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但是不对何处,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透。
苏锦屏看了看自己这位明显被美色迷惑大表姐,开口道:“表姐,你是名门淑女,怎能和我等村姑一般见识,村姑不懂事,说错了话不足为奇,皇上英明,自当不会责难,只是表姐出身名门,皇上都未曾开口,你便抢着说话,岂非大不敬乎?”苏锦屏一时兴起,还拽起了文言文。
而场其他人都极为无语,村姑能懂这些个道理,会说这种话吗?看来云家这个上官姑娘……不简单哪!
云紫衣被噎得面色青白,站了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所幸老皇帝坐龙椅上,一言不发,似乎对这件事情毫无兴趣,只是那双精明眼眸却放百里惊鸿身上,想从他面上找出什么端倪,或是……破绽!但对方似乎早有所觉,只是低着头,自斟自饮,像是没有听到这场闹剧。
云王妃恼怒开口:“紫衣,坐下!”
“祖母!”云紫衣跺了跺脚,心下对这个总是对自己百般挑剔死老太婆极为不满。
“怎么,大表姐要三皇子洗尘宴上,当众违逆祖母意思吗?”苏锦屏不咸不淡声音响起。
云冷凝和陈氏都禁不住看了苏锦屏一眼,这个女孩子好深心计,看似不咸不淡一句话,却是要对方不得不按着自己路子走,果然,那向来连陈氏呵斥都充耳不闻,只惧怕云老将军和齐国公云紫衣,竟然狠狠瞪了苏锦屏一眼,复又含情脉脉看了百里惊鸿一眼之后,老老实实坐下了。心中却思虑,自己二十二岁未嫁,并非外人看那般没有人提亲,而是那些个人她一个都看不上,现下见了三皇子,她隐隐觉得自己等了二十二年没有嫁,其实就是为了等这个人。
百里毅忽笑出了声,举着酒杯到了苏锦屏和云紫衣跟前,笑道:“今日可是三皇兄归国大喜之日,两位小姐还是不要伤了和气,饮下这杯酒便化干戈为玉帛,就当是卖本宫一个面子如何?”
云王妃虽是感谢对方过来解围,但是心下对这两个没有分寸丫头也很是恼怒,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闹,不就是叫其他世家看他们齐国公府笑话吗?然,马上听见了苏锦屏话之后,她恼怒之情便消褪了。“七皇子此言差矣,方才小女子不过是和大表姐绊了几句嘴,姑娘家之间拌嘴都是常有事情,何来伤和气之说?吵过之后,我们就忘了,你说是不是,大表姐?”
说罢,眼角余光状似不经意往百里惊鸿方向看了看,云紫衣也知道她眼神暗示之意,恼恨咬了咬牙,强笑道:“表妹说极是,不过是随便说两句闹着玩罢了,何来伤和气之说,七皇子殿下多虑了!”
“哈哈……那倒是本宫多事了,不过本宫既然都过来了,这杯酒,上官小姐可是一定得喝!”百里毅一双朗目直直看着苏锦屏,因着方才之事,本来对她三分兴趣,也变成了七分,这个女子出招,看似莽撞,实则利害分明,看样子是精于世家内宅之斗,这般女子,再加上她身世,对自己不可不谓一大助力,但毕竟只是外甥女,比云紫衣和云冷凝地位自然差了些,所以还是要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苏锦屏闻言,也不多话,没有举起酒杯与他相撞,只是端起自己面前酒杯,像喝茶水一般随意喝了下去,然后放着。而百里毅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喝了,所以还举着自己杯子尴尬站着,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苏锦屏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模样,抓了抓自己脑袋,充满歉意开口道:“殿下,请原谅我等村姑,初来乍到,实是不懂礼节,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说完便低下头,彻底无视了他。他眼中算计,一点都没有逃过她眼,她既没有兴趣成为云家工具,也没有兴趣成为政治牺牲品,所以从一开始就远离危害才是好。
而对面,原本眼底有些发沉百里惊鸿,暗沉目光,这才得到些许缓和。
“哈哈哈……”百里毅笑了一声,温润眼底闪过一抹阴霾光,没给任何人看见,一仰头,将自己杯中酒饮,方才踏回了自己座位。
而沉默了半天老皇帝,仿佛是睡了一觉,这才觉醒过来,转过头看着百里惊鸿,道:“鸿儿,镇国公府千金,慕容姑娘今日抱病,说来也是你未婚妻,若是得空,便去看看吧。”上次百里惊鸿东陵退婚,慕容双当众以死相逼之事早已传天下皆知,镇国公府对百里惊鸿自然也是恨得牙痒痒,这所谓让他去看看,一则是看对方有无夺位之心,二则,就是让他吃点苦头,也能让这个儿子知道不论他手能伸多长,自己始终才是这南岳皇!
苏锦屏闻言,凤眸眯起,抱病?想必这才是那个慕容双没来原因吧?让百里惊鸿亲自去看她,可比她自己眼巴巴来,要有面子多了,特别还很是经历退婚事件之后,这么做不知道可以挽回多少颜面,说不定还可以挽回这桩亲事,果然打着不简单主意啊。
然而,百里惊鸿却没有给慕容双半点挽回颜面机会:“父皇,儿臣已经退婚了。”淡淡开口,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征询他同意。
这话一出,百里傲天就感觉自己颜面挂不住了,这毕竟是他亲自赐婚,怎么能说退就退了?但是对方这么不咸不淡,让他满肚子火没有地方撒:“退婚?那婚事是你能退吗?朕……”
说到此处,那人淡淡起身,缓缓开口道:“父皇,儿臣吃饱了。告退。”说罢,也不等老皇帝开口,径自转身离去,身形所到之处,皆是爱慕憧憬目光相随。
而百里惊鸿本来就不喜欢这样场面,早就有些不耐了,而且现,他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自己被她如此对待,不认识?好一个……不认识!
直到面前只剩下轻纱细舞,白色袖袍翻飞,墨发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痕迹,众贵女们才收回了自己目光,三皇子殿下,真好帅啊!苏锦屏适时翻了一个白眼,她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不仅仅是对自己不冷不热,就连对他老爹也是半分颜面都不给,果真是无趣之极!
而龙椅上老皇帝,已是感觉自己一口鲜血都涌上了喉头,身帝位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人敢对自己这般不敬,但是他又不能为了这么一点小小理由,将他拖回来惩处一番,因为当自己被下了毒之后,他真不知道这个儿子到底有多大势力,而若是真动他,他也不知道会有怎样后果。
宴会主角走了,似乎也就没有继续下去必要了,老皇帝起身,开口:“好了,都散了吧!”说完似乎有些头痛,揉着自己眉心走了。
众人一起跪下,高呼:“恭送陛下!”
苏锦屏跟着云王妃往外走,一路上就听见一群女眷们叽叽喳喳:“三殿下长得真好英俊啊,若不是他看不见,我还真想嫁给她呢!”这话是十大世家中盛家大小姐说,盛家是武将出身,这位小姐也是难得真性情,所以才说得出这样话来。
云紫衣一听这话,转过头怒视着她:“三殿下就是看不见,你也配不上,若是看得见,也怕是排队都轮不上你!”
“扑哧……”苏锦屏身后灵儿实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虽是对对方能够深知自家殿下价值好眼光有些赞叹,但是多却是耻笑,一个世家大小姐,当众维护一个与自己半分关系都没有男子,她也当真说得出口。
这一声笑,自然引得其他小姐们也有些发笑,一则是笑云紫衣,二则,自然就是笑这被数落一钱不值盛家大小姐盛梦影了。但她们也不得不说盛梦影说是实话,若不是三皇子殿下看不见,她们还真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将自己嫁到三皇子府去。
云王妃和陈氏脸色,现已经是难看到极点了,而盛家主母李氏和盛梦影脸色那就不用说了。
云紫衣被笑得脸色发红,转过头恶狠狠看着苏锦屏和灵儿:“表妹,这就是你带出来好丫头,竟然敢耻笑主子?”
灵儿微微上前一步,冷笑道:“大小姐此言差矣,我紫灵只是锦小姐下人,可不是齐国公府下人,实不知道大小姐是灵儿哪号主子。”
苏锦屏扫了灵儿一眼,示意她退下,而后对着云紫衣开口:“大表姐,灵儿说理,她确实不是齐国公府丫头,可现下总归也是身云家,大表姐想要处置也不是不行,但,表妹想说是,她方才那一笑,许不过是随便笑笑罢了,大表姐又怎么能说笑是你呢?难道大表姐方才做了什么引人发笑事情?”
这话既是给了云紫衣一个台阶下,来挽回齐国公府颜面,也将云紫衣噎得面色通红,一口气不上不下。
云冷凝看着盛家人脸色都不好看,也知道是真上了火气,盛家虽然是唯齐国公府马首是瞻,但当众被打了脸面,与其他世家结盟也不是不可能,遂上前开口道:“盛小姐莫要生气,姐姐脾气就是如此,平日里就连妹妹也总是被她这般奚落,还请盛小姐以大局为重,莫要伤了两家和气。”
这话一出,云王妃和陈氏还有盛家人面色才稍有缓和,若说云紫衣是家中不知分寸,云冷凝就是善于察言观色、平衡关系了,苏锦屏也有些赞叹,一个十九岁小姑娘,竟然有这般心志和见地,古代人果然早熟啊早熟!
云紫衣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夫人一个眼神制住,对着李氏点了点头,方才一起出了宫。而身后还传来众贵女们对百里惊鸿议论,无非都是可惜他看不见,不然一定要嫁给他云云,这自然也让苏锦屏很是恼火,这个该死骚狐狸,一回来就勾引了这么多人,本来心中对他十分恼怒也上升到了十二分,悄悄磨了磨牙,她一定要好好收拾那个混蛋不可!
……
三皇子府。
“殿下!”门口下人们一齐行礼。
修和风都有些皱眉,殿下不是入宫赴宴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看自家殿下表情,虽然还是淡漠如斯,但是浑身都散发着阴霾气息,无不向他们昭示着他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可是……为什么?
踏入大殿,身上酒味还有些浓,但有洁癖他现下却没有半分去沐浴心思,坐主位上,淡淡开口询问:“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啊?发生了何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啊!两只呆头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百里惊鸿满腔怒火都要将自己给烧了,为什么好好她就不认识自己了?明明说好了就算是他不是他,甚至他一生一世都是这不讨喜性子,她也愿意跟他。也说好了若是都能逃过此劫,她便许他一生一世,而且今日大殿上他都准备借机求娶时候,她却忽然说不认识他!不认识!直直让他想说话都咽入了腹中,因为他知道她脾性,这种情况下他若是求娶,对方一定会拒绝,保不齐就拒绝一点退路都没有,以后就难办了。
两个人还没想明白殿下问是什么,忽听见“轰!”一声响起,百里惊鸿身旁桌子轰然倒塌,而他只是坐着,手都不曾伸出来,充分表明了他愤怒。
风和修对视了一眼,还是想不清楚到底发什么事情,于是很是坦诚开口:“殿下,近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除了我们不小心发现七皇子也有夺位之心之外,一切皆为安定。”说起这件事情,他们就有些自责,七皇子也有夺位之心,这么大事情,他们竟也没有查到,许是因为对方才开始谋划数月所致。
七皇子?忽,脑海中想起了那两人相谈甚欢一幕,银色瞳孔闪过一道寒光,难道真是因为百里毅?她觉得百里毅比自己优秀是么?所以……越想越往不好方向而去,而这种种想法都叫他焦躁难安,坐立不适。一股浓浓酸意也大殿蔓延了起来,一泻千里。
熟悉酸味让这两人都有些惊诧,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又发醋了。难道殿下今日是被皇子妃刺激?想着,两人瞳孔都不约而同睁大,彼此眼中看见了惊恐。正思虑间,就见百里惊鸿起身,往门外而去,脚步还是如往常一般不紧不慢,但是身上却含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悲凉和恼怒之气。
风禁不住开口问了:“殿下,您要做什么去?”说完看了修一眼,不会是我们想那样吧?
脚步顿住,但却没有开口意思。顿了顿,复又抬起步子,神色淡漠往外走……
“殿下,你不会是为了皇子妃事情吧?”风忍不住又叫了一声,要真是那样,咳咳……虽然他们很为好兄弟灭安危担忧,但是殿下安全才是重要,要是又被皇子妃打了怎么办?所以还是提醒一下殿下为好。
皇子妃这三个字,让他满腔怒火微微消了一些,停住步子开口道:“是。”一个字,淡漠如月。
“咳咳,是不是皇子妃对您说了什么话?”风眼神有些闪躲。
说了什么话么?脑中响起了一句“老娘好像不认识你吧?”,眼神一凝,点了点头,心下越发觉得对方是为了撇清和自己关系,才刻意说给百里奚听,想着是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果然!“咳咳……那个殿下,属下们忘了跟您说一件事情!”风眼神左右漂移。不是忘了说,是根本就不敢说。
“何事?”声音仍是淡淡,听不出心绪,转过头看着他们二人,状似淡然,身子却已经有些颤抖起来,脑中闪过了千百种猜测,无一不是关于百里毅和她,心下是有一种浓烈恨意,恨不得将百里毅撕碎,就是对那个被他称为父皇人,他也没有这般愤恨过。先是那个“妖物”,至今他都还没有找出来,现下又出了一个百里毅。
“那个,就是……”风说着,忽见修不自觉伸长脖子咽了一下口水,顿时让他头皮也有些发麻。但,自家殿下淡薄若素目光注视下,还是将后半段说了出来,“皇子妃已经知道您眼睛看得见了。”
“什么?”淡薄声音第一次染上了惊诧之感。而后,原本万年不变淡漠表情忽变得一脸空白,脑后出现了一长串英文模式句号,句号之后是不安,不安之余还有忐忑。
于是,风将这件事情经过,如数说了出来。说时候一直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自家殿下脸色。
“那……”冷冷清清声音带着前所未有……害怕,脑中忽然想起了昨日自己回到夜幕山庄之时,看见那些个搓衣板之类物什,开口道:“昨日殿内……”
“咳咳……”这几个字一出,就是一阵疯狂咳嗽声响起,风和修都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为什么这么恐怖事情,要由他们来转达给殿下?
咳嗽了半晌,见殿下神情越发冷冽,他们方才忐忑不安开口:“那……那是皇子妃准备用来收拾您,还有,还有您房间那个似若珍宝物什,皇子妃说那是收拾男人佳工具,咳咳……鸡毛掸子。皇子妃还像我们求教,是用鸡毛掸子对付您,还是让您端着她洗脚水跪一夜搓衣板,但是,但是殿下,我们两个什么都没说!”赶紧撇清关系。
百里惊鸿嘴角轻轻抽了抽,生平第一次竟然觉得自己头皮有些发麻。原本准备找一个大夫,假装治好了自己眼睛,这件事情就当揭过了,但是没想到自己动手之前,她已经知道了。
静默,一阵诡异静默,风和修都觉得皇子府变成了一个大蒸笼,而他们两个简直就被蒸熟了。
半晌,百里惊鸿才淡淡开口:“把,本宫房中……鸡毛掸子,拿出来。”声线依旧冷冷清清,但却有些怪异感觉里头。
“殿下您要干什么?扔了吗?”修赶紧开口问话,不得不说,他看来,像那样不安全东西,应该早早扔了才是。
“让你去拿你就去拿,这么多话!”风捅了捅他胳膊。
于是,修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