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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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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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苑怒道:“难道司礼监的事情,还需要我这个御马监掌印太监来费心?找个能解决事情的人来!”

    戴义往旁边鲁容等人身上看了一眼,心想:“刘公公走后,能处理司礼监事务的人还真有,却是宫外的孙聪,这个人素为刘公公赏识,难道你能让我把他给叫到司礼监来给你整理总结?”

    刘瑾离开京城一个多月时间,刚开始孙聪还能通过焦芳、戴义等人协助处置朝事,将司礼监运作得井井有条,但之后文官反攻倒算,连焦芳和刘宇的权力都被架空,内阁真正被谢迁掌握,而吏部官员的考核则陷入停滞状态,如此一来,孙聪批阅奏本的权力彻底被剥夺。

    戴义道:“若说对这些奏本耳熟能详的,非要找内阁的人不可,毕竟他们都票拟过……若张公公实在不想亲自处置,可以请内阁轮值的人过来,或可省事不少。”

    听到戴义的建议,张苑脸色一滞。

    去请内阁的人帮忙,张苑自认抹不开这张脸,就算有朱厚照的命令,但也显得他太过无能,他想要跟人证明,就算没内阁出面协助他也能跟刘瑾一样处理好事情。

    “那些奏本我都还没看过,就这么打退堂鼓,实在没必要,不如把奏本弄来,好好查阅一番。”张苑如此一想,大手一挥:“咱家难道需要求助旁人?你们几个,将卷宗送过来,咱家看过后就回去跟陛下通禀。”

    戴义笑道:“如此最好……你们几个愣着作何?还不赶紧按照张公公的吩咐,将卷宗都调过来?”

    ……

    ……

    张苑显然太过自负。

    以为自己能胜任所有事情,等摞起来比他身高还要高出一大截的奏本堆到他面前时,他才知这种事非己所长。

    随便拿起几本奏本,莫说要理顺上面的内容,就算是把奏本大致意思弄明白都不太容易。

    大明朝的奏本可不能以白话文来书写,一律都是拗口的文言文,上奏的官员最起码也是举人出身,所写内容引经据典,饱含学问,不是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出身市井、不过是识几个字的人看懂。

    看一份奏本,张苑就花费大概一炷香时间,看的时候觉得懂了,等放下时,他才惊恐地发现什么都忘了。

    想来也是,原本就只是一知半解,看完后想留下深刻印象纯属扯淡。

    戴义一直在旁看着,见张苑皱着眉头放下奏本,关切地问道:“张公公可领悟其中之意?”

    张苑本来就很恼火,闻言瞪着戴义喝问:“你的意思是……咱家连奏本都看不懂?”

    戴义虽然学问不高,但到底受过专门教育,在他看来,张苑这样半途净身入宫的太监,没有在宫中内书房系统地学习过,肯定摸不清门路。他原本还想帮张苑排忧解惑,但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冰冷的目光,也就知难而退,不敢再在张苑面前逞强,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张苑喝斥戴义一通,本有些疑难语句想问一下,现在却不好意思开口了。

    “不行啊,光是一份奏本,我都要看半天,要是将所有奏本看完,别说一晚上了,十个晚上都未必看得完,这还仅仅是建立在看过的基础上,若再将其中内容总结出来……乖乖,不敢想啊!”

    奏本被张苑端详一遍,不怎么看得懂,他只能老老实实拿起第二份看,本以为这份奏本的内容不至于那么晦涩难明,结果等他连续看过几本,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每一份奏本呈奏的文笔格式基本一样,因不加标点符号,而转折字句又特别多,加上一些不明所以的语句,一时间云里雾里。

    张苑非常懊恼,看了戴义一眼,想从戴义脸上找到答案,但这会儿戴义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居然站在那儿打起了瞌睡。

    张苑非常窘迫,又不好意思服软,心想:“指望戴义这样的窝囊废不是个办法,其实现在找内阁的人问清楚最好,但那些阁臣未必肯配合,若想得到更为全面的解答,只有去找一个人帮忙……便是我那好侄儿沈溪。”

    想到这里,张苑松了口气,事情终于有了解决之道。

    张苑站起身来,将闭目假寐的戴义吓了一大跳,他睁开眼问道:“张公公可是查阅完毕,要回去跟陛下回禀?”

    张苑冷笑不已:“咱家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这么多奏本审阅完毕,咱家准备将这些奏本带出宫,回府再看,你可有意见?”

    “啊?”

    戴义一听这话,有些急了,说道,“这……这不符合规矩啊!”

    “规矩?当初刘公公不也如此?来人,将眼前这些奏本全都装箱,咱家要带回去,一册册慢慢审阅!”

    张苑显得很霸道,直接挥了挥手,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吩咐下去。

    ……

    ……

    张苑以前不清楚一个权宦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在有刘瑾做榜样后,他对于宦官所能达到的高度有了新的认识。

    就好像从司礼监往外带奏本这件事,他就是跟刘瑾学的。

    张苑做事有个判断标准,既然刘瑾可以做,那我自然有样学样,谁阻拦我就是觉得我不如刘瑾,是看不起我。

    戴义让人把跟宣府战事相关的奏本装箱,满满两大口箱子,张苑看到后心里发愁。

    “就算去找我那侄子,他也未必能把这些奏本都看完,到底不是神仙……不过相信他以前已把这些奏本大致看过,就算带去后一本不看,他也应该能对宣府前线的情况做一个总结!嗯,之前去见我那侄子实在是英明至极,有了他帮忙,我做事顺利许多!”

    张苑让司礼监派出几名杂役太监抬着两口箱子,跟他一起出宫。

    到了午门,在这儿值守的侍卫想阻拦,但此时的张苑可不好惹,他瞪着眼喝斥:“你们知道这些奏本是谁要的吗?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侍卫都知道张苑如今得势,不敢忤逆,但他们不能让太监随便出宫,便上来几人帮忙,代替那些个太监,抬着箱子一路从午门到了大明门,然后装进张苑马车。

    装箱完毕,张苑钻进马车,下令车夫往沈府而去。

    到了沈家大门前,时间已临近子时,张苑下车后上前敲门,过了半晌,朱山出来开门。

    朱山上下打量张苑,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朱山虽愚钝,但认人的本事还行,见过一次面,就算不知来历,也记得何时见过,她清楚这个人早些时候来见过沈溪,那时她还对什么是太监有些好奇,等问过身边的姐妹才知道,原来太监跟普通男人有所不同。

    张苑恼火地责骂:“你这下人,好生无礼,知道咱家是什么人么?居然敢用如此口气跟咱家说话?咱家是来见你家老爷的!”

    朱山心中疑惑,毕竟张苑说话声音跟普通人大不相同,公鸭嗓明显,而且说话自称和口吻都很霸道,这是她很少接触的类型。

    就在朱山想一口回绝,把这个人挡在门外时,后面走出一名家仆,那家仆是沈府门房,名叫冯恒,上前来行礼,道:“这位公公有礼,是否需要为您进去传报我家老爷?”

    “哼,总算出来个会说话的……咱家午夜前来,不向你家主人传报还能如何?哦对了,叫几个人出来,把这几口箱子抬进院子!”

    司礼监的杂役太监出宫门时就被侍卫赶了回去,张苑身边只带了个车夫,没法把几口箱子抬进沈府,只能让沈家下人帮忙。

    朱山见那车夫艰难把两口箱子挪到地上,不屑一顾:“这有何难?”

    说完,朱山走过去,将一口箱子举起,扛在肩膀上,随即她一踢腿,另一口箱子就好像轻若无物,平地而起,准确无误地落在她另一侧肩头。

    这画面,将张苑看得傻住了。

    (本章完)

第一八一六章 谁帮谁() 
    张苑心想,这沈府真是藏龙卧虎,难怪我这侄子入仕以来无往而不利,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心里带着几分忌惮,张苑留在府门外等候,过了许久,冯恒才出来向张苑行礼:“这位公公,我家老爷在里面恭候,请。”

    这次沈溪没有亲自出来接待,在张苑看来,应该是之前已经睡下,这会儿出来迎客有些不太方便。但等他跟着冯恒一起到了沈府书房,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他所想那样,沈溪并没有休息。

    张苑进门,等冯恒离开后才打量沈溪,问道:“沈尚书不会到现在还没歇下吧?”

    正说话间,朱山扛着两口大箱子到了书房门口。

    沈溪指了指外面的箱子问道:“张公公这是何意?”

    张苑脸上带着微笑:“你以为是陛下赏的?没错,之前陛下确实说过要赏赐沈府五千两银子,不过如今内库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沈尚书怕是要等上一段时间,指不定回头陛下就将这件事忘了”

    张苑不说箱子里是什么,先提赏赐之事,沈溪大概听明白了,其言外之意,是让他利益均沾。张苑说银子是赏赐给沈府的,那就不是给沈溪一人,暗示沈溪实际点儿,让他这个亲叔叔也分润点好处,如此他才好在皇帝面前提及此事,保证银子到位。

    对于朱厚照又一次赏赐,沈溪不怎么上心,他跟张苑不同,对钱财没有太大的欲望。

    在沈溪的观念中,得到的皇帝赏赐太多,并非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责任同样更大,若做事不能让皇帝满意,皇帝便会为自己的赏赐不值,那时心中就会生出芥蒂来,反而会对臣子的官路造成阻碍。

    沈溪装作听不懂,摇头道:“在下对于陛下的赏赐,并不那么看重,有固然可喜,没有也无碍却不知这箱子里装的是何物?”

    张苑讪讪道:“里面乃是这段时间涉及宣府战情的奏折,数量不小,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沈溪出了书房门,在朱山和张苑关切的注视下,打开箱子,箱子没上锁,里面果真跟张苑所说一样,全都是题奏。

    “都是自司礼监拿来的?”沈溪侧目打量张苑。

    张苑笑道:“不是来自司礼监能是何处?陛下问及宣府军情,着咱家前往司礼监还是到书房说话为好,这些奏折”

    他想征求一下沈溪的意思,看看是否让侍候身边的女大力士把箱子搬进书房去。

    沈溪蹙眉:“箱子还是不要留在府宅内,之后请张公公带走为好,若有什么要问的事情,张公公只管到房里问,外面说话确实不那么方便”

    说完,沈溪看着朱山道,“小山,你且退下,这里不需要你侍奉哦对了,你去门口守着,顺便将箱子搬到府门前去。”

    朱山心里犯嘀咕:“让我搬进搬出的,到底要搞那样?唉,算了,既然是老爷吩咐,总归没错,管这个姓张的是什么人呢!”

    沈溪和张苑前后脚回到书房。

    同一天内,二人已是第二次见面,张苑迫不及待地道:“贤侄,既然你知道陛下要问的是什么事情,还不赶快和盘托出?咱家也好早些回去通禀,这样你省事,咱家也可以早点儿收工。”

    沈溪语气深沉:“陛下问的不是宣府军情,而是刘公公近况吧?”

    张苑先是一怔,随即没好气地道:“别妄自揣测,陛下问的是什么你又不在场为何突然提及刘瑾这个人?”

    沈溪道:“宫里那么多姓刘的太监,张公公怎就知道在下说的是谁?”

    张苑坐在那儿,斜看沈溪一眼,道:“耍小聪明可没意思,七郎,你当官不是当糊涂了吧?管陛下想要问什么呢,你只管说跟战事有关的事情,咱家根据你所言回去禀报,若哪里不符实际,这责任可得你来承担!”

    沈溪也坐下,神色平静:“你都不告诉我陛下问的是什么,我怎么跟你解释?”

    “你就不能一起说吗?”张苑有些着急。

    沈溪摇头道:“宣府军情就好像你所看到的那些奏本一样,杂乱无序,真要说清楚的话,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张公公不是想让我从头说起吧?”

    张苑眉角间露出迟疑之色,他不太想承认一些事,但为了自己差事顺利完成,此时他不得不对沈溪稍微低声下气,毕竟他在宫里当差久了,一些巴结人的本事他已经很擅长。

    “七郎,你不必多问,有关刘瑾之事,你说上两句无妨,不过更重要的是,宣府前线何时才能取得大捷!”

    沈溪这才颔首:“具体军务,还是明日面圣后再说,若张公公想表现自己有能力执掌司礼监,想以此为突破口,不如就以奏本所提之事为据,至于张公公到我府上拜访一事,切莫对人言。”

    “行!”

    张苑应允下来,“大晚上来此,没人看到,不过你最好把相应奏本找出来,莫要等咱家去陛下面前奏事,连出处都不知道。”

    “嗯。”

    沈溪点头,“那我先把刘瑾的情况告诉你现在刘瑾人在宣府城内,宣大总督孙秀成对他巴结有加,怕是这次前线有何军功,刘瑾均榜上有名,若他回朝,地位比之过往只升不降。”

    张苑猛然一拍桌子:“这这怎么可以?七郎你,你就没办法让宣府这一战出一些状况,最起码,不能让刘瑾得到功劳你身为兵部尚书,应该能做到吧?”

    沈溪道:“张公公到底是来问事,还是问策?”

    张苑苦着脸:“二者兼而有之,你说说不行吗?”

    沈溪摇头:“宣府战事,现如今已不完全在我掌控范围之内,如今能决定刘瑾是否有战功之人,乃孙秀成和王守仁等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连陛下之命令这个时候都不好使,张公公该明白这道理。”

    张苑有些着急了,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显得很苦恼。

    半晌后他才瞪着沈溪道:“不管怎样,一定不能让刘瑾回到京城,就算暗杀,也一定要让此人永远留在宣府,不得回朝!”

    张苑身上平添几分杀气。

    但在沈溪看来,张苑不过是狗急跳墙,放狠话谁都会,说是要找刺客暗杀刘瑾,张苑明显只是想动动嘴,根本不会付诸实施。

    沈溪问道:“张公公果真要行刺刘瑾?”

    “莫非是假的不成?你这就去找人,最好找一些武功卓绝之人,再找些见血封喉的毒药,一定要让刘瑾一命呜呼!”

    张苑说话时,丝毫没有违和感,好似理所当然一般。

    沈溪摇头:“张公公居然要做出行刺监军之事,这件事真让人匪夷所思,本官暂且就当没听到,若张公公再多言,休怪本官秉公执法。”

    “你!”

    张苑瞪着沈溪,大有冲上前咬人的冲动。

    等回过神来,张苑才意识到,想让狐狸一样精明的沈溪替他刺杀刘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苑主动放缓语气,问道:“七郎,你不觉得刘瑾对你的威胁太大?当初他可是派人烧了你的宅子,甚至在你回京路上暗中行刺,这些事咱家一清二楚。”

    沈溪反问:“既然张公公什么都知道,为何不提前告知本官,告知沈宅,以至于最后被奸人纵火得逞?看起来,张公公跟刘公公间似乎无太大区别。”

    张苑恶狠狠地打量沈溪,问道:“如此说来,你不肯帮忙咯?”

    “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这种事本官绝对不屑于去做,张公公还是另请高明吧!若张公公再不问事的话,就请离开,这夜深人静的,我担心张公公回去路上遭遇什么不测!”沈溪语气冷漠。

    张苑更加来气了。

    他原本以为要驾驭这个侄子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在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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