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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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6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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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的位置稍微有些靠后,再加上此时光线黯淡,就算有人出来启奏事情,怕也传不到皇帝耳中,朱厚照能否看到有人出列都难说。

    “说是开朝会,但眼前这算怎么个说法?”谢迁嘴里不由嘟囔。

    江彬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高声喊道:“有谁要上奏的,赶紧出来!”

    因为江彬的声音相对高亢,他这一声倒是被不少人听清楚了,不过以江彬的身份和地位本来是没资格在这种场合说话的。

    张苑往江彬身上看了一眼,却没指责什么,在回来前张苑专门调查过皇帝身边人员的情况,知道现在的江彬可说是最受宠的佞臣,在没有站稳脚跟恰,他不会轻易跟江彬起冲突。

    谢迁马上出列:“老臣有事启奏陛下。”

    朱厚照坐在御座上,指了指走出来的黑乎乎影子,问道:“那位是谁?”

    张苑走到皇帝跟前,小说声道:“陛下,乃是谢阁老。”

    “又是他?真是阴魂不散!”

    朱厚照一摆手道,“让人多举一些灯笼过来……算了,还是举火把吧,至少能看清楚一些,不然谁出来奏事都看不清楚!”

    张苑觉得有些怪异,眼前虽然光线不是很好,但基本能看出谢迁的身份,他特意又往谢迁身上瞟一眼,依然看得分明,心想:“陛下眼睛这是出问题了吗?”

    张苑回到玉阶边,对江彬说道:“江大人,你该听到陛下说的话了吧?赶紧去准备火把。”

    江彬自信满满地道:“不用准备,都是现成的!”

    说着,他手上拿出一件东西,然后拿出火折点燃,对准天空,张苑惊讶地问道:“你要作何?”

    江彬不做解释,随即发出“啪”的一声,一个蓝色的焰火直接从江彬手上腾空而起,却是个信号弹。

    张苑心里一惊:“他娘的这里可是皇宫,最怕走火,一向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再说了,这是火器,能在陛下面前施放?”

    他赶紧回头去看朱厚照,但见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天空绽放的焰火,似乎觉得很有趣,而随着焰火升空,旁边站着的几十名侍卫突然拿出一根根木棒般的东西,然后眨眼的工夫,这些侍卫便将之点燃,张苑这才知道原来江彬有备而来,所带手下都带了蘸火油的火把,而且随身带有火折。

    这架势,将谢迁等文武大臣吓了一大跳。

    朱厚照看到后非常满意,甚至亲自站起来,在玉阶上来回走了一圈,好像是在检阅三军将士。

    等朱厚照在玉阶前走动,借助火把的光芒,在场大臣终于能看清楚,眼前的少年正是大明皇帝朱厚照,只是人好像比以前成熟了些。

    朱厚照在玉阶中央站定,大声问道:“谢阁老,你有什么事,赶紧说了吧!”

    谢迁道:“老臣有关于朝中人事任免……”

    “这种事用得着在这种场合问朕吗?只需将奏疏列好,呈递给朕,告诉朕哪些官缺空缺,朕直接做出安排,或者等新的吏部尚书到任后……哦对了,吏部何尚书人呢?”朱厚照问道。

    何鉴一怔,他本以为自己请辞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却不知这边还没说什么,朱厚照已经打定他致仕的主意。

    何鉴出列,弯腰行礼:“老臣在。”

    朱厚照道:“你之前不几次请辞吗?你年岁的确大了,应该回乡颐养天年,这样吧,朕就准允你请辞的奏疏,再赐给你奴仆二十名,田地两百亩,还有纹银五百两……”

    在场大臣听了这话,都觉得一阵惊愕,朱厚照出手未免太“阔绰”了,这随口的打赏比之普通退休待遇高出几倍。

    “多谢陛下隆恩。”

    何鉴直接跪下来行礼,这也算是他跟皇帝间一次“作别”,因为以他的年岁,只要离开朝堂,基本不可能再回来,也就是说他的政治生涯到此为止,需要跟皇帝彻底告别。

    朱厚照点头道:“如此一来,吏部尚书的位子便空了下来,朕决定交给此番在对鞑靼之战中立下大功的沈尚书,就是现任兵部尚书沈溪,他今日没来,专门跟朕请过假,朕特许他在家休息……”

    谢迁道:“陛下,老臣认为……”

    “不用你认为,朕认为这件事就么定了。”

    朱厚照打断谢迁的话,变成自说自话,“沈尚书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从兵部只能迁吏部,而且兵部似乎缺了他还不可。”

    “陛下……”

    谢迁一听不对劲,赶紧据理力争。

    朱厚照强调道:“所以兵部尚书的位子,也暂时交给沈尚书打理,不过他不需要每时每刻都待在兵部,有陆侍郎和王侍郎在,他应该没那么大的压力……总归是能者多劳嘛,诸位爱卿以为呢?”

第二三四八章 出将入相() 
语不惊人死不休。

    朱厚照不开口则已,话说出来后让在场文武百官皆都惊叹不已。

    朱厚照居然提出让沈溪身兼吏部和兵部尚书两个至关重要的职位,虽然有主有次,但到底是将两部的大权独揽,这可比一个单纯的吏部尚书或者兵部尚书要有威慑力得多。

    “陛下,万万不可。”

    谢迁据理力争。

    此时谢迁好像除了会说“不可”外,别的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尽管他已对皇帝的胡闹有所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会荒唐任性到如此境地,俨然将朝廷规章制度置于不顾。

    “请陛下三思。”

    几乎所有大臣都弯腰行礼,请朱厚照收回成命。

    无论别人对谢迁有怎样的意见,至少在这件事上所有人都要站在谢迁一边,这是涉及自身利益的大事。

    朝中谁不怕再次出现一个刘瑾式的人物?若单纯只是个宦官,或许还好对付,但若是文臣的话,很多事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何况还是沈溪这样用兵如神,少年时便强势崛起如今势不可挡总是置身于规矩外的一个年轻后生?

    朱厚照见眼前众臣劝谏的架势,略微不满:“朕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再多说话,别怪朕翻脸!”

    “陛下,让一人身兼两部尚书,等于是将人事和兵权同时放在同一人身上,若此人专横跋扈威胁皇家安稳当如何?”

    谢迁这会儿顾不上别的,厉声质问。

    这声音很大,即便后面没听清之前皇帝说话之人,大概也都听到谢迁在说什么,有的人则很好奇,为何谢迁会这么激动,难道是皇帝说了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沈先生忠心耿耿,必不会如此,谢阁老实在多虑了!朕心已决,就如此决定吧!”

    说完,朱厚照冷哼一声,回到御座前坐下,既然他已做出决定,便没有更改的意思,如此一来谢迁无论再说什么都属于徒劳。

    谢迁还想继续抗争,张苑站出来道:“谢大人,陛下的话您听到了,您乃朝中三朝老臣,还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吧。”

    这话隐隐有威胁之意,谢迁没料到张苑一回来便跟他站在对立面上,至少在谢迁看来,张苑这么做非常不明智。

    朱厚照坐在那儿不说话,张苑又如此冷冰冰呛了谢迁,在场其他大臣想说话这会儿也需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是否有资格质疑皇帝的决定。

    张苑道:“诸位大人,还有何事上奏?若没有的话,今日朝会便散了,时候不早……”

    谢迁再次道:“老臣有事启奏。”

    张苑非常无奈,苦着脸道:“谢大人,不是说了吗?沈尚书身兼两职的事情,是由陛下钦定,断不容质疑,难道你是想何大人到老都过不了几天清静日子?”

    谢迁往何鉴身上看了一眼,这时他才意识到何鉴已不再是吏部尚书,自己的盟友已成了退出朝堂、告老还乡的闲人。

    谢迁回过头据理力争:“老臣还有朝中其他人事情况,需要启奏陛下。”

    “不用谢阁老你说,朕已收到礼部白尚书请辞的奏疏,这件事在出征前本就该完全定下来,只是因为当时马上就要对鞑靼用兵,朝中需要维持稳定的政治局面,人事方面不宜变动太大,才以白尚书的经验完成过渡,现在既然他病体违和,不能参政,朕不能坐视不理……就安排他告老还乡吧……”

    朱厚照想得很明白,对朝廷最重要的人事问题必须要做到快刀斩乱麻,如此才能避免后患,断然做出安排,“便由费宏费卿家接替白尚书的礼部尚书之位……这件事想来没人有意见吧?”

    朱厚照将费宏提出来,在场很多人都没想到。

    费宏才四十出头,在朝中,这年岁绝对属于“少壮派”,但本身费宏是状元出身,又在翰林院中为官多年,在朝颇有声望。

    谢迁也是一怔,心想:“本有意将费子充提出来作为入阁后备人选,陛下为何突然提拔他当礼部尚书,他有那资格?”

    谢迁始终看不起年轻人,后辈中他宁可相信年长一些但考取功名较晚的靳贵,也不相信费宏,便在于费宏不在他的完全掌控中。

    谢迁说是在朝为官不愿拉帮结派,但很多时候在填补官缺时,还是习惯性地任用一些亲信官员。

    “陛下,费宏尚且没有资历能执掌天下礼仪教化之事。”谢迁马上又站出来据理力争。

    不管费宏是否真的有那实力,总归先出来抗争一下,就算不成功也先把气势造足,显得他这个首辅不会屈从于皇帝的胡作非为,敢于据理力争。

    此时的谢迁更好像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而非就事论事。

    朱厚照将头别到一边,甚至懒得去看谢迁,这态度让满朝文武意识到,谢迁完全无法得到皇帝的信任,内阁首辅似乎就快要换人了,只是接替这个职务的人是梁储,又或者是杨一清,实在不好猜。

    但总归有人能意识到,内阁会迅速补充新鲜血液,只要有四到五个阁臣,那必然有一两个退下来,那时就是谢迁致仕的时候。

    张苑道:“谢大人,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乃是由陛下金口玉言做出的决定,费大人也算是朝中贤能,有何不可?”

    谢迁黑着脸,似乎想从夜色中将费宏揪出来,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费宏在何处,而正德皇帝根本就不需要费宏出来领命,稍后自然有御旨发到费宏手上,省得谢迁去干涉。

    奉天门前安静一片,文武大臣都为皇帝的气势感到震撼,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这个时候,朱厚照再次站了起来:“诸位臣工,朕觉得内阁现在需要增加一定人手,就先加靳贵靳卿家入内阁,让他领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参预朝政!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很多人情不自禁看向谢迁,大概意思是,有意见也应该是谢阁老提出来,旁人谁敢跟皇帝对着干?

    谢迁脸色非常不好,因为他感觉今日要提之事,完全被皇帝掌控,主动权并不在自己手上。

    “这次连谢阁老都没说什么,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朱厚照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大概是对谢迁屈从的一种满意,继续说道,“对鞑靼之战结束,论功请赏虽然已暂告一段落,但对有功将士的赏赐,还没完全结束,诸如沈卿家,他在此战中居功至伟,朕本打算封他为国公,不过听说如今京城中对这件事议论声很大,朕这才折中先让他身兼两职,若不然的话,朕只能委任他当国公,兼领兵部跟五军都督府的差事……”

    说话时朱厚照还故意看谢迁,有点示威的意思。

    朕就是让沈之厚身兼吏部和兵部尚书职,你有本事出来反驳啊,你反驳朕就给封国公,到时候他的地位可就彻底凌驾于你之上!

    谢迁此时非常恼火,他当然能分清二者的区别:“沈之厚身兼两部尚书,但始终只是个文臣,若让他既当国公又当兵部尚书,等于说他不但可以调兵,还可以掌兵,那整个大明的军权就要落到他手上,以后谁见了他都要先行礼问候,谁还敢在陛下面前攻击他?怕是他可以横着走了!”

    朱厚照道:“最近,番邦使节,包括之前战败的鞑靼人可汗,都会到京城造访,朕暂时没什么安排,先让沈卿家出面接待使节,关于这件事,不需要礼部和鸿胪寺做太多安排……或者说,你们只需听从沈卿家节制便可。”

    谢迁听了更觉上火,这大概是让沈溪兼领礼部的意思,礼部的人必须听从沈溪吩咐行事,否则就是抗旨不遵。

    不过谢迁学聪明了,尽管心里不赞同,但既然说出来要跟皇帝产生矛盾,那就只能先不说,先让事情缓一下,看看发展态势,此时再跟皇帝对着干,他就只能告老还乡,而朝堂就彻底被沈溪掌控了,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一幕。

    朱厚照再道:“朝中事务之前是积压了些,那是因为朕没有将一些事安排妥当,现在司礼监掌印张公公回来了,他做事还算得体,朕让他立即把所有政务处理好,以后内阁跟司礼监之间,要多商议,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便来问朕。以后朕每月都会举行三次朝议,时间不定,而举行时间不再是午朝,有可能是早朝,也有可能是晚朝,若早朝便在奉天殿里,晚朝则在此……”

    满朝文武听到这个消息,均觉得精神为之一振,以往能面圣一次都不容易,现在皇帝允诺一个月要见大臣三次,这可是长足的进步。

    至于皇帝是否能履行诺言,又另当别论。

    朱厚照把话说得差不多了,冲着张苑摆摆手,大概意思是让张苑补充两句,然后这次朝会便可结束。

    张苑尖着声音问道:“诸位大人,你们这次总归没什么朝事禀奏了吧?”

    谢迁又站出来:“老臣……”

    张苑不耐烦地打断谢迁的话,道:“谢大人,您怎还没完没了了?陛下不都说了吗,有事的话,回头由内阁跟司礼监商议解决,陛下会批阅奏疏,难道这样你还不满足,非要让陛下顶着寒风在这里听你啰嗦?有事的话,先等回家吃饱喝足,把身体养好,从长计议为妥。”

    “恭送陛下!”

    张延龄突然蹿出来,高声喊道。

    这声音实在太过突兀,将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等众人意识到是张延龄在充当这个跳梁小丑时,都报以不屑的态度。

    朱厚照往张延龄身上瞟了一眼,似乎对张延龄的表现也很不满意,随即站起来道:“没什么事,朕先走了。有事则以后再说……这种朝会,简直是浪费朕的时间!”

    朱厚照好像一刻都不想在皇宫里多停留,也不给那些大臣反应的时间,径直往停在一边的銮驾去了。

    “陛下……”

    谢迁可不愿意就这么放朱厚照走。

    他准备上前去阻拦,可未等他靠近玉阶,便被侍卫拦了下来,而朱厚照压根儿就没回头看一眼,登上銮驾后,便在江彬等侍卫的护送下往东华门去了,那急匆匆的模样如同要去赶一场宴席。

    “很多事都没提,这么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谢迁很恼火,站在那儿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其他大臣一看朝会散了,便三三两两往皇宫外走去,到这个地步没人觉得皇帝会折返回来,既见不到皇帝,那留在奉天门吹冷风就属于自讨苦吃,还不如早点回家享受一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至少先把饿扁的肚子给治好再说。

    何鉴走过去对谢迁道:“于乔,至少陛下还算处理了朝事,从此以后,这朝中事务就交托给你们了,老朽一把老骨头,也该回老家享受几天清静日子。”

    对于何鉴来说,这次朝会的结果让他心满意足,一直以来告老还乡的心愿终于得到满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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