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朱厚照进到后院,继续哈欠连连。
张苑问道:“陛下要回卧房歇息吗?”
“歇什么?朕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要把昨日对朕不轨的女人给办了,那些朝鲜女人可够野的,今日朕要试试她们还有没有昨日的威风!朕居然没法把她们制服,今儿就不信这个邪!”
朱厚照握紧拳头,尽管身体和精神看上去已不堪重负,但至少这一刻,还是有那么一股拼劲。
张苑有些担忧地道:“可是陛下,您的身体……”
朱厚照道:“朕龙精虎猛,需要你来提醒吗?先给朕准备些浓茶,再让司马真人给朕送几颗仙丹过来,赶紧去吧!”
张苑虽然知道正德皇帝是在透支身体,但他现在难得找到邀宠的机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打退堂鼓。
随即张苑带着朱厚照的吩咐,去西厢房找司马真人,等他见到人时,发现司马真人正在跟钱宁喝酒,旁边还有戏子作陪。
“嗯嗯!”
张苑没让人通报,直接便闯了进去,当他出现在钱宁和司马真人面前时,以为二人会担惊受怕,但他们就好像见到多年老友一样,脸上的笑容都没黯淡下去。
钱宁拿着酒杯,站了起来,笑着打招呼:“难得张公公大驾光临,何不坐下来一起喝上两杯?”
张苑不知钱宁哪里来的底气,居然在自身犯错的情况下神情自若地跟他说话,但对方越是不敬,他越没辙,因为他知道钱宁和司马真人跟他一样都是朱厚照跟前得宠的存在,根本就不用讲规矩。
至于朝臣,总把规矩挂在嘴上,反而容易受欺负。
张苑面露冷笑,阴测测地四下打量一番,那些戏子与他目光接触,无不面如土色,终归还是退了下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张苑才道:“之前咱家跟你说的事情,难道忘了?现在陛下睡醒,你要把一切安排妥当,不得再出任何意外!司马真人,陛下吩咐,让你把补充精力的仙丹拿来,咱家要送过去。”
司马真人刚站起身来,听到张苑的话,自得一笑,捻着颌下的胡须道:“这丹药可不好炼,现在只剩下一颗,还是由贫道亲手交给陛下为妥。”
张苑勃然大怒,正要出言质问,钱宁笑嘻嘻地插话道:“反正陛下也要往东边院子去,咱们何不一起同行?”
张苑怒视两人:“咱家可没时间陪你们玩笑,马上就要去陪陛下!立即把丹药拿出来!”
在张苑择人而噬的目光中,司马真人最先认怂,他知道自己无官无品,没法跟张苑叫板,只能以求助的目光望向钱宁,但钱宁也不想跟张苑这个司礼监掌印关系闹得太僵,一别头表示这事儿我管不了,司马真人才不情不愿地自怀里把一枚用金箔包好的丹药拿了出来。
张苑一把抢了过去,恶狠狠地喝道:“若让陛下知道你们在豹房如此放浪形骸,有你们好受的!”说完扬长而去。
……
……
张苑离开,钱宁马上也要安排朝鲜女子见驾的事情,跟司马真人的酒席不得不半途而止。
钱宁将走之际,司马真人凑过去道:“这个张公公愈发猖狂了,不是说要联合些人把他给拉下来吗?为何到现在还没音信?”
钱宁看了司马真人一眼,道:“他到底是司礼监掌印,昨日救驾有功,还趁机把拧公公给晾到了一边,势头正盛……我们只能暂时避开他的锋芒,最近这段时间莫要再惹他。”
司马真人道:“就算我们不惹他,他也不会放过你我……你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但锦衣卫也得听从司礼监调遣。”
“哈哈!”。。
钱宁得意地笑道,“就算他是司礼监掌印又如何,他又没有提督东厂,锦衣卫也不在他管辖范围之列,给他面子,会指派给他几个人,让他耀武扬威,不给面子的话,休想调动厂卫中任何一人,他跟当初的刘公公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
司马真人显得有些不耐烦:“那你最好抓紧时间去联络,团结所有对他有意见的太监,咱们一齐动手,早日把他给打压下去……这老东西让人看着就不自在,若让他出先手攻讦的话,怕是咱们在陛下跟前地位不保!”
钱宁微微颔首,随即离开西厢,司马真人并未与他同行。
在钱宁到了东厢,没等他去关押朝鲜女子的房间,有人过来,凑到钱宁耳边道:“钱爷,刚得到消息,说是江栎唯自北边给您来了一封信。”
“什么?”
钱宁一皱眉,“江栎唯算什么东西!失踪前不过是锦衣卫镇抚罢了,连个世袭千户都没捞着!”
那人问道:“那这封信该如何处置?是交给您,还是顺着线索把人给抓回来?”
钱宁一摆手:“念来听听。”
“是,是!”
那人把信打开,刚念了几个字,钱宁一甩袖,“不就是个武进士吗?居然全部用时文来写信,跟我抖什么书袋!你先看明白,再把话转述。”
那人看了半晌后,道:“大概意思是说,他现在人在关外,手上有一批美女,想送给钱爷,换取钱爷对他的提拔……他似乎想回京城继续任差。”
钱宁想了下,摇头道:“此人跟刘公公关系复杂,又与沈之厚交恶,先不说是否派上用场,他回来反而可能会引发事端……暂时拖着他,把他手上的女人搞过来再说。”
那人笑道:“钱爷请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送来的美女一律留下,至于他人是死是活无关紧要。”
“嗯!”
钱宁满意点头,“最好派人跟踪他,看看他现在做什么,如果是干一些对朝廷不利的事情,也好有所防备……这个人可真长命,到现在还没挂掉,也算是奇迹了……他在京城得罪的人多不胜数,莫说沈尚书要杀他,就算是花妃和刘公公旧部,还有国舅府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
……
沈溪见到云柳时,天色已暗淡下来。
沈溪面圣后虽然困顿不堪,但暂时还是没有回府。
“……江栎唯送信到京城来?给谁?”
沈溪听说江栎唯的消息,有些意外,因为这个人已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一个失去主人庇护的丧家犬,根本无法影响大局。
云柳道:“之前调查所得,通知周老三且与其一起逃走的人正是江栎唯,如今他人已南下,信函却是从北边传来,似乎想借此让人无法确定其行踪!”
沈溪琢磨一下,道:“那他见周胖子的目的,是要带周胖子去番邦外夷,不是鞑子就是倭寇!”
云柳再度请示:“暂时只查到他去过河南,至于人在何处尚在追查中,若是找到此人,是杀还是留?”
沈溪一时间没有作答,这问题对他来说不太容易直接给出答案,毕竟心底里,他对江栎唯还是有几分香火情,当初要不是此人也就引不出刘大夏,他的科举之途或许会倍加艰难。
“杀不杀,由你来定。”
沈溪看着云柳,终于打定主意,“此人留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死了一了百了……不过,他到现在似乎还不死心,暗中策划着什么,反倒激发我的好奇心……调查清楚情况后,就地解决吧!”
最初沈溪想让云柳来拿主意,但随后便意识到这么做是给云柳出难题,于是干脆直接下达命令,把江栎唯正在做的事情查清楚,然后格杀勿论。
“是!”
云柳领命非常干脆。
沈溪打了个哈欠:“昨日一直折腾到现在,中间也就短暂休息,实在难以支撑,我这便去歇息,有事的话明日再跟我说!”
摆手后,云柳退下,沈溪打起精神,往马怜所在的院子而去。
第二〇五六章 谁对谁错()
马怜在得到沈溪垂青后,又是几日未见到沈溪,今天见到后很是开心,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儿,不过沈溪的精神状态不那么好,到了小院进入房间,一沾床蒙头便睡。
马怜没料到沈溪居然这么疲倦,她在小院中很少出门,根本不知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没有打扰沈溪的睡眠,耐心在旁守候,偶尔出去到厨房为沈溪换热茶。
等沈溪醒来时,已是深更半夜,马怜昏昏欲睡。
“大人……”
沈溪睁开眼便看到马怜那美丽无暇的面容,还有眼中流露出的关心,一种浓烈的爱意和青春气息扑面而来,让他觉得心里一阵踏实。
沈溪坐了起来,马怜起身从衣架上拿了件衣服披在他肩上,然后挨着床边坐下。
沈溪微微一笑,侧头看着马怜问道:“什么时辰了?”
马怜一怔,随即摇头,她对时间的感知没有沈溪那么强烈,对于她来说只有晚上和白昼之分,具体时辰有些模糊不清,当她再用目光凝视沈溪时,沈溪头却侧开了。
“实在太累了。”
沈溪伸了个懒腰,然后主动解释,“昨天发生了很多事,甚至连晚上都没时间休息,等稍微空闲下来,便到你这里来借宿。”
马怜笑容灿烂:“大人能来就好,妾身非常希望时常见到大人,哪怕大人只是过来坐坐也好。”言语间温柔体贴显露无疑。
显然此时的马怜对名分没有更多的追求,这会儿她尚处在一种初为人妇的愉悦中,每天的希望就是盼望情郎过来,这样人生就有了意义。
沈溪摸了摸肚子:“腹中有些饥饿了,家中可有吃食?”
马怜点头:“有的,之前我特意让厨房准备了些菜蔬,不过之前热了两次应该不能吃了,我这就让厨房为大人重新做些,用不了多久。”
沈溪摇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是我的失误导致错过吃饭时间,那就不必给下人增加额外的负担,冷饭菜只要能果腹就行,吃完后喝点儿热水,照样美滋滋……行军途中连这样的条件都没有呢。”
“不行不行。”
马怜态度很坚决,“大人,现在正值寒冬,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能吃冷饭菜呢?妾身就不惊动下人了,亲自去厨房为大人准备。”
说到这里,马怜站起身要走,但没等她迈步,就被沈溪突然揽着腰身,然后整个投入到沈溪怀抱中。
“啊!”
马怜没料到沈溪居然会偷袭她,等进入沈溪怀抱后,面颊通红,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不过她的目光还是有意无意往沈溪脸上看,想知道情郎的真实想法。
这是个害羞而俏皮的姑娘,沈溪看到这一幕,突然感觉自己的人生有了意义,这比刻板地要求自己当一个道德模范更加轻松和自在。
沈溪心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呢?”当即朗声道:“说了不用去,你作何为难自己?你这样一来,我一刻都不想离开你,只愿跟你长相厮守。”
马怜长这么大,还未听过男子表白。
虽然沈溪的话很简单,但在她这样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心中,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听多少都不嫌够。
马怜羞赧地道:“但妾身也不想让大人委屈自己。”
“有你在,就不觉得委屈。”
沈溪笑着说道,“我不是富贵人家出身,身子骨没那么娇贵,现在肚子已经饿得快打鼓了,可等不了你慢慢做饭做菜,赶紧跟下人说一声,简单热一下便可,早些用过饭,有些事还有待进行呢。”
沈溪说到这里,马怜更加羞赧,因为这已不单纯是情话,更多是夫妻间闺房内的甜言蜜语。
马怜虽然刚才很坚持,但现在有沈溪吩咐,也就没那么多拘泥,立即站起来往门口走去,不过对于离开沈溪温暖的怀抱,她显得有些恋恋不舍,走出两步后便忍不住回头看沈溪,目光中带着脉脉柔情。
……
……
一顿便饭,沈溪吃出别样的滋味。
马怜没有陪沈溪一起用饭,站在旁边为沈溪端茶递水,好像一个贤惠的小妻子,沈溪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每次二人目光相对,都让马怜娇羞无限。
一直等用饭结束,马怜亲自端着饭托把碗筷送出房间,跟下人交待收拾完毕就可以自行去休息后,刚回到房间便有一个身影将她抱了起来。
“大人……”
看起来好似幽怨的责怪,但其实是一种变相的鼓励,这会儿马怜没有丝毫挣扎,而是伸出玉臂,紧紧的揽着沈溪的脖子。
沈溪笑着将马怜抱到榻上,在她鬓发间狠狠嗅了一口,“真香。”
马怜仰躺在留着沈溪身体余温的被褥中,月牙一样的眼眉轻轻一垂,“大人休息时,妾身已沐浴更衣,只等大人垂爱。”
沈溪笑道:“真是个体贴的美人,刚才应该等急了吧?”
“才没有呢。”
马怜羞得耳朵都红透了,“大人就是喜欢捉弄人,妾身分明只是想好好伺候大人……大人能垂青,已是妾身的荣幸,岂能在心中有怨怼不满?”
说着违心的话,马怜不由抬头看了沈溪一眼,当看到沈溪那灼灼的目光后,不由自主把脑袋耷拉下去。
这次沈溪不再给马怜任何说话的机会,嗅着她好闻的体香,给予她最强有力的拥抱。这会儿的马怜,好像一根小草一样,完全随风摇摆,她毕竟没那么多经验,也没人教导她什么,以至于闺房中,一切都是沈溪占据主动。
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其自然,沈溪经过休息后,正需要人偎贴,而马怜的爱,正是他需要的,这让他感觉到眼前一切真实而自然,有血有肉,并非是南柯一梦。
马怜则完全没有那么多想法,闭上眼后,大脑放空,任由沈溪驾驭……她没有普通大家闺秀的矜持,在这闺房中,能随心所欲地表现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这正是沈溪欣赏她的地方。
一潮接着一潮,一浪接着一浪,当马怜完全没力气后,但见心目中那魁梧的身影,终于倒了下来,与她彻底合二为一。
马怜紧紧地抱着沈溪,一点都不想动,虽然此时她的神智已经回来了,但就是想抱住自己今生最大的依靠……她知道自己应该把握什么。
“累了吗?”
沈溪目视马怜柔情无限的双眸,轻声问道。
马怜先是摇头,随即诚实地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没了,或者说她并不想开口破坏眼前融洽的气氛。
沈溪笑道:“虽然我年岁不比你大多少,但总感觉在你身上,能感受到一种青春的活力,而我自己……则显得有些苍老了。”
“怎么会呢?”
马怜没更多的话,朱唇轻启说出几个字,真诚的目光好似在说,大人您年轻力壮,榻上龙精虎猛,岂是苍老的人应有的表现?
沈溪叹息:“是心态老迈,等你经历我这么多事情时,或许就会跟我有同样的感受吧。”
马怜摇摇头闭上眼,似乎是在考虑沈溪的感受,但随即她就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跟沈溪有同样的思维和处境。
等一切平静下来,马怜并未离开沈溪温暖的怀抱,外面天寒地冻,霜风凛冽,而被褥中能拥有沈溪的温暖,这对她来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两个人拥在一起很久,沈溪打破寂静,问道:“你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很好啊。”
马怜又恢复了青春俏皮的模样,“妾身每天不用想什么,只等大人来便好,从早晨起来便等,一直等到日落,如果大人不来那就等天亮后再等,咯咯,总觉得好像从此生活有了盼头,比以前好多了。”
沈溪不由苦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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