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他因为入戏而精神崩溃,一代巨星就这么毁在他的手里。
搜遍了脑子里的记忆,阎清霄都找不出一张脸来跟眼前这个女人对上号。他本来就对没什么价值的人不会过心,于是他沉稳地,小幅度的点了点下颚,轻描淡写的打了个招呼:“你好。”
他神色稳重,眼眸幽深,旁人乍一看以为他是认出了乔林,只有娄蓝和对他还算熟悉的江芜知道,这人怕是压根不记得对方是谁呢。
乔晴得到影帝的承认,定在他身上的目光一动不动的,上前一步道:“您要参加我们的节目了么?欢迎欢迎。”就这么完全把萧忆给抛到脑后去了,完全忘记之前那个年轻人也曾经照顾过她,处处维护她的利益。
眼前的男人英俊极了,宽肩,瘦腰,长腿,有完美的身材,居高临下看人的样子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却丝毫不让人反感。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明显,被乔晴看着的阎清霄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是怕娄蓝和萧忆在一起有什么差错才来的,况且江芜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可以信赖的对象,但乔晴又是怎么回事?
萧忆虽然被请走,但节目组至少要想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导演亲自上阵给他做思想工作,又同他的经纪人打了好几次电话才勉强解决这人,让萧忆在镜头前随便录了个要照顾重病未婚妻的vcr,才算这人正式“下车”。
能让大影帝参加的真人秀,这机会几乎是千载难逢,任何人都必须好好把握。
萧忆确定离组,娄蓝这才抬眸看向自家“老公”,打着招呼:“前辈。”想想在这吹冷风淋雨有一会儿了,随即对导演说:“那今天还录么?”
导演刚刚接了一个电话,脸色不大好的说:“一会儿有暴雨,咱们这个位置有滑坡的危险,看来是录不了了。简单录个结局就走吧。”
一听说有危险,在场几个女明星就都发了慌,其中乔晴也不知道是真的害怕还是故意的,整个人都往阎清霄这边凑。阎清霄慢悠悠地避开她,跟到娄蓝身后,回头扫了一眼,江芜站在原地看着他,接触到他的目光后脚步一错顺适挡住了乔晴,他满意的收回视线,大步向前与娄蓝肩并肩走着。
江芜:“……录个节目还tm要吃一顿狗粮。”
乔晴:“什么鬼。”
两人缓缓走着,道具组在忙乱的收拾那些沉重的器材,将这些好不容易搬上山的东西重新移动进车子里,娄蓝和阎清霄于是站在旁边静静等着,看到萧忆从另外一辆车子上面走下来,手里拿了一根烟点开,走到另一边吞云吐雾。
阎清霄微低着头打量,身旁的女人穿个ol白衬衫,一条铅笔裤,配一双短靴,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清新而又简单。她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几乎遮住了黑眸,往下看,樱红色的唇习惯性的微微抿着,苍白的肤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显得白净无暇,硬生生在这片具有异域风情的土地上演绎出东方美人别样的风情。
阎清霄正入神的看着,娄蓝别过头,抬眸望着前方。他怔了半晌,跟着看过去。角落处的萧忆抽完了一根烟,正在不知和谁打电话,看动作和表情都很不快,浑身散发着“我很不爽我很暴躁”的气息。
周围的雨下的越来越大,阿南拿着两把伞跑过来,阎清霄暗骂阿南破坏气氛,清俊的面容露出了遗憾之色,收回正要脱下大衣的动作,接过雨伞撑到娄蓝头上。
“老板,要不别等他们了,咱们先走吧,这雨下的太大了。”阿南在阎清霄面前站定,挺直腰杆,乍一看像是在首长面前汇报战况的作战指挥员。
阎清霄不甩他,他才决定来录节目,当然要和所有演员一起行动。单独落跑有不敬业的嫌疑。不过雨确实太大了,他就要打开车门,让娄蓝先上车避一避。正要说话,娄蓝突然说:“咦,你们看萧忆前面是什么?”
阎清霄抬起头,这里太暗了,一时也分不清是什么,待看清了,所有人都瞬间噎住了,几个离萧忆站的近一些的工作人员脸涨得通红,连青筋都憋出来了,却因为惊吓一时没办法喊出话来。
“萧忆,快回来!有滑坡!”关键时刻还是江芜冲了上去,他正陪着一众女星往这边走,远远看到一颗大树居然顺着坡道带着泥水滑下来,也顾不上什么恩怨,一下子冲上去拽住还在暴躁发脾气的人,连拖带拉的带着他往后面跑。
大概是这情形太过吓人,被萧忆视为死敌的阎清霄也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
他虽然冷淡,但人性怎么可能没有。
今晚他花了大力气要过来照看娄蓝的,结果居然正赶上这么危险的事情,一想到要是自己没有来,留娄蓝一个人面对这些人这种事,他就后怕的发抖,这种恐惧一时间怎么能消化的下去。
阎清霄有力的手臂一下子拦在娄蓝眼前,把她带到自己身后,娄蓝还愣愣地,反应不及,被他推到车子上。
娄蓝有些无措的模样很可口,可惜现在并不是品尝她的最佳时刻。阎清霄一边帮工作人员把最后几个架子扔到车子后备箱里,一边镇定自若的招呼众人上车。幸好那颗提前袭击萧忆的大树让所有人一下子都紧迫起来,不到五分钟车队就全体出发驶离了这片营地,闪电和暴雨跟在众人身后,他们刚刚开上主道,就听见惊天的一阵巨响,然后在黑暗中都可见的,一片山坡坍塌了一块,顺着山坡坍塌下来。
五分钟之前大家还站着的那片位置,顷刻间被泥水和残枝所覆盖,阎清霄一下子握住了娄蓝的手,脸瞬间变得苍白,握住她的手也用力过度,甚至弄得娄蓝忍不住皱起眉头。
“蓝蓝!”
人们都后怕的抱团取暖的车子上,阎清霄趁着众人不注意,不跟娄蓝客气了,动作也丝毫不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娄蓝被弄疼了,着实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情,她知道阎清霄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因为她也一样。她几乎失去了他,就同他一样。
“我在。”话音还未落,阎清霄皱起眉,手上一用力,娄蓝的腕骨几乎断掉,痛的脸都白了,不要说什么叫出声,连声音都差点发不出来。
幸好阎清霄马上松开手,娄蓝狼狈不堪的收回手臂,匆匆看了一下周围人,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阎清霄用手臂撑住膝盖,头放在手臂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下颚用力咬着牙而凸起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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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空心迷梦()
为了能顺利参加这次真人秀,阎清霄付出了很多。在这之前熬夜通宵工作,两天两夜都没有好好闭上过眼睛休息,不到一个小时之前他才刚刚经历过长时间的飞行从机场赶过来,下了飞机后又立刻乘车来到了露营地,希望自己的出现能给许久不见的爱人带来些许小小的惊喜。
而现在,在经历过刚才的死里逃生之后,那满腔的火热早已被浸入冰水,发出刺啦的一声哀鸣。
他破碎的目光透过自己手指的缝隙落在漆黑的地面,此时此刻他身处于颠簸的车子之中,旁边就坐着一直望眼欲穿,想念许久的那个人,他却没有勇气再去碰一碰她。
她被他伤到了,他知道。那一刻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娄蓝手腕痛的发麻,录了一天节目,又累得慌,刚才的惊险时刻对她来说只是一场惊吓,并没有阎清霄来的这么惊心动魄。阎清霄好半天不说话,她又不好在大家面前对他表现的太过亲热,靠着车门颠簸了一会儿,恍惚着就要睡着,却又被扯了扯,她勉强睁眼,“怎么了?”
阎清霄秀丽的眉毛皱在一起,因为不好的心情而异常烦恼,“别睡着了,晚上太冷。一会儿就到酒店了。”
这话说的平淡而冷峻,但内容无疑是关怀备至的。娄蓝知道他怕是不好受,虽然觉得不可能……以他这样冷的性子,面对危险也不该反应如此过激,他一向是宠辱不惊的,很少有失态的时候。
比起平常这男人的平静似海,刚才那一瞬间的异常,反倒让他更像是个真人,虽然手腕的确还是很痛。
从在剧组突兀的见到阎清霄大半夜出现时她就有了种异样的满足感,如今阎清霄既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她就能更好的忘记阎清霄正在与陈笙一起拍戏这件事。她不想做那种因为嫉妒而失态的女人,不想去怀疑自己的爱人和其他人有暧昧,尽管在娱乐圈中沉浮这么些年,她看过了太多的背叛和分离。
好不容易回到酒店,摄制组在消化了差点全部人葬身沙石堆的危机之后,挨个安抚各位明星及其团队、背后的公司,整个晚上都忙乱的厉害,也就没空继续去搞摄录这件事。第一期的节目到此彻底结束,至于下一周第二期节目能不能按时进行,就要看各公司对这次事件的表态了。
既然工作结束,大家也不必像之前一样几个人挤一间房。娄蓝的房门半夜被敲开的时候她早已经有此预感,心口一阵跳,像做贼似的悄无声息打开门。
“娄蓝……”
“怎么?”
嘴唇凑上来,她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牢牢吻住,分开之后那人却后退一步,对她绽开一个苍白的微笑。
“清霄?”娄蓝被他抵在墙上,他深深的看着她,用那种深不可测难以揣度的目光一直看她,然后轻轻抓起她的手臂,借着灯光仔细看着她受伤的那只胳膊。
“唔。”伤处不太舒服,打算抽回手,却姿势不正的碰到了一下,顿时痛的脸都白了。
老、老天爷,阎清霄的手是铁打的么,真的差一点就会骨折的感觉。
“是不是很严重?”
阎清霄的眼睛都红了,手穿过腋下抱住她,“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么?”
她明明还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
娄蓝不愿意去,阎清霄被迫妥协,“我买了药,不然先帮你揉一揉。”
药油的气味渐渐在酒店奢华的房间里散开,娄蓝尽量让自己忽略痛楚,连眉头都不想皱——怕他看到难受。忽略掉疼痛的话,红花油那种属于家的味道,还有手臂上按摩的感觉,肌肤的温柔碰触,确实很亲切。
娄蓝躺在床上,让阎清霄把她抱在怀里揉着手腕,有点恍惚起来。
好像回到父母都在的小时候,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多的烦恼,没有自卑,没有患得患失,下雨的时候她窝在父母的怀抱里,窗外飘进来轻微的湿润的雨汽,耳边是他们聊天的碎语,背后是妈妈,身前是爸爸。
“娄蓝。”
“嗯?”娄蓝惊醒过来,那些都是回忆而已。手腕上的痛楚已经轻了很多。
“你先睡吧,一会儿我就回去了……明早我还有工作。”
明明许久都没见过了,怎么居然还要提前走?娄蓝匆忙坐起身,阎清霄已经从床上下来,整理着衣衫,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月光黯淡,却足以令他疲惫的表情无所遁形。窗帘晃动着,暴雨已经停了,却依旧有薄薄的云遮住天空,破碎的月光有部分透过窗纱落在阎清霄身上,此刻他正疲倦地望着娄蓝,脑中就像在放幻灯片,一帧帧滑过之前危险的片段,前生的片段,电影的片段。在其他人眼中,包括娄蓝眼中一直都冷静完美的男人,此刻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他为了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和爱付出了一切,却连守护自己的爱人都没办法做到。
阎清霄这样的唯物主义者,怎么样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重新获得一次生命,如今切实经历了,没想到又会落到如今这样的结局。
太阳穴隐隐作痛,男人收敛了笑容,暗暗均匀着自己的呼吸,眼中划过一道浓浓的戾气,配合着他如今英俊如太阳神阿波罗般的外貌,说不出的违和。
安静的房间内忽然响起了一阵匆促的敲门声,阎清霄走过去开门,过了一会儿阿南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见娄蓝也穿戴整齐,呼出一口气,面无表情的汇报:“老板,咱们该走了,不然怕赶不上飞机。”
娄蓝没能鼓起勇气拦住他,咳了一声,突然有点头晕。
“我能送你么?”
娄蓝真的不想见到男人就这么离开。
“不用了,你也很累了,快休息吧。”
“那你呢,你不累么?”
“我不累。”心情糟成一团,阎清霄厌恶这种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觉,“下周再拍节目的时候,我们就能再见了。”
“你要注意休息。”满屋子都是药油的气味,刚才的温情脉脉还犹在眼前,娄蓝忍不住凑过来,捧住男人的脸,擦擦他的眼角,“都红了,一会儿在飞机上睡一会吧。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不要这么快的分别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被温柔的眼神看的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她安慰一般的反复摩挲着自己的眼皮,阎清霄几乎想就这么留下来。但耳朵听到她说话的时候,心脏却突然失控地怦怦跳动,他咬住舌头,等那一瞬间的晕眩和黑暗过去,的确是有人一直期待这句话,是那个患病前的男人,还不懂事,不知道她的重要,不知道失去的痛苦,那个人在受到打击后也始终没有哭过,也许在梦里哭过,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在她的坟墓前低低的说,娄蓝,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只用力咽着气,在明眸善睐的照片面前发呆,因为发烧身体到处都痛的厉害,所以思维迟钝。那时候他做梦都想听她对自己说一句话,但一直没有等到。
阎清霄重重喘着气,想咳两声,只觉得一股热度窜上来。
“你是不是发烧了?”
娄蓝有点不安地拉着他弯下腰,把额头贴过来试他的体温。阎清霄的身体一直保养的不错,但她同他在一起之后,他就生过好几次病,她很担心他。
“有些烫,是不是淋到雨着凉了。”
……他还没有脆弱到淋雨就生病的地步。
确认是因为精神紧张又导致旧病复发,阎清霄立即就惶惶然。娄蓝同他道别,他也心神不宁的没有好好回应,步履匆忙的撤退。
她说过那种话,也许娄蓝自己都不记得了,但她的确承认过和精神病人相处的困难和难过。吃了点医生开给自己的药,在车上睡过去,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脑子里乱成一团,耳鸣和幻听都找上来了,只能戴上口罩墨镜像一缕幽魂一样上了飞机,被迫远离了他心心念念的爱人。
他不能让娄蓝见到自己这幅样子,在飞机上也警醒的不断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病。
被诊断有这种病已经够倒霉了,他可不想因为这种原因还要被爱人嫌弃,继而分离。
把阎清霄送走,娄蓝返回到床上继续昏昏沉沉,梦里朦胧的想,他上飞机了么,他到华国了么,他开始工作了么……有没有吃药,会不会太累。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转眼间雨云重新飘过来遮住月亮,满耳又都是下雨的声音,却没有那个人陪着自己了。
手腕上缠了纱布,隐隐的依然作痛。居然梦到上辈子自己被雪藏之后窝在出租房里的旧事,没钱付房租,出门被认出来得到几个冷眼,再次得知自己准备出的唱片被无限延期之后,她边哭边把手机里一直存着的阎清霄的手机拨通。
嘟……嘟……嘟……
在电话接通前她一个激灵,又按掉了电话。过了一会儿一个电话重新打进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哪位,找清霄有什么事?”
娄蓝嗫喏着:“你是?”
“我是陈笙,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