嘻地问道:“听小拧子说,爱妃为朕安排好了节目,可以让朕好好过个新年?”

    丽妃脸上带着羞喜,道:“陛下今日疲累,不如先洗个花瓣浴解解乏,臣妾已让人准备好了香汤。”

    朱厚照有些迟疑:“花瓣浴?跟以前的沐浴有何不同吗?”

    丽妃微笑着回答:“陛下到了便知。”

    “嗯。”

    朱厚照脸上多少有些失望,显然他并不想移步到丽妃那里,不愿把主动权交给旁人。

    小拧子凑过去:“听说丽妃娘娘刚修了池子,若是里面都盛满热水的话,怕是能进去不少人吧?”

    朱厚照原本没多少兴趣,听到这话不由眼前一亮。

    丽妃脸上带着几分得意,问道:“陛下,您是否过去看看呢?”

    “看,当然要看。”

    朱厚照脸上重新涌现笑容,“爱妃的心意朕难道不好好体会一下?正好今日朕出去一趟,一直都在吹冷风,回到家中自然要好好放松一下,解解乏。”

    小拧子笑道:“陛下,今夜豹房内将会有焰火表演,陛下沐浴更衣后,随时都可以让奴婢安排开始。”

    大年初一。

    天刚蒙蒙亮沈溪便起来,好像昨夜审案对他并未有多大影响。

    他没有着急去沈明钧夫妻那儿拜年,因为当天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家事只能暂时延后。

    时值新年休沐期,本来应该没什么事情。

    从弘治末开始,朝廷便有了不成文的规定,中枢各衙一直会休沐到正月十六,所以在这段时间六部衙门基本都是轮值,各寺司中甚至有的连门都不开,除非有紧急军情递奏,否则所有奏疏都会押后。

    沈溪当天将前往吏部,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

    “大年初一,老爷也要这么早去衙门办事?”谢韵儿给沈溪换上厚重大氅时,好奇地问道。

    外面天气异常寒冷,家中老小基本都躲在暖和的屋子里,外面院子里空荡荡的,更别说城中街巷了。

    年初到上元节前,街路上基本不会有什么人。

    沈溪道:“有事不分是否过年,作为朝官,总归要先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完成。”

    没有跟谢韵儿交待太多,沈溪匆忙出府去了。

    当天吏部没有开衙,官员一个不在,只有一些吏员在值守,这些人也只是早上过来照看下,到中午时基本都会离开。

    “大人?”

    沈溪的到来,让吏部衙门口值守的差役非常惊讶。

    沈溪道:“本官有事要处理,你们不必理会。”

    沈溪态度随和,他平时对差役就比较友好,这些人对沈溪抱有极大的敬意,赶紧给沈溪开门,再分出两人陪同沈溪入内,到了中庭沈溪便独自往后院去了。

    “大人有事吩咐么?”

    值班的吏员听说沈溪到来,赶紧过来请示。

    大年初一的早晨,吏部尚书亲自到衙门,这是有大事发生的节奏,可是这个时候整个吏部内一个有品阶的官员都没有,吏员以为沈溪要临时召开什么紧急会议,所以打起精神应对。

    “没什么要紧事,本官要在公事房办公,避免有人进来打扰即可。”

    沈溪进了公事房,吏员在门口观望一下,便恭敬退下,很快屋子里便恢复了寂静。

    “沈之厚去了吏部衙门?今天他还有政务要处置?”

    早晨拜年时,杨廷和将消息传给谢迁。

    谢迁当天没有去官衙的打算,作为内阁首辅,年初来拜年的人不少,本来他还打算在沈溪到他这里来问候的时候,好好质问下,却从杨廷和口中得知,沈溪似乎在忙什么事。

    杨廷和道:“一早便过去了,至于要作何,尚且不清楚。”

    谢迁此时还有些疲乏,昨晚在沈家听审,折腾大半夜,早就心力交瘁,一早还要起来等着宾客临门正是因为沈溪在朝中崛起,让他更重视跟朝臣之间的交情,换作以前他可不会如此在意宾客的看法。

    谢迁道:“张氏外戚的案子,今早可有什么新消息?”

    “未有。”

    杨廷和摇头,“翰苑今日并未得豹房传谕,五军都督府那边也没什么情况发生。”

    谢迁打量杨廷和,脸上神情有些怪异,大概是觉得杨廷和现在对于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能考虑周到,是否太过于热衷了?

    这还没当上首辅呢,一大早就什么都搞清楚了?

    “这件事怕只能去问司礼监,陛下到现在,有什么事情少有跟翰苑打招呼,更多是直接出谕旨。”

    谢迁说到这里有些气恼。

    以前圣旨的编写需要翰林官,但在朱厚照登基后,因为很多命令都是临时想起来,而朱厚照对于朝臣极为疏远,还有对规矩非常抵触,使其更多靠身边人传口谕,或者直接让近侍书写奏疏,用上宝印便当御旨。

    逐渐这种近乎传奉的形势,成为常态,以至于朝廷有事时,朝臣无法关注朝议和翰苑的反应,更多是要看皇帝的动向。

    杨廷和请示道:“那谢阁老,是否要防备之厚前往豹房面圣?昨日的案子,怕是还没了结,陛下对于外戚的愤恨也未消除”

    谢迁没有立即回答,他还在思考昨日审案的一些细节,可惜他对于沈溪的套路完全搞不清楚,再仔细回想沈溪的说法,最后自言自语:“将人看押起来,压后再审,这已是当前最好的结果老夫现在想清楚了,之厚应该不会主动挑唆皇室内斗,不过他去豹房面圣请示下一步动向倒是有可能。此番到吏部衙门或许是为写奏疏?”

    因为对沈溪的目的不太清楚,谢迁不敢妄下定论。

    恰在此时,门口有人往这边过来。

    只见是谢府知客过来,行礼道:“老爷,又来了两位大人,乃是刑部张尚书,工部李尚书。”

    “嗯。”

    谢迁点了点头,一摆手,“让他们到前堂等候。”

    等知客退下,杨廷和望着谢迁,想得到进一步指示。

    谢迁道:“昨日时器未往沈家,或许对发生的事情不甚了解,而刑部那位来多半是问老夫的意向这样吧,介夫,你去招呼一下,老夫先往吏部衙门一趟,阻断之厚面圣之路。”

    杨廷和显得很为难:“谢阁老,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在杨廷和看来,自己到谢府来不过是个客人,其实他也是来跟谢迁问策的,结果谢迁却让他做代表,出去迎接客人,这样做很不合规矩。

    谢迁没好气地道:“让你去便去,你乃内阁大学士,还应付不了他们?今天不过是新年第一天,属于礼节性的拜会,你们无需对朝事议论太多!”

    在安排杨廷和去接待宾客的同时,谢迁算是奠定一个基调,就是今日只是问候而不论朝事,既是来拜年就不要破坏气氛,谈及朝中事务。

    杨廷和往正院而去,谢迁则从自家后门出来,让人准备好马车,匆忙往吏部衙门去了。

    既不清楚沈溪的动向,谢迁干脆就来个直接堵门,主要是防止沈溪去见朱厚照,升级事态。

    不过显然谢迁多虑了,沈溪并没有出吏部衙门的打算。

    当谢迁带着几分担心生怕沈溪先一步赶往豹房,紧赶慢赶来到吏部时,问过才知沈溪一直在公事房没出来。

    谢迁在吏员引路下到了吏部公房,只见房门紧闭,不由皱眉,走上前敲了敲房门,里面却毫无动静。

    吏员躬身道:“谢老大人,是否帮您传告沈大人?”

    “不用,你们退下吧。”谢迁低声说了一句。

    一群吏员都觉得很奇怪。

    之前沈溪来得非常突然,没给出什么具体的指示,而这位首辅大学士也是这么贸然而来,他们都不知自己是否该办完事就离开,又或者是继续待在吏部,等候吩咐。

    等人走后,谢迁再次敲了敲门,门依然没开,倒是公房临院的窗户被人打开,沈溪正站在里面打量谢迁。

    “谢阁老,新年好?”

    沈溪笑呵呵地招呼一句。

    当谢迁看到沈溪悠闲的神色,身体一紧,觉得自己落进了对方设置的圈套,他也不客气,来到旁边那道门,直接推门而入,等到里面时,沈溪已过来迎接。

    谢迁道:“你清早便来官衙,是料定老夫得知消息后会来找你?”

    谢迁上来便以质询的口吻,好像是要追究沈溪的责任,沈溪却淡然摇头:“谢阁老要作何,在下如何知晓?何况在下往吏部来这么小的事情,应无人关注才是,如何能料到这么快便传到谢阁老耳中?”

    “嗯。”

    谢迁应了一声,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反驳沈溪的话。

    但他仍旧不觉得这是实情,毕竟他对于沈溪做事的风格非常了解,沈溪通常都会把事情算得很精确,一举一动都蕴含深意。

    谢迁往沈溪的办公桌看了一眼,问道:“你大年初一到此,却是为何?”

    沈溪道:“准备上疏陛下,将主审逆党案的差事推辞掉。”

    “嗯!?”

    谢迁大为震惊,用不解的目光望向沈溪,只见沈溪走回到办公桌前,将一份还没完成的奏疏拿起,过来后直接塞到他手上。

    谢迁没有客气,埋首看过,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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