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何岚清没有这么做，她把自己的右脚收了回来，然后转过身，向甘菊福说道：“甘司长，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何岚清是个话痨子，而且性子很直，风风火火，所以她做了这么多年，也才仅仅是一个处长，要是她把自己的大嘴巴和直性子改掉，她现在怎么也坐到了甘菊福这个等级的位置了吧！
当年她才进入外贸部工作的时候，华耀国是她的顶头上司，那个时候，华耀国还是一个处长，可是现在，华耀国已经爬到了副部长的位置了。当然，这其中也与华耀国本身的能力，以及背景有关，不多赘述。
正是因为华耀国曾经是何岚清的顶头上司。华耀国也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所以何岚清才能够几次越过甘菊福，直接找上华耀国。何岚清本身又不怎么漂亮，况且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么多潜规则，官员还是比较清白的。
后世那么多情。妇，那么多贪。官，这与改革开放引进来的渣滓思想不无关系，改革开放，不仅引进了外资。引进了思想。引进了先进的生产力工具等。繁荣了市场，解放了生产力，人民越来越富裕，改革开放。还引进了一些渣滓，比如说向钱看的思想，越来越暴露的衣服，岛国的爱情动作片等，这些东西也随之而来，给社会带来了许多麻烦。
何岚清，就是因为嘴巴太大了，性子太直了，人家领导不敢提拔她。所以他做了这么多年，才爬到了一个处长的位置，而且这个位置，跟她没坐上去之前，好像差不了多少。除了工资高一点。
可是何岚清是个话唠子，是个大嘴巴，这样，甘菊福才能从他嘴里听到真话，甘菊福清楚这一点了，所以他很认真地回答道：“真话！”
“真话啊”何岚清捋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丝毫不遮掩地说道：“甘司长，要我说吧，您呢，不讨人嫌，我们也不敢嫌弃你，毕竟您是我们的顶头上司。”
“可是我不讨人嫌，你为什么好几次都是直接找到华部长，而不是来找我呢？”甘菊福插了一句，很认真地问道。
被人当面堪破，何岚清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红了一把，何岚清说道：“甘司长，实话跟您说吧，我想您还没有搞清楚您的状况。”
甘菊福一直想知道自己的属下的心目中是什么样子，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要不他怎么会越改，自己却越郁闷呢！
听到何岚清要说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甘菊福立即一跃而起，坐了起来，端正身子，看着何岚清，等待着她的说法。
何岚清被甘菊福一本正经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看到甘菊福眼神真诚，何岚清才继续说道：“甘司长，您呢，太不近人情了一些，而且在我看来，您还有些古板。所以呢，我们有事情，都不敢找您，怕受到您的刁难。对不起，甘局长，我不该这么说您的。”
何岚清说完，就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没事，我让您说的，我不会责怪你，相反，我还会感谢你，我在这里也有四五年了，可是我感觉我与你们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我想不通。能够得知你们对我的印象，我很高兴。”说完，甘菊福又露出了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一次，何岚清感到了甘菊福的笑容是真诚的，尽管他这个笑容很难看，心中一动，何岚清继续说道：“甘司长，我想我明白您在我们心目中为什么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古板样子了。”
“哦，说说看。”甘菊福这下兴趣更大了，能够找到问题的根源，跟下属打好关系，他很愿意。因为跟下属打好关系，对他有好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一个在人民中间备受爱戴，与一个在人民眼中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官员，谁升官快，可想而知。这个国家，毕竟还是一个以人为本，人情为主的国家。
何岚清回答：“甘司长，您之所以在我们心目中，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古板样子，这与您平常摆出来的脸色，很有关系。您平常都是一副一成不变，甚至于严肃的样子。自从您到这里工作开始，我就是您的下属，可是四五年过去了，我也就是今天看到了您笑，笑了两次，第一次我还误会您了，刚刚这一次我感受到了真诚。以前，我从来都没有看过您笑”
何岚清大嘴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她知道什么叫做点到为止，说到这里，何岚清没有再说，她相信甘菊福自己可以想明白。而如果她教甘菊福怎么去改正，那就是笨蛋了，甘菊福作为她的上司，还要她这个下属教，多没面子啊！
还有一句话，何岚清也没有说，那就是“甘司长，您的笑容。真得好难看啊，比人家哭的样子，还要难看的多！真是一幅被万年寒冰冰冻的死鱼脸。”
甘菊福被何岚清的话，带入了思考当中，甘菊福仔细一想，何岚清说得真得有道理，他自己这些年的表情，确实是这个样子的。随即，他又陷入了如何转变的思考当中，如果贸然转变。那会吓坏人的。他清楚自己的笑容有多难看。所以这些年他都不笑的。
“甘司长，我可以出去了吗？”何岚清刚刚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走进来，只是关上门罢了。所以这个时候，何岚清是站在门口问的。
被何岚清这么一扰，甘菊福瞬间醒悟过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存在，可是他不想从思考中醒悟过来，于是很随意地说道：“何岚清同志，你出去吧，去找华部长。看看他对你手中的文件有何意见。”
“好的，那我出去了。”今天在甘菊福这里受到了礼遇，而没有受到刁难，何岚清心底也是很高兴的，随即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带上了门。
华耀国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年纪可能比甘菊福还要小一点，但是他有能耐，有背景，所以能够年纪轻轻身处高位。
一会儿过后，何岚清来到了华耀国的办公室，华耀国见到何岚清到来，有些不大高兴，这个何岚清太不懂事了，有越过自己的顶头上司直接找上层，可是华耀国念旧情，毕竟何岚清曾经是他的直系属下，只好教诲道：“小何同志，你又直接来找我，太不懂事了吧！你这样会让菊福同志很难堪的。说吧，有什么事儿？”
何岚清抱着文件袋，低声下气地回答：“华部长，我没有直接越过甘司长”
“没有越过？”华耀国打断了何岚清的话，显然他不相信，这个何岚清是有前科的人。
“是的。”何岚清点点头，继续解释道：“我刚刚是从甘司长办公室那里出来的，在他那里，征得了同意，然后甘司长让我来找您。”
“哦？”华耀国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随即，华耀国说道：“说吧，什么事情？”
何岚清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了华耀国的桌子上，然后说道：“是关于这个文件的事情，我无法拿主意，刚刚在甘司长那里，甘司长拿了注意，他让我来找您，问问您是什么意见。”
“在最后面有甘司长的批示。”何岚清看华耀国依然不信，随即补充道。
果然，华耀国是不信的，拿出里面的报告，直接翻到了最后面，看了一下甘菊福的批示意见，才放下心来，意外的看了何岚清一眼，随即翻看起这个文件来。
他很感兴趣，是什么样的文件，才能够使得甘菊福不计前嫌，没有任何刁难，还如此爽快，如此高评价的批示。
“关于组团参加联邦德国法兰克福国际机械装备展销会开展国产装备销售的申请。”华耀国将标题念了出来，随后自言自语地说道：“销售，这是哪一家企业，口气很大啊！”
不愧是身处高位领导，眼界、见识、气度就是不一样，他可没有认为这个标题有误，是临时工干的。
翻到第二页，看到了“华兴实业发展公司”，华耀国才恍然大悟，华兴实业发展公司在中央是挂了号的，这是一家私企，也是中央放养的一块试验田，他坐到外贸部副部长这个位置，自然清楚。
仔细地将报告上面的摘要阅读了一边，后面那附着厚厚的一叠技术资料和市场分析资料，华耀国也粗略的看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在最后面写道：“已阅，同意！华耀国，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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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一路爆红的美好前景
“组团参加联邦德国法兰克福国际机械装备展销会开展国产装备销售，开什么国际玩笑？太不踏实了！”
机械工业委的牛国群牛司长看着他办公室里的外贸部官员和一个年轻的过分，一直到你新生蔑视，但又觉得好像有些脸熟的小伙子，忍不住怀疑对方是来消遣自己的。
外贸部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何岚清的顶头上司，外贸部的一名司长，甘菊福。而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则是刚刚从西江省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付新了。
这个时候已经四月中旬了，两人汇合到一起赶过来，是受外贸部副部长华耀国之托，来机械工业为讨论组团参加联邦德国法兰克福国际机械装备展销会开展国产装备销售的事情了。
外贸部方面，专门开会讨论了付新的提案，这得到了外贸部所有领导的认同，外贸部方面认为，付新的提案，非常可行，因此付新的这个报告，很快得到了批准。
不过华耀国认为，仅仅有华兴实业一家去参展，未免显得太孤单影只了，无法与中国的大国地位相匹配，因此，他立即吩咐甘菊福，通知付新赶过来，前去机械工业委谈一谈，看看能否派出一个更大的参展团。
听到牛国群的质疑，甘菊福立即说道：“牛司长，咱们国家，怎么说也是一个装备大国吧，可是您看以往的几届装备展销会，我们国家，从来都只是买家，而不是卖家，装备展销会上，从来没有我们国家的产品参展，这与我们大国的形象，不符啊！实在太丢面子了！”
牛国群反驳道：“甘司长啊，你也是一名老外贸了，你一个清楚我们国家的情况，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是没错的，可是，你见过母猪会上树吗，你见过狗会耕田吗？没见过吧！任何事情，我们考虑自身的能力啊！”
甘菊福不满地说道：“牛司长，我们在说组团参加联邦德国法兰克福国际机械装备展销会开展国产装备销售的事情，不是在研究母猪会上树，狗会耕田的事情。请你端正你的态度。”
甘菊福在上司或者同级面前，他脸上还是有表情的，况且这些天，他在努力改正自己的态度。
甘菊福和牛国群曾经是同学，所以甘菊福干脆开玩笑道：“牛大司长，总不能因为你姓牛，就整天研究这些动物吧？”
付新站在一旁，差点笑喷了出来，这两位也太能扯了。只是付新不清楚甘菊福和牛国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两个人，不仅曾经是同学，而且这两位，还是邻居，还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好友，这么点玩笑，不算什么，没必要那么严肃。
牛国群翻了翻白眼，说道：“去你的，我说这些家畜，只是举例子，这你你就不高兴了？就算我不是拿这个举例子，有种，你以后不吃肉试试，别来我家蹭饭！
甘大司长，我跟你说，我这是话糙理不糙。我们国家确实是个机械装备工业大国，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咱们都能造。
可是，咱们国家的装备工业技术水平，你仔细看看，与那些欧美发达国家相比，差距大不大，天上飞的，飞过不别人；地上跑的，跑不过别人，海里游的，同样也有不过别人，你说我们怎么去比，怎么去跟人家竞争，这不是我们随便吹吹牛就能够弥补上的。
而这个法兰克福国际机械装备展，那是全球最高级别的装备工业展会，咱们拿着小米加步枪，去和人家的飞机大炮相比，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小米加步枪又怎样了？小米加步枪，我们打赢了有飞机大炮的小日本，打赢了有飞机大炮的蒋光头，打赢了有飞机大炮的美帝主义，怎么，你瞧不起小米加步枪啊！”
甘菊福是不认可批判两个凡是的，对于太祖那个时代的东西，他总是怀着敬畏之心，最容不得人家侮辱，小米加步枪，可是打下来全天下，拯救了中华民族！
“好，好，好！我不跟你争，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自己看着办吧，哼！”牛国群像个孩子，竟然赌起气来。
甘菊福见牛国群油盐不进，立即给付新打了一个眼色，他是清楚知道付新的身份的，按理说，付新的身份，可以等同，甚至超越于他，毕竟付新可是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的大科学家。人家在科学界，那可是有一定地位的！
付新微微走过了，欠了欠身体，对牛国群说道：“牛司长，我觉得您刚才说的话，有那么一点点不对。”
“哦，不对？哪里不对了，说来听听。”牛国群大度的说道。既然甘菊福能把眼前这个年轻人带来，那就是有作用的，你总不能不让人家说话吧！况且，牛国群有个感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
付新说道：“牛司长，您是搞机械工业的，您应当知道一点，发展装备工业的目的，不是为了炫耀谁的技术更高，而是为了给各个部门提供最实用的装备。简单说吧，现在很多车间里都有行车，但葫芦吊到目前为止也没有退出生产领域，您想想，这是什么原因？”
牛国群这干这一行的，自然明白付新说得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多说，瞥了一眼付新，示意道：“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仅凭这一点，你无法说服我，你继续往下说！”
付新点点头，继续说道：“好吧，牛司长，我们华兴实业发展公司如今也准备进入机床行业了，我就再举个机床的例子吧。”
付新在说理之余，还不忘记给自己公司做广告，爱钱爱到这个程度，他也算是能耐了！
“华兴实业发展公司？”牛国群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惊叹道：“你是付新，去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得主，那位大科学家？”
“大科学奖算不上，不过我确实是去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付新，现在是华兴实业发展公司的总经理。”付新“谦虚”地回答，回答之余，他又扯上了华兴实业发展公司，广告做到他这个程度，真算是能耐啊！
“哦，我明白了，你继续说。”牛国群平静地说道，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
“机床是工业母机，可是我们国家的机床技术实力，与德国、美国、日本这些机床大国相比，差距那是非常大。他们的机床，加工精度可以到it4，甚至it3，可是我们的机床，能到it7，就算是工人师傅的水平非常至高了，这个差距绝对是客观存在的。
但是，牛司长，您可以想一下，在大多数情况下，机床的加工精度真得需要达到it3吗？不用吧！事实上，我们绝大多数时候只需要用it8的精度就足够了，这些能够加工到it3的机床，目前对于我们来说，它的能力完全就是浪费的，根本没必要把精度搞得那么高！”
“嗯，不错，但是这与你们要去法兰克福参加国际机械装备展销会开展国产装备销售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吧！”牛国群反驳道。
“怎么没有关系，当然有关系，大大的有关系！”付新知道自己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这个身份值钱，有地位，所以这个时候，为了说服牛国群，也就利用了他的这个身份，口气不小的说道。
付新继续说道：“牛司长，据我所知，那些机床大国的老牌的机床厂，他们一台普通车床，价位是三万至五万美元之间。我们来说说我们国家普通车床的价格，我们一台普通车床的价格，只要一万多人民币。如果一个用户企业只需要做it8的加工，那么他会花三万美元去买一台机床大国的机床，还是花不到三千美元买一台我们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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