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思宇在边上惊叹,我看向思宇,无意中看见韩子尤疑惑地看着身旁的思宇,他会不会听见我们刚才的说辞?赶紧撞了一下思宇,轻声提醒:“韩子尤在看你。”
思宇恍然,赶紧往我这边靠了靠,和韩子尤他们拉开了距离,渐渐的,空位被从厢房里出来的又两位公子占据。
男人们齐刷刷地站在栏杆前,共同看着舞台上的美人。
他们有的赞叹,有的痴迷,大多数的眼神都很是清明,看来此处的确不是一般场所。
“飞扬,这人莫非……”我抬手止住思宇的话,点了点头。
但我怀疑此人并非和我们一个年代。试想我们那个年代的,谁会去唱唐诗宋词?唱出来准被人取笑到趴下。所以这人应该是宋以后的古人,因为范仲淹是宋朝人,会唱他的这首《苏暮遮》,必定是其年代之后的人。
琴声再次悠然而起,此番却换作琵琶,淡淡的一个剪音滑出,带出了《渔樵问答》,这首曲子就在我收录的古典音乐中。每次写古代小说时,我都会听中国古典音乐,因为收录地不多,所以很清楚。
“这是什么?”思宇在一旁问着
“是《渔樵问答》。”我双手紧紧抓住了金漆的栏杆,“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是啊,怎么会这样!”思宇的情绪也有点激动,说不定她就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在这里能相遇,如同遇到亲人!
茱颜手势一转,一尾勾音结束前曲,五指滑落,此番是《琵琶行》。
“是琵琶行吗?”
“恩!”心情有点激动,忍不住吟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好诗!”别上忽然传来一声赞叹,收回神才发现因为激动而忘我地吟出了《琵琶行》中的经典段落,不过,我也只记得这四句。而称赞我的正是后来出现的两位公子,一位穿着墨绿的长袍,另一位穿着淡蓝的长袍,两人都是一表人才。
“这位公子好文采,在下姓日名本人,敢问公子名号。”那个淡蓝色的公子翩翩作揖,另一位公子也含笑朝我望来。
日本人啊……我看了一眼思宇,她的脸可谓是呆如木鸡,轻喃道:“自慰君啊……”她说地很小声,正好只在我和她之间传递,我努力忍住笑,作揖道:“在下云飞扬。”
“云飞扬?”那日公子疑惑地看着我,仿佛在说新来的?怎么没听过。
他张开了嘴,似乎正准备下一个问题,迎面走来一个小厮,小厮似乎不是【天月坊】的人,他朝思宇恭敬道:“宁公子,云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有趣,邶城我们只认识韩子尤,这小厮口中的主人又是谁?怎会认识我们?看这小厮先是冲思宇而来,那人莫非认识思宇?
思宇一脸迷茫地看着我,我耸耸肩,然后和她跟着那小厮朝东面走去。
直到到了那个房间,我才明白韩子尤的厢房并不是这里最好的。而眼前这间,才是贵宾席。
此房虽然不是二楼正中,但却是错层结构。起先小厮将我们引入,只是二楼的厢房门,进去后,才发现面前宽敞地足有韩子尤厢房的三倍大,面前往下的楼梯就占去了一个厢房的面积。
所以真正的房间是建在一楼与二楼之间,四扇窗一般大的窗台上是一层晶莹的珠帘,透过珠帘,便将舞台尽收眼底。因为视线低,又离舞台近,所以茱颜的样貌变得更加清晰。
思宇走在我的前头,小厮领着思宇到了另一道珠帘前,里面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我一眼就看见了那头金发,是他,余田。
小厮将思宇和我引了进去,我这才将这名男子看了个真切。
宽额下,是一双摄人心魄的蓝眸,淡淡的笑意在那双湛蓝的眸子里漾开,带出一丝特殊的温柔,我明白了,明白思宇情系于他的原因,这个男人,有一双清澈而迷人的眼睛。
思宇的脸立刻如盛开的芙蓉,红了起来:“怎么是你?”
男子优雅地站了起来,一头淡金的长发在黑色袍衫的映衬下,越发地显眼,一个碧玉镶金的发箍将这一头的金发束在脑后,几缕长长的刘海稍稍遮住了他鬓角下的面颊,让他的脸越发削尖起来。
“是啊,宁公子,我们又见面了。”男子手微微扬起,请我们入座。
思宇激动地拉过我:“这是我大哥云飞扬,写书的,大家都叫他云先生。”
“云先生好。”
我也赶紧还礼:“余公子好。”
那男子微笑着,让小厮为我们加上了茶盅。
“怎么余公子也喜欢来这里?”思宇好奇地问着。
余田微笑着说道:“应酬而已,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宁公子。”
“嘿嘿,我是凑热闹。”思宇清澈的笑着,没有丝毫做作,“大哥的书大卖,韩爷给我们庆功。”
我喝了一口茶,这个思宇,对谁都掏心掏肺的,还说要学城府,我看,她是没这个天分了。
“韩爷?莫非是韩家书局?”
“恩。韩家书局,可惜大哥的书不适合余公子看,不然我一定介绍给你。”
“哦?云先生写什么书?”
外面的琵琶似乎快要接近尾声,不知后面还会有什么节目。
第二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解禁——十六、抢花魁
正想着,思宇撞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思宇给了我一个卫生眼:“人家余公子问你话呢。”
“啊?”我愣愣地看着思宇,然后听见余田的轻笑:“看来云先生也是一位风流雅士啊。”
“哦,呵呵……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思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然后对余田笑道:“我大哥写的是《西厢记》,女孩子看的书。”
“《西厢记》。”余田的眼中带过一丝惊讶,他仿佛知道这本书,“原来是这本,哈哈哈……”余田爽朗地笑了,帅气的笑容让整个房间变得明媚。
“这本书我的小妹可是颇为喜欢呢。”
“原来你的小妹喜欢,太好了,我大哥快出新书了,记得捧场。”思宇一脸的谄媚,这家伙倒挺会抓住商机,“还有啊,让她帮忙推荐一下,什么名门小姐之类的,谢谢啊。”
余田笑着点头。
正说着,外面的琴声停下,台上的美人站了起来,全场一下子变得鸦鹊无声。
茱颜莲步轻移,宛如凌波的仙子。她冲着全场盈盈道了一福,朱唇轻启,娇柔的声音从她唇间传出:“今日茱颜在出题之前,想请一位先生赐画。”
“赐画?”原本寂静的场上传来疑惑的声音。
“茱姑娘,在下区区不才,愿意为茱姑娘作画。”有人开始自告奋勇。
茱颜缓缓抬首,目光在上面扫了一圈,似乎在寻人,她幽幽道:“请问云飞扬云先生可在。”
我愣了一下,思宇拍了我一下肩膀,笑道:“大哥,艳福不浅啊。”
我想我此刻的神情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是啊,没想到云先生才第一次来,便被茱颜姑娘选中。”余田的话语中带出一丝调笑。
就在我不知如何的时候,只见余田挥了一下手,站在外面的小厮立刻走到窗台边,高声喊道:“云先生正在此处,请姑娘稍后。”说着,那小厮走到窗台边,原来那里还有一闪竹门。
他打开竹门,恭敬地站在一边。
我便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只见竹门外是一个竹子架起的平台,临空而立。几乎是全场人都将视线朝这边投来,我立刻有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冷汗不由得冒出。
“在下云飞扬,见过茱颜姑娘。”我微笑着行礼,那茱颜姑娘也微笑还礼。
耳边传来楼上的惊叹。
“他怎么会在那里?”
“没想到他就是那个闺房读物的云飞扬。”
“简直就是丢我们男人的脸,堂堂男子汉怎么写闺房书。”
“你别这么说人家,你还羡慕不来呢,看,连茱颜姑娘都仰慕他。”
“就是就是啊,早知道我也该去写了。”
“……”
原来写闺房小说是男人不耻的事。
茱颜对着我再次一拜:“茱颜唐突了,实则楼中姐妹都十分爱看云先生所作的《西厢记》。”
心底惊了一下,不知那本《西厢记》是在宋前还是宋后出现,不过也没关系,因为此本非彼本,内容更是南辕北辙。
“更喜欢先生所画的封面,姐妹们都想收藏,故,茱颜妄求先生作画一副,留在【天乐坊】。”茱颜的眼中虽然平静如水,但我还是隐约感觉到了她的期盼。
“天哪,等他画好要多久?”
“是啊是啊。”
上面传来那些公子的抱怨。
我笑道:“这有何难?既然姑娘还要出题,云某也不想浪费各位公子答题的时间,云某画好便会送下来。”
“多谢先生,那茱颜就静候了。”随即她再次面向上面,“茱颜出题了。”
见她出题,我便回到房间,见思宇已将文房四宝准备妥当。
外面传来茱颜的题目:“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请各位续诗。”
我愣了一下,这诗听着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干脆还是专心作我的画。
轻提衣袖,点墨沾水,寥寥数笔勾出了美人的轮廓,白纱缥缈,紫雾缭绕。淡淡的夕阳下,美人在半山凸出的平台上抚琴,身后是一株艳丽的红枫,橘色的枫叶在美人身边漂荡,一缕涓涓的细流,从山顶蜿蜒而下,山下水雾缭绕,一叶轻舟若有似无。
她是凌空的仙子,不染红尘;
她是思乡的孤魂,黯然伤神。
提笔题字,却不知如何落笔。
思宇走到我的身边,轻声道:“我来。”
“鸿雁南归路,啾啾思乡情。”外面的人纷纷续诗,不知今日谁能夺得花魁。
“红梅映白雪,春风总有望。”
“……”
我站在思宇身边,只见她行云流水,中性但却俊美的字出现在画旁:日暮苍山兰舟小,本无落霞缀清泉。
这诗……不是那首网络流行佳作吗?呵,题在上面倒也称景。(大家可以将此诗头几个字和尾几个字连起来念。)
只见思宇继续写道:去年叶落缘分定,死水微漾人却亡。
当她写完,我立刻明白为何觉得茱颜的诗面熟了,因为当时网络上流传那首诗是由李白所作,于是就有人考证了一番,自然不是,唯一一首比较接近的就是唐代诗人刘长卿的《日暮苍山》。
那么原文就是: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倒是因为那首网络诗,让我把这首记住了。
余田站在一边看着思宇的诗,忍不住轻喃:“好诗,续地好!称地好!哎……只是这诗和画让人悲伤啊……”他同样淡金色的眉毛微微蹙起,湛蓝的眸子带着浑然天成的哀伤。
我正要拿起画,思宇忽然提笔又写了一行字,却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然后朝我眨了眨眼睛,思宇啊思宇,莫不是要让我抢了那个花魁?
再次走出竹台,竹台边上有一盘旋的楼梯,我顺着楼梯走了下去,七姐迎了上来:“云先生画做好了?”
我淡笑着点头:“就连茱姑娘的诗也续好了。”
“是吗?”七姐和我的对话引起了台上茱颜的注意,我见她看我,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画卷交给七姐。
画卷由七姐传递到茱颜的手中,还在续诗的人立刻都安静下来,好奇地张望着。
茱颜和另一个姑娘立刻将画卷展开,我听到了一声声抽气声,男人总是经不住美人的诱惑,更何况是茱颜。
没错,那画上的美人正是茱颜,脱俗的气质,莫名的哀伤,让人又是揪心又是疼惜。
“去年叶落缘分定,死水微漾人却亡!”茱颜先是轻喃,后面几乎是惊呼出声,她怔愣地看着我,我站在台下轻摇鹅毛扇微微而笑。
这是一个讯号,一个她知我知的讯号。
“好诗!”有人大喝一声,随即附和声一片。
“没想到这个闺房男居然有如此才情。”
“绝!绝啊!”
鄙视我吧,又多了一个抄袭的,还是反复抄的。我占了思宇便宜。
茱颜久久地凝视着我,忽然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匆忙掩面而去。
怎么回事?不公布结果吗?
只见七姐在台上娇笑道:“今日是云先生胜了,请云先生稍后赴约。”
啊?
稀里糊涂回到余田的包厢,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也理不出个线头,过会怎么发问?
这赢的,实在是突然。
思宇和余田正在包厢里下棋,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五子连珠。这五子棋在这里早就流传百年,还作为围棋的辅助训练。
“秋雨,过会我就要去会茱颜。”
“不错啊,去就去呗。”思宇将精力完全放在棋盘上,与余田杀地不可开交。
我呐呐地看了一眼棋盘,余田在一旁落子沉稳,胸有成竹,一看就知道是余田在让着她。
既然如此,我也别做电灯泡了。
“先生要走吗?”余田叫住了我,眼角含笑,“替我向茱颜姑娘问好。”
“好……”
门前已有两个丫鬟,她们在前面引路。
身体忽然被撞了一下,我揉着肩膀看去,原来是那个日本人,看来是输了不服气,他身边的公子朝我笑脸道歉。
我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离去。
第二卷——十七、李师师
红灯照路,虫鸣啾啾,芬芳扑鼻,庭院深深。
四处观望,尽是小径通幽,花灯连绵,这苏州园林式的设计让我涌起一股思乡之情。走出小径,眼前豁然开朗,在这庭院深深之处,居然有一处大型的人工湖,湖中荷花妖娆,亭亭玉立,这天月坊的设计也真是别具一格了。
天上毛毛的月亮正印在湖里,我抬头仰望,漆黑不见星光的天上,是一轮毛边的月亮,仿佛月亮之外又有一个月亮,我忍不住轻吟:“夜来月外还有
“先生有何吩咐?”前面引路的小丫鬟回首问道。
我笑了笑:“没事,走吧。”
“姑娘的厢房就在此院内,先生请。”
我看了一下这个院子,除了假山这些平常的布景之外,有一处葡萄架,葡萄架下是一张躺椅,可以观星赏月,这设计不错,改天回去也做一个。
房内传来欢快的琴声,看来这茱颜的心情相当之好。
淡淡的檀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神清气爽。屋内,茱颜正对门而坐,面前便是她的古琴,见我到来,她欣喜地朝我望来。
她急急起身,竟被面前的矮桌绊倒,我慌忙扶住她,她落入我的怀中。
这个茱颜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还比我矮上一个头,估计也就一米五多点。
她扶住我的双臂,脸撇过一边,那可见的半边脸已然红透。
忽然,她拜了下来,我赶紧扶住她:“姑娘这是为何?”
“请先生带我出天月坊。”
我明白了。这天月坊就算再高级,也是青楼。
我将她扶起,看着她:“你是谁?”
茱颜咬着下唇。唇色在她的贝齿下越发地殷红,我看得出她的恐慌。。。忍不住抚上她地脸:“别咬了,会出血的。”
她浑身微微一颤,抬起头看我,眼中是浓浓的依恋。不妙,一般这种女人特别容易一见钟情。我忙放开声音道:“茱颜,我跟你一样。”
她地眼睛在我说出这句话后,暮然瞪大。
“喂,没事吧。”我拍着她发愣的脸,“哎,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我转身带上了门,她从我身后拉住了我地袍子:“姐姐又是谁?”
我拉着她的手,她的脸不再发红,神情也已经自若。只是多出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你呢?”
“小女子李师师,因落水到了这里。并进入这名茱颜姑娘地身体。”
“李师师!”我惊叫起来,原来她是灵魂穿越。“那个让宋徽宗很多男人爱恋的李师师?”
茱颜眨巴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愣是没明白我的话。
“你……不认识高裘?”我试探地问道。
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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