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甫怀寒,也当真不再搭理她,只是从小林子手中接过一个香炉,而后将那香炉放铁笼之外,固定墙边方形灯窟中。
南宫锦一闻,便知道是锁魂香!锁魂香,燃起之后短时间闻着,对身体并无影响,但超过半个时辰之后,就会让人慢慢失去行动能力,全身无力,甚至说话都成困难。这下,她看向皇甫怀寒眼神加防备了!
管她现下有着神医医术,但根本不可能料到对方会用什么东西来对付她!所以也解不了这药性,而皇甫怀寒想必也是知道她武艺卓绝,担心出了什么岔子。
而一旁,那沉寂了半晌皇甫夜,好似是终于明白了现下情形,邪魅眸中闪过一丝焦急,他正欲开口:“皇兄……”
“夜,这场戏,演得辛苦了!”皇甫怀寒冰冷唇角勾起,淡淡看了皇甫夜一眼。
这一句话,叫皇甫夜通体冰寒!不敢置信看着他。
而皇甫怀寒说完这句话之后,缓缓走到他身边,亲自伸手帮他把手上镣铐解开,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声音,吐出了四个字:“澹台明月!”
皇甫夜原本到了喉间解释,完完全全被他这句话堵了回去!皇兄是威胁他,威胁他不许解释,否则便要拿澹台明月开刀,可是……为什么?他明明没有……
南宫锦闻言,心中猜测落实!瞳孔睁大,不敢置信看着他们二人,语气也带了几分尖锐:“这是你们演得一场戏?”
不!不可能!
她虽然是有怀疑,怀疑这是一个局,怀疑这是一个为了捕获她而设下局!但她不相信皇甫夜会做出这样事情,当初他肯为了自己用蛇咬死了和自己作对妃嫔,为了帮她报仇除掉君临梦设计了自己弟弟。她甚至还清晰记得不日前他们一起漠北草原吹着和风,约定以后有机会要再到草原走一走。
可,现下却要告诉她,自己身陷囹圄,是因为自己一直视为朋友人,自己将生死置之度外而前来营救人,为了自己皇兄,为了东陵千秋大业设计她所致,这样事情,叫她如何能接受?
想着,她看向皇甫夜眼神,满是惊痛和不敢置信!当初是自己师父,后来是狐,现下,就连皇甫夜也要背叛她信任和友情?!
她这一问,皇甫怀寒冷哼了一声,回过头,冷冷回了她一句:“不然你以为呢?”而手上动作已停,皇甫夜身上镣铐已经解开。
这一句话,将南宫锦心打到了谷底!
但,她却并不相信,只怀着后一丝幻想看着皇甫夜,清亮声线带着前所未有冰寒:“皇甫夜,你告诉我!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皇甫夜整个人已经完完全全呆滞了,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痛感,耳边是皇兄那四个字回响,感觉自己心脏一阵一阵紧缩!他不敢开口,甚至不敢去想自己说出了皇兄想要答案之后,她会用怎样眼神来看待他,只要一想起她会用充满恨意眼神看着自己,他便觉得痛到无法呼吸!
见他只是呆滞着不说话,南宫锦心也慢慢冷了下来,死死盯着他那双淡紫色眼眸,一字一顿开口:“皇甫夜,你告诉我,这真是你和他一起设计?因为你记得我曾经答应过你若是你落难,刀山火海我也会来闯,所以你便利用了这一点来设计我?”
利用她对他友情来设计,好!好得很!
这尖锐话语问出,让他看了南宫锦半晌,心中发紧,抽痛,心如刀绞。终而,那张比女人还要艳丽三分容颜上展出一抹苦笑:“对不起!”
说完,已经不敢再看她一眼,转身便往门外而去。他只能说对不起,他不想骗她,却也不能说实话,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对不起!”。却不知,这样情况下,对不起就是好默认!
他步伐踏了出去,南宫锦也颓然跌滑了下去,她真宁可是因为自己无能,而被皇甫怀寒抓获,却不愿意是自己朋友一夕之间变成了敌人!
皇甫怀寒看着她忽然黯淡下去眼眸,暗紫色眸中闪过一丝什么,心也软了半截。脚步却始终都抬不动,终而冷哼了一声,转身而出!
他这么做,是为了彻底斩断夜和这个女人关系,他不希望自己视作亲弟弟、为信任人,未来会某一天因为一个女人而背叛自己。也是为了让这女人受点教训,以抒发了这么多日子他憋心中那口气!
但,奇怪是,成功打击到了她,看她难受,他心中却并不高兴!
而南宫锦一直呆呆坐地上,忽然觉得很冷,冷到紧紧环住了自己腿。这样真挚情感都能是假,还有什么是真?这世上,除了百里惊鸿,她还能相信谁?
……
御书房中。
皇甫夜衣衫褴褛,站御案之前,已经没了从前随性。而那双邪魅桃花眼底,也已经不再是对皇甫怀寒敬重,而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味道。
他身上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大殿。但他面上,却并无半分疼痛难忍情愫,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身上疼。
而龙椅之上,仍然是那高贵无匹帝王。他一身紫金色龙袍,到他那双暗紫色寒眸,无不象征着高贵,象征着至高无上!紫色,世上能象征高贵、沉稳颜色,这个人身上彰显得淋漓致。
这一对兄弟,沉默了良久。终而,是皇甫夜因为几天没有喝水,而导致十分干哑嗓音响了起来:“为什么不杀我?”
这些日子,有人来审问他,问他潜伏到东陵这么多年,目是什么。这些人定然都是皇兄派来了,他只觉得好笑,这么多年兄弟情分,对方却半点都看不出来,还派人来审问,是以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待牢狱之中安然等死。
而直到现,他都觉得今日发生事情太过不可思议!皇兄将他抓起来,目是为了引她来救?还有,既然已经将她引来了,而且也抓住了,那为什么要逼迫自己对着她承认自己也参与到了这个计策之中,意算计她?
他真不明白!
“若是朕真要杀你,或是朕真不信任你,你以为,你现下还有命?”皇甫怀寒冷冰冰声音从龙座上响了起来。若是真怀疑,那些审问他人就足以剥掉他一层皮,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些皮外伤。
皇甫夜苦笑了一声,那张比女人还要艳丽三分面上满是痛楚:“所以这一切都不过是做戏,而目只是为了小锦锦。可是皇兄,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我对小锦锦承认这是我计策?”
这件事情,他分明不知道。而承认了,就是将小锦锦锦和他交情推到了绝路上!以后,就连朋友都做不成。可,那样情况下,他不得不承认,否则澹台明月安全便无法保证!他真正王弟,为了与他相认不远万里来此,甚至是担心自己安全明明能走,而没有走。他岂能因为自己自私,不想与小锦锦反目便将他生死置之不理?
看出了他心中煎熬,皇甫怀寒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看着他,开口道:“朕是为了你好!只有彻底和她斩断关系,你才能认清楚你自己身份,才会老老实实去做你自己该做事!退一步来讲,这件事情朕是事先没有告诉你,但若是朕事先告诉你,要你配合朕,摆下这个局等她来跳,你会不会应?”
这话,让皇甫夜彻底沉默了。他心中清楚很,那清楚是来源于对自己了解,若是皇兄事先就摊开了跟他说,为了皇室利益,他也是一定会答应。想透了这一点,他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会!”
一个字落下,那双邪魅桃花眸也轻轻闭上。长长睫毛轻颤,晕染出悲哀情愫。他这半生,所有人能看到,只有他纨绔,他不成器,他身上锦绣繁华。还有围绕他身上光环,但,他悲哀,从来无人能懂!
皇权是什么,东陵皇室是什么?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但,他却欠了这一份不可不还恩情!
十二年前,父皇……可以算是父皇吧。那个被他称作父皇人,临终之前,召见人不是大皇兄,而是自己。他将一块玉佩递给自己,告诉他,他不是东陵皇室人,是当年他与东陵皇后纳兰雪出游捡回来。那时候他脑袋撞石头上,失忆了,忘记了自己是谁。
而那时候,皇甫逸双胞胎弟弟皇甫克病死了,自己又跟皇甫逸长得极为相似,眼眸又和皇甫怀寒眸色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们便认为自己出现,是上天想将那个孩子还给他们。所以才收养了自己,当成是皇子一样养着,并且将这件事情一力压了下来,几乎无人知晓,他也就成为了东陵高贵皇子殿下!
而那个玉佩,是捡到他时候,他身上佩戴。说是若想寻查自己身世,便可以寻着去查。
皇室血统不容混淆道理,谁都知道。所以这个秘密,一直到父皇临终,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大皇兄,而只告诉了自己。他犹记得那个即便是已经奄奄一息,却威严犹老人抓着自己手开口:“夜儿,虽然你不是朕亲生,但是这么多年,朕一直都将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答应朕,这个秘密,谁都不要说,就连你大皇兄都不要说。他为人多疑,若是知道了,定然对你安危不利!”
一字一句,完完全全都是为他安危着想。
原本,他是心有不忿。大皇兄优秀,他也半点都不必大皇兄逊色,可父皇为什么要将皇位传给大皇兄而非自己?可,知道了这个,他明白了,完完全全明白了。
后来,父皇给了他一张圣旨,圣旨上头内容,是不论他犯了何错,都可以免去一死。就是因为算到了,有一日他身份可能会被大皇兄知道。并嘱咐他,一定要好好辅佐大皇兄。
至此,他便欠了东陵皇室一份还不恩情!
救命之恩,收养之恩,还有父皇到死,都顾忌着他安危这一份恩情!他怎能不报?又如何能不报?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遵从父皇遗愿,心力辅佐大皇兄,手中不揽半分权利,事事都以东陵为先。甚至为了掩藏自己锋芒,流连于秦楼楚馆之间,成为东陵为荒唐王爷,就是为了让大皇兄对自己不存半分疑虑。
而大皇兄,也对他十分信任,全然都是对待亲兄弟态度。他原本那一丝不忿之心,也对方全心全意爱护之下一点不剩。终而,关于他自己人生,也变得一片空白,心中、脑中,只剩下东陵皇室,只剩下东陵皇室利益!
以至于,到后来,探寻到了自己身世,甚至澹台明月都逼到了他面前,他也不想相认。因为他知道,认了或是不认,他都不可能回到草原。那又何苦让明月盼着他回去?他这条命是东陵皇室救回来,他比皇甫逸、皇甫宇任何人都多了一份对东陵责任与亏欠。于是,也永远都只能束缚此!直到生命终结!
那时候,初次对她动心,表白。她说她不可能选择自己,因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将她放第一位。那时候,他多想抓着她手,告诉她,走!
从此海阔天空,放掉这些所谓皇室责任。
但,他还是没有。他还是被束缚这份责任和恩情之中,即便是想像逸一样,跪门外求娶他都做不了,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愿自己让皇兄烦扰。父皇是让他辅佐大皇兄,他岂可反其道而行?
终于,他生活他该生活轨迹里面,做着他该做事,还着他应该还债。
直到那一日,皇兄客栈将他和王弟抓了,他可以将父皇留给自己圣旨拿出来,但是他没有。他想,皇兄若是要他命,就拿去。
反正,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没了她,也因为这恩情不能回到草原。唯一剩下,也就只有这点兄弟情分,若是兄弟之情都没有了,他当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牵挂。可,却也是他,害得她身陷囹圄,甚至让他们二人走到了完全敌对境地!
悲怆!真正悲怆!他甚至希望现自己是没有呼吸,是没有知觉,也是无法感知这周身一切,从此便得到解脱,从此也不必夹恩情和所爱之间左右为难。
听他吐出了这么一个“会”字,皇甫怀寒剑眉一挑,冷冰冰开口:“既然会,那是否朕误导她,又有何区别?”
是。没有区别,唯一区别只是对方有没有事先告知自己而已。长长睫毛轻轻颤了颤,声线邪魅如旧:“皇兄……不,皇上,您抓小锦锦,是为了上官谨睿吧?”
现下,让皇兄烦忧,自然就是上官谨睿了。其烦忧程度,已经超过了他想要征服天下**,因为一个聪明帝王应该明白,攘外必先安内。
“是!”皇甫怀寒直言不讳,“南宫锦以为朕抓她,是为了换取南岳利益。但这一次,她是真料错了,即便是百里惊鸿肯拿半壁江山来换她,朕也定要先除掉上官谨睿!”虽然这样做卑鄙,但这样,他可以以小代价得到大利益!
果真如此!只是先前,他怎么就没料到?他和皇兄都谈到了要将上官谨睿引出来,却没想到对方是要以这样方式将对方引出来!
客栈之中,他只看到了皇兄愤怒表情,只看到了他失望至极面孔,所以完完全全被对方姿态蒙蔽了。以为他是真要取了自己性命。“那,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草民?”
他这话,让皇甫怀寒站了起来。蟠龙靴子踩白玉打造地面之上,缓步走到他身边,将手放他肩头,暗紫色寒眸中满是认真,一字一顿开口:“夜,虽然你我不是亲兄弟,但,朕却一直将你当成亲兄弟。所以,只要朕还活着,你永远是我东陵尊贵亲王,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冰冰凉凉语调,铿锵有力!
皇甫夜睁开眼,心中却是苦笑不止,他情愿皇兄现下说一些决绝话,让他有勇气去斩断自己和东陵缘系。可,到了这一步,管他们不是亲兄弟,甚至他还是他国皇室中人,他还愿意给自己这样荣誉和信任,要他怎么能忘恩负义?
“好了,下去清洗干净!这几日,你受苦了。你对东陵,对朕是否衷心,朕看得出来,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衷心于朕,朕都不意。朕只知道,你是朕手足,是亲兄弟!”皇甫怀寒暗紫色寒眸盯着他,眸中满是认真与赤诚,无半分怀疑,无半分探索之色。
皇甫夜看了他一会儿,勾唇浅笑,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澹台明月……”
“你放心,朕不会杀他!漠北现下已经淡出天下之争,朕也没有必要内外树敌,只是留他几天罢了!”留他几天,等着漠北那边动静。
“那臣弟,先下去了!”皇甫夜心中低叹了一口气,转身而出。
待他出去之后,皇甫怀寒看着他背影,良久良久。
等到皇甫夜背影消失不见,一袭火红色宫装女子,缓缓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仪态仍然是优雅万千,看着自己深深爱慕帝王侧影,开口叹道:“皇上,您这样做,对夜王实太过残忍!”
既然已经抓了南宫锦,又何必还要他们二人反目?皇甫夜已经为了东陵皇室放弃所爱,为何要逼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皇甫怀寒负身后手紧了紧,半晌无话。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对夜过于残忍,但只有这样,他才敢给对方绝对信任!情之一字,能够让人疯狂到何种境地,从父皇、母后事情中他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你也觉得朕这样做是错?”
南宫宁馨沉默了半晌,淡淡开口:“作为帝王,您这样做,不会是错!”
但,作为兄长,这样做,是不近人情到了极点!
皇甫怀寒叹了一口气,冷冰冰声线响起,带着一丝自己都不能理解无奈:“朕先是帝王,才是兄长!”他是帝王,帝王就该做帝王该做事情!兄弟情分,自然都要放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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