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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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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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也在打量谢韵儿,周氏虽泼辣,但自打当上状元娘后,觉悟明显提高,知道能到尚书府来拜访的人非富则贵。

    曾因自己的蛮横无礼唐接连突过几名达官显贵,周氏对此也有了警觉性,是以虽然刚才生气之下出言不逊,但回过味立即意识到可能来者不善,所以第一反应是向谢韵儿求证,毕竟自己这个儿媳的见识远比她高。

    谢韵儿为难地道:“可能是皇家中人。”

    “哎哟,我头好疼……闺女,咱赶紧进去,皇家人咱可惹不起!”周氏拉着女儿便往里走。

    沈亦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望着母亲,心想:“娘这是咋了?以前遇人遇事从未怕过,皇家人怎就惹不起?我被人打了就这么算了?”

    谢韵儿赶紧帮周氏拉沈亦儿往后宅去了。

    朱厚照看着几个女人进入月门,有些好奇地问马九:“马将军,沈家二小姐现在多大?”

    “回公子的话,二小姐年方十二,若唐突陛下,还请见谅。”马九赶紧告罪。

    小拧子拿出手帕为朱厚照擦拭脸上的血迹,灯笼光芒映照下,朱厚照脸上的伤口看得更为分明,伤势没想象那么严重,不过依然有很深的青紫印迹,局部地方擦破了皮,此时血已经凝固了。

    “嘶!轻点!你以为本公子的脸不是肉长的?”

    朱厚照之前打架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这会儿却反应过来,呲牙咧嘴道,“这丫头,年岁不大,却泼辣得紧……沈先生平时家教应该很严吧?怎么教出这么个没规矩的妹妹来?”

    马九根本不知如何作答,这会儿他跟小拧子一样都战战兢兢,生怕被皇帝问罪。

    但朱厚照好像根本不记得有问罪这么回事,皱着眉头道:“本公子的好心情都被她给弄没了,唉,算了算了,沈先生的书房在哪儿?先进去歇歇……咳咳,早知道的话多带几个人进来……”

    ……

    ……

    沈溪人在卧房,喝了药正准备睡下,谢韵儿匆忙进来,将之前沈家前院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

    虽然沈溪没看到当时的情形,但听谢韵儿介绍,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于来人身份他一下子便猜出。

    “……相公,来人到底是谁?若真是上门存心来捣乱的,务必小惩大诫。”谢韵儿显得很担心。

    沈溪咳嗽两声:“没想到他会亲自登门拜访……这人身份,难道夫人你还没猜出来?根本就是那个玩世不恭的皇帝陛下。”

    谢韵儿一惊不老小,美目圆睁:“可是……亦儿那丫头伤了皇上……”

    沈溪摇头:“没事,当今圣上的性格,根本不会记这样的小仇小怨,或许他反倒觉得有趣……但这件事不太寻常,事后或许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快帮为夫更衣,为夫这就去会会那不谙世事的帝王。咳咳。”

    本来谢韵儿不支持沈溪出房间,甚至不让他下地,但现在知道皇帝亲临,就算再镇定也难免心慌意乱,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忧心的是,自己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居然跟皇帝当面对话,可说是非常失礼的事情,有很大可能会给自己的丈夫带来一定麻烦……

    想的事情越多,谢韵儿越心不在焉,就连帮沈溪穿衣服都显得手忙脚乱。

    沈溪没有埋怨,到底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家妻子再怎么精明果敢也只是个普通妇道人家,他一边咳嗽,一边任由谢韵儿折腾,等穿戴整齐,这才在谢韵儿搀扶下出了房门。

    “憨娃儿,你这是要去何处?之前你不是在房里养病吗?”

    刚出了屋门,便见周氏带着沈亦儿和沈运站在门口,周氏觉得事有蹊跷,情不自禁过来求证。

    沈溪回道:“娘,我正要去书房见客。”

    周氏咋舌:“好大的来头,你都病成这模样了,还要去见客?听你媳妇说,那人可能是皇家人,莫非是哪位王爷或者爵爷?如果不好惹,咱就退避三舍。”

    “娘,王爷是啥?”

    沈亦儿还不知道自己闯祸了,依然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道。

    周氏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女儿,只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沈溪。

    沈溪苦笑道:“娘,您先带十郎和亦儿从后门走,这边的事情由孩儿应付……夫人,你送娘离开。”

    “是,老爷。”谢韵儿在沈溪面前显得很是精明干练,过去便要扶周氏,却被周氏一把推开。

    周氏显得很生气:“怎么,娘说的话不好使?问你话也不答,到底那小孩是什么来历?”

    谢韵儿赶紧解释:“娘,让相公去吧,有些事……没法解释。”

    沈溪脚步不停,咳嗽道:“宫墙内除了皇帝还有谁?连得罪当今圣上都不知道,还在这儿瞎嚷嚷,是想让沈家大祸临头,甚至抄家灭族吗?”

    说完,沈溪不顾周氏惊骇得目瞪口呆,径直离开后院。

    等沈溪走远,周氏才从失神中平复下来,捏了自己的脸一把,咋舌道:“乖乖不得了,那就是皇帝?一个小屁孩居然就是皇帝老儿?哎哟喂,那不是说,咱闺女把皇帝给打了?哎呀呀,亦儿,你个小兔崽子,老娘没你这娃子!”

    ……

    ……

    朱厚照在书房内等候。

    他随手拿起沈溪放在桌上的手札看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便沉溺其中。

    沈溪平时有记录生活起居的习惯,偶尔还会写一些生活感悟,但沈溪清楚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涉及朝中事务,沈溪都用会一些似是而非的字句记录,过后便会销毁,故此所写手札上没留什么大不敬的东西。

    朱厚照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沈溪记录了他对行军打仗的感悟。

    平时朱厚照不爱看书,看得进去的只有武侠小说,但那些武侠小说他已经看腻了,许久不看书的他,现在却仿佛发下新天地,一看就入神了。

    马九和小拧子侍立在旁,没有吱声,生怕干扰朱厚照的思绪。

    许久后,外面传来脚步声,朱厚照全神贯注没有留意,马九和小拧子却侧头看了过去,等看清楚是沈溪进来后,小拧子凑到朱厚照跟前低声提醒:“陛下,沈大人来了。”

    “嗯?”

    朱厚照这才回过神来,迷惘地向四周看了看,倒让小拧子有些莫名其妙。

    朱厚照如梦初醒,拍了拍脑门儿:“你看看,朕都糊涂了,这是来探望沈先生病情,谁知道居然看书看得入了神,沈先生……沈先生来了?”

    沈溪刚进门,朱厚照这话好像有意说给他听的,随即朱厚照站起身来,绕过书桌,恭敬相迎,那边沈溪赶紧行礼:

    “陛下亲临,未曾远迎,请恕罪。”

    沈溪没有下跪,他脸色蜡黄,气息粗重,看上去憔悴至极。房间内光线不足,朱厚照见沈溪一副病秧子的模样,疾步上前相扶,口中道:“先生实在是太多礼了,本来朕应该到你病榻前探望的。”

    “咳咳!”

    沈溪咳嗽两声,道,“微臣未到卧床不起的地步,只是连日劳累,身体实在撑不住,只能先休养调理一番,未曾想陛下会亲临……”

    朱厚照扶着沈溪往里走,沈溪坦然接受,从大的角度来说,这是君臣关系,但从小了说,沈溪到底是朱厚照的先生。

    学生探望先生的病情,还让先生从病房中走出来,扶一下也是应该的。

    朱厚照道:“先生请坐,朕来得实在太过唐突,也是之前未曾想清楚,到了后才想起没带太医一起来,不过朕记得,先生祖上应该是做大夫的吧?”

    沈溪没有落座,笑了笑道:“陛下记得没错,家里的确做过药材生意,不过不是什么医药世家出身,而且微臣也通一些药理,这次的病,可以说是积劳成疾……陛下放心,并无大碍。”

    朱厚照仔细打量沈溪的脸,暗自揣摩沈溪是否真的病了,看了很久,却瞧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不过沈溪身体状况不佳,却看在眼里。

    沈溪一点儿也不避开朱厚照目光的意思,心想:“你小子哪里是抱着关心而来,分明是想探查一下我是否真的生病了……但就算你认定我装病又如何,难道还能对我降罪不成?”

    “来之前没考虑清楚,到了后才发现此行纯属多此一举,以你的身份,其实完全可以派个太医或者太监作代表,或许太医还能顺带诊断一下我的病情。”

    朱厚照看了半晌,没瞧出问题,问道:“先生为何不坐?”

    沈溪道:“陛下在,臣岂能就坐?”

    虽然沈溪看清楚朱厚照脸上的伤口,但故意不说,只要皇帝不提,沈溪不会主动道歉,全当不知。

    而朱厚照好像也忘了有这么回事,直接道:“现在先生不用把朕当作君王,朕只是您的学生,您为朕做事,积劳成疾,朕来探望,理所应当……要不这样,沈先生跟朕同坐可好?就当是朕为沈先生赐座。”

    “多谢陛下体谅。”

    沈溪恭敬施礼谢恩,之后等朱厚照坐下才在旁边落座。

    丫鬟进来,为朱厚照和沈溪奉上茶水。

    朱厚照拿起茶杯,没有丝毫顾忌便喝了一口,随即砸吧砸吧嘴,点头表示嘉许:“先生府上的茶水,似乎比别处更为浓香,看来府上有精于此道之人。”

    沈溪听出朱厚照话语中带着惆怅,显然是想起了精于茶道的钟夫人。

    奈何直至今日钱宁也未从辽东把钟夫人给找回来,可以说朱厚照对刘瑾有成见也是从刘瑾一次次拿钟夫人的事情晃点他开始。

    沈溪道:“只是家乡普通的茶叶,比不得贡茶。”

    朱厚照叹息:“以前朕认识一位茶道高手,能把平淡无奇的茶叶,冲泡出让人回味无穷的味道,可惜啊……”

    沈溪不由眯眼打量朱厚照,心想:“你小子是来探病,还是来问钟夫人的事情?你不是要表达一个皇帝对臣子的关心么?这就是你的表现方式?”

    沈溪道:“故人已去,有些事情陛下不必怀念,人总要往前看。”

    “嗯!?”

    朱厚照一时间没听明白沈溪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溪再道:“陛下亲自登门探望微臣病情,朕铭感于心,但如今天色已晚,陛下应当早些回宫才是……毕竟陛下才是大明柱石所在,切不可疏忽大意。”

    朱厚照忽然意识到在沈溪面前提钟夫人的事情有些失礼,他一向随口说话,根本不过脑子。

    朱厚照道:“沈先生这一病,朝中的事情让朕非常为难,有些事情想当面跟先生求教。”

    “不敢当。”

    沈溪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陛下有何问题,微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厚照点头:“朕想问你关于朝中人事安排,包括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朕记得曾跟你说过。”

    沈溪摇头:“这件事,陛下更应该去问谢阁老,到底谢阁老才是先王托孤的顾命大臣,微臣在朝中资历浅薄,有些事实在轮不到微臣来提,若进言不当,谢阁老会有所怪责。”

    “原来你是怕谢阁老怪罪啊。”

    朱厚照恍然大悟,稍微思索后,道,“你怕得罪谢阁老,是怕惹恼朝中那些文官吧?也罢,朕不为难沈先生,这些事既然沈先生不方便说,那涉及用兵和西北地方事务,朕总可以向沈先生请教吧?”

第一九七四章 书房夜对() 
    朱厚照一脸严肃,好像他即将要说的事情有多重要一样。

    沈溪难得看到朱厚照如此慎重其事地处置朝政,再加上商谈的地方又是自己书房,也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咳嗽两声后道:“陛下请说。”

    朱厚照环视一圈,眉头一皱,似乎觉得有旁人在场不那么合适。

    沈溪一摆手,马九马上退下,朱厚照也把手一指:“小拧子,你到外面等着,朕有事跟沈尚书说。”

    小拧子顿时感觉事情非比寻常,以前朱厚照无论说什么,从来不避开他,但现在居然连贴身太监都不留。

    等小拧子和马九离开房间,门从外面被关上,朱厚照这才道:“沈先生患病在家休养,兵部事情总该有人处置才是……却不知沈先生对何人放心?如今兵部侍郎尚未定下,其余五部之事朕可以问谢阁老的意见,但兵部之事,朕总该先问问沈先生您吧?”

    兵部尚书曹元被拿下,兵部等于被重新洗牌。

    沈溪上任后发现曾被他经营得铁桶一般的兵部,如今已乱成一团,刘瑾执政时收拢权柄,曹元无所事事,下面的人也以贪污受贿为己任,上行下效之下,兵部一片乌烟瘴气。

    谢迁定下的阉党名录中,兵部侍郎陆完和王敞都被是阉党骨干成员。

    但在一个朝中人人依从阉党的年代,实在难以从跟刘瑾关系的亲疏来确认谁才是阉党,而以沈溪所知,谢迁定王敞为阉党要员,主要是因为之前王敞曾帮刘瑾虚构西北出现外夷入侵的事情。

    谢迁查明此事子虚乌有后,可说气急败坏,本身跟谢迁关系不错的王敞被划入阉党之列,现正革职待查。

    沈溪想了想,道:“微臣如今不能理事,不妨以兵部郎中王守仁为侍郎,再辅以前兵部侍郎王敞,共同打理兵部事务,请陛下御准。”

    朱厚照琢磨一下,断然摇头:“那王敞不是阉党骨干吗?还有王守仁,终归太过年轻气盛,朕认为其能力尚不足以担任兵部侍郎……兵部离了沈先生,连维持起码的运转都做不到,也不知沈先生的病情何时才能好转……”

    沈溪有些诧异,朱厚照让他举荐人选,听到他的建议后却又直接予以否定,似乎对什么人都不相信。

    兵部事务涉及朝廷安危,朱厚照在经历刘瑾谋逆之事后,疑心病加重,但凡跟朱厚照关系不那么亲密的人,都会被他怀疑。

    沈溪道:“陛下可有更好的人选?”

    朱厚照打量沈溪一眼,这才回道:“沈先生不要以为朕对你举荐的人不信任,只是……有些事需从长计议,尤其是兵部……朕觉得不妨从南京六部中,调遣一些人到京师任职……但又觉得山长水远,时间上来不及!”

    沈溪心道:“说来说去,就是看我还能下地,想让我继续回兵部替你卖命吧?既然有这心思,为何不直说?”当即没好气地道:“陛下可是觉得臣不该于此时病休?但微臣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请陛下恕罪!”

    因沈溪态度不善,朱厚照看出苗头不对,赶紧为自己辩解:“沈先生切勿多想,朕听你的话还不成吗?王敞和王守仁是吧?这二人……朕对王守仁还算了解,但那王敞……朕实在不太清楚。”

    身为皇帝,朱厚照居然对侍郎级别的人都不知情,甚至连样子都记不住,可说是极大的讽刺。

    沈溪道:“王侍郎乃成化十七年进士,先帝在时曾出使朝鲜,立下大功。履职兵部时,武功黄选册留滞内府印绶监,凡遇晋官选吏,均纳重贿方能入内查对,敞请誊写副册于兵部,除去旧弊,是为能臣。”

    “若言敞乃阉党中人,然使形势然之,微臣可担保,此人若继续为官,可保兵部平稳过渡!”

    朱厚照皱眉:“既然沈先生如此力荐,那就让其继续担任兵部侍郎吧……对了,他是左侍郎还是右侍郎?”

    “左侍郎。”沈溪道。

    朱厚照想了想,道:“既然以王敞为兵部左侍郎,那右侍郎的位置,可是要留给王守仁?”

    沈溪也不想逼迫太甚,道:“若陛下对王守仁的能力有一定怀疑,不妨以原右侍郎陆完继续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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