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一番思量,才谨慎的说道:“张公啊,你差点犯了大错啊!”
张孝廉听得事情严重,可是一时不知不知这话从何处来,只好认真的听黄先生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金龙寨所在的地方,是个非常奇特的地界,地下面有无数条暗河丛生,还有一条是从阴曹地府流淌出来的阴河,阴河之水充满着邪气,若不是张孝廉祖上有功德,收到祖上护佑,根本就无法完成修筑城池的任务,说不定还会发生人命。
说到祖上功德护佑,张孝廉略一深思,旋即和黄先生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都没有说破。
黄先生又道:“祖宗的护佑,不过三两辈人,张公这一代,已经消耗太多祖上的福荫,当然,张宫也是为了后代着想,可是也会随着时间的流失,祖宗的福荫用尽,后世的灾难,怕是会无法避免。”
张孝廉也听出来黄先生的意思,如果自己有一天一旦离世,村子里因为阴河的原因,将可能有无法预料的灾难。
他神色凝重,起身踱步道:“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灾难,先生可否告知。”
黄先生解释说:“村子中间的池塘是明水,可以饮用。但是,护城河挖到地面下的距离,离阴河十分的接近,差点就把阴河挖破,若是阴河水流出来,一村子的人都会毙命。”
张孝廉没有想到,此间有这等险恶,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黄先生继续道:“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注水,护城河的水都会被阴河的水吸走。”
张孝廉叹道:“老朽也是一片好心,没想到会如此,若是护城河引不到水,一直干枯,我这心血也就白费了。”
黄先生笑道:“上天垂怜,你祖上有德,已经助你修成寨子,挖好寨河,想必你这辈子不会出现灾难,不过,阴河的事情,我还是有办法破解的。”
“当真?”张孝廉喜出望外。
“只要把阴河的邪气引导出去,不在吸收寨河的水,自然就成了,后世也不会发生灾难。”
随后,黄先生让张孝廉挖了一条暗道,然后找来道士做法,用朱砂神符开路,把阴河的邪气从暗道引入村子外面另外一个地方,并在那里挖了一口深井,上面盖上一座庙宇,就是火神庙。
以火的至热,至阳,至刚,至正,来镇压阴河的鬼魅邪气。
所以,才有火神庙就成了村子里几百年来,一个不可移动的神圣地带。
当时学校选址,只有火神庙这一处地域宽广,但是村民们死活不同意迁走火神庙,于是,庙宇和学校才在同一个地点完美的结合。
这个故事也是我后来听说的,当时那天下午的时候,我还不了解其中的缘故,我只是一心想着老头的异常,就趴在火神庙的窗子面前,聚精会神的一直看着外面,生怕错过了什么。
当我等待的时候,无意识的听到老头跪在火神面前喃喃自语,说什么让我遇到这样的事情,天意之类的话。
突然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狂风夹杂雷电,肆无忌惮的蹂躏着大地。
火神庙里面的布幔被大风吹的扭曲起来,我的眼睛里好像被沙子进入,硌的我生疼,就在我揉眼的片刻,我似乎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热浪袭来。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恍惚看到一个足球大小的火球从火神庙的里飘出,落在大槐树上空,与天空中一道垂直下来的电光瞬间相接,一声霹雳,火球炸裂,似乎一条条火龙纷纷飞出,围着大槐树发出轰鸣,刺耳的声音犹如无数的钢钉不断划破一大块玻璃的声音,中间还混合着凄厉的尖叫声。
第16章节 落井下石()
当倾盆大雨肆虐着大地的时候,雷电瞬间平息。
大槐树上面的铜钟也在此刻重重的跌落下来,铜钟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地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我眼中的大槐树此刻伤痕累累,周身的树皮被剥落,在雨水的冲刷下瑟瑟发抖。
同样瑟瑟发抖的还有此刻躲在火神庙中那个敲钟的老人。
事后,老头没有对我说过任何一句话,他只是默默的冒着大雨把那口铜钟抱回火神庙中。
我第一次看到这个铜钟完整的外貌,用我现在的知识去了解那口铜钟,那是一口刻着夔龙纹的青铜钟,造型古朴,隐隐透着暗绿色的光芒。
几年后,那口铜钟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神秘消失了,人们都猜测是盗取文物的贼干的,那个时候,敲钟的老人刚好死了不到一个月。
关于那口青铜钟,在我后来的岁月里,我还有幸的见到过一次,并且引发了一件诡异的事情,这是后话。
大槐树被雷电劈了以后,慢慢的枯萎了,村民们都说那树成精了,才被天打雷劈,可是我不完全相信,因为如果槐树成精了,那在校园里不是会吃掉很多学生吗?偏偏从来没有学生失踪过。
说起来学生失踪,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真有过这么一次,那个主角还是我的伙伴,猛子,他那样大大咧咧的人,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的,揭开张铁柱脸上的纱布,也只有他可以做出来。
所以,他失踪的那件事,刚刚发生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相信。
那是一个冬季,八十年代里,在农村的学校里,没取暖设备,阻隔冷空气的入侵的是捂在窗户上面的塑料布,塑料布不透光,教室里很昏暗,在没有电力的年代里,我们冬天下午第二节课都要点燃煤油灯。
煤油灯的烟气很大,每次下课,学生们都是一脸的脏兮兮,煤油灯也很呛人,年纪大的教师上课时间,讲着讲着就不停的咳起来。
这些都没什么,难熬的是下雪的日子。
八十年代还没有暖冬,冬天非常冷,我家乡算是中原地带,可是寒冷的季节,寨河的冰可以冻实整个河床。
没有更多的物质,说起来可笑,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什么叫秋裤,因为根本没有,上学的孩子们,差不多都是贴着身子,穿着一件毛衣,外面套一件大棉袄,穿一条棉裤,里面空空,坐在冰冷的教室里面,风直朝身体里面钻。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学校在每年的冬季来临之前,都会组织学生们去树林捡些树枝,储存在教室最后一排,到最冷的季节生火取暖。
所以,每个班级的教室后面,在冬季里都堆着一个巨大的木柴垛。
猛子,就是在木柴垛里失踪的。
那天,出奇的冷,飘着雪花,冻得我脸鼻子通红,鼻涕一个劲儿的流着。
本应该那天要在教室内生火的,可是那天教室的屋顶裂开一道缝隙,冷风灌入教室,把火吹倒到处都是,把几个同学的书包课本都烧了,为了避免火灾发生,老师只能等屋顶的缝隙修好以后,才让在教室里面生火。
下课后,我和同学们都拼命的跺着冻得发麻的脚。
猛子提出来玩“挤油”的游戏,其实这个游戏是地方性的,没有正规的书面名字,我只能用“挤油”这一乡土说法来解释。
这个游戏对于解决寒冷是个极好的,就是在找一个没有退路的墙角站一个人,教室里面最后一排的对着后门的墙角,就是玩这个最佳的地方,然后,这个人后面的第二个人靠着墙壁,用力挤第一个人,第三人挤第二个人,一次类图,拍成一条长龙。
很多人都用力的朝没有退路的第一人挤压,在彼此的用力中,产生极大的热量,玩上一会儿就会满头大汗,好像把人身体的油都挤出来了,所以叫“挤油。”
这个游戏我们小时候都喜欢玩,靠着墙角的人大部分会被挤哭,第一个人就出局跑到队伍最后,然后第二个人补位第一个人的位置,再被挤哭,前面人的哭声中,然后惹来后面的伙伴们哈哈大笑,有不少次,每个人都有机会称为墙角那个人,我的衣服被挤破,回家就挨打。
猛子是这个游戏里靠墙角的人最厉害的,他从来没有哭过,还总是双脚凌空蹬在墙角,用身体的力量反击后面的人,当然,对付他这样的行为,我们都会商量着,等他反击的时候,我们后面的都撤离,他就会重重摔下来,懊恼的大叫:“不带这样玩的!”
但是,事后,猛子还是会欢呼着:“继续玩继续玩。”
问题是冬天时候,教室里那个墙角偏偏堆着一堆木柴,想玩这个就得把木柴垛当墙角。
虽然说起来是木柴垛,可是小孩子堆的都是松松散散的,后面的同学一挤,猛子就钻进木柴垛里面了,也不知道是猛子故意的晚期捉迷藏,还是后面的同学们用力太大,玩了一会儿,居然找不到猛子了。
同学们就扒开木柴垛找,可是依旧没有人影,但是却在墙角发现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
同学们好奇的站在洞口处,往下面一望,黑漆漆不见底,大家都开始呼喊猛子的名字,可是半天都没有人回应,同学们都吓坏了,急忙去找来老师。
老师是个中年人,也是我们本村的,他似乎根本没有一点惊奇,拿着一个手电筒向洞里照,那洞不深也不算浅,大概有两米多,我站在旁边,就看到猛子正蜷缩在里面。
随后,老师叫了两声猛子的名字,低低答应了,老师拿来一条绳子,朝洞口里面一扔,扔下的绳子落在猛子身边,老师嘱咐着让他绑住腰,才把他提了上来。
猛子上来以后,脸色苍白,一句话也不说,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
他这样胆大的人收到惊吓,必然不是一般的可怕,当时我脑中就冒出这样的念头,不过也没有追问。
后来,我知道那是一口枯井,老师为了同学们再次发生意外,就临时用一块木板堵住井口,等着修教室屋顶的工匠来了一起把井口堵上。
村子里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至于为什么教室的墙角居然有一口枯井,我也没有弄明白,我会和之前火神庙盖在一口深井的故事联系在一起,显然,这个联系却是不成立的,火神庙离我们教室的距离有两百多米。
小时候的我,后来有刻意的去寻找过火神庙下面的那口井,可是以我个人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这些事情只能等着我长大以后才能去做。
当天下午放学以后,猛子找到我,悄悄的对我说,那个井里有鬼。
我只当是猛子开玩笑,道:“那你咋不把那个鬼也拉上来?”
猛子看了看四周,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小声说:“当时老师拉我出来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你们都没有看到吗?”
我顿时觉得有些奇异,猛子可是胆大的孩子,一般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还有,你们在外面叫我的时候,那个人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回答,”
的确,我想起老师没有来之前,我和同学们冲着洞口喊了半天都没有听到猛子回答,当时并不在意,现在听猛子这样一说,不得不信了猛子几分。
“那鬼长什么样啊?”我问。
“我没有看清啊,我就知道他是个男鬼。”
“为什么那个人不让你回答?”
“他说,他说,他说。”猛子一阵支吾,就是没有说出来原因,我从来没有见过猛子这样的墨迹,越发的对井中的那个人产生了好奇。
“你怎么也像个女生了!”我嘲笑猛子。
猛子憋的满脸通红,也不辩解,突然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女生的话,那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再下到井里去看那个人?”
我略微迟疑一下,看着猛子准备对我进行下一番嘲笑的样子,我一咬牙,道:“当然敢!”
“那好,今天晚上我们去。”猛子晃了晃手中教室大门的钥匙,看了他是早有预谋。
我回家的路上,边走边想,这猛子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他到底为何一定约我去教室的那个枯井里?
想到枯井,我脑中闪现出太奶奶家中的大白楼禁地中那口神秘的水井来,也想着教室中的那口枯井里的那个人,会不会也是龙王?
晚饭后,我和猛子如约来到学校,我们翻过校园的院墙,蹑手蹑脚的来到教室前,轻轻打开门锁,在木柴堆里扒了一阵,挤到墙角,揭开堵在枯井上面的木板。
猛子带着从家里那的手电筒,朝着洞中照了一下,枯井里面黑漆漆的,不过不深,可以看到井底的淤泥。
猛子又变戏法般的从背后拿出一条绳子,说道:“清明,我拉着绳子,你先下去。”
在我看来,猛子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自告奋勇的,可是今天却是例外了,我从来没有怀疑猛子对我会有耍心眼的事情,这次我却是生出疑惑。
我问道:“为啥是我先下去?”
猛子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因为我听说你身上有辟邪的东西,要是真的遇到鬼怪,你也没事。”
原来如此,我没想到猛子居然变得这样聪明了,我也有点怀疑,当初张万春和神婆都在太奶奶面前发过誓的,不会透露我有辟邪钱的事情,可是猛子怎么会知道?我想到自己有辟邪钱护体,二话不说,就抓着绳子滑进枯井里。
当我落到松软的井底时候,猛子却在上面突然用木板把枯井盖的严严实实。
第17章节 阴河传闻()
我大声的呼喊猛子,始终没有听到他任何的回应。
没有了希望,我只好摸着井壁坐了下来,静心想着这件蹊跷的事情来,却是始终也没有头绪。
我猛然间想起来猛子说井底有人,就轻轻的唤道:“有人吗?有人吗?”
除了井壁的回音,没有任何的动静,我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越发的恐惧起来,甚至还有一丝绝望。
“你来了?”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我耳畔回响起来,飘渺若无,似乎来自地底下。
“你是谁?”我猛然站立起来,眼睛在黑暗中搜寻起来。
“你看不到我的?我也不会伤害你的。”那飘渺的声音中带着平和。让我的一颗心,在瞬间有了一丝的平静。
“你就是猛子遇到的那个人吗?你找我有什么事?你怎么会在井底?我怎么看不到你?”我仍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手心已经湿漉漉的。
“呵呵,你的确很胆大,不过下午掉进来的那个孩子,倒是听话的很。我告诉你,我不是人,所以你看不到我。”那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戏谑。
猛子听话?听到这句话我差点笑出来,他可是班级里第一调皮捣蛋的家伙,看来这鬼是给猛子给骗了,说的尽是鬼话,不过,他说得也对,猛子的确听鬼的话,把我给弄到这枯井里面了。
不知道是那个鬼的声音给我的感觉,还是我遇到的鬼多了,此时倒是没有刚刚的时候害怕了。
“说吧,你千方百计让猛子把我骗到这里,找我有什么事?”
那鬼的声音突然静止了,枯井中安静的似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过了一会,那声音才徐徐道来,给我讲了一段他的身世。
那声音自称自己叫张富通,和我是同村的,死了很多年,心中却是有一个放不下的执念,所以,才没有去投胎转世,他从阴间躲过孟婆,跳入黄泉河中,然后顺着村子地下的阴河,回到村子里,一直在村子附近游荡。
张富通?我听起来好像有几分熟悉,可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那鬼的声音突然笑了起来,道:“我买过你太爷爷的大葱。”
对!我脑子一个灵光,想起来太奶奶给我说过,太爷爷那次遇到鬼打墙,卖给六个鬼大葱的事情来,的确其中一个鬼的名字就叫张富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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