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颔首道:“那是……”
朱厚照微笑着点头:“这就好,就怕先生你回头怪责朕。听说那些番邦的人给先生送了许多美女来,先生你好好消受,多生几个孩子……朕现在其实也想要一个太子,不然走到哪儿都不方便,一堆人会说朕必须要有后,出了事有人承担,好像朕出去走走就会挂掉一样,真没劲儿!”
小拧子赶紧道:“陛下,您寿与天齐,万古长存啊。”
朱厚照没好气道:“自古以来皇帝都想长生不老,但没一个能做到,朕也不求长生,但延年益寿却可以指望一下,朕想找一些西域番僧还有民间方士到京城来,朕知道这其中大多数都是江湖骗子,但说不定其中有那真本事之人呢?高手在民间嘛!”
沈溪不想搭理朱厚照,皇帝做长生不老梦,这种事最不靠谱。
朱厚照笑呵呵出门:“有志者事竟成,朕若可以延年益寿,活个几百岁,那天下就可以长治久安了。”
第二三六二章 女主人的区别()
朱厚照去找谢迁了。
具体谈了什么,沈溪不清楚,但至少在这次会面后,谢迁次日便回朝继续当他的内阁首辅。
这意味着谢迁跟皇帝间的冷战正式宣告结束。
按照约定,沈溪本应回朝履任吏部尚书,但因沈溪跟谢迁间未达成和解,使得沈溪暂时没有履行承诺。
腊月十二这天,教坊司将番邦送给沈溪的十二名美女,用马车载着送到沈家。
看起来只是送给沈溪的侍婢,又或者当歌姬,但沈溪并没有接纳进府,而是让人直接送到就近的教坊司安置这种馈赠对沈溪来说更像是烫手山芋,因为内宅的女人会因此吃醋,家里的葡萄架有可能倒掉。
因为是皇帝赐予,这些女人到沈家来,很可能不会是充当下人,大概率是进府就是沈溪侍妾的身份,有人会觉得这些新人会抢夺她们的宠爱。
好在今天这些女子没有进府,她们无从发火。
沈溪没进内院跟家里的妻妾解释什么,当天甚至不在家中,直接去了惠娘处。
这更让家里一些容易吃醋的女人,比如说林黛,觉得沈溪是去跟那些番邦女子私会。
“姐姐,为何你不劝劝老爷?那么多女人,还都是异族,他消受得起吗?”林黛到谢韵儿那里诉苦,不过更像是发牢骚。
林黛总觉得自己得到的宠爱太少,这次家里突然多了一群番邦女人,随时可能会打扰到沈家后宅安宁,她不得不留心。
谢韵儿倒是神色淡然:“陛下赏赐的,老爷又能作何?”
林黛道:“什么作何,他可以选择不接受啊那些女人都是异族,其心必异,肯定会让我们家乱成一团。”
谢韵儿抬头打量林黛,出言安抚:“其实没什么,这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莫说现在没进府,就算进了府也不过是下人,区区歌姬和舞姬而已老爷平时就算碰了,也不会影响你们得到的宠爱。”
林黛很是懊恼,坐下后扒拉着手指头好像在算计什么,半晌才道:“一次就给这么多女人,以后说不定会赐更多,听说老爷还要当什么国公,那时咱沈家不就成了公爵府?女人恐怕会更多,想想真不甘心。”
谢韵儿微笑着道:“又非老爷对你不好,你可以说是家里老爷最宠爱那个,旁人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要固宠,可不是靠你在这里说牢骚话,得拿出实际行动来,不然怎么让老爷看重你?”
“姐姐就不担心吗?”林黛问道。
谢韵儿摇头:“谁不怕失宠?但总归日子还要过,你扪心自问,平时老爷对你不好吗?之前老爷是很忙,常年领军在外,但自打回京城后,基本都留在家里。”
“还说呢,今天他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林黛撅着嘴道。
谢韵儿没好气地道:“老爷如今身兼两部尚书,同时还担着礼部和鸿胪寺的差事,有许多公事要办,若什么都迁就你,那怎么为沈家遮风挡雨?这朝堂可不安宁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过日子,别去跟那些小姐妹抱怨,你的情绪会影响到别人。”
林黛还是有些不满,坐在那儿闷闷不乐,手指头却扒拉得更频繁了。
谢韵儿拿起桌上的一本书,递过去道:“有时间,多把女经看看,好好照料孩子,再有本事的话,缠着老爷为沈家开枝散叶说起来老爷回京有一段时间了,家里女人身体却没一个有动静,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老爷年轻,咱也得趁着年龄合适,不赶紧给沈家开枝散叶,难道真想把机会让给别人?”
林黛蹙眉道:“有时候也想,但越是强求,越怀不上啊。”
谢韵儿微笑道:“那就多去请教稳婆以及多子多孙的妇人,从中吸取经验教训,或者姐姐也可以教你一些,姐姐毕竟是医生,对调理身体还是有些门道的。瞧瞧你现在这副任性的模样,怕是平时都是老爷在迁就你,你现在毕竟已经是母亲了,可哪里有母亲的样子?倒好像跟刚认识那会儿,就是个孩子,总那么任性。”
“姐姐!”
林黛有些不满,她可不想让人说自己没本事。
谢韵儿道:“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来劳心,每日闲着你总是找小姐妹打牌,把时间和精力都消耗掉了,现在又怕失宠,那怎么不想把浪费的时间用来好好提升一下自己?咱们沈家今时不同往日,要有大户人家妇人的气质,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过府来做客,到时你们多学学,看看人家内宅的妇人是如何当的。”
“哦。”
林黛知道京城内大户人家妇人间的走动常会有,都是小轿接送,显得神秘而保守,这种必要的联谊也是为了皇宫一些活动做准备。
只是到了正德朝,因为朱厚照对于宫内一些节日庆典极为懈怠,使得这种贵妇间的走动变少了,毕竟像皇后每年对命妇的宴请都给省掉了,其他活动自然也相应削减。
谢韵儿又道:“老爷这几天就会去吏部履职,可能年底前会忙碌一些,你别总缠着老爷,若有事的话直接跟我说,不要在老爷和姐妹们面前抱怨这些妇人想固宠,总归还是要靠自身的魅力,总是小肚鸡肠的,一次两次老爷不说,但时间久了,难免会心烦,尤其是朝事繁忙时。”
“哦。”
林黛点了点头。
谢韵儿叹道:“不过现在也好,老爷在朝声望如日中天,看看咱沈家的光彩,旁人谁不羡慕?以前咱刚到京城时,那些权贵家的夫人、千金,根本就瞧不起咱,但现在不同了,有事没事都会想着来走走。最近我也准备再找一处宅院,最好就在周围,当作咱家的别院”
林黛问道:“找别院作何?”
“许多东西没地方存放了,需要择地安置,家里的奴仆也多了,总得有地方住吧?再就是皇上赐给老爷的女人,放在别院,不也能让人眼不见心不烦?”谢韵儿微笑着说道。
林黛轻哼:“那倒是,最好把她们关进小黑屋不出来,哼”
谢韵儿道:“尚书府该扩建了,不过周围邻居相处久了,不能乱来直接买现成的宅院,再就是城内多购置些铺子,城外再添置田地,最好是那种连成一片的咱沈家要中兴,光靠堆银子不够,还得有实实在在的东西。不过好在如今咱也买得也差不多了,就算老爷从朝廷退下来,不当官,咱在京城也可以过舒心日子。”
“不回老家了吗?”林黛问道。
作为沈家的童养媳,林黛对于闽西老家更怀念些,虽然她不是江南人,但因自小就跟沈溪生活在宁化,使得她对于那边的生活很是向往,反而是京城这边小半年严冬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尤其当年汀州府那会儿,她更像是沈溪的正妻,几乎所有人都把她跟沈溪联系在一起,等沈溪真正开始考科举开始,她的地位才渐渐下滑。
那是林黛光荣的过往,让她无比神往。
谢韵儿道:“暂时回不去了,沈家整个大家族都迁徙到了京城,各房人都在京城安顿下来,且在福建咱已经没了田产,还回去作何?不如留在京城不过天子脚下也有一点不好,若是出了什么状况,这里便首当其冲,不过有老爷在,外夷倒是杀不进来,就是达官显贵多,办事总需要小心谨慎些”
林黛瘪着嘴道:“就姐姐想得多。”
听了谢韵儿一席话,林黛多少有些感慨。
她心里更多是一种难言的挫败感,觉得自己处处不如谢韵儿,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当不了沈溪的正室,因为她在维持家中日常事务上,完全就是个门外汉,让她去负责她也没那耐心和精力,反而不如当一个闲人,有人处处为她遮风挡雨。
“而且那里有不堪回首的过往。”
谢韵儿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语气中带着一股失落和伤感。
就算林黛再愚钝,也明白谢韵儿所说是什么,自然是关于惠娘的事情。
惠娘“故去”后,沈家格局大变。
以前是惠娘和周氏主导沈家,而那之后就完全是沈溪的光芒照耀沈家,一切都围绕着沈溪转,以前虽然也有这种倾向,但那时沈溪毕竟还是个孩子。
林黛问道:“姐姐,买了田宅,是否会分到各房名下?”
“傻话,当然不行。”
谢韵儿微微沉着脸,“沈家以前是分过家,但现在不会了,咱们上下一心,将来就算老爷年岁大了,还有子孙后代,那时候沈家一大家子也会聚在一起,你作为家里的主子,可别跟下人说这种话。”
“哦。”
林黛应了一声,心底却不太同意谢韵儿的说法。
自打谢韵儿做了沈溪的正室后,林黛就在想分家的事情,在她看来,只有分家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照旧,她的集体荣誉感没那么强,更想过自己独门独院的小日子,跟别人区分开。
谢韵儿道:“加上老爷军功所得,咱沈家已有几千亩地,树大招风,总归要低调些,哪怕这些真的是老爷赚回来的再把后续田地买回来,可能有上万亩之多,咱沈家的人,不会为几粒米饿死!”
第二三六三章 谋逆案()
腊月十二这天,沈溪到惠娘处偷闲。
因许久未来过夜,连惠娘这样与世无争的性子都有了些许怨言。
不过沈溪未对惠娘解释太多,简单用过晚饭便去沐浴。
浴桶内,沈溪享受着热水带来的安逸,窗外仍旧寒风刺骨。
房间内很安静,烛火在明灭跳动中多了几分灵性,屋门突然“吱嘎”一声从外打开,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却是有人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来。
门重新关上,脚步声沉重,那人提着热水来到浴桶前放下,随后坐到了小板凳上。
沈溪基本可以判断来人并非是李衿或者惠娘,因为脚步声太过凌乱,呼吸也不自然,紧张的气息扑面而至。
“老爷。”
沈溪靠在浴桶壁上,没有侧头看,倒是来人轻唤一声,让沈溪知道了她的身份。
东喜!
在这小院中,东喜算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她虽然是沈溪带过来的,但只是个丫鬟,跟沈溪之间没什么渊源,正是得随安庇佑,她才能在小院立足,但显然惠娘和李衿不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抱有多少怜悯心,自身就是可怜人,惠娘和李衿也没什么心思同情别人。
如此一来,东喜在这个家里的身份定位就很尴尬了,但她聪慧,知道怎么才能上位,要么巴结朝夕相对的小少爷,要么就是向老爷靠拢。
这个世道女人要立足,只能依靠男人庇护。
沈溪没有回头打量东喜,语气悠悠:“怎么是你?”
东喜没有回答,开始用木瓢往浴桶内加水,她力气不大,没法一次性将桶里的热水倒入浴桶,而且这样做的话会使浴桶内水温发生剧烈变化,很可能烫伤沈溪这个男主人,所以显得小心翼翼。
因为是在幽闭的环境内,哪怕东喜在教坊司中早就知道男女之事,但这会儿还是羞愧难当,这无关她心思如何,本身她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没听到我问话么?”
沈溪又用淡漠的语气问道。
到此时,沈溪仍旧没侧头看东喜一眼,不过沈溪能感到,东喜的气息更加凌乱了,等他忍不住好奇看过去时,才发现东喜身上厚重的冬衣已在进屋前宽解下,只着小衣进来,而她所做一切都是在一种几近“坦诚相对”的方式中完成,只是天寒地冻,即便房里有火盆,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见沈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东喜更加羞愧难当,不过她还是坚持往浴桶内加水,声音颤抖:
“大奶奶和二奶奶正在陪少爷,她们让奴婢到这里伺候老爷……”
沈溪从东喜身上看到一个人的影子……宁儿,那个自小便有心思要寻觅安稳生活,最终也实现梦想的丫鬟。
底层出身,有想法过好日子,为此不惜做出一些非常规的事情,沈溪能够理解,如同当初对宁儿的宽容一样,他不觉得东喜的内心有多肮脏,任何时代都不乏求上位的女人,在这妇女地位极其低下的封建时代尤其如此。
沈溪没有继续看东喜,因为东喜对沈溪来说的确太过平常,沈溪身边的女人虽然不多,但仅有的几位都比东喜漂亮多了,也让沈溪感到留恋。
姿色好坏先不说,但想借助一些非常规手段上位,心机重算是坐实了,这样的女人就算沈溪能够理解也轻易不会去碰。
沈溪摆手道:“行了,不用加太多水,回去跟两位奶奶说,让她们亲自过来伺候,别找丫鬟来糊弄。”
“老爷……”东喜听到这话,多少有些受挫,毕竟是涉世不深的少女,无论做得对与错,她是有尊严,懂得羞耻的。
沈溪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悠闲,口中却说着残酷的话:“你的职责是什么,应该清楚才是,照顾好少爷,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
……
……
东喜离开了,哭着甩门而去,甚至连门外地上的衣服都不记得捡起来。
沈溪听到“砰”的关门声时,多少有些不忍心。
他暗自感慨:“我只是简单说出一两句话,却关上了一个纯真少女人生的一扇门……她也就此失去改变命运的机会,这对其而言是否太过残忍?”
不多时,惠娘过来,亲自伺候沈溪沐浴。
惠娘最初沉默以对,如同个丫鬟一般,只是她更懂得体贴人,就算沈溪没侧目看,也感受到惠娘的善解人意。
半晌后,沈溪终于忍不住望了过去,这时惠娘已拿起干布,擦沈溪的头发,嘴上道:“老爷也是,明知道东喜只是个小丫头,居然这么伤害她,让她以后怎么在府中立足?这些妮子面子很薄,若是想不开的话,老爷岂非要内疚一辈子?”
沈溪笑了笑,道:“什么人便该有什么样的想法,岂能心存侥幸?还是怪你,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随安和东喜有自己的人生,你为何非要强行插手改变?”
惠娘脸上带着些许幽怨,“这不是想到老爷因朝事心烦意乱,想安排个人为老爷解乏么?”
沈溪道:“要解乏还得靠你和衿儿,找个丫头来,就显得不诚心。”
说到这里,两人又突然陷入沉默。
惠娘将沈溪的头发擦干,随即换了干布,将沈溪的头发盘起来,此时沈溪突然觉得这一头长发太过碍事,真想剪掉了事。
不过这时代讲究的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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