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家之寡妇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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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家之寡妇难为-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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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毕,她跪倒在地,朝胡太后行了个大礼,匍匐在那里,没有抬头。
  “起来罢,哀家陪你走一趟。”
  胡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她伸出手,旁边侍立的掌事姑姑走了过来,扶起了她,胡太后站起身,朝站在玉阶下的内侍吩咐了一声:“着舆马司备好銮驾。”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中秋的月亮果然是与平日不同,白色玉盘当空,清辉皎皎,地上万物都被笼罩在一层薄纱之间,远远看上去朦朦胧胧,可走近了看却又是纤毫毕现一般的清楚。中秋佳节,虽然很多都是在自家团圆,可也有不少人依旧还在外边走动,京城的大街上还是比较热闹,特别是靠近金水街与御道街这一带,因着靠近皇宫,更是人头攒动,大家都等着子时皇宫里放烟花,举国同庆。
  “呀,宫墙那边来了仪仗!”
  麋聚在宣化门的人群开始涌动起来:“瞧,那翠羽华盖!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上的!”
  开路的羽林子约有百余人,步行,手里执着盾牌长矛,跟在后边的是骑马的兵士,将两座銮驾重重围住,銮驾之侧有宫娥提着宫灯分列两排,各有十六人抬着步辇,步辇上边有翠羽华盖遮盖,镶嵌着各色宝石闪闪发亮,华盖垂下厚厚的云锦帘幕,看不到里边坐着什么人,只是从云锦帘幕上绣着的凤凰便能看出乘车人的身份。
  从后宫出来,车驾上绣着凤凰,定是皇后娘娘无疑。
  为何有两辆銮驾?人们惊疑的看着那仪仗缓缓朝金水街这边走了过来,张大了嘴巴:“莫非太后娘娘也出宫了?”
  皇宫里能用凤凰图案的,除了皇后便是太后,两驾车舆,那就是胡太后与张皇后同时出宫了。
  帘幕四角金色的莲花铃铛不住的摇晃,铃音清脆,似乎在唱着欢快的曲调,张皇后端坐在凤驾之上,听着外边的铃铛声声,快活得似乎要飘飞起来,很快就要见到自己的孩子了,他好吗?长成什么样子了?听说在一个乡村旮旯里生活了二十年,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模样,是不是一个敦厚老实不敢开口说话的后生?
  司礼内侍尖细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不远处的百姓听到这两句话,赶紧跪倒在地,磕首高呼:“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皇后目不斜视,听着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心中没有半分感慨,她不需要这么多人来祝愿她千岁万岁,她只想见着自己的孩子,听他亲口喊一句“母亲”,这就已经足够了,能抵得上一万句“千千岁”。
  张国公府此刻已经做好了准备,中门打开,红色的毡毯铺到了街道上边,张府男丁全在门边跪着等候迎驾,个个低头望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出。
  “起来罢。”
  胡太后扫视了一眼那黑压压的人群,目光落到了正中跪倒的张国公:“国公爷,你乃朝廷重臣,现在年事已高,不必多礼。”
  “谢过太后娘娘!”张国公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撑着腰慢慢站了起来,昔日挺拔的身材此刻已经有些略微佝偻,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风霜重重。
  “这时间过得真快,哀家也有几年没见过张国公了,只不过看上去张国公日子过得不错,这人并未见老。”胡太后笑着看了张国公一眼:“还是那般威武。”
  张国公抱拳回礼:“太后娘娘谬赞了。”
  “父亲。”张皇后举步上前,眼中有泪:“本宫多年未回张府看望双亲,实为不孝。”
  “娘娘何出此言!”张国公大惊:“娘娘掌管六宫事务,每日劳心劳力,哪还有多余的时间来顾及张家!微臣只盼娘娘好生善待自己,只要娘娘玉体安康,微臣便心满意足。娘娘过得称心如意便是大周之福,亦是我张府之福!”
  张皇后含泪望着自己的父亲,虽是至亲之人,可却被那规矩礼仪拘着,连亲近的措辞都不能用,实在是一种折磨。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跟微臣到挽秋阁赏月。”
  张国公微微弯腰,前边领路,张府众人尾随两位娘娘前行,一路迤逦直奔挽秋阁。行走间,张皇后不由得回头朝张府人等看了看,心里头暗自思量,这些人里可有自己的儿子?眼睛朝那一张张脸孔扫过,却得不到半分线索,越发的焦虑了起来。
  “若嫿,在看什么?”
  胡太后注意到了张皇后的举动,随着她朝后边的张家人等看了过去,只见一群男子跟随在后,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也有弱冠之年的少年郎。
  “臣妾想看看臣妾的二哥,他来皇宫少,臣妾都忘记他长什么模样了。”张皇后勉强一笑,用这话搪塞了过去。
  胡太后微微一笑:“十多年未见,是该有不少变化了哪。”
  走了约莫半刻钟便到了挽秋阁,自从得了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要来张国府赏月,张府便急急忙忙将此间布置了起来,凉亭里设了四个座,由张国公与夫人陪着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坐着,花园里设了数十案几,案几后边铺着毡毯,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块块水磨地砖将这园子点缀成了有规则的形状。
  出门迎客是男人们的事情,张府女眷都候在挽秋阁门口等着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驾到,张国公夫人尤其激动,虽说每年她都能进宫探望皇后娘娘,可是她依旧抑制不住想见到女儿的心情,看到那边一群人缓缓而来,她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母亲!”见着白发斑斑的老母亲站在挽秋阁门口翘首期盼,张皇后没有忍住,紧走几步上前,拜倒在地:“不孝女回家看您来了!”
  张国公夫人大惊,也赶紧跪了下来:“娘娘请起,臣妇当不得娘娘大礼!”
  张皇后置若罔闻,双手抱住了张国公夫人,眼泪珠子跟那雨滴儿一般簌簌的落了下来:“母亲,母亲,此刻没有什么娘娘臣妇,只有母亲与女儿。”
  张国公夫人好一阵心酸,伸手轻轻拍着张皇后的脊背:“娘娘,许久不见自然会要格外亲近些,可臣妇不能不守规矩,还请娘娘起来。”
  胡太后与张国公并肩站在一处,她看着张皇后伏在张国公夫人肩膀抽泣,心里头也是好一阵难过,鼻子酸酸,眼中已有泪意。
  一入皇宫深似海,自此家人是路人。
  这种感受,她也深深体会到,入宫的女子,抛了生养自己的家庭,很少有出宫探亲的机会,每一次回娘家,那都是一份难得的奢望。
  “太后娘娘,最近可还顺意?”
  耳畔传来了张国公的询问之声,胡太后转脸过去,就看到了一双眸子,满目关怀,似乎那天空的星子沉沉的落到了银河的底部,可依旧还是闪着让人能见的光芒。
  “哀家过得还不错,张国公看上去很是健朗,日子过得滋润。”
  胡太后含笑回答,中规中矩。
  这么多年旧交情,到了这个时候,唯余这平平淡淡的关心之语而已。


第256章 中秋夜(二)
  白色的瓷盘里摆着一只只煮得通红的螃蟹; 旁边装着配料的小碟如众星拱月一般点缀在旁边,清冽芬芳的梨花白盛在碧色的酒盏里,微微荡漾; 映着天上的明月; 灿灿清辉,显得格外诱人。
  挽秋阁的山石之侧有一张长席; 上边放置着古琴琵琶之类的乐器,前边放了一个香炉; 里头燃了一把百合香; 袅袅白烟蒸蒸而上,清新的香味几乎要将远方桂花的芬芳掩盖。张皇后深深吸了一口,笑道:“跟本宫记忆里月娘手制的香味一般无二。”
  张国公夫人点了点头:“这是月娘的女儿做的; 得了她娘的真传; 丝毫不差。”
  张皇后目光悠悠,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那时候我总是缠着月娘让她教我制香,百合香鹅梨香安息香; 什么都试过; 亏得月娘不嫌我聒噪,每次都格外耐心。”
  胡太后嗤嗤一笑:“若嫿; 做下人的; 谁敢嫌主子聒噪,你这也真想过于担心。”
  虽然胡太后已经有六十余岁,可她那一笑,眼角眉梢依旧有昔时风韵; 看得人不由得心中一动,只在感叹红颜易老。
  “母后取笑了,那时候臣妾可真觉得月娘定然觉得我烦,每日都纠缠于她。”张皇后说到此处,忽然见着一个穿淡黄衣裳的少女走到长席之侧,朝凉亭这边行了一礼,笑得格外娇柔,不由得一怔:“父亲,这姑娘是谁?”
  “这是娘娘长兄的女儿,闺名唤作芫蓉,她弹得一手好琴,今晚由她开场来为两位娘娘弹奏一曲明月思乡曲。”
  提到自己的长孙女,张国公明显有几分骄傲,言语间带了些快意。
  听张国公如此推举,胡太后与张皇后两人都好奇的朝张芫蓉打量了过去,这位张国公府的大小姐约莫有十六七岁年纪,脸孔娇嫩,两眉淡淡如远山,额间贴着一片梅花,盈盈妙目有如秋水含波,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就如秋日芙蓉般动人。
  “张家果然出美人。”胡太后颔首赞叹:“若嫿,你这侄女儿可要赶上昔日的你了。”
  “母后,长江后浪推前浪,芫蓉比若嫿当年可是要美了不知几分。”张皇后笑着看了看那花朵儿一般的张大小姐:“就让芫蓉开始弹那明月思乡曲罢。”
  轻烟扶摇而上,凉亭之侧渐渐的有了一层淡淡的暮霭,张芫蓉踏上长席,跪在古琴后边,一双纤纤玉手放在古琴之上,等着万籁俱寂之时,开始抖动手腕按出了一个起调。
  “铮……”
  厚重的琴声悠悠回响,绕着花木朝上盘旋,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那如流水一般的琴声慢慢的在耳边飘荡。
  这琴声恰似珍珠散落,敲击着冰晶玉盘,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清脆得令人心颤,仿佛扶着白玉阑干在远远眺望,见着远处的雪山上有莲花盛放,一朵又一朵开遍山巅,灿烂漫然成了一片锦绣。
  曲调层层叠叠的向上翻动,引着人屏声静息的听着,总觉得这调子到了极致,可偏偏接下来又朝上翻了一层,似乎没有穷尽之时。
  “不错!”
  当琴音渐渐平息,胡太后率先拍掌叫好:“张大小姐这琴技果然极妙,快让她过来,哀家实在喜欢,有小东西要赐她。”
  张芫蓉得知琴艺得了太后娘娘的赞赏,心中得意,举步上了凉亭,向两位娘娘问候了一句,福身以后站直了身子,微微低下头站在一侧,那身姿婀娜,看得胡太后更是欢喜:“琴弹得好,人也生得美,张国公府果然真是出人才。”
  张芫蓉抿嘴微笑,心里甜滋滋的。
  “张大小姐,你且过来,哀家有好东西要赐你。”胡太后朝张芫蓉招了招手:“过来些,让哀家好好儿看看你。”
  张芫蓉含笑上前,胡太后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啧啧称赞:“原先隔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说生得美貌跟花朵儿一般,现儿在近处打量,竟是找不出一丝生得不好的地方,国公夫人可真是会养人,怎么就将这孙女儿养得这般水灵灵的哪?”
  夸赞了张芫蓉一番,胡太后从自己手上抹下一个和阗白玉手镯来:“张大小姐,这个镯子哀家随身戴了四十多年,养得还算圆润,今日就赐给你罢。”
  张国公脸色一变:“太后娘娘,芫蓉怎么禁得起这般贵重的东西!还请娘娘收回!”
  胡太后的眼睛朝他横了一眼,又转过来望向张芫蓉,笑着道:“张大小姐,你可别被你祖父吓住,这手镯儿并不贵重,只不过是哀家贴身戴了四十多年罢了,都说玉养人,哀家现在是个老婆子了,还说什么养不养的呢,还是给了你们这些年轻姑娘罢,让这玉养养你们年轻人才是正经。”
  张芫蓉嘴角微微上翘:“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我最喜欢你这样的性格,直爽。”胡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拉住张芫蓉的手,亲自将那白玉手镯戴到了她的手腕上:“哀家当年戴这手镯的时候也觉得手腕太瘦撑不住,后来竟越来越合适了。”
  “是么?”张芫蓉抬头望向胡太后,笑意深深:“那是太后娘娘福气多了,自然就戴得满了些。”
  “啊呀呀,可真是会说话。”胡太后笑得更是开心了,旁边张皇后不由得多看了张芫蓉一眼,心道兄长这女儿越长越机灵了,早在五年前她曾跟着祖母进宫一次,那时候看着还只是一团孩子气,现儿瞧着却是貌美如花兼着冰雪聪明。
  张国公面色沉沉,深恨长孙女怎么就这般不知轻重,竟然真的就这样将那白玉手镯给收了,难道她不知道这白玉手镯对于胡太后意味着什么——戴到手上四十多年从未离过身,这手镯自然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张芫蓉下去以后,紧接着张府的年轻人轮番上场,不仅仅是小姐们,就是公子们都到长席这边来展示才艺,有弹琵琶的,有吹笛子的,有拉二胡的,一时间各种曲调悠悠,挽秋阁十分的热闹。
  不会乐器的公子小姐们也有自己的本事,长席之侧还有几张桌子,有丫鬟站在一侧研墨,几位公子手里提着笔苦苦思索,似乎是即兴赋诗,还有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公子跑到凉亭前边,用稚嫩的童音背了一首长歌行,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逗得胡太后与张皇后两人笑了个不歇。
  “若嫿,你们张家果然是诗礼传家,这么小的孩子都能背如此长的诗了哪。”胡太后伸手指了指那得了赏赐的小公子,连声称赞:“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张皇后含笑道:“不过是母后夸得好罢了。”
  心中得意之余,她却有一丝隐隐的焦躁,转头朝凉亭不远处的一张案几看了过去,案几后边坐着张鸣镝,她的兄长。
  他分明知道自己回张国公府的目的,为何还不将她的懐瑾喊出来让自己过目?
  张皇后觉得现在她正处于迷雾深深之处,日头就在迷雾之后,而她却只能看到一点点微微的日影,看不到那灿灿光华,这让她实在有些不安。多么希望一伸手就能将那层迷雾拨开,能看到迷雾后边的一轮红日。
  张鸣镝垂首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只螃蟹慢慢的剥着壳,仿佛那只螃蟹是现在他唯一关心的事情。他决定先将螃蟹的钳子给解决,将两只大钳子拽了下来,钳子签子一起上,白嫩嫩的蟹肉便从红色的蟹壳里慢慢的被掏出,一点点的落在小碟子里边,用筷子夹起一块蟹肉朝调味的碟子里蘸了过去,就听着家仆报出一个名字:“懐瑾公子的画作已成。”
  他的心砰砰一跳,筷子好半日都没有落下去。
  不知外甥画了什么画?兰如青告诉他,皇长子殿下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不仅学了儒家典籍,还学着画画,而且画得很有神韵,似乎天生便有这本领。张鸣镝有些将信将疑,毕竟再怎么样也只有六个月的光景,这半年的辰光又能做成多少事情?贪多嚼不烂,就怕皇长子殿下什么都会一点,又什么都不精。
  一个穿着银色长衫的少年捧着一幅画从凉亭之侧转了出来。
  张皇后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
  她听到了“懐瑾”两个字,全身即刻间绷紧,似乎一张拉满的弓。
  上回张鸣镝进宫向她密报皇长子殿下已经找到:“他被青山坳一对夫妻收养,自小聪敏好学,邻村那个老秀才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懐瑾,只是他那养父母不识字,不知道如何写,只唤他大郎。”
  懐瑾,这是个好名字,张皇后点头:“很好,我的孩子就叫懐瑾。”
  自那以后,每日她都会心中默念懐瑾这两个字——懐瑾,懐瑾!她琢磨过很多次,她的懐瑾是一副什么模样?最终,今晚她要见到她的孩子,在他出生二十年后。


第257章 中秋夜(三)
  月光照在青石小径上; 轻轻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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