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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鲜明，鲜明到艳红似血问题冲进了我内心！我已经杀了一个从前自己，现下还要再杀掉一个吗？
我走了，临走之前，蔑视看了她一眼。而我也知道，这个地方，我再也不会来！
转瞬，便到了师父忌日。和往年一般，我秘密往雪山去祭拜，途中听说慕容家没了，那个女人将要成为太子妃。这让我有些不满，她做了太子妃，我就不好下手了。回来路上，靠轿子里头假寐，而那些纠缠了我多年梦魇，又出来作祟。
而这会儿，轿外侍卫惊呼将我惊醒。当时，我心中是有些害怕，刚刚从梦魔中惊醒惶恐，于是我大怒之下，又让人将他处死了！我残忍嗜血，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所以没有人觉得奇怪！而窗帘被飞撩起之后，我看见了那个女人脸！
苏锦屏，得来全不费工夫！
……
回到皇宫，我极有耐心给她治伤，因为我很想知道，她知道自己落到我手中那一刻，会是什么样表情！是害怕，还是谄媚，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知死活！她经络已经完全被损毁，用了玉蟾蛊来修补才救回她。那时候，我见她袖中有一个簪子。
很美，看得出制作人花了不少心思，我想将它拿出来，然而她昏迷之中还是紧紧攥着。我想，这应该是她珍视东西，而当时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没有强行拿走。后来，她醒了，也没有让我失望，起身便抱着我腿开口：“当年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哼。但我很，想到了捉弄她法子，让她去清洗御桶，预计能比杀了她都叫她难受，可她后巧言令色骗了梦妃那个蠢货，又帮她解决了问题！原是没什么耐心陪她玩了，皇甫怀寒却忽然来了，我想以皇甫怀寒从前对她厌恶，也应当与我一般想要了她命吧？可是，却发现了一件十分稀奇事儿，皇甫怀寒竟然喜欢她！
这下，我心中厌恶，就变成玩味了！而这女人，没过几天就连紫陌也勾搭上了，那小丫头也被她唬团团转，总给她帮忙。我慢慢发现，其实这女人来了这些天，虽然我依旧厌恶她，但她做那些让人哭笑不得事情，倒也为我生活添了不少色彩，至少，我现下已经越来越懂得生气，甚至偶尔会有笑**。
但，那天晚上，我好不容易看见阳光，又被全部抹杀掉了！皇甫怀寒中了千段雪，而我，人设计下进了他屋子，当他抓着我强行想要扯开我衣襟那一瞬，仿佛多年前场景重合，那些不堪，那些屈辱，全部回到了我脑海中！后，我知道他中了千段雪，才没有极怒之下杀了他！可，那天晚上，我杀了很多人，所有可能与这件事情有关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
所有人都看见我愤怒，却没人看见我袖袍之下颤抖手！那是……害怕！是，害怕。我无时不刻都害怕也逃避着那些场景，丝毫回忆和片段，便能让我感到浑身战栗！母后来求情，也加激发了我愤怒，让我心中那一点想要收手**瞬间熄灭！十分果决而狠辣下令，杀了那些人！
后来母后走了，而我，还沉浸滔天愤怒之中，隐忍着怒气让那个女人去拿浴桶来，结果她竟然拿来了御桶！我是气怒交加又特别想笑，原本心中愤怒忽然也散了。接着，便出了那间屋子，夜色很黑，繁星很亮，一如当年。
我想着方才所发生一切，竟然忍不住一路往冥引居走，往那个我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再过去地方。每走一步，心头痛便重一分，每走一步，像是一步一步回到从前。那一条路，很短，也很长。短到只一会会儿，我便将那条路走完了。长到，这一路，让我想起了曾经自己，想起我曾立下誓言，想起师父嘱咐，想起父皇嘱托，想起了很多很多。继而，也想起了我这满手鲜血和浑身污浊不堪！
到了冥引居门口，我也只是呆呆坐树下。就那门口，静静看着，然后，发现那些我逃避了很久，原本我以为已经很遥远记忆，其实，仿佛就昨天，仿佛就发生眼前。每一幕，都十分清晰，甚至还能感受到身上痛感。而这一切，若不是今日皇甫怀寒中了千段雪，我不得不又重温，今日也绝对不可能迫自己过来重面对。
原以为，过来看看，若是忘了，就让这一切都随风散了吧。可是……
我那里坐了很久，很久之后，忽然想落泪。忘记了自己洁癖，任由衣摆扑散地上。一直想，想，想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想，我曾经师父和父皇面前做下承诺，现下都被我放到了哪个角落。
君子，以厚德载物。而我，一直折磨，是自己母亲。折磨她时候，我心中就真好受么？可是，我颓然看着那间屋子，将自己唇咬出了斑驳血迹，不由自主开口问自己：“怎么办？忘不掉，怎么样都忘不掉……”
熟悉腥甜感，又从喉头涌来，终于，我决定了，将这一切都画上一个句点！由我来画上句点！
“都要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回了寝宫，我淡然看着桌上那把刀子。看了一会儿之后，将它拿了起来，而后毫不犹豫往自己胸口扎了一刀。刀子没入胸口那一刻，竟然也不觉得疼，我想，做不到原谅，那便杀了自己也好。不必再这样折磨别人，也不必这样接着折磨自己，不必每日都被困梦靥之中，一夜又一夜重温那些不堪场景，不必日日活对师父和父皇愧疚之中。
我就那样静静坐御书房，呆呆看着挂墙角那个药篓，从雪山背回来那个。原本那东西是不能带进御书房，但我却让人放里头，叫它提醒我，我曾经是怎么样，现又是怎么样。每杀一个人时候，看着那药篓，心中负罪感都强一分。而离那个悬壶济世少年也远一分。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想得多，就是希望可以就此解脱。就那样，任由胸口血流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内侍监提醒我来上朝。我感觉到自己缺血了，但还是没死。许因为小时候起，师父我身上喂了太多药，除去这喋血之症，其他之处远比一般人要坚实。
我想，这是我命。也是老天要我承受，即便是死，上苍也不愿意成全。这或许是对我惩罚，惩罚我当年明明答应了父皇和师父，终却……既然这样，求死不得，忘而不得。那便……让所有人都跟我一起活地狱吧！
草草包扎了伤口，便去上朝。
送皇甫怀寒走那天，也皇甫夜身上，闻到了碧玉还魂丹味道。而我又见识到了那个女人大胆，竟然对着皇甫怀寒屁股飞了一脚！原因……皇甫怀寒欠了她一百两不还？应该是这样吧。下令打她，却被紫陌救下来了。
而同时，君梦雅那个蠢货对我说自己喜欢上了皇甫夜，我也毫不留情说出了自己打算，送她去南疆联姻，能不能活下去，看她自己造化！可她，却对着我骂出了那一番话。
“君临渊，你以为你杀了我，杀了母后，杀了我们所有人，你就能将当年一切都抹杀干净吗？我告诉你，就算我们都死了，就算全天下人都死了，你也是个肮脏下贱东西！你……”
对！就算是全天下人都死了，也改变不了我肮脏下贱！那么，我一个人脏怎么够呢？原来，她还记得！当年一切她都记得，而我让母后给她们喝药，母后也没给她们喝！我下令，让人带她去冥引居。然后便去找苏锦屏那个女人麻烦，因为心情不好，竟然觉得那个女人气气我也是好。
可就这会儿，母后也来了。我跟母后说了很多，那女人太过聪明，也我们对话中看出了端倪，原本打算杀了她，却很不巧旧疾复发了。我骗她，说她中了毒，是我做，她无可奈何救了我。
但当我醒来时候，却没明白，她帮我包扎了伤口便罢了，却为何还要帮我盖被子，伺候我喝水，这女人不像那么好心。
可是，她却风马牛不相及告诉我，人过去无法选择。而面对一段不堪回首过往，除了让自己痛苦停留现，还有心怀感激迎向未来。未来，我还有未来么？我很恶劣告诉她，她其实没有中毒，然后又问她是不是会后悔自己救了我。她却说，要感谢我大慈大悲，没有对她投毒。
我被她答应怔了一下！我想，真，是个很特别姑娘！我原以为，她会骂我卑鄙无耻，却感谢我没有对她投毒？
后来，她对我说了很多话，不若上官渃汐当初突兀，而是一点一点切入内心，她很聪明，知道把握尺度，知道怎么说才不会伤到我，也知道什么话适合什么时候说。我原以为自己多少会生气，会觉得屈辱，却发现自己气不起来。让我觉得突兀是，看着她时候，我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阳光。
她说，我像君子兰，却比君子兰好看。听到好看这两个字时候，我动过杀机！但终隐下了，因为我知道她没有恶意。而冯振宇当年对我评价多词，就是——好看！
我留下她吃了晚饭，甚至于，让她自己去挑选宫殿。同时，也看出来了，她对我，没有什么同情，而只是单纯善意。这让我觉得很舒服。而晚上，我去冥引居时候，知道她跟着，却终于决定赌一把！看看，她是否会因为我曾经而觉得我恶心肮脏，若是这般，我便杀了她，因为她若也嫌弃我，便是辜负了我信任！但，她没有叫我失望。
我刚刚到了冥引居，母后就来了。我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凌辱，心中想到，却是七年前自己所经受那一幕！那一瞬，只感觉心口流血，血淋淋一片，痛，并觉得意！终于，我所承受苦，也让别人承受，也让我母后感到后悔，管这后悔不是为我，而是为了我妹妹。
母后抱着她哭时候，我忽然不懂，真不懂。为什么同样是她孩子，她就这样偏心呢，然后，我问了。她无言以对！
我想将冯振宇那儿遭遇事情讲给她听，她却连听勇气都没有，带着君梦雅惊慌失措逃了。
然后，我颓然坐地上。出声让苏锦屏出来了。我可能用一种平静语气，忍着心中屈辱和恐慌之感，将一切都告诉了她。说完之后，觉得很轻松，也觉得很沉重，她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待这一切，又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待我呢？是不是也觉得我脏，觉得我下贱？
可是，她说：“当初，我劝过百里惊鸿，说只要胸中有丘壑，看得见何妨，看不见又何妨？今日，我同样将这样话给你，只要心是干净，身子脏了又有什么要紧？”
她说：“君临渊，其实我很佩服你，落入火海，要么成为飞蛾，要么变成凤凰！飞蛾随处可见，凤凰却少得几乎没有，你绝对称得上是凤凰，所以这样你，是值得你自己骄傲！”
心是干净，身子脏了又有什么要紧？
我是值得自己骄傲？
是么？那时候我看见她，觉得身上暖暖，像是看见了阳光，也像是得到了救赎。我想，对她，我是不想放手了。但我也知道，我不得不放手。因为她另有所爱。
离开冥引居，她说想要国库，我看得出不过是开玩笑，但还是应了。我说让她留下来一段时间，也说不会让她觉得吃亏。而当时，看她真想走，似乎很思念千里之外那个人，而我，一句话憋心口，就要脱口而出！——朕是真很羡慕百里惊鸿！
但，我没有说。因为说了，反而会成为她困扰。反而让她觉得内疚。我想，她是我阳光，那么就应该永远这样开心乐下去。而我，会给她所有，给她我能给一切。
她知道我有碧血花时候很开心，我也没有告诉她，碧血花，可以治我病，也是五年一开花，唯一能治我病药。见她那般开心，我便笑着告诉她这花可以送给她，让她去治好百里惊鸿眼睛，因为我知道后一颗解药皇甫夜手中，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交出来。后来，冷子寒找来了，他找来时候，我便知道，我留不住她多久了！过不了多久，百里惊鸿也该找来了。
但，我告诉冷子寒，我会把不死神兵送给她时候，冷子寒看了我一会儿，选择了退出皇宫，那一段时间都没来打扰。其实冷子寒也是喜欢她，我知道。
她说想学医，我便也开始教她。看她和紫陌相处不错，我觉得很放心，我想，我死了之后，应该是可以放心把紫陌托付给她。她很聪明，也很敏感，发现了师父那本医书。但我几句话，却逼得她不能去碰，也不能去看。
那些日子，她为了学医术，非常努力。而我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努力，不过是想救我。那时候，觉得很开心。也只有那段时间，我忘记了那些仇恨，忘记了背负我身上一切，忘记了那些肮脏不堪过往，只是开开心心活着。也好多天，没有再做那些噩梦。
我设计，将国库里东西都运了出去。制造出国库被盗假象，她大着胆子御书房对着我大臣们，说了很多话来维护我，那是父皇和师父走后，第一次，有人会维护我，有人会为我说话。大臣们被她整治得灰头土脸离开，还损失了钱财，她见我“心情不好”，说亲手烤兔子给我吃，还好好教训了我一顿。
兔子，很美味。但却是辣，我原本是不能吃，却还是吃了。很温暖，当时，想落泪。是从来都没有触碰过温暖，就连慈爱师父，和温和父皇也没能给过温暖。
我想起来无忧老人说，我一生两大劫！躲不过，就无法活过二十五。那时候，是终于明白了，一劫是母后，一劫是她。算了算日子，也该是差不多了。
第二天早上，见她看了一夜书，疲惫我对面趴着睡下。同时，也看见了她紧皱眉头，原本想伸手抚平，终却缩了回来，她若是被惊醒了，看见我手，我该如何解释？说自己喜欢她么？不过是对她造成困扰罢了，或者，她终因为同情而接受？这样感情，我宁可不要。那么，就这样，做她知己，也很好。
国库被盗，那些不知死活东西便开始异动了！他们却完全低估了我君临渊，即便是国库真被盗，也轮不到他们我面前撒野，短短几日，我便平息了叛乱！但极怒之下，病情也重了。母后也终于是装够了，故意那时候让人来传话，目，不过是想要气死我。她说替我报仇，我竟然也答应了。
对母后，我其实下不去手，不然也早就像对待冯振宇副将一样对付她了。
但，我喜欢她这样维护我，就好像……这世上还有人真正意我一样。也同时，知道一个后妃怀了我孩子，是哪个妃子，我也没注意去听。我毫不犹豫下令让人拿掉了，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愿意让我孩子步我后尘，也因为，那女人不配。而这会儿，我忽然想起了上官渃汐。
若是她怀孕了就好了，一个和当初我一般纯净人。我也许还有机会看看，我孩子，是不是和我当年一般，不染污浊。
她回来了，不认同我要杀掉自己孩子决定，却也决定尊重我决定。而母后和君梦雅也死了，是我那些臣子动手。那天晚上，想着母后死了，忽然觉得我这些年恨，也不知道该落到何处了。也许，这才是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预测到自己时日无多，我便生辰前一天，强撑着身子去给她研制碧玉回魂丹，那天，她问我，有没有一种药，可以维系一瞬心脉。我手顿了一下，终究还是骗了她，说没有。其实是有，而药，就我手上。
其实，我是想死。因为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母后死了，没有人恨了。仇人都杀了，我意，除了她之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她，不属于我。
制好了碧玉回魂丹，我让她陪我去看兰花。可到了之后才想起来，这季节，兰花已经落了，她说，可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