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细雨佾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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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既来之则安之
“到底是你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你伤起来难道就不会有点儿心疼吗?”
“你也知道,是曾经。”
是了,是曾经,十天前还甜甜蜜蜜缠缠绵绵,十天后便是翻脸不认人,弃如敝履。三年,不过南柯一梦,他说,你不过是过客。男儿薄幸,她信了,信得心服口服。
万箭穿心,是这种滋味,以泪洗面,是这样无力,三天,叶欢颗粒未进,恨不得就此死去,那样心就不会再痛。
三天后,突然想通了,大彻大悟,豁然开朗——为了一个渣男,值得万念俱灰要死要活?完全是浪费时间精力生命,她偏要过得好,偏要证明给他,也证明给自己看,没有他,她的人生更精彩。
离家最近的肯德基,叶欢大快朵颐,却不曾想到老天会给她开这么一个玩笑,一块细小的鸡骨头噎得她说不出话来,捶胸顿足也无济于事,缺氧得厉害,眼前模糊,最后一个记忆便是在其他食客的惊呼声中倒了下去。
一个激灵,仿若从冰窖中突然被抛到了沙漠,失去的神智腾地回来了。
叶欢猛然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涌入她的肺部,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身体很无力,头晕无比,全身满是冷汗,十分虚脱。
她记得她倒在肯德基了,现在醒来,不应该是在医院吗?环视四周,这里显然不是。叶欢拖着疲乏的身体站了起来,气温闷热得很,像是蒸笼,唯有一处窗户隐隐约约透进些光来,她勉勉强强将自己的处境看得清楚了一些。
这是一间木质小黑屋,门被反琐了,她推不开,唯一的窗户位置很高跟牢房的一样,木条钉死。她刚刚醒来的地方是地铺,铺着草席,角落有夜壶,除此之外,这大约三平米的屋子空无一物。
她是被绑架囚禁了?可她无权无势也没招谁惹谁啊?叶欢觉得大脑有些空白,四肢发软,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顿时愣住,且不说身上的白布短衫是怎么会事儿,单是这娇小瘦弱的身体就不是她的。
她二十五岁了,可这身体看上去,最多十五岁,她摊手,看着自己的手指,虽然此时蒙着污垢,却也不能掩饰住少女葱根玉指的事实。她抬手揉脸,摸过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心中惶恐更甚。
这确实不是她的身体,大脑一沉,像是又要晕过去,她扶住墙,稳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再一次冲到被锁住的门前,用最后的劲儿捶着门,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砰”,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葛布衣裙的妇人走了进来,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大清早的,叫什么叫,我看你劲儿足得很,哪里需要救命?一天一顿饭倒是给得多了些,我得跟夫人说说,让她惩罚得更厉害些。”
“这是哪儿?”叶欢懒得理会她所听不懂的部分,她一把抓住了对方正要关门的手,“为什么我会被关在这里?我……”
我是谁?叶欢想问,只是还没问得出就被打断了。
“装疯卖傻?我在这仁和伯府中多年,可没少见过。”那妇女冷哼一声,手一甩,将本就虚软无力的叶欢给摔在了地上,“哼,为什么你会被关在那里?五小姐,你好生健忘,三日前不就是你将四小姐给推入水中了吗?人心不足蛇吞象,让你回府,你竟做出这种事情来,要是四小姐有什么差池,夫人一定会让你抵命的。”
“砰”,门再一次被关上了,然后是锁门的声音,叶欢忍着被摔得生痛的腿重新坐在了地铺上。
仁和伯府?夫人?四小姐、五小姐?这些陌生的词语一个个在她的脑海中回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转眼,她就不是她了?仁和伯是哪里?五小姐是谁?她是谁?
刚刚想到这里,头猛然被一阵细细密密的痛给袭击了,叶欢蜷着身子倒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头,低低的呻吟着,伴随着这突如其来的痛的是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涌入……
一刻钟之后,叶欢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坐了起来,靠着墙壁,脑中回顾整理着突然出多出来的记忆。
是了,这里是仁和伯府,家主叶颜绍,承了二等伯,算得上皇亲国戚。她娘邱槿荷是仁和伯府上一枚姨娘,弟弟叶尘予,而她现在的身体叫叶凌欢。
十二年前,叶颜绍听信谗言,将她娘邱槿荷赶出了仁和伯府,一个刚刚二十的女子,带着两岁多的女儿,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处境何等艰难。幸好邱槿荷早有准备,暗自给藏了银子,靠着这些银子在乡下做一点小买卖,艰难度日。
而一个月前,叶颜绍找上了门来,说了一大堆的好话,要将他们母子三人接回府中享福诸如此类,还说已经为叶尘予定下了一门亲事,乃是顺德侯的女儿。
母子三人重回仁和伯府,处境并不好,不过碍于叶尘予和顺德侯女儿的亲事,也没人敢做什么。十天前,叶颜绍说亏欠了他们,要带他们出去小游一圈,不巧叶凌欢染了风寒,不宜出门,就留在了家中。
三日前,她便被陷害说成是推入了四小姐叶娴玉入水,因此将她囚在了这小屋之中,一天只有一餐而已。
这身体本就生着病,三日,几乎不吃不喝,大约是真的病死了,而她叶欢就阴差阳错上了这身——大约她也死了吧,被一根鸡骨头给噎死了,可笑得很,她明明大彻大悟不想寻死,老天爷却又叫她死了。
不过有句话说,上帝关了你的门,必定给你留了一扇窗,叶欢无奈的想,也许这里便是上帝给她留的窗吧,她穿越了,来到了古代,不管她肯不肯接受,她都得面对。
唔,从此,她不再叫叶欢了,她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胳膊腿儿,深吸一口气,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从此,她就叫叶凌欢,既然来了,她就要代替这个女孩儿好好活下去。
☆、02、异能
拜叶凌欢清晨擂门所赐,这一整日都没有东西给她吃,虽然她活过来了,但是这具三天没进食的身体,实在让人消受不起。胃部空得连胃酸都忘记怎么分泌了。
叶凌欢脱力坐在角落的地铺上,手指在草席上划过,却是一痛,右手食指被草席上的倒刺给划破了皮。
“咕咕咕——”肚子似乎嫌她不够狼狈似地,又叫了几声,那种饥饿感让她恨不得将草席给拆来吃了,看了看正在出血的食指,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苦笑着喃喃自语,“都说‘画饼充饥’,我就试试吧。”
叶凌欢大学毕业于美院,专业便是绘画,画一个烧饼并不难。很快,她便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她用破了皮流血的手指画在墙上的烧饼——这烧饼并非鲜艳的红色,而是真正的烧饼的颜色,金黄金黄的,勾得人忍不住要上去咬一口。
是饿得出现幻觉了?叶凌欢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伸手去触摸那栩栩如生的烧饼,下一秒,她觉得自己再次呼吸不畅了,那烧饼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还热气腾腾的,再看墙上已经空无一物。
她抬起手指,指尖上没有半点伤口和血迹了,刚刚……都是幻觉吗?或者这整个她在经历的都只是梦境而已?
无论是幻觉还是梦境,叶凌欢盯着烧饼,唾沫分泌得那么急切,让她不想多思考验证,狼吞虎咽的将这烧饼给吞了下去,香脆好吃,实在得很。
被噎住了,要水,叶凌欢向来从善如流,咬破食指在墙上画了瓶绿茶,“摘”下来,就着将烧饼吞下。所有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本能——饥饿后的本能。
一刻钟之后,她心满意足,身体有力气多了,站起来再次转了屋子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窗口。连蹦带跳几次之后勉强能看到外面是个破落的小院子,两个妇女正在院子中坐着聊天。
她回到地铺上盘膝而坐,看着完好无损的手指,又将目光放到了身边那个绿色的绿茶瓶子上,是不是她不仅穿越了,还附赠了一项异能,算作老天将她丢来这个时代的补偿?
用指尖血画出东西就能成真的?叶凌欢把玩着绿茶瓶子,这金手指是不是太大了点儿,她想要什么,不是立刻就有?还刚好配合了她的专业,换个不会画画的人,也许画不出想要的,但是她却能。
心中既兴奋又惶恐,叶凌欢将食指放到唇边儿,很想咬破了再试一次,不过又带着担心,这样大的金手指,多半会有副作用吧?
“她怎么样了?”正想到这里,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很威严的声音,“到底在生病,我有些不放心。”
“夫人,您放心,死不了的,今儿早晨还捶门喊救命呢。”今早那凶恶妇人的声音现在简直就像是温顺的羊羔,关切的问道,“四小姐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只说不想和叶凌欢住在一起。”
夫人?叶凌欢过滤了一遍尚且不太熟悉的记忆,叶颜绍原配夫人似乎是病逝了,填房是叶胡氏,根据她娘邱槿荷偶然的只言片语,当初她母女被赶出仁和伯府,这位叶胡氏功不可没。
“……夫人您要去看四小姐吗?那地儿肮脏,您还是别进去了吧?”门外又传来那妇人讨好叶胡氏的声音,“她是活该受到这惩罚,谁让她心肠这么歹毒的?”
“多嘴。”叶胡氏呵斥,“开门。”
要进来了?叶凌欢脑中转过数个念头,抹了两把灰在脸上,接着麻利的躺下,身体以一个僵硬的姿势蜷成一团,头发拨得更凌乱一些,隐隐挡着脸。
“吱嘎”,门开了,叶凌欢紧闭着眼睛,听着那些脚步声,心跳有些快,不过她用手掩住了心口,谁也探不到。
“她……她怎么这个样子?”叶胡氏诧异的声音,接着厉声道,“不是说了不能让她死了吗?只是拘着而已,让你们每天送饭送水了,你们是不是没做?张婆,你伺候过四小姐,是不是总想着她差点害死了四小姐,你擅自做了不该做的?”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被叫中的张婆立刻跪了下来,声音颤抖,“老奴只是没给她吃多少东西,老奴见她今天早晨还有劲儿的很。”
“你去试试她还有气儿没?”叶胡氏懒得理会,只是吩咐了另外一人。
叶凌欢感觉到一只手指探在了她鼻息处,她屏住呼吸,又有手想拉开她护着胸膛的胳膊,她僵硬的不动。那手指又颤颤抖抖的回到了她的鼻子下面,她很慢的呼出一点儿气儿。
“有,夫人有。她还有气儿,只是进气儿少,出气儿多。”
“还愣着干什么,将五小姐带到我院子里去,叫大夫,立刻。”叶胡氏气急败坏的道,又丢下一句,“张婆,如果五小姐有差池,你得跟着陪葬。”
叶凌欢被人抱起,头发挡住她的脸,谁也看不到她嘴角稍微弯了弯,这样一言不发装装死的脱离苦海,自然比她叫屈和认错简单得多,也让叶胡氏没法继续苛责。
叶胡氏当然害怕她真的出事儿,记忆中弟弟叶尘予对她这个姐姐可护得紧,若是那家伙回来发现姐姐没了,指不定能生出什么事儿来,毕竟叶颜绍还想他将那场攀高的婚事给圆了呢。
至于三天前发生的事儿,其实真的很简单,叶娴玉邀请她去赏清泠池的红鱼,支开了下人,假装咳嗽,让叶凌欢给她顺背,做出被她这顺背给“顺”下了清泠池的样子,还设计让自己丫头带着别的丫头来看到。
证据确凿,加上叶娴玉的昏迷,让叶胡氏下了关叶凌欢小黑屋的决定,至于让忠心叶娴玉的张婆来监看是不是叶胡氏故意的就不知道了。
但是叶胡氏一定是故意让她和叶娴玉有过节的,她来了府中之后,就住进了原本叶娴玉一个人独霸的听雨楼,还共用了她的下人,换了谁都不痛快。叶娴玉表面跟她名字一样娴静善良,温和如玉,自然嘴上不能说什么。于是她就来了个兵行险着,甚至让自己落了水。
听雨楼有这么好,值得叶娴玉如此?还是说叶娴玉在听雨楼有秘密?
有秘密更好,若能查到是什么秘密,就等于有了叶娴玉的把柄,她就能住得更安稳些。如果不是叶娴玉,叶胡氏还不定将她安排到什么地方和谁合住呢。这仁和伯府的小姐们,谁能真的接受她这流落在外才回来的孩子呢?
叶凌欢想着,下一步要做什么她已经确定好了,听雨楼她就偏还住定了,你越是这么大费周章的整我,我就越不让你如愿以偿。
☆、03、她竟没死
“娘,我没事儿了。”叶凌欢很虚弱的道,睁大一双朦朦胧胧的兔子眼,看着坐在床边的叶胡氏,叫她娘可真别扭,她挣扎着坐起来,“我想去看看四姐姐,看看她是否安好。”
“她现在醒了很好,在听雨楼呢。”叶胡氏轻声道,安抚似地拍了拍叶凌欢的背,“你好好歇着,听雨楼你还是别去了。”
“不,不见过四姐姐我不安心。”叶凌欢摇头,想拼命挤出眼泪水,只不过做不到,只能用充满感情的语调道,“娘,求你了,让我见见她吧,我想道歉,不然我真的一刻也不安宁。”
“你这孩子。罢了,悦儿,去请四小姐过来罢。”叶胡氏目光闪了闪,然后吩咐了这么一句。
一炷香的功夫,叶娴玉就到了,她着一身梨黄色的束腰罗裙,头发挽成好看的垂鬟分肖髻,散在背后的青丝有如黑色绸缎,她就这么亭亭玉立的站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看上去挺惹人疼爱的。
“娴玉见过娘。”叶娴玉福了福身体,看向叶凌欢,抿了抿嘴,没说话。
“嗯,是你五妹一定要见你。”叶胡氏轻声道,“说是要给你道歉呢,不道歉她就不安心。”
“四姐姐,对不起。”叶凌欢深情的道,倚在床上,“都怪凌欢太不小心了,竟不晓得自己的力气这样大,原想给四姐姐顺气儿,却将四姐姐给……‘顺’入了池中去。”
“不碍事,我已经没大碍了。”叶娴玉避重就轻,叶凌欢这样的态度,她反倒不好应了,只能转了话题,“五妹,你可还好?听大夫说你身子本就弱,饿了这些时日苦了你了,都怪姐姐没能早些醒过来,否则也能让你早些出来了。”
“原来只是误会呀。”叶胡氏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看了叶娴玉两眼。
“当然是误会,娘难道以为我真的会推了姐姐不成?”叶凌欢委委屈屈的道,泫然欲泣,又兀自叹口气,“到底是在乡下长大,不知轻重,娘怀疑我也属正常。这以后在听雨楼,还望姐姐多照顾提点才是,免得妹妹又犯了错误。”
叶娴玉挑了挑眉毛,看向叶胡氏,她说了,她不想和叶凌欢在一起了。之前她没有直说落水到底怎么回事儿,叶胡氏也没问,现在虽然被叶凌欢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但这也不会妨碍叶胡氏的承诺吧。
“凌欢,你四姐姐生性喜静,娘给你另外安排一个住处可好?”叶胡氏慢悠悠的道。
“四姐姐是嫌我吵吗?”叶凌欢咬着嘴唇,委屈极了,“我也喜静的呀……是不是四姐姐还没有原谅我?还为了落水的事情责怪我?”
“没有,我怎会责怪你呢……”
“一定是没有原谅我,我知道我笨手笨脚,是遭了四姐姐的嫌弃了,连四姐姐这样宽厚的人都容不下我,和谁住都看不下我吧。”叶凌欢打断了叶娴玉的话,一连串话儿很顺溜的就出来了,“娘,你给我一间柴房吧,我自己一个人住到角落去就好了,反正那地方适合我,以前我和弟弟也没少在那种地方呆过,没关系的,只要弟弟好就行了,我去住柴房。”
“说什么胡话呢。”叶胡氏忙道,一口一个弟弟让她心惊,这叶尘予现在可是叶颜绍最宝贝的,她敢让叶尘予最维护的姐姐住柴房吗,“自然会有合适的地儿给你住。”
“可是听雨楼住得惯了,而且我喜欢四姐姐。”叶凌欢拽着被角,望向叶娴玉,可怜巴巴的道,“四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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