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只要她想我了就会立刻打电话来。我说的多了她才收敛了一点,现在不打电话了,改发短信了。女人真麻烦。”
“女人都是这样。”常歌淡淡的说着,眼前的汤锅“咕嘟咕嘟”的沸滚着,热腾腾的冒着水蒸汽,袅袅上升的水雾中,常歌仿佛看到小橘子吃吃的笑着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小肚子的妈妈回过头来展颜一笑媚眼如丝,小东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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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小东北的病也好像越来越严重了,高烧虽然已经退了,感冒却越发严重了,咳嗽起来就不停,差点儿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咳咳……艺术家……咳咳……我……咳咳……”小东北说一句话至少要花上一个半小时,她却还偏偏要说,还偏偏要离常歌这么近的说,好像非要把感冒传染给常歌,也许她是相信把感冒传染给别人自己就能痊愈的这种没有根据的说法。
常歌屏住呼吸站了起来,伸出手凭空做了一个推的动作,然后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准备逃跑。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和你虽然身无彩凤双飞翼,但是却心有灵犀一点通,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逃跑之前常歌还记得嘱咐了小东北一句,“你别把感冒传染给小朋友了,你不要乱跑,你要么回床上去要么就给我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着。”
常歌一点儿也不知道小东北要说什么,也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常歌只是害怕会被小东北传染了感冒。常歌的身体虽然比较羸弱但是还算健康,虽然很少生病却很容易受到传染,抵抗力不强,天生就是扁桃体肿大,一感冒就百分之百会发烧。而且常歌无论发烧的有多严重,体温总是不会超过三十七度,总是很难提早的发现,一旦发现发烧了就基本上已经严重到神智不清的地步了。常歌对病理学并没有什么兴趣,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只能尽量的去避免生病。至于扁桃体肿大会不会影响到鼻炎常歌也不清楚,常歌说话的声音低沉而且总是带有一点鼻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扁桃体有关系。
穿过大厅的时候,常歌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又瘦了些。原来宅在家里的时候常歌是完全没有作息规律的,基本上都是天快亮了才睡觉,睡到下午才起床,那时候佳佳说常歌是因为作息没有规律生物钟严重紊乱才吃不胖的,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从幼儿园开业到现在已经四五个月了,常歌一直像是正常人一样早睡早起一日三餐,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宅在家里不见阳光了,但是依然也没长出一两肉来,反而像是更瘦了。
“应该是品种的问题吧。”常歌叹了口气,低声的嘀咕着。秋田不可能变成萨摩,可蒙也不可能变成雪纳瑞,常歌更不可能变成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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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的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棺材盖死气沉沉的压在头顶上,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大气的污染还是城市的灰尘。门外稀稀拉拉的偶尔才会过去几个包裹的严严实实还缩头缩脑的骑车人,对面的小杂货店也早就垂下了棉布帘子,女店主也早就不抱着小孩在门口晒太阳了。
一个食品包装袋被冷风吹的在地上滚动着,就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青蛙,路边背阴处的墙角结着薄薄的冰,远一点的公厕外面的垃圾箱也不再像天热的时候那样散发出腐臭难闻的气味了。
常歌在冷风中站着,悠闲的吸着烟,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会儿墙角的薄冰,又抬头看了看阴郁的天空,大概是快要下雪了。
一个穿着浅绿色羽绒小短袄的女人骑着自行车轻盈的擦过了常歌的身旁,忽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赫然竟是小肚子的妈妈。
常歌还没反应过来,小肚子的妈妈就挥了挥手,在路口一拐就消失了。
常歌压根都没想到小肚子的妈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压根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脸上的小痘痘就不见踪影了。正因为没看清楚,才会觉得朦胧,正因为朦胧,就难免会有一种莫名的憧憬。常歌完全没有注意到小肚子妈妈的穿着打扮,头发有没有绑马尾?头发上有没有夹发夹?只记得她穿的是件浅绿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连什么款式都没能看清楚,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把视线对焦到她的脸上。唯独那贝齿微合朱唇轻启,淡扫蛾眉星眸微嗔的嫣然一笑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常歌既不是木头人也不是柳下惠,更没练过《葵花宝典》,虽然处事极有原则,但是遇到一个一见你就笑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毫不动心呢?更何况这女子既年轻又漂亮,一起共同对抗过难缠要命的小肚子和陈同学,还发生过微妙的误会。
常歌叹息着,呆呆的看着小肚子的妈妈消失的那个路口,回想着那一笑,忍不住低声念道:“不受人间莺蝶知,长是年年,雪约霜期。嫣然一笑百花迟,调鼎行看,结子黄时。”
既想到了一剪梅,常歌难免又想到了“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不由的一阵心神荡漾,望着那路口,竟似有些痴了。
第六十八章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也有人说,这句话本身就是绝对的。
实际上绝对与不绝对,也只仅仅是指相对而言。一件事相对于某件事可能是绝对的,但是相对于另外的事情可能又会是不绝对的,所以我们不必去纠结于有没有绝对的存在。既然有不绝对的存在,那么相对于不绝对而言,我们就很难否定绝对的存在。
这正如每个人毕生所追求的爱情。
每个人都会幻想最浪漫的爱情,都会沉浸于眼前的山盟海誓地老天荒矢志不渝儿女情长之中,总是会忽略将来必须要承受的平淡与冷漠。白发苍苍的时候手拉着手一起看晚霞也是一种浪漫,平平淡淡的浪漫。而所谓的长相厮守,其实并非浪漫。在大多数时候,长相厮守其实只不过是尽力而为之的平淡罢了。
爱情正如酒,倘若保存不当,最终就会变得淡而无味,甚至比水还要难喝。如果精心贮存,则会越发变得香醇可口。但是无论多么香醇的美酒,也经不起激情的燃烧,即便是燃烧的时候酒香四溢,燃烧过后甚至连淡而无味的水也不会剩下。或许会存在永恒的爱情,却绝不会存在永恒的激情。
这即是绝对。
无论是相见恨晚的相逢还是突如其来的邂逅,无论是柔肠寸断的分离还是的始终乱弃的背叛,想象中的爱情总是要比现实美丽的多。爱如是,恨亦如是。
相爱的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爱的多深,深入骨髓深入灵魂深入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但是终归有一天你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才会陡然惊觉,原来爱是那么的浅,浅到你只能重返梦里去回味。
这并非是爱情的错,也不是时间的错。时间能够证明爱情的长久,同时也能够把一切都化为乌有,让你万念俱灰。在爱情面前,我们有时会假装幸福,其实只是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内心的伤痛。我们亦会故作坚强,但那也只是为了隐藏自己内心的软弱。
两个人从陌生变为熟悉,又从熟悉变得陌生,这只是爱情和时间的游戏。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可能会因为偶然的相逢,在一瞬间即会相爱,在一瞬间即会相拥相吻几尽缠绵,又可能会在某一天突然分手,形同陌路。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不断的与陌生人相识相熟,又不断的与熟悉的人疏远。
这即是不绝对。
爱会让人产生安全感,沉浸在爱情里面,会让人感觉安心又满足,温馨又幸福。但恰恰就是这种安全感的存在反而会让人没有安全感。因为爱,才会有安全感,而正因为爱的深才会害怕失去,怕失去的感觉总会让人不安。越是害怕失去的就越容易失去,越是梦想得到的就越容易失之交臂,造化总是喜欢作弄凡人。所以有时候我们只能放手,虽然放手很难,但却是唯一的选择。
也许每个人都有过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百转千回欲罢不能的爱情。
无论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还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无论你爱的多深多美多甜多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终有一天你会忽然发现,那个你曾坚信会对你永远不离不弃始终如一的人虽然近在咫尺,却早已远在天涯,心贴着心也再听不到对方的心跳声了。无论爱的多么死去活来不死不休,到最后总是难免会在悄无声息中卸下帷幕。茫茫人海之中,无论是因为偶然或是缘分相聚的我们,最后总是逃不过伤感离别的结局。
谁能说得清这是绝对还是不绝对?
所以常歌从来也不会考虑的太远,因为常歌认为世界上唯一不变的绝对,就是变。
生、住、异、灭都是无常,都有因缘,有因就必有果。因总是随时随地在变化,所以果就永远也不能确定。
因为事情总是在发生着改变,所以结果永远都不会有绝对。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人算总是不如天算。无论你计划得再怎么周全详尽步步为营,到头来面对种种意想不到的变化时,难免还是会措手不及。你认为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很可能偏偏就发生在你的眼前。
所以真实存在的绝对只有过去和现在,我们不必抱着太多的幻想和憧憬去面对未来,我们应该平心静气胸怀坦然的接受正在发生的一切。
世界在变,人也在变,你在变,我也在变,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不应该为未来而活着。
也正因为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又如何确定明天是“变”呢?这本就是矛盾的存在,本就没办法说清楚是绝对还是不绝对。
恰恰正因为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才更应该为明天而努力。
常歌恰恰是个对这些乱七八糟夹缠不清很难理解的相对绝对无常无我的概念有着极深刻的体会的人。
事无巨细,悉究本末。世间无论什么事,归根结底,最终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譬如说,大便。
从常歌学会自己擦屁股以来,常歌就保持着一起床就大便的习惯。或者说,是大便们一直保持着当常歌一睁开眼就蜂拥而至的规律。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三十年来从未改变过,这似乎成为了一种绝对。
但是现在不是了。
自从几个月前幼儿园开始正常营业,常歌都会每天起床之后按照三十年来的习惯首先在马桶上坐上二十分钟,抽着烟看着书等待着轻松愉快的时刻到来,但偏偏每次都是虚度光阴白耗时间。
尽管每天早上常歌都会孜孜不倦的怀着无限期盼在马桶上坐二十分钟,但是大便们总是会姗姗来迟,总是要等到上午九点之后才突然的不期而至,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常歌又是个极不善于改变习惯的人,每次都难免会手忙脚乱,几个月来也没能适应这种改变。
常歌的性格又决定了他是个极不喜欢在家里以外的地方上厕所的人,但是面对着严酷的现实,常歌也只能妥协。还好常歌虽然固执却又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每次都会挑选最里面的位置,这样好歹能保留下一息尚存的安心。正如小橘子常说的“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尽管她一次也没就过,所以常歌也不妨说“屎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屎。”
尽管在外面的厕所大便也并非什么苦不堪言的事情,但是毕竟再也没办法在冲马桶的时候对着大便说“拜拜”了,这不免总是让常歌感觉有点怅然遗憾。
人生岂非处处有遗憾?
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语文老师出的题目是写出三个“尸”字头的字,当全班所有的同学都还在“届、屋、屈、尺、层”这些字中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时候,常歌第一个就写完了。常歌永远都记得语文老师看到他第一个完成之后欣慰赞许的表情,更不会忘记当她拿起常歌的作业本看到“屎、尿、屁”三个大字的时候表情在一瞬间就发生了改变的情形。其实常歌当时已经很给语文老师留面子了,常歌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思量再三之后才没有写下另外三个字以示讽刺。
站在黑黝黝的角落里系着皮带,回忆起往事,常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脚步踢踏,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从明亮的外面走进来撒尿,忽然看到了站在光线幽黑处的常歌,马上就叫了起来:“这是男厕所!你女的跑错厕所了!”
这种事情也遇到过好多次了,所以常歌一点儿也不紧张,既没解释也不分辩,一句话都没说,休闲自得的整理好裤子,然后轻松愉快的走了出来。
走到光亮处的时候,小男孩看到了常歌的脸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咕哝起来:“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个女的呢。”
常歌微笑着,就好像是在繁花似锦的庭院中漫步一样,手插在口袋里,施施然的踱出光线昏暗的公共厕所,踱到了冷清清的街上。
常歌还沉浸在这个意外的小插曲中,低着头边走边踢着路旁的小石子,嘴角还挂着轻松的微笑,一抬头又看见小肚子的妈妈骑着自行车轻盈欢快的迎面而来。
小肚子的妈妈显然误以为常歌是在对她而笑,所以马上就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简直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样子,心花怒放眉目含情的和常歌打了个招呼。常歌一头雾水的看着小肚子的妈妈像阵风一样擦肩而过,接着又像阵风一样在路口一拐弯就不见踪影了,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香味。
常歌莫名其妙的摸着鼻子,呆呆的站了半天,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最近这几天小肚子的妈妈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出没在幼儿园门口的这条路上。
点上一支烟,常歌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吐向阴沉压抑的天空。
随她去吧,常歌不打算在小肚子的妈妈神出鬼没的问题上纠结,正打算回到幼儿园里去看看报纸,忽然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失火啦!”
第六十九章
对于意外事故,常歌从来都是心如止水处变不惊,淡定的几近缺心眼儿没神经。
记得十几年前有一次,常歌下了夜班正在家里睡觉,楼下的商品房一家卖家用电器的店铺不知道什么原因着火了,整栋楼的人都惊慌失措的逃了下去,生怕会被烧死。爸爸妈妈惊恐万分的不断催促常歌起床快跑,就连爸爸的朋友也跑来家里来叫他,可是常歌觉得世界上实在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睡觉更重要了,对于楼下的着火压根就没做出任何反应,就好像着火的地方远在十万八千公里以外一样,好似“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悠然自在,一副事不关己高枕无忧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继续蒙头大睡,居然还做了个好梦。虽然最后证实那只是一场虚惊,火还没烧起来就被扑灭了,事后爸爸妈妈还是不住的骂常歌,常歌却完全不以为然,反而嘲笑他们小题大做大惊小怪。
所以听到有人喊“失火啦”常歌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边抽着烟一边转动着脑袋迅速的确认声音的来源。
是幼儿园斜对面的废品收购站失火的。
废品收购站院子里的废品堆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经营收购站的夫妻俩带着两个儿子此刻正惊慌失措的站在路边大呼小叫,一副天快塌下来的神情。
常歌皱起了眉头,快速的跑了过去。收购站里面堆积的很多都是易燃物,各种纸箱子、塑料泡沫、饮料瓶都是遇火就着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