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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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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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看腻了刀光剑影,鼓角争鸣,或者可以品尝一下社会底层草根的艰苦营生。本书讲述的是穿越大明落魄寒门的沈溪,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用他的努力一步步改变命运,终于走上人生巅峰!天子2016历史巨献,值得您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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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桃村有雨() 
桃花村。

    正是春季,靡靡细雨纠缠不休。

    村如其名,村前村后各家院落以及周边山上都开满了粉红色的桃花,清晨时分,桃树上的花瓣沾染着雨露,冷意不减,春寒依旧。

    “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田野间,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卷着裤腿,冒着细雨,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在泥泞的田野间埋首寻找着什么。

    他身旁摆着一个竹制的篓子,里边有十几条四处乱钻的泥鳅,显然,孩童这一大清早起来,便来到田野中挖泥鳅。

    不一会儿,孩童便捧着一手软泥,小心翼翼地将泥团丢进竹篓中,继而又开始埋头翻找。

    “沈家小郎,怎么一大早便来田里找泥鳅?这天还下着雨呢,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又该被你老娘骂了……”

    田野旁的阡陌小道上,一个壮实的汉子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肩头扛着一把锄头,笑呵呵地对着田里的沈溪道。

    沈溪直起身子,看了那男人一眼,提起竹篓在身前晃了晃,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道:“刘大叔,下雨天才好捉泥鳅呢……你瞧,我收获可不少呢……”

    炫耀一番,沈溪也不理会那刘姓汉子,又埋头开始认真翻起泥来。

    沈溪不是这儿的人,准确来说,沈溪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用前世今生来概括他的遭遇境况比较符合。

    前世,沈溪一介孤儿,自小便知道生活的艰辛和不易,学习极为刻苦,从小学到高中连续跳级。在社会各界帮助下,沈溪在十六岁的时候便考上了国内一流学府鹭岛大学,读完博士后顺利留校担任讲师,两年后因工作出色成为副教授,前后不到五年便成为中文系考古学教授。

    在工作期间,沈溪也曾谈过几任女友,但由于他兴趣爱好广泛,工资大多用来买了古籍、书画以及文房四宝,没有房子和票子傍身,几段感情都无疾而终,后受省文物所邀请在泉州近郊指导挖掘一座新发现的古墓时,这座建于明代中期的墓穴突然坍塌,不省人事,再醒来时已经成了小孩,身在桃花村。

    正在沈溪埋头再次寻找田垄间的洞穴时,身后那汉子又发出一阵爽朗大笑。沈溪好奇之下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缝着补丁翠花衫、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妇女,手中拿着一把竹枝,气冲冲地朝着田头跑了过来,口中大声嚷嚷:

    “你个小兔崽子,昨天刚对你说春寒料峭的不要下田,这一大清早的你就跑出来了,当老娘的话是耳旁风不成?”

    说话间,妇女已站在田边,手执竹鞭指着沈溪:“你给老娘滚上来,看老娘不打你个憨娃……”

    “唉,沈家娘子,孩子还小,贪玩也正常,你这么吓他,他哪里肯上来?”

    妇女见那汉子说话,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理会,兀自叉腰,对着田里的沈溪道:“小兔崽子,有种你别上来……去年秋收的时候你被蛇咬老娘好心给你抹药,你知道那药多贵么?这次你再被蛇咬,看老娘管你个憨货!”

    沈溪见她语气火爆的样子,当下连忙赔笑说:“娘,你别生气,你别生气,上次我是不小心把蛇当作了泥鳅,这才被咬,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别生气了,你再打我,我都快被你打傻了!”

    妇女见沈溪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顿时为之气结,挥舞手中的竹鞭,凶狠狠地道:“你个小兔崽子,是打不怕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沈溪便抱着竹篓,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田边,讨好地说:“娘亲,你看,咱们把泥鳅搁屋里养着,晚上不就有了宵夜吗?家里天天吃野菜,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了……”

    沈溪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妇女一把将他从田里拉了出来,看着沈溪浑身泥垢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高高扬起手中的竹子,就要抽下去。

    沈溪哪儿能束手待毙?当下不顾身上的污泥,趁着老娘还未打下就一把抱住她,撕心裂肺地大喊:

    “啊……疼啊,疼啊娘,好疼啊,快死了,打死人啦,别打了,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妇女闻言,眉宇之间凶巴巴的神色微微一软,不过还是将竹鞭打在沈溪的小屁股蛋上,只是力道减了八分。

    沈溪憨笑一声,抬起头捧着竹篓子,递给老娘:“娘,你看,好多泥鳅,又肥又大,我……我也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实在是……实在是见娘你天天粗茶淡饭,这才来给您老挖泥鳅改善一下生活。”

    看着沈溪如此,妇女冷哼一声,一把接过篓子:“是你自己想吃吧?昨天刚换的衣服,你瞧都脏成什么样了?给老娘回去换了,以后再敢下田撒野,老娘收拾你。”

    沈溪笑嘻嘻地提着鞋子,赤足跟在她身后,有时踩到尖一些的石头,不由呲牙咧嘴,一副疼痛的样子。

    回到村头三进古香古色院子的家中,在前院的自家屋内,周氏给沈溪收拾了一下脏兮兮的衣服,见沈溪小脸微红一副腼腆的样子,当下脸上微微一横:“憨货,你羞个什么劲儿?连你都是老娘生下来的!”

    沈溪闻言连连点头,不敢说话。

    “娘亲,你可好了!”

    沈溪讨好地笑着拍老娘的马屁。

    周氏闻言一愣,随后看着沈溪,嗤笑道:“憨娃儿,这么小便会口花花了?”

    沈溪见老娘不屑的样子,摇了摇头,语气无比坚定地道:“娘,我没有口花花,我就是觉得你好。”

    “老娘又凶又恶,哪儿好了?”

    周氏瞪了沈溪一眼,虽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心中却乐开了花。

    沈溪贼笑一声,拉着周氏的手,用哀求的语气道:“娘,别藏着了,我都闻到了,好香好香。”

    周氏看着沈溪,忍俊不禁,随即板着脸哼了一声:“你又不是属狗的,为啥鼻子这么灵呢?”

    说罢,周氏从床头挂着的小袋子里拿出个热乎乎的鸡蛋,递给沈溪。

    沈溪看着鸡蛋,不由贪婪地咽了口口水,一把接了过来,笑着说道:“娘,你虽然喜欢打我,可打心眼儿里对我好,儿子我宽宏大量,不会记仇的……等你和爹老了,儿子养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还找一个听话的小媳妇,供你支使。”

    周氏轻笑一声:“憨货,以后娶了媳妇肯定会忘了娘,看你这天生就骗人的样,别做了陈世美才好。”

    小手感受感到鸡蛋的温热,沈溪心中嘿嘿直笑。

    上一辈子,他自小遭人抛弃,从未体会过什么是骨肉亲情,反而这个世界家中虽然贫苦,但至少有爹娘,还有叔婶伯父。有些东西有价,而有些东西却是无价的,这一点沈溪分得清清楚楚。

    唯一令他感到无奈的是,自己附身的身体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屁孩,连累他每天必须装出七岁小孩该有的样子。

    对此,沈溪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年,对于民风民俗了解得尚不够,说不定稍微表现得天赋异禀一些,就被人误会鬼上身抓去浸猪笼也说不定。

    沈溪正想出门,却被周氏一把拉住小胳膊,板着脸训道:“在屋里吃好了再出去,别被人看到了。”

    “啊……娘,鸡蛋是不是你偷来的?”沈溪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小声问道。

    周氏先是一愣,随后泼辣无比地骂道:“小兔崽子,给你找吃食你还不乐意?不吃还给老娘……”

    沈溪连忙将鸡蛋在床沿上敲击一下,快速无比地剥起蛋壳来。

    看着沈溪将剥落的蛋壳随手丢在地上,周氏又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脑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蛋壳收起来拿去喂猪……你个憨娃子,老娘再也不给你添食了,免得糟蹋好东西。”

    沈溪看着弯腰去拾地上蛋壳的周氏,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连忙抓着她的手道:“娘,蛋壳不能吃。”

    “我没吃啊,你小子耳朵是不是不好使?这东西我是拿去喂猪的,猪吃了长得飞快……”

    沈溪摇摇头,蹲下身子,将剥了一半的鸡蛋递到周氏嘴边,笑嘻嘻道:“娘,你也吃一口。”

    周氏闻言微微一愣,抬头看着目光天真无邪的沈溪,正要教训一通,却听沈溪继续道:“娘,你总是骗人,上次我亲眼看见你吃蛋壳了……来,你吃一口……”

    周氏抬起手,摸了摸有些发酸的鼻子,轻轻在鸡蛋上咬了一小口,随即哽咽地道:“好了,快吃。”

    沈溪见老娘如同蚊子一般叮了一口,心中感叹一声,不再多说,张开嘴狠狠咬上一大口,用力咀嚼起来,仿佛在发泄什么。

    “娘……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出人头地,让你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饭菜。”沈溪吃着蛋,语气含糊地发下鸿鹄之志。

    周氏摸了摸沈溪的小脑袋瓜,长长出了口气,嘴里却嗤笑:“小娃子,就知道惹老娘,看哪天老娘不揍死你。”

    沈溪闻言嘿嘿一笑,正要说话,却听敲门声响起,随后一个女人在外边道:“妹子,嫂子能进来么?”

    周氏连忙将地上的蛋壳往床底踢了几脚,却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外边走进来一个比沈溪老娘年纪大上几岁的女人。

    “呀,好香啊……原来小郎在吃鸡蛋,好吃吗?”

    沈溪舔了舔嘴唇,笑嘻嘻地说:“好吃,大伯母来找我娘亲?”

    “看到鸡蛋,我想起来了,家里的老母鸡最近下的鸡蛋数量明显少了……妹妹这鸡蛋是哪儿来的?”女人没有理会沈溪,笑着问周氏。

    周氏闻言,淡淡地瞥了沈溪大伯母王氏一眼,冷冷道:“每天家里的鸡蛋都是有定数的,要是真有缺失,母亲大人恐怕早就知会各房了……这鸡蛋是孩儿他爹在县城托人送回来的。”

    王氏笑了笑,语气有些责怪:“妹妹,我们并未分家,小叔送来鸡蛋,我怎么没见过?莫不是妹妹偷偷藏起来了?”

    周氏脾气十分火爆,不过此时她还是收敛许多,站起身微微吸了口气,语气有些强硬地回答:“嫂子,你是书香世家的女儿,想必不会与妹妹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吧?”

第2章 头悬梁,锥刺股() 
周氏一番话说得无比强硬,但对于她而言,其实已经算是服软了。

    大伯母冷冷地瞥了周氏一眼,不咸不淡道:“看妹妹说哪儿去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只是我家大郎读书刻苦,却连补脑的核桃和豆腐脑都没钱买……唉,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周氏闻言想要发作,却被沈溪拉了拉衣袖,这才冷哼一声,不去理会王氏,径自低头收拾起房间来。

    王氏乃是沈家长子沈明文的妻子,由于丈夫是秀才,一只脚算是踏进士绅阶层,因此平日最喜欢端架子,掌管一家大权的老太太对长房也是偏爱有加。

    沈家有五子,都是老太太一人所生,按说不会出现什么厚此薄彼的事情,可偏偏对长子长孙,那叫一个细心呵护,全家人一年到头都是野菜粗粮度日,而大伯沈明文却是沾荤带腥,家中小灶每天都没有绝过,连带着王氏和她的三个子女都沾光。

    再者,沈家共有七个嫡孙,算得上是人丁兴旺,而沈溪便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不仅他是老幺,他老爹沈明钧同样是老幺,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沈溪并没有多少人留意他的言行举止,也幸亏如此,才让他偶尔能够放纵一下郁闷的心情。

    沈家五子中,老二、老三、老四都在村中务农桑,老五也就是沈溪的老爹沈明均在本县大地主王家做长工。

    老大沈明文没有考上秀才之前,都是兄弟几个供着,读书耗资巨大还得从小抓起,所以一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直到沈明文不负众望考上秀才成为县里的廪生,有了每月六斗的廪米和每年四两廪饩银,生活才稍稍有些改善。

    由于是老太太当家,同时处事相对公正,沈家除了在吃穿上显得过于俭朴外,各房之间的气氛还算融洽。

    在沈家嫡孙里,或许是子承父业,只有老大家的大郎沈永卓能到县城的私塾上学,这是老太太亲自拍板决定的。沈家各房之间虽偶有龌蹉,但好歹都是一家人,都期望家里能出个举人老爷,待沈明文补上实缺后,家道自然就会中兴,对于老太太并没有多少怨言。

    同住在一个大宅子里,沈溪与其他兄弟姐妹并不怎么来往,尤其是去年占据这个身体后,由于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对于玩泥巴、捉蛐蛐、玩金龟子等小游戏从来是敬谢不敏,久而久之,几个堂兄便不再找他玩耍。

    且说王氏,她看了一眼沈溪那迫不及待下咽的样子,摇头笑了笑,踌躇着站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妹妹,嫂子来找你不是为了鸡蛋的事情,嫂嫂有事求你呢。”犹豫良久,王氏还是说道。

    沈溪闻言,顿时苦笑不已,却不敢说话。

    周氏轻哼一声:“嫂子莫不是又来借钱?嫂嫂,你就饶了我吧,这一大家子,那么多人,嫂嫂独独向我家借钱,而且借去了又不还……上次才借给嫂子五十文钱,小郎都快两个月没粘过荤腥了。”

    沈家虽然没有分家,但各房有各房的小灶,老太太也是默许的。沈溪觉得眼前的大伯母有些过分,平日仗着自己丈夫是秀才,从不将自己老爹老娘放在眼里。

    自从沈明文考上秀才,王氏便不做家里的事情了,整日待在房里,靠着大伯食廪和廪饩银的扣留部分,夫妇二人光明正大开着小灶,钱花得差不多了,再向丈夫在外做工手里有些余钱的周氏借。

    别看周氏泼辣,其实无非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被王氏哄上几句,便将钱借出去了,所以累积下来大伯家欠自家的最多,每次三五十文下来,如今起码有两三两纹银了。

    若是大伯家日子过得紧张,沈溪不会对此有何反感,可偏偏人家生活水平可比自己好多了,自己吃个鸡蛋都得偷偷摸摸,一月也就开这么一两回小灶,可人家活得那叫一个滋润,上次沈溪便看见大郎沈永卓抱着个鸡腿猛啃,馋得他清口水直流!

    沈家本是书香传世,只是前两代家中子孙不争气,家道中落,兄弟间又闹不和,索性就将家产分了,沈溪的祖父便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处三进的大宅子也是沈家祖业,村里还有几十亩田地,可这对于当年的沈家,简直连九牛一毛都不是,可见沈溪这一脉多不受待见。

    祖父过世后,沈家家道愈发没落,原本家里还有几个长工,可因为沈家没有及时发放钱粮,各自散去。

    如今的沈家,虽然家谱往上三代也曾风光一时,沈溪的太爷爷做过正五品的一府同知,可如今的光景却连一个普通乡绅家也颇有不如,不得不令人感叹世事无常。

    老爷临终前的遗愿是不准分家,所以现在五对夫妇一大家子,还是凑在一块儿过。

    唯一例外的是,大伯十年前考上秀才,老祖母高兴不已,将重振沈家的所有希望全寄托在了大伯身上,其偏心程度,从此达到百依百顺的地步。

    这才有沈溪母亲周氏被王氏看到偷偷给沈溪开小灶感觉理亏,毕竟大伯可是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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