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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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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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聪道:“具体事项没有详细奏报,毕竟是年底发出的奏本,地方上应该料到奏本到了京城正处于各衙门的休沐期……照理说这件事应由内阁进行处置,谢阁老可能因此而去乾清宫面圣。”

    “哼哼!”

    刘瑾语气间极为不屑,“光是个谢于乔前去面圣,闹不出什么波澜,只要咱家跟陛下说,只是几个小小的流寇惹事,陛下绝对不想多过问……”

    “又非什么北夷南下的大事,陛下可不想为了几个小毛贼而大费周章,如此也可杜绝兵部姓沈的小子借机做文章。”

    “但凡涉及兵部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好事,咱家算是看出来了,姓沈的小子的确是咱家在朝最大的对手。”

    说这话的时候,刘瑾将拳头握得紧紧的,好像跟沈溪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孙聪请示道:“那公公,这件事您准备如何应对?”

    刘瑾道:“先不管,试着去问问焦大学士,看内阁那边反应如何。如果这件事本身没有闹大,就让它自生自灭好了,这时候可不是谁想面圣都可以的,就算是沈之厚那小子,如今想面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是!”

    孙聪见刘瑾没做出太多应对,也就不纠缠这个问题。

    在孙聪看来,地方上的小变乱,的确跟刘瑾挨不着边,没必要因此而劳神。

    刘瑾道:“年初这些天,朝中有无事情?民间有没有什么于咱家不好的传闻?”

    孙聪将之前关于地方闹盗乱的奏本誊本放下,谨慎地道:“公公莫非不知,谢阁老头几天跟朝中一些大臣联络,准备一同前去面圣,跟陛下奏禀,似要请求重开午朝之意。”

    “哼,这些老东西简直不自量力,让陛下重开朝会?哈哈,陛下有时间每天去参加朝会吗?真是高看了陛下治国的决心!”

    刘瑾语气中满是嘲弄,“由得他们去闹,最好是去乾清宫等,咱家敢保证,接下来一直到上元节,陛下绝对不会回宫门一步,除非他们去豹房,不过那边戒备重重,谁去了都会被阻挡门外。”

    “你派人去盯住沈之厚那小子,现在就怕他闹出一些幺蛾子来……旁人都听谢于乔的,只要谢于乔拿不出主意,那这件事到最后只能是一场闹剧!”

第一八六九章 雷声大雨点小() 
    正德二年,正月初六。

    这天沈溪正在家中书房看书,谢迁派人前来传话,说是明日上午组织朝臣一起进宫面见皇帝。

    因为沈溪未见到谢迁本人,就算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但无法指出来,在无从拒绝的情况下,只能被动接受次日进宫面圣这一现实。

    当天下午,沈府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乃是张苑!

    年前这段时间,沈溪一直没见到张苑的人,私下里揣测其很有可能是出京搜索钟夫人的下落了,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不能留在京城惹皇帝烦。

    沈溪未料到,张苑会在新春佳节期间到自己府宅拜访。

    “咱家被陛下勒令找寻钟夫人,年底才回宫,负责宫里宫外联络事宜,无法再像以前那般自由出入豹房。陛下对咱家宠信大不如前,地位恐难以保全。七郎,你难道就没有挽回的办法么?”

    张苑一来就诉苦,好似这一切都要沈溪负责。

    沈溪有些诧异:“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长久得陛下信任,就连本官也一样张公公未免太过怨天尤人了吧?”

    张苑嚷嚷道:“谁说没人能一直得陛下信任?刘瑾不就是么?谁都以为这奸贼已一蹶不振,谁想他现在比谁都风光钟夫人失踪后陛下也让其找寻,他那边同样没有任何线索,谁想陛下对他的信任竟是与日俱增,而咱家本跟钟夫人失踪之事没多大关系,却无辜受到牵连,早知如此”

    “你便怎样?”沈溪皱眉问道。

    张苑欲言又止,沈溪知道自己这个便宜二叔想说什么。在钟夫人逃走一事上,张苑有种挖坑自己跳的感觉,钟夫人逃走前他以为能借此打压钱宁,进而削弱刘瑾的势力,自己还可以在张氏兄弟面前邀宠,达到一石多鸟的目的。

    结果却是,钱宁遭受打压不假,但张苑自个儿也受到牵累,不由开始后悔当初没全力阻拦钟夫人逃走。

    张苑没有回答,反问道:“七郎,问你一件事,你说钟夫人逃走跟你有多大关系?”

    沈溪矢口否认:“与本官有何关系?当初我不是拒绝过你的提请吗?”

    “你少抵赖,这世上能让钟夫人一家逃走的人不多,有这本事的你算是其中一个。听说这件事发生后你跟陛下的关系趋于紧张,是否是因为钟夫人逃走是你在幕后策划所致?”张苑用质问的语气道。

    沈溪不屑一顾:“你愿怎样便怎样!今日迎你进府已给足了面子,你不会是想在这里撒野吧?”

    张苑恼火地道:“早知道你不会承认,咱家想清楚了,京城有能力让钟夫人一家逃走的人屈指可数,这件事又非两位国舅所为,你指使并促成的可能性很大,你得感激咱家没在陛下面前揭穿你。”

    沈溪板起脸来:“当初我对你的提请严词拒绝,为此还闹得很不愉快,你怎么会把事情往我身上推?不过,嘴长在你身上,你想说便说,没人拦你,看谁会相信!”

    张苑脸上青红一片,他发现这么要挟沈溪没有任何意义沈溪可以在朱厚照面前放一些狠话,更是在钟夫人逃走后主动与朱厚照断绝了来往,张苑可没有底气跟沈溪叫板。

    “七郎,钟夫人咱家实在找不到,如今没别的办法好想你是否可以指点一下,怎么才能把人找回来?”

    张苑一改之前强硬的姿态,转而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沈溪摇头:“若张公公因此事而来,劝你莫要白费力气,本官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帮忙,若你张公公明白人情世故,应该知道朝中文官没人希望陛下沉迷于逸乐,这件事无论是谁所为,都是本着为陛下、为朝廷负责的态度,你张公公若想助纣为虐,那我们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你可以请便了!”

    张苑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七郎,咱们可是亲叔侄啊!”

    沈溪不屑地道:“你张苑姓张,跟我沈家有何相干?从现在开始,你休要再跟我攀扯关系,若你想拿这件事做文章,我不会阻拦,知道你张苑就算失势也有的是办法让旁人不得安宁,但沈某坐得端行得正,不怕跟你在陛下跟前当面对质。”

    张苑摇头苦笑:“你将咱家看得太卑鄙了,关系揭穿对咱家有何好处?反倒让沈家遭遇劫难”

    张苑说这话时,小心留意沈溪神色变化,似乎想知道自己这侄儿对此态度究竟如何,到最后他失望了,沈溪一张脸始终都冷若冰霜,缄口不言,似乎对这件事根本就不在意。

    “请便吧!”

    沈溪下了逐客令。

    张苑脸色很难看,临走之际,提醒了一句:“陛下现在对刘瑾信任有加,若你想自保的话,最好跟寿宁侯府合作。寿宁侯面临阉党的巨大压力,如今亟需人帮助,就算你不肯投诚,互相合作对你也无半点坏处!”

    发现沈溪不理会后,张苑灰溜溜离开,走的还是沈府侧门,因为他怕遇到熟人,把事情闹大。

    正月初七这天,沈溪起得很早。

    本来兵部处于休沐期,军事学堂那边也在放假,理应无事一身轻,但这天沈溪却不得不穿好朝服,进宫面圣。

    当然沈溪知道今天有很大可能见不到朱厚照本人,这段时间皇帝在豹房玩得不亦乐乎,以沈溪调查所知,这些天朱厚照都没有回宫,文官们哪怕集合起来声势浩大,但进了宫门就会受到刘瑾阻挠,见到正德皇帝的机会微乎其微。

    至于谢迁是否知道这些情况,沈溪不得而知,但以他估量,谢迁大有以此来表明跟刘瑾斗争到底的决心。

    沈溪想来,在这一前提下,见到朱厚照反而会更尴尬,不如不见。

    沈溪直接到了兵部衙门,等辰时过去,才往长安左门走去,到半路已见到很多朝臣,甚至早晨没去兵部衙门的兵部左侍郎何鉴也在列,这会儿正跟工部的人一起入宫。

    工部尚书李鐩见到沈溪,跟身边同僚告了声歉,往沈溪这边走来。

    到了沈溪跟前,李鐩有些为难:“之厚,你说谢尚书这是意欲何为?进宫后,吾等能面圣么?”

    沈溪道:“既是谢尚书安排,必有他的道理,这件事我们到底只是捧场,出了什么事也是由谢尚书解决,何必想太多?”

    “嗯。”

    李鐩微微点头,他本想从沈溪这里探听到更多消息,但沈溪故意装糊涂,他也就不再多问。

    二人又说了一些事,基本跟兵部和工部两个衙门联手铸造兵器有关。

    李鐩完全是配合沈溪做事,一切都很顺利。

    别人跟自己关系有近有远,对此沈溪不是那么在意,但他跟李鐩的关系却很好,李鐩感念沈溪以前鼓励和提携之恩,在沈溪需要帮助时,尽可能给予支持。

    过午门后,李鐩有意无意提醒:“到了乾清宫,最好不要胡乱说话,以我看来,刘瑾多半会派人前来闹事,到时候只看谢尚书如何应付。”

    进宫官员,在奉天门前集合。

    这跟之前众大臣进宫面圣不同,平时朝臣入宫参加朝会通常去文华殿等候,这次估摸是怕刘瑾做出阻挠之举,谢迁将约定会合的地点定在了奉天门前。

    内阁成员抵达前,受谢迁所召的文官基本到齐了。

    除了一些根深蒂固的阉党成员,朝中五品以上文臣基本都收到邀请,而且全都来了,甚至还有部分六七品的文官,多出自翰林院。

    毕竟这次谢迁是以请见朱厚照,拜年加奏事的借口把朝臣叫进宫来,就算很多人知道谢迁想闹事,但想到他为人正派,再加上这次进宫师出有名,众人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如果是刘瑾发动,这里大半人都会装病或者干脆直接不来,但谢迁的面子,朝臣还是要给的。

    无论刘瑾是否为恶,至少内阁首辅这个职位保留着,就连刘瑾也奈何谢迁不得,文官终归以谢迁马首是瞻。

    沈溪态度谦和,有人过来打招呼,他一一回应,但如果问及具体事情他一律装糊涂。没人前来打扰,他便有一句没一句跟李鐩闲扯,很快到了午时,奉天门前黑压压一片。

    沈溪看了一下,就连新任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都来了,吏部和户部前来捧场的则只有寥寥数人,主要是这两个衙门基本被阉党掌控有关。

    不多时,谢迁带着内阁几名大学士前来,跟刘瑾走得很近的焦芳赫然在列。虽然焦芳被认为是阉党头目,但他在朝中的地位不低,就连谢迁明知焦芳助纣为孽,但对其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尊敬。

    谢迁到来后,先跟各部尚书、侍郎和翰林学士见礼,到沈溪这儿时,谢迁却没跟沈溪打招呼。

    沈溪知道,谢老儿是要避嫌。

    谢迁最介意旁人说的便是他提拔沈溪这事,虽然沈溪当上兵部尚书属于实至名归,而且干得很不赖,但总是有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谢迁解释起来不厌其烦,后来干脆不做辩解。

    谢迁到来后,人就算到齐了,大概有五十人之众,其中主要力量来自于翰林院、詹事府和礼部。

    儒家推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素以天下为己任,翰苑体系的官员非常介意朝廷的权力被刘瑾全盘掌控,加之心高气傲惯了,谢迁发出号召,俱都响应而至。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乾清宫去了。

    就在群臣去乾清宫请见朱厚照时,此时正主还在豹房抱着女人睡觉。

    以朱厚照黑白颠倒的生活习惯,想让他大白天的知道皇宫发生什么事,非要宫里面有人给他送消息前来不可,但此时所有渠道俱被刘瑾阻滞,若有人想偷偷把消息传递进来,等于跟刘瑾交恶,刘瑾察觉后肯定会落得惨淡收场的结局。

    谢迁带着群臣到了乾清宫外,没有入内,也没有跪地请愿,只是站在门口等候朱厚照召见。

    甚至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

    沈溪看到谢迁往人堆前一站,一颗心迅速下沉,心想:“不会在这鬼地方罚一天站吧?好在不是罚跪一天!”

    想到这里,沈溪不由抬头看了看。今天天气还行,蓝天白云,太阳不时透过云朵洒下金辉。不过,这大明京城的冬天实在太冷,就算晴天依然北风呼啸,沈溪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滋生。

    “这要是朱厚照一天不出来,难道要一直在这里等到来日?晚上的寒风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唉,你谢老儿自己来也就罢了,六部七卿跟你过来,那都是给你面子,可你让你儿子前来算几个意思?终于知道你儿子为何会在大年初一招待翰林院同僚了,感情为了你的政治抱负,连你儿子都要利用,让整个翰林院的人跟你一起瞎胡闹!”

    旁人都觉得这是表现自己铮铮风骨的机会,昂头挺胸,卓尔不凡。沈溪却懒懒散散站着,心底有诸多抱怨,开始琢磨如何才能结束这该死的闹剧。

    在沈溪眼里,这种请愿只是为了帮谢迁表决心而搞出来的,实际作用等于零,让人懊恼的是还不能当面指出,他只能随大流在凛冽的北风中站立,旁人内心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想继续下去。

    众大臣刚进宫在奉天殿门口汇聚时,刘瑾便已得到消息。

    刘瑾之前已从孙聪口中得知一些情况,毕竟谢迁联络大臣进宫面圣奏请不是什么机密,很多大臣都在阉党和文官集团之间左右摇摆,轻轻松松就把消息透露出去为阉党所知。

    最初刘瑾没太当回事,他很清楚朱厚照不会回宫,可当他知道这次队伍的阵仗后,还是谨慎起来,马上派人去豹房那边盯着。按照刘瑾的话便是,谁去传话一定要将其拿下,这件事怎么都不能为朱厚照所知。

    “这些老家伙,还有沈之厚那小子,一定又想跟陛下施压若让陛下知道你们入宫请见的目的,你们这些家伙都要遭殃。咱家现在只是不想坏了陛下的兴致,让你们在乾清宫外喝西北风,看你们能坚持到几时。”

    刘瑾有之前在午门外罚跪朝臣的经历,在这种事上已驾轻就熟。

    在刘瑾看来,这件事绝对不会为朱厚照所知,而且自己还可以借此机会做一些文章,他连奏本都不打算批阅了,赶去乾清宫外看那些大臣的好戏。

    刘瑾往乾清宫去的时候,遇到一个“老朋友”,正是之前被谢迁攻讦而失去御马监监督太监职务的魏彬。

    本来魏彬被发配至京郊皇庄赋闲,但刘瑾回朝,立即将其调回宫来,还是在御马监做事,但仅仅只是挂了个名,没有具体职司。刘瑾虽然相信魏彬的忠诚,但魏彬丢掉三千营一事让他意识到此人没什么本事,因此也就未加以重用。

    “刘公公,您这是要往乾清宫去?”魏彬见刘瑾前来,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凑上前谄媚地问道。

    刘瑾颔首:“大臣们在乾清宫外闹事,咱家能不去看看?你在这里作何?”

    魏彬紧张地道:“刘公公您也说了,大臣入宫,事情可大可小,若是他们在宫里闹出乱子来,御马监也要跟着受牵连,所以小的过来看着。”

    “哼,你倒是负责任!”刘瑾语气有些不善。

    魏彬在刘瑾面前抬不起头来,惭愧一笑:“之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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