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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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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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韵儿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摇头苦笑:“娘,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陛下没说要计较,而且……今日亦儿只是在自家门前胡闹,断不至于杀头那么严重。”

    “什么?不杀头?”

    周氏非常意外,“把皇帝老儿得罪那么狠,他居然不计较?也怪憨娃儿,不提醒他妹妹,这才闯下大祸。现在没事最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沈亦儿终于从老娘的身后闪出来,梨花带雨地问道:“嫂子,那个人不杀我吗?我还诬陷他是刺客呢。”

    谢韵儿没好气地道:“你就喜欢惹是生非,那可是天子,随时都能要你命……”

    小玉插话:“老夫人和小姐不用担心,之前我那口子传话过来,说皇上已经走了……皇上只是来探望一下老爷的病情,过后便匆忙离开,好像有什么事。”

    “坏了,一定是回去拟罪状了。”

    周氏跟她女儿一样神经质,“皇帝都是小心眼儿,当初我儿就是因为一点小小的错误,就被皇帝发配出京,这次岂能善罢甘休?”

    谢韵儿道:“娘,您就别跟着添乱了,带亦儿回去吧,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即便有,有老爷在,皇上也不会对咱沈家如何。”

    周氏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儿媳,问道:“皇帝……真不会杀咱们?”

    沈亦儿扯着老娘的衣服道:“娘,嫂子说不会,咱还计较什么?上次我打了皇帝,他也没说派人来把我逮住杀掉……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赶紧走吧!”

    “你个小兔崽子,都怪你惹事!”

    周氏虽然嘴上在骂,但还是跟女儿一起出门,因为她自己也想躲远点。

    等人走后,小玉皱眉道:“夫人,您说这可如何是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皇上不会怪罪……上次老爷就说了,只不过是小孩子家家闹着玩,无伤大雅。不过,这次事情千万别声张,如果被人知道咱沈家唐突了圣驾,一准儿会出问题。”谢韵儿吩咐。

    小玉点头道:“夫人请放心,我会让九哥跟弟兄们知会一声,不让他们乱说话,咱府上的人,都懂规矩。”

    ……

    ……

    朱厚照回到豹房,大动肝火,把眼前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小拧子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也知道朱厚照因为什么而生气,但他半个字都不敢评论,毕竟惹到这位爷的人,正是皇帝最信任大臣的亲妹妹。

    朱厚照把东西砸了一通,坐下来气恼地问道:“朕看起来就那么软弱可欺吗?为何一个黄毛丫头屡次冒犯朕,朕却无可奈何?”

    小拧子虽然明白皇帝是在问自己,但不敢回话。

    他心想:“这可怎么跟陛下回答?难道跟他说,治沈家小姐的罪?”

    “小拧子,你说朕该怎么办?”

    朱厚照见没人应答,最后直接点小拧子的名。

    小拧子苦着脸道:“陛下,毕竟是沈大人的亲妹妹,少不更事,陛下应该不会跟她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置气吧?”

    “嗯?”

    朱厚照先是一怔,随即脸色不太好看,喝问,“怎么,你是觉得朕小肚鸡肠,居然跟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气?”

    小拧子赶紧跪下来磕头:“奴婢不敢。”

    朱厚照气呼呼地站起身,走到小拧子面前,就想一通拳打脚踢,恰在此时,门口有太监进来奏禀:“陛下,花妃娘娘请您过去,说是已备好酒菜……”

    朱厚照气恼地摆了摆手:“不去!跟花妃说,这两天朕有事,不能到她那里。”

    “是。”

    太监领命而去。

    自打钱宁回京,花妃明显被朱厚照冷落,毕竟之前都是花妃在为朱厚照安排一些“助兴节目”,但在钱宁回来后,专门负责打理这些事情,朱厚照对花妃迅速失去兴致。

    说到底朱厚照还是薄情寡性,从来没打算吊死在一个女人身上。

    朱厚照回过头,黑着脸道:“你小子竟然敢数落朕,信不信朕踢死你?”

    小拧子哭丧着脸道:“只要陛下能解气,便是踢死奴婢,奴婢也心甘情愿,陛下尽管拿奴婢出气!”

    “你个小东西,好的不学学刘瑾那一套?”朱厚照抡起腿便往小拧子身上招呼,小拧子跪在那儿不喊不叫,朱厚照踢了几脚后心里舒服多了。

    朱厚照又踢了几脚便气喘吁吁停下,嘴上嘀咕道:“朕现在身体怎么这么差了?才动了一小会儿就感觉上气不接下气……以前朕就算踢蹴鞠也能踢一两个时辰。”

    小拧子虽然明知道朱厚照为什么而导致身体虚弱,但不敢说。

    朱厚照道:“大概是朕最近太过操劳,心神俱疲所致……回头让司马真人多炼几炉丹药送过来,好好补补身子。”

    就在朱厚照准备坐下时,又有太监进来禀报:“陛下,钱千户求见,说是……为陛下找到几名佳丽,希望陛下过去挑选一番。”

    朱厚照眼前一亮:“还是钱宁最懂朕心思,这么快又找来一批美人儿?小拧子,你应该感谢钱宁才对……好了好了,耷拉着脸干嘛?朕不跟你一般计较了,现在就跟着朕去挑选美女。”

    小拧子苦着脸跟在朱厚照身后,往豹房后宅暖阁去了。

    ……

    ……

    没进暖阁,钱宁便一脸堆笑地迎出来,谄媚地道:“陛下,人为您选来了,这次不单是自京师周边挑选,还有来自江北各地的佳丽,因为时间比较长,美人儿都是一路辛苦颠簸而至。”

    朱厚照问道:“几个?”

    钱宁回道:“大概……十几人吧,不过有的因旅途劳顿,水土不服,可能状态不是那么好,陛下切勿怪责。”

    朱厚照笑着拍拍前南宁的肩膀:“朕几时怪过你了?这美人儿,从来都是贵精而不贵多,只要有好的,一个两个都成……当然,一时间难以从那么多女人中知道哪个好,所以这就需要朕不停去试,总之会找到满意的。”

    不自觉朱厚照居然对钱宁讲起了女人经。

    随即朱厚照带着钱宁和小拧子进到暖阁,眼前十几名女子,都是一身花花绿绿的新衣,虽然看上去鲜艳夺目,但服饰明显是临时找来的,穿戴起来并不合身,而且她们的妆容也没有精心修饰过,并没有让朱厚照看到便眼前一亮的靓丽风姿。

    朱厚照最初对钱宁还挺满意,但在仔细打量过这些女子后,脸上笑容不由带着几分僵硬。

    钱宁察言观色,发现朱厚照似乎不太满意,但他实在没辙,心想:

    “陛下近来胃口愈发增大,每次隔不了几天就又要我找一批新的回来,上哪儿去找那种既有容貌又有身段还必须上一定年岁的女人?那些豪门大户听说一而再再而三为陛下送女人,现在都避而不见了。”

    朱厚照咳嗽两声,往前走去。

    那些女人站成两排,前一排的女子,相对来说姿色不俗,但就算再漂亮,也实在难入见惯美女的朱厚照的法眼……朱厚照自小在皇宫长大,见过的女人何止万千?单纯这些庸脂俗粉,根本无法提起他的兴趣。

    “呃……”

    朱厚照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声音,一步步从那些女子身前走过,女子都低着头,没有一个敢抬起头来与朱厚照对视,显然心里都很害怕。

    钱宁知道自己办事不力,不敢上前搭话,小拧子却凑上去问道:“陛下可有满意的?”

    朱厚照瞪了小拧子一眼,没说什么,随即往第二排走去。

    第二排女子,明显比第一排女子更不堪,他草草看过后已不只是脸色难看,简直要发怒了。

    朱厚照招招手,钱宁只能是硬着头皮过去,朱厚照把他拉拽着走到一边,怒骂道:“什么意思?朕让你去选美人,你就不能挑几个看得过眼的送来?”

    钱宁心想,这都算不错了,至少有好几个我看了都怦然心动,怎么到了您老面前却连看过眼的水准都不到?我上哪儿去给你找那么多美女?

    钱宁努力辩解:“陛下,看女子未必只看外在,或许这些女子涵养很高呢?很多都是大户人家出身,能歌善舞,气质脱俗。”

    朱厚照狠狠瞪了眼钱宁,怒道:“你以为朕看不出来这些女人都是小门小户出身的是吗?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朕就当着你的面试试!”

    说到这里,他看着在场的女子,喝问:“谁会唱歌跳舞?亦或者是吹拉弹唱,比如古筝、萧、二胡等,但凡有一门才艺,走出来给朕看看!”

    问了一遍,在场女人莫说出列,一个个头垂得更低了。

    倒不是说这些女子真的一个都不会器乐和歌舞,只是因为她们被人贩卖到这里,对陌生环境很不适应,心中畏惧,哪里敢出来迎合朱厚照?

    朱厚照怒道:“钱宁,你就是这么糊弄朕的,是吗?”

    就在朱厚照发火时,突然后排女子中,有一人往前走了一步,但因为被前排的人阻挡,看不太清楚。

    小拧子眼尖,大声提醒:“陛下快看,有人出来了。”

    “谁啊?”

    朱厚照正在骂钱宁,不想竟有人出列,跟拆他的台差不多。就在他准备喝骂时,但听一个沉稳且清脆悦耳的妇人声传来:

    “妾身不才,虽才疏学浅,但也读过几年诗书,对于音律有所涉猎,若陛下要问谁有才艺,妾身倒是可以毛遂自荐。”

    朱厚照听了先是一怔,因为这女子说话腔调冷傲,让他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仔细一想,竟跟朝堂上那些他召对的大臣口吻相似,底气十足。

    朱厚照走过去,双手一拨,前排女子自动让开一道缝,朱厚照终于看到那说话的女子。

    这一看不要紧,朱厚照的目光立即被这女子所吸引。

    “嗯?”

    朱厚照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因为眼前女子跟旁的女子有所不同,别的女人都是一身绫罗绸缎,打扮得花枝招展,但因多不合身,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和谐,但这女子根本没有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简简单单一袭布衣荆钗,甚至连一张俏脸都没精心修饰过,形容憔悴,但这女子气质脱俗,站在那儿光是得体的仪容,就足够让朱厚照多看几眼。

    “你?”

    朱厚照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的意外,“刚才朕为何没有留意到你?”

    女子双手扣在身前,微微欠身一礼:“妾身立于人后,并无芳华雕饰,即便陛下见到也并不会留下印象。”

    朱厚照不由莞尔,点头道:“有意思,真有意思……钱宁,这女人是谁?”

    “啊?”

    钱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对找来的女人并不那么了解,毕竟不是他亲自出去搜罗的,手下找回来一批女人,他大致看过觉得还算不错,便让她们精心修饰一番然后带到皇帝跟前,除此之外其他都一无所知。

    钱宁没法作答,女子主动回道:“妾身乃不幸之人,丈夫英年早逝,夫家便以妾身克夫为名赶出家门,自此流落市井之地……闻听陛下于民间选美,便想长侍君王侧,求一口安稳饭。”

    朱厚照听到后不由感慨:“你的命还真不好……如此说来,你是主动投奔朕的?”

    “是。”女子斩钉截铁地回答。

    朱厚照心里乐开花,以前不管身边的女人再怎么迎合,他都知道是碍于自己身份和钱财,不得已而为之,有一定强迫成分。像这种主动来投的女人极其少见,最关键的是,这女人身上有朱厚照迷恋的独特风韵,看到后便被深深迷住,难以自拔。

    朱厚照笑道:“甚好,甚好,既然你说自己精通才艺,朕肯定要好好检查一下……来人啊,为朕准备好酒席,朕要好好跟这位美人儿熟络熟络。哈哈。”

第二〇二六章 站边() 
朱厚照刚对花妃失去兴趣,就在一个新来的女人身上找到感觉。

    这个女人就好像是他从污泥中精挑细选出来洗尽尘埃便绽放芳华的荷花,给了他一种莫名的激动,该女身上透露出的精明干练和睿智,连花妃都无法相比。

    花妃虽聪慧,却没有太大学问,而新来的这个女人对于诗书礼乐都精通,才智方面也是出类拔萃,再加上其身上带着一种兼具美丽雍容与岁月凝练形成的独特魅力,让朱厚照欲罢不能。

    一连几日,朱厚照都召幸此女,且给这女子加了封号,名曰丽妃。

    至于这女子本来的名字,朱厚照并不知晓,事实上这时代的女人很多都没有名字,朱厚照喜欢给身边的女人赐名,如此满足他畸形的驾驭控,之后朱厚照无论做什么都会带着丽妃一同前往。

    一时间花妃被冷落在旁,未被问津。

    转眼到了腊月。

    沈溪的伤情没有继续恶化下去,朱厚照闻听后也就未再去探望,至于寿宁侯和建昌侯的案子则一直拖着,张太后几次派人跟朱厚照提及,想让她弟弟早点儿从牢房出来,都未能得到朱厚照许可。

    按照朱厚照的话说,要看沈溪的伤情最后如何,如果沈溪死了,建昌侯就要陪葬。

    再加上这段时间朱厚照跟丽妃之间打得火热,对于宫廷的事情他也就完全不去关心了。

    要说这段时间最轻松自在的还要数谢迁。

    沈溪不在朝中跟他唱反调,梁储也奉召回京,如此一来谢迁有了左膀右臂,朝中没人能忤逆他的意愿,再加上司礼监掌印张苑没什么本事,对于内阁作的票拟近乎完全照搬,以至于朝事上谢迁基本可以做到一言而决,大明所有事情都由他来做主。

    每天谢迁都得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物,尤其是六部中人,各部遇到什么事也都会向他求教。

    这是谢迁非常期待的一种朝廷运转状态,那就是由内阁主导朝事运行,司礼监的影响力降低到最低点,再加上朱厚照完全不问事,谢迁竟隐隐盼望这种日子能长久些。

    腊月十九这天,何鉴带着吏部官员考核章程去见谢迁,二人商议完事情,在屋子里摆酒吃饭。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屋子里生着暖炉,温暖如春。

    谢迁让人烫了酒,再辅以熏牛肉、卤猪耳、花生米等小菜下酒,小日子过得非常惬意。谢迁已经有多日未回家,每天到内阁走一圈,就会回自己小院,等着旁人前来问事,这里已经俨然成为大明中枢所在。

    何鉴道:“昨天我去探望过之厚的伤情,看情况已无大碍,能下地走路了……陛下迟迟未断张氏外戚案,应该就是等之厚身体康复,估摸年底前,案子应该有个了结。”

    切成薄片的熏牛肉香味扑鼻,谢迁夹起一片塞入嘴里,砸吧几下,然后说道:“那小子没死已属万幸,看他以后行事还这般鲁莽不……你跟他说别的事情了吗?”

    何鉴见谢迁胃口很好,便知道这位首辅大人心情舒畅,摇头轻叹:“说了外戚案,他说案子由老朽负责,他不便过问,更不会施加压力。以老朽看来,之厚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

    “哼!”

    谢迁有些不屑,“他能跟外戚抗衡吗?就算外戚行事再不循章法,草菅人命又如何?他这是以卵击石,现在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来来来,多吃一些,这是京郊地方官府处置十多头老弱病牛,集中进行宰杀,我叫家人去买了些做成熏肉,平时可吃不到。”

    对首辅之尊的谢迁而言,牛肉依然算得上稀罕物,加上烹饪得法,入口松软化渣,回味悠长,他吃得那叫一个香,一片一片往嘴里塞,不亦乐乎。

    何鉴却味同嚼蜡,勉强咽下一片便摇头叹道:“年老咯,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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