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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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0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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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宁进院子通知去了,沈溪留在门口打量,他想知道刘瑾和钱宁等人营建的豹房到底是何光景,能让朱厚照沉迷其中,几乎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不多时,后堂丝竹声停息,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朱厚照跟钱宁一前一后从院门口走出。

    朱厚照见到沈溪,眼前一亮,随即满脸堆笑地打招呼:“沈先生回来了?”

    就好像才知道沈溪回来一般,但先前明明已有人通传,沈溪心想:“你小子当了几天皇帝,也学会了做演技派?”

    沈溪恭谨行礼,嘴上道:“陛下万安。”

    朱厚照来到沈溪身前,笑呵呵地说:“先生回来真好,朕每天心里都在挂念,先生可有去兵部……哦对了,先生回过家没有?朕听说先生府宅失火,心中甚是挂念,寝食难安啊。”

    话说得情真意切,但沈溪却知道朱厚照只是随口说说……你这家伙每天吃喝玩乐,还说什么寝食难安,骗鬼呢?

    沈溪笑着道:“多谢陛下挂念,臣今日前来拜见,主要便是为了说及此事。”

    “啊!?”

    朱厚照听到这里,略微有些惊讶,眉头皱了起来,显然不想跟沈溪继续探讨到底谁放火的问题。

    之前谢迁前来伸冤,已让朱厚照焦头烂额,毕竟现在刘瑾行事甚合他的心意,为他解决不少麻烦,还为他享乐尽心尽力,实在不愿意将其惩戒。

    沉默了一下,朱厚照忍不住看了旁边的钱宁一眼,这才对沈溪说:“沈先生,您刚回京,需要注意休息。您府上出了事,朕也很痛心,要不这样吧,朕给您半个月休沐期,您可以回去安顿下家事,然后再到兵部履职,您看如何?”

    沈溪行礼:“陛下好意,臣心领,但臣既已回朝,就必须尽到一个兵部尚书的职责。臣今日前来觐见,是想跟陛下表明态度,不会要求陛下撑腰或者捉拿凶手,只是想得到陛下一个承诺。”

    “承诺?呃……”

    朱厚照看着沈溪,一脸迷惘,想了想道,“先生请说。”

    沈溪见朱厚照的态度,非常满意,至少朱厚照没一上来就选择避而不见,或者虚以委蛇,这态度让沈溪知道,朱厚照根子还没有坏透。

    沈溪道:“微臣只是想从陛下这里得到准允,微臣可以调些亲兵守护家宅,免得家中再被人袭扰,请陛下恩准。”

    朱厚照听到沈溪的要求,顿时眉开眼笑:“就这个啊?好说好说,钱千户,这样,你派些人到沈家保护,记得要点精兵猛将,数量嘛……一百人,先生,人手可够?如果不够的话,再给你加一些。”

    一个兵部尚书的府宅,居然要调拨一百名锦衣卫保护,看起来不多,但其实已经非常够意思,纵观大明,能得到皇帝如此厚待的大臣绝无仅有。

    沈溪没想到朱厚照会如此大度,但现在朱厚照让钱宁调拨人手,他可不敢从命,说到底钱宁是刘瑾的人,派去的侍卫有多少是刘瑾的眼线那可难说。

    沈溪道:“陛下一下子就给一百人,实在不合规矩,其实臣只是想要一人……此人乃是跟随臣回京的游击将军王陵之,他跟臣系同乡,在土木堡和京师保卫战便立下功劳,此后又在三边屡立功勋,此番跟随微臣回京,臣想让他平时在朝当差,不当差时便在沈家护卫,请陛下恩准。”

    朱厚照稍微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沈溪要给他出难题,现在却只是要一个王陵之到身边。

    照理说王陵之回朝,在五军都督府或者京营当差,沈溪作为兵部尚书,调个把将校守卫家宅无可厚非,况且王陵之在京城内没有寓所,就算住进沈家也没人会说什么。

    现在沈溪只是从朱厚照这里得一个准允,让王陵之平时可以到沈家,如此轻易便将家中失火之事放过,让人一头雾水。

    但朱厚照立即便表示同意:“先生想怎么安排,都由着先生。哎呀,先生你看,你星夜回京,一路应该是马不停蹄,朕没什么好招待的,钱千户,赶紧安排宴席,再准备些助兴节目,朕要盛情款待沈先生。”

    钱宁一听,这事不靠谱!

    皇帝在豹房招待宾客,听起来就离谱,这件事传出去,不但对皇帝的声誉不好,对沈溪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君臣居然在宫外“同乐”,传出去像什么话?那时饱受非议的还有他钱宁和刘瑾,毕竟这豹房是他二人合力修建的。

    但沈溪似乎没觉得如此做有什么不妥,行礼道:“那臣就多谢陛下的盛情,正好臣有一些军事上的事情要跟陛下商议,那就在宴席上说好了。”

    朱厚照一听乐了,搓着手道:“甚好甚好,朕从未在此招待过宾客……”

    说到这里,朱厚照忽然想起之前在豹房款待过司马真人,但司马真人只是个江湖术士,没官没品,心底里多少还是有些鄙视的。

    朱厚照高兴的是,能在自己吃喝玩乐的地方招呼一位朝中名臣,而且此人还是他先生,有一种突破禁忌的刺激感。他登基后行事荒诞不羁,但因沈溪愿意留下来接受款待,就好像他做的荒唐事得到认可一般。

    朱厚照一摆手:“安排最好的酒水,哦对了,让那些歌姬和舞姬准备一下,朕今日要跟沈先生不醉无归!”

    钱宁听到这话,心里直打鼓,很希望沈溪出言拒绝。但当他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沈溪时,沈溪却是一脸平静,好像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此时钱宁没有办法,只能俯首领命,出来后找了个人通知刘瑾。

    此后钱宁一边安排宴席,一边揣测:“沈大人算是朝中文臣的代表人物,少年时便三元及第名震天下,后又入翰林院詹事府成为帝师,其后又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可以说是出将入相的代表,如此人物按理说不会允许陛下沉迷逸乐,但为什么此番沈大人前来既不说放火之事,也不指责陛下不务正业,反倒跟陛下一起寻欢作乐?难道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不行不行,这件事一定要赶紧跟刘公公商议,就算现在刘公公做事愈发出格,非常容易为其招惹祸端,我得尽量避免跟他过从甚密,但有些事还是必须要听从他的安排,谁叫他把持朝政呢?”

    想到这里,钱宁没有回去跟朱厚照和沈溪吃喝玩乐,而是到了前院豹房门口,准备迎接刘瑾。

    而在朱厚照设宴的宽敞屋子里,酒宴很快备好。

    朱厚照坐在主人席位上,单独为沈溪准备一张客席,酒菜和瓜果、点心都是现成的,一席摆下来,光是各色菜肴就有二十几样,没有重复的,沈溪看出来了,这些东西都是宫里御膳房常备之物,朱厚照简直把皇宫职司衙门搬到豹房了。

    朱厚照笑着看向沈溪:“沈先生,您远道而回,想必一路上有不少见闻,不知可否跟朕分享一下?”

    沈溪打量一下那些正在摆弄菜肴的太监和宫女,这才转头看向朱厚照,道:“陛下想知道什么?臣经历的事情太多,一时间不知从哪儿说起,还是陛下问一件臣回答一件好。”

    “嗯!?”

    朱厚照一脸迷惑,“朕就是想知道沈先生一路上所见所闻,应该由朕来先行提出问题吗?”

    朱厚照原本只是没话找话,没想到被沈溪这么一说,反而勾起他的兴趣,不由顺着话头问了下去。

    (本章完)

第1738章 酒桌上的交锋() 
刘瑾在自己家中得知沈溪回京的消息。

    宫中劳累一天,刘瑾回到家后匆匆吃过晚饭,稍微洗漱一下便上床休息,还没等他落枕,房门便被人重重敲响,然后在他的厉声喝斥下,仆人在门口说了一大通,惊得他几乎从床上滚下来,有一种天就要塌下来的感觉。

    随即刘瑾匆匆穿戴好出了卧房,派人去叫孙聪和张文冕来见,而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等和两个智囊稍微商议便去豹房会会沈溪。

    孙聪和张文冕闻讯赶来。

    张文冕直接出言劝说:“……沈尚书突然杀回京城,显然早有准备,如此看来沈府那把火跟他逃不开关系,若他趁机对刘公公您发难,公公当明白,目前不可与此人硬拼,只需否认纵火案跟公公有关便可。”

    孙聪皱眉:“听炎光话中之意,沈尚书故意在家中放火?”

    张文冕打量孙聪一眼,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公公应及早防备。”

    刘瑾一抬手:“行了,行了,争来争去有何意义?你们且说说,为何沈溪回京,你们居然一无所知,难道他是飞回来的?”

    “居庸关那边,为何不提前派人通知?”

    刘瑾话音刚落,外面恰好有人进来通禀:“公公,之前您派去居庸关的两位使者正在府门外求见,另外隆庆卫指挥使派人传信,您……”

    “不见!都这个时候了,还有意思吗?”刘瑾气呼呼地喝斥起来。

    见刘瑾态度不善,传报的人不敢再说话了。

    看看时间不早,刘瑾怕皇帝受沈溪蛊惑拿他开刀,不敢再耽搁下去,当即带着不爽的心情摔门而去。

    路上刘瑾心里直嘀咕:“我当你沈溪是条虫,你这小子非把自己当成龙看待,那我就不再给你面子,稍后碰面便在陛下面前参劾,一次两次陛下或许不信,但三人成虎,迟早陛下会知道你是个奸臣,将你疏远!”

    等刘瑾赶到豹房,钱宁早就等候在门口,见刘瑾下了马车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刘瑾一边走一边阴阳怪气地道:“钱千户可真有本事,这会儿有什么消息都不先通知咱家了,还想以后咱家多关照你?”

    钱宁没有立即跪下来向刘瑾磕头谢罪,解释道:“公公请见谅,沈大人来得太过突然,小人是在侍奉陛下时得知消息,一直脱不开身。陛下让小人出来安排宴席才有空传讯,小人可是第一时间让人去通知公公您了。”

    刘瑾将信将疑,喝问:“现在沈溪在何处?”

    钱宁为难地说:“正在豹房内‘牡丹别院’面圣,陛下设宴款待,酒菜已上,歌姬和舞姬都有准备,看来陛下想留沈大人在此歇宿。”

    刘瑾怒道:“那你留在此处作何?为什么不进去听听沈溪对陛下说了什么?这些事需要咱家对你提点吗?”

    钱宁看到刘瑾好像疯狗一样,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此时他羽翼未丰,不敢跟刘瑾正面相斗,于是小心翼翼地道:“刘公公提醒的是,小人记下来了,这就随您进去旁听……”

    说到这里,钱宁冷汗直冒,感觉自己此番把刘瑾得罪惨了,琢磨如何进行补救。

    刘瑾全然不关心钱宁的想法,此时他一门心思见沈溪和朱厚照,快步疾行,飞快到了豹房内钱宁所说的“牡丹别院”门口。

    ……

    ……

    刘瑾原本以为沈溪在和皇帝单独相处时会告他的状,痛陈他种种不法行为,甚至把家中遭人纵火一事赖在他身上。

    一路火急火燎过来,连辩解的话都想好了,甚至准备反咬沈溪一口,对其履职三边时消极避战以及留滞居庸关不回京之事大做文章,再就是拿西北贪腐案做文章,把责任归到沈溪身上。

    可当他进入“牡丹别院”,来到设宴那间房屋的门口时,才发现情况跟他想象的大不相同。

    此时朱厚照谈笑风生,正在向沈溪敬酒,沈溪则面带笑容跟朱厚照举杯回敬,然后仰头饮下,嘴里似乎正聊着什么有趣的话题,注意力并没有放到屋子中央的舞蹈表演上。

    刘瑾气喘吁吁,想迈步进房,却发现不太合适,毕竟朱厚照没有下诏传见……他驻足不前,后面的钱宁更不敢有什么动作。

    就在此时,房内传来朱厚照的声音:“刘公公,你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朕刚刚才跟沈先生打赌,说你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赶过来,未曾想,朕终归棋差一招,要说对刘公公你了解,还是沈先生啊!”

    原本刘瑾正犯迷糊怎么沈溪没在皇帝面前告他的状?听到这话,内心的火气一下子就腾起来了,显然沈溪料定他会来,既如此,沈溪要告状也会趁着他到来之前,而眼前君臣和睦的一幕就是有意伪装出来的,似乎是在演一出戏给他看。

    刘瑾怒从心头起,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走进屋内行礼:“老奴听闻沈大人回朝,心中甚是挂念,特地过来相见,一叙别情。”

    沈溪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刘瑾看到后一阵着恼。

    朱厚照则笑呵呵地说道:“原来果真如沈先生所言,你们俩交情不错。沈先生之前说,刘公公你记挂当初在泉州和西南领兵时的旧情,闻讯后必然会前来,让朕特地为你准备酒席,现在正好,你过来一起饮酒吧。”

    虽然朱厚照言语平和,但刘瑾却没有放松警惕,狠狠地瞪了沈溪一眼,已经把眼前的弱冠少年归为自己最大的敌手。

    沈溪却恍若未见,淡淡一笑。

    刘瑾在沈溪对面的席位坐下,目光直视前方:“沈大人文韬武略,上了战场从来都料敌如神,能猜到老奴的心思不足为奇。沈大人,许久未见,老奴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沈溪拿起自己面前由宫女斟满的酒杯,站起身来:“本官也一直想跟刘公公把酒言欢,但奈何之前在广西时,刘公公走得太过急促,根本就来不及好好喝杯酒,今日就当是弥补当日遗憾。”

    “陛下,臣先跟刘公公饮下这一杯。”

    朱厚照显得非常热衷,道:“先生要跟刘公公饮酒,岂能缺了朕?朕要跟你们共饮……行了,没事的人退下吧,今日朕做东,宴请沈先生和刘公公,你们都是朕身边的股肱之臣,朕希望你们将来和睦相处,一起为大明悉心办事,朕也就有更多的闲暇在这里喝酒。”

    听到这话,刘瑾不由看了沈溪一眼,如果是一个正直的文臣,此时就应该劝谏皇帝收敛,一切以国事为重。

    但沈溪却好像接受了朱厚照的说法,拿起酒杯,跟刘瑾遥遥相敬后,一仰脖子,将一杯酒饮了下去。

    ……

    ……

    酒宴继续。

    朱厚照很高兴,此番跟沈溪久别重逢,沈溪为他讲了一些在西北时的见闻,尤其是边境之地民生疾苦,让他感觉自己的思想境界得到升华。

    朱厚照之所以会把朝政交给刘瑾,是知道刘瑾全依靠他才能上位,不管再怎么擅权,只需他一纸令下便可轻易抹杀,所以还是能放心的。而沈溪却是他最倚重的大臣,不管是见识和本事,都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出色的一个,不说别的,仅仅只是那些令人目眩神迷的武侠小说,旁人便写不出来。

    两边都是可信任之人,能力也都很强,使得朱厚照宴请时,显得很慷慨,他自己酒量不行,却一杯接着一杯敬酒。

    朱厚照坐在主人席位上,而沈溪和刘瑾分列客席,刘瑾到来后,沈溪话少多了,基本上是朱厚照问出问题后他才回答,相比而言反倒是刘瑾炫耀自己功劳的话更多些。

    酒过三巡,朱厚照望着沈溪,关切地问道:“沈先生这一路没遇到什么麻烦吧?听说你在居庸关停留了些日子,不知是因为西北军情有变,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沈溪看了刘瑾一眼。

    不用说,这些都是刘瑾平时在朱厚照面前非议他时所言,不遗余力想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沈溪淡然道:“微臣留在居庸关,西北军情有变只是一个方面,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劳陛下挂心了。”

    刘瑾早就想好诸多说辞反驳沈溪,以为他会找借口,却未料沈溪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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