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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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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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迁之前对焦芳还算礼让,毕竟同殿为臣,焦芳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对焦芳也就保持容忍。但现在谢迁心中有一股邪火发泄不出来,压根儿就不想理会这帮阉党,冷哼一声,拂袖离席而去。

    “于乔,你……”焦芳看不太明白谢迁的意思,本想叫住他,但谢迁脚步根本没有停留之意。

    但谢迁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因为刘瑾从斋宫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恼恨,差点儿跟谢迁正面撞上。

    刘瑾看到谢迁绕开他,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不由来气,心想:“谢于乔真是半点能耐都没有,给他个表现的机会,可以在陛下面前好好放肆一番,他也不知道把握住机会,这下倒好,陛下把怒气撒到我头上来了!”

    “谢尚书这是要往何处去?”

    刘瑾气不打一处来,便朝谢迁嚷嚷,“陛下刚走,谢尚书不打算坐下好好享用陛下赐食?难道是觉得陛下赐食不合胃口?”

    谢迁才看到挡在前面的人是刘瑾,这下终于找到怒火的宣泄点,撸起袖子就朝刘瑾冲去,准备跟这个阉党魁首好好掐一架。

    文武百官见状,慌忙过来劝阻。

    梁储挡在谢迁身前,大声道:“谢阁老,既然您身体不适,就该早些离开,不必驻留……”

    焦芳则拉住刘瑾,道:“刘公公,你没事招惹谢于乔作何?众目睽睽之下,与年长的内阁首辅打架,此举无疑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就算有理最后都变成没理了……”

    ……

    ……

    刘瑾跟谢迁的冲突,终归没有闹大。

    赐宴继续,谢迁怏怏不乐地回到席位。

    由始至终沈溪都在冷眼旁观,并未涉身其中,刘瑾和谢迁也都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此番刘瑾和谢迁当着朝臣,甚至是顺天府中下层官员、衙役以及普通百姓的面发生冲突,等于是把文官集团和阉党的矛盾公开化了。

    刘瑾没有在先农坛停留太久,草草用过餐就回京去了。

    谢迁也没有等宴席结束便离开,王鉴之、梁储和杨廷和等人陪同谢迁一道回京,沈溪和李默契地随大流,一直等到赐宴吃得差不多了,天色将晚才离开。

    本来跟着銮驾一起到先农坛,就应该跟着皇帝一起回京,但因朱厚照提前离开,使得很多事都变了味道。

    谢迁因未能跟朱厚照取得沟通,闷闷不乐,不过他这次没把怒火转嫁沈溪身上,其实他心知肚明,这件事根本原因在于朱厚照行事荒唐以及阉党专权,换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朝廷的走势,一味苛责沈溪没有任何意义。

    沈溪走出先农坛,那些王公贵胄家里派来迎接的马车已经到了。

    沈溪没有找人通知家里人,甚至李那边也没有安排,二人作为两部尚书,只能步行回城。

    路上,李颇为感慨:“谢中堂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致力于跟阉党相斗,殚精竭虑,可阉党势力却越发壮大……怕是谢中堂会连续出招,以遏制阉党急速发展的态势,到时候之厚跟我都不得不与谢中堂一道,应对来自阉党的反击。”

    沈溪微微点头,不过他不想谈论朝事,有意把话题拉回二人家事上。可是李年岁比谢迁还要大,虽然跟沈溪关系不错,但始终是老年人,孙子都比沈溪年长,李虽与沈溪平辈论交,但到底有代沟,很快二人便找不到话题。

    入城后二人在正阳门作别。

    沈溪将走之际,突然后面有人靠了过来,却是户部尚书刘玑。因刘玑属阉党骨干,平时跟沈溪少有交际,从未私下说过话。

    “沈尚书,鄙人府上过两日有喜事,想请您过府,却不知沈尚书是否肯赏光?”刘玑到来后,说话非常客气,看似诚挚邀请,但沈溪却担心这背后是不是有问题。

    沈溪道:“有时间的话,在下一定出席,就看行程安排如何!”

    刘玑笑道:“时间是在散朝入夜后,沈尚书定有时间,到时候请一定莅临,来人,将团书奉上!”

    随着刘玑话音落下,便有人上前来把请柬送上,由刘玑亲自交到沈溪手中。

    沈溪打开来一看,才知道是刘玑儿子娶妻。

    至于刘玑有几个儿子,他从未留意过,这次婚宴本可不去,但有些事直接撕破脸拒绝没任何好处,故此说有空暇便会去,留下转圜的余地。

    ……

    ……

    跟刘玑作别,沈溪到了兵部衙门,看到王陵之等候在门口。

    这次赐宴,王陵之没资格出席。

    沈溪一直让王陵之负责军事学堂的事情,再加上其身兼五军都督府的差事,不可能时刻守在兵部这边。

    今天是天子亲耕之日,王陵之在众大臣相继回城后,便跑到兵部衙门大门处等候沈溪回来。

    “你怎么在这里?”

    沈溪见到王陵之多少有些意外。

    王陵之从宣府回来后,马上跟朱山成亲,从此过上令人羡慕的“上班族”生活,每天基本都是在五军都督府和家里两边走,偶尔加班也是帮沈溪在军事学堂做点事情。

    王陵之道:“听说皇上老早就回城了,我还以为师兄也会早些回来呢。”

    沈溪进入兵部衙门,除了门口值守的士兵和负责迎客的官员外,兵部衙门内显得非常冷清。当天城外藉田兵部去了不少人,等到赐宴结束就地解散,除了沈溪外旁人不会那么负责任还要回来看看。

    沈溪进到自己的办公房,在书桌后坐下,问道:“有事吗?”

    王陵之愁容满面,在沈溪对面坐下,道:“师兄,我想去边关打仗,留在京城……浑身都感到难受!”

    新婚燕尔,就想要出征。

    在沈溪看来,王陵之跟朱山的婚后生活一定不和谐,否则不会结婚这么短时间就想离京。当下皱眉问道:“这是令尊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有跟家里人商议……你新婚夫人没意见吗?”

    “师兄说的是小山?”

    王陵之提到朱山,似乎唏嘘不已,叹了口气道,“应该是支持的吧,她还想跟我一起去边关呢……她说想当个花木兰那样的巾帼英雄,名留青史……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那令尊怎么说?”沈溪问道。

    王陵之道:“家父自然希望我有所成就,留在京城,生活未免太过安逸了吧?我不想留在京城,每天循规蹈矩过活,所以才来找你,看看能不能把我调回九边,最好是延绥,那边骑兵最适合我发挥了!”

    沈溪很想跟王陵之说,此一时彼一时也。

    现如今刘瑾在边军中的势力可说盘根错节。

    倒不是因为之前刘瑾在宣府打了胜仗,赢得边军上下投靠。当然,是有这方面的原因,更主要还是九边官场文官武将贪腐情况特别严重,山高皇帝远,又手握大权,自然就会中饱私囊,这些人想获得朝廷支持,只能收买朝中大员,以前是刘健、李东阳和刘大夏等人,现如今当权的谢迁、沈溪不好收买,于是就从刘瑾身上做文章。

    如此一来,九边军政体系便被阉党染指,刘宇、曹元等人被刘瑾调回京城,目的也是用这些人制衡京城文官集团。

    这样的背景下,让王陵之去宣大乃至延绥,等于是说“送羊入虎口”,沈溪可不想让王陵之遭罪。

    “暂时别想了!”沈溪当即回绝,“先留在京城当好差,若你想练兵,就去城外操练地方驻京兵马,我给你这样的权限,至于你何时回边关……怎么都得在你留下子嗣后,总归要让你有后才行!”

    王陵之苦笑:“师兄,小山想跟我一道去边关,生儿育女之事根本就不用着急!”

    “胡闹!”

    沈溪当即有些恼火地喝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任性妄为?知道你想到边关有所作为,但也要看什么时候,现在九边之地风平浪静,鞑靼使节都要到京城来了,你去了能有何作为?还不如留在京城,再等一年多,那时陛下御驾亲征,你做先锋官难道不好?”

    “真的吗?”

    王陵之刚才还苦恼无比,但听说自己能当先锋官,马上提起兴致来。

    沈溪轻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先回去吧,我有很多事烦忧,别来我这儿添乱……记得不要把日常功课放下,锻炼一定要坚持,人一旦懈怠,很可能连刀剑都拿不稳,更有甚者连马背都上不去!”

    王陵之笑了笑:“师兄请放心,以前我一个人练,找不到对手,军中将士都怕我,现在好了,有小山一起练,嘿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做棋逢对手!”

    沈溪听到这话,只有摇头苦笑。

    仿佛王陵之找的不是妻子,而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两个暴力狂凑一块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去吧!”

    沈溪一摆手,让王陵之自便。

    王陵之兴高采烈而去,沈溪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好乐的,只是得到一个空头许诺而已,现在他连出征草原的具体计划都没有,更别说是朱厚照御驾亲征时指定王陵之来当先锋官了。

    ……

    ……

    寿宁侯府。

    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早早便回到城内,早上出发前二人便安排好车驾,随时可以接他们回城。

    “……大哥,你看出来了吧,谢老儿和姓沈的小子,现在对刘瑾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连张苑都老实了,咱现在等于把手头的权力拱手让给姓刘的阉人,再这么继续下去,怕是退无可退吧?”

    张延龄很不服气,跟张鹤龄发起了牢骚。

    张鹤龄拿起茶杯呷了口茶水,道:“总归朝中文臣在行动,此番若非陛下先一步而去,怕是矛盾就起来了,咱们也就能坐山观虎斗!”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继续这么无条件退让吧?现在姓刘的阉人已经把手伸到京营来了!”张延龄不满地道。

    张鹤龄沉思片刻,无奈摇头:“回头找机会跟两边的人谈谈,谁跟我们合作,我们便倒向谁,这些天没去宫里见太后,若是太后出手的话,姓刘的不可能继续这么嚣张下去,至于陛下那边……实在是指望不上了!唉!”

第一八八三章 做文章() 
    藉田时,朝臣总算见到了皇帝的面,可惜没有任何交流。

    谢迁等人准备上奏的事情只能再次延后,这让谢迁和王鉴之等忠耿的朝臣非常失望,接下来无论这些人再想以怎样的方式方法见朱厚照,都必须要先过刘瑾这一关,他们自然知道困难重重。

    其实刘瑾自己也很失望,因为他苦心算计,想让朝臣在朱厚照心情不好时去进言触霉头的计划泡汤,少了一个打击异己的机会。

    沈溪在此事上属于不进不退。

    他可不会跟刘瑾置气,因为这属于没事给自己添堵,要铲除刘瑾非得让其跟皇帝交恶,同时天时地利人和占齐全了才行。

    转眼进入二月,兵部接下招待鞑靼使节的差事后,沈溪进言,同意亦思马因部入朝进贡的奏本也获得刘瑾批准,等于说沈溪同时要接待达延部和亦思马因部两方使节。

    刘瑾故意给沈溪找麻烦,使其心无旁骛,而沈溪则想利用此番两部使节入朝,制造一些事端,为接下来打破当前沉闷局面做准备。

    二月初六,沈溪得到消息,达延部使节在隆庆卫指挥使李频陪同下,进入居庸关。

    李频在之前对鞑靼人一战中虽然建立功勋,但因跟孙秀成等人一起欺瞒朝廷,战后仅是将功补过,给予田宅和银两赏赐,没有晋升官职。

    这次沈溪特地让李频陪同鞑靼使节进京,目的是要对李频提拔任用。

    虽然这件事由沈溪全权负责,但他将具体接待任务交托给了胡琏,至于鸿胪寺等衙门则协同兵部这边办差。

    “……以目前情况看,鞑靼使节应该会在二月初八抵达京城。鞑靼使节一行共计二十六人,包括达延汗为取代国师之职而特设的济农,也就是副汗的意思。这些人到京城后,难免会刺探我大明军事情报!”

    胡琏头脑清晰,沈溪没给他太多资源,却能充分利用兵部的情报网络,获取他想要的讯息。

    沈溪道:“鞑靼使节抵达京城后,你把人安顿好,然后派人盯紧,但凡有何异动都要告诉我。不过也不要草木皆兵,这些人能获得的情报不会太多,他们到京城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罢兵休战……或许是朝廷制定的两年平定草原的国策,将他们惊着了!”

    胡琏苦笑:“鞑靼人不会如此不济吧?”

    沈溪笑了笑,道:“谁知道呢?暂且这么想吧,至少要让我大明百姓深信不疑。军中需要一些振奋军心士气的消息,就以这种论调进行宣传,让我大明百姓长长志气,不能总是被鞑靼人淫威吓着!”

    “沈尚书,那之后亦思马因部入朝,当如何安排?以他们的行进速度,估摸用不了十天,就能抵达京城。”胡琏请示道。

    “照常安排,以我所知亦思马因本人并没有到京城来,只要两方不起冲突便可。现在他们斗得很厉害,这次或许是想联络我朝,对其提供援助……总归做好制衡便可!”沈溪道。

    ……

    ……

    亦思马因部和达延部使节,将在二月中旬抵达京城。

    京城内暂且一片宁静,可南方却不那么太平,南直隶与湖广、河南交界处的叛乱仍旧在继续,不过被严格限制在了大别山及周边地区,地方上派出兵马前去平叛,叛乱没有扩大。在这种情况下,沈溪没有出兵的打算。

    二月初七,谢迁将沈溪叫到长安街的小院,似乎有要事商议。

    沈溪到了地方,发现新任刑部尚书王鉴之也在。

    谢迁身边缺少帮手,原本他最器重沈溪,但奈何沈溪总是跟他唱反调,于是便“移情别恋”,恰好王鉴之性格跟谢迁相似,二人对阉党都有刻骨的仇恨,于是一拍即合,走得非常近。

    “之厚,叫你过来,是想跟你说几件事……”谢迁没有亲自出去迎接,只是让下人把沈溪引进书房。

    二月初虽然已经不太冷了,但北方依然未到春暖花开的季节,谢迁仍旧坐在火盆旁烤火,而王鉴之则坐在书桌后,好像刚写过东西。

    “阁老有事请尽管吩咐。”

    沈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拱了拱手,语气平和。

    谢迁板着脸道:“你小子,很多时候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之前你跟我说过,有事要跟陛下启奏,比如说地方叛乱,贼人曾一度危及州府安全……但你可曾想过办法呈报陛下知晓?”

    沈溪摇头:“地方叛乱规模不大,所谓的危及州府不过是夸大之词,据我所知,贼人主要在安庆府、庐州府、黄州府等边缘地带行动,最危险的一次也不过是逼近英山县城,但迅速被黄州卫所军队击溃。”

    “贼人既无大碍,便暂交由地方都指挥使司衙门处置……莫不是阁老认为现在地方上的乱事已威胁到朝廷存续?”

    王鉴之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切,不太理解眼前二人相处方式……沈溪跟谢迁说话的态度,虽然恭谨,却并非唯命是从,显然有自己的主见,不会因为年纪轻轻便对谢迁事事听从。

    王鉴之心说:“之前传言兵部一切主张,甚至国策都由谢中堂主导,看来都是谣言啊。”

    谢迁脸色漆黑:“那你就打算置之不理?若地方叛乱继续扩大,当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古兵家之事历来如此。”沈溪道,“暂且无法跟陛下奏明,兵部这边几次上疏都以石沉大海告终,也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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