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略一沉吟,突又笑道:“二位前辈如能答允晚辈一个条件,晚辈方敢劳动二位的大驾!”
“祝少侠,你说说瞧。”
“晚辈曾从白前辈成亮那儿,学了一种诡异的步法,叫做鬼影功,二位轻功修为不弱,加上鬼影功,虽无大用,但飘忽逸走神出鬼没并无问题,二位前辈意下如何?”
金鲛伍政摇摇头道:“祝少侠,师门绝学,岂可乱传?你……”
中原将洞庭鬼岛的事说了,最后说:“这是我以性命换来的绝学有权赠予,如果二位前辈不允,晚辈只好敬谢二位鼎力相助的好意。”
夫妇俩相互商量片刻。金鲛伍政说:“好,祝少侠,依你。”
“那就立即开始,尽一个半更次的时辰,我想够了。”
三更初,三人分手,各奔东西,隐入夜暮之中,树林中,枯叶纷飞,地面,开始结霜,寒风料峭,初冬景象凄清,三个人影一分,在新月将下西山时各奔前程。
这就是十月初六子夜时分,他们在洞窟中呆了六天。
金鲛伍政夫妇一到金莺山立即开始放火,杀人,一沾即走,闹上了。
中原认清了方位,直奔九宫山,他这时的功力,大非早些天可比,轻功更高明了许多,一面在树丛中飞掠,一面想,如果那夜出现的黑影被我再碰上,我会追上他的。”
雷火神叟的山寨出入路径,他已熟记在心,只半个更次,就到了九宫山后寨。
山虽名九宫,并不是一山九峰,或者中隐其门生克,而是一座大山分开九条山脊,像是一座九指山,其实在宜方文牍中,也称他为“九指山贼巢”,而不叫九宫山这名称是贼人们自己叫的。
台三更将尽,他到了拳兽谷地边缘。
而在陵川东北入山要隘中,太行山主正率领大批绿林好汉向大寨赶。午夜兼程,要在天亮后回到大寨!
只有这半夜的机会,时间不多了。但中原并不知道太行山主即将到来,仍按自己的原定计划行事,太慢了,也太小心了,如果等到太行山主返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的。
他是由拳兽谷东面绕人的,兽谷四全是密林,北面罡风一刮,枯叶漫天飞舞,枯叶啸风之声震耳,令人毛骨悚然,
他沿拳兽谷向上飞掠,突发现前面半里地一条黑影凌空直上,扑向一株高大的古木,他目力奇佳,相距半里地仍被他发现了。
有人,如果是暗桩,麻烦得紧,必须将桩拔去。因为那儿离他予定下谷之处不远。
下面,突然传出两声虎吼,山谷为之震撼,他就在虎吼声中,向古树下扑去。
他发现了人,人也发现了他,古树下有一圈五丈余的宽荆棘丛,只剩下干枝而无绿叶,古树高有六七丈,大可三人合抱,是松树,松树不会落叶,人藏在树上,不易发现,但听松风怒号,不见人影子!
他迫近荆森,地面露出两个黑帕包头的脑袋,有一个脑装刚转动,所以被他发现了。
是伏桩,麻烦得紧,如不将桩拔掉,必受干扰,树上的黑影定然也是暗桩之一,上下都有,不易下手。
他折下两段树枝扣在掌心,一手拾起一块碎土地,向前欺近。
他身法高明,慢慢探进,自无声响发出。
进五丈内,唔!地下有古怪,脚尖一触,有虚浮下沉的光景,是陷坑,坑对面还有细线,可能是窝弓,布置得真妙,如果不落阱,定然绊着伏弩的引线。
擒伏桩,恐怕来接手的贼人发觉,他心中在暗想:“该不该动手?”接着他想起上次巡逻小贼的话,晚上不再换桩椿免得泻露暗桩的行藏。
“毙了他们!今夜必须得手!”他对自已说。
他决定先诛地下的暗桩,再宰树上的人,树上,确有两个人,正爬在横枝上,向下俯视,像是死人,他必须无声无息地解决地下的人,不然会惊动树上的好汉。
他身后十余丈密草中,一个黑影正悄悄地向他身后迫近,那是先前上树黑影,从另一面滑下树根,正绕道欺近他身后。
黑影的轻动极为高明,人贴草迫来,全靠耳力来分辨中原的方位,因为双方都是蛇行而进,视界已被草木所掩,用不上!
中原在抛石的刹那间,已发现身后有警,但相距仍远,他不在乎。
隐身在地洞的两个脑袋,被碎土的音响所引,全向响音起处注视,看不见异物,两人的头越伸越高,上半身离开了洞口,是机会了。
两根树枝脱手飞出,一闪即至,看不到形影,听不到声息,五丈外用暗器袭击,已经不是一般高手所能办到的,用树枝,更是罕见,远及五丈并不难,难的是他必须在无声无息之下将暗桩消灭,必须击中要害,方能奏效。
两根树枝一闪即至,同时分贯两人的耳根藏血穴,穿右耳门而出,两个暗桩一声没吭,滑下洞中去了。
后面声息已到,真糟!如果对付身后的人,势必惊动树上的小贼,怎办?
他向右一闪向右后方急射,他要将后面的人引开,到林中下手!
后面的黑影,正要打中原的主意,中原一走,他转身便跑,双方功力都够惊人,不但耳力同样犀利,轻功并不简单,追了个首尾相连。
中原存心拔椿,故意将脚步稍放慢些,三五起落,已穿入凋树之中,闪电似的仇掠,引黑影来追。
远出半里地,到了一处林中,正是得手的好处所,该下毒手了!他顺手抬起一段杩枝,折成二段,倏然回身,用传音入密之术沉喝:“打!”
在这危四伏中,必须速战速决,下手不留情,这三段树枝凶狠可知,黑影在他身后六七丈,人向前电射,对进之下。
在四丈左右遭遇了,黑影可能心中有数,知道利害,突然人向地下一伏大腕上挥,“嗤嗤嗤”之声尖厉锐啸乍起,树枝向上一扬,呼啸着飞走了!
中原心中一震,不由骇然,来人功力之浑厚,反应之速疾,已经练至化不可能的境界了,这是可怕的劲敌,太行山果然隐有无敌高手,该拚了!
两人一声不吭,闪电样扑近,一双肉掌,两只大腕,竟在电光石火样的刹那间,接上了!
“蓬!嘭嘭嘭嘭!叭噗!“罡风迸裂声乍起,草木飞扬,两人出手如天雷下击,志在必得,快速的抢攻,连换了两个照面,硬拚了五招七掌。
“砰”一声暴响,第八家接实,在泥土飞扬中,两人同时向外飞退,黑影脸上的黑布掀动,颌下现出雪白的银须,一间即至,飞退丈外!
中原也立脚不稳,浑雄凶狠的反震力,将他迫飞丈外,方能稳住退势。
两个都心有顾忌,不敢出击,恐怕惊动附近的伏椿,待再行扑上!
蓦地,两人都同时向后一闪,同时隐入林中,伏椿先行定了的。
原来东面有警,有两个人向这儿来,双方都以为对方有了同伴,同时发现了,所以也就同时隐下身形。
两个人同时伏下,全都心中骇然,这八掌硬拚,端的是石破天惊,双方都认为,铁铸的金钢,也禁受不起这八掌,对方竟能一再反击,怎不令人骇然?
“如果是早几天,这八掌早要我的命,这家伙好厉害”中原悚然自语,一面调息,以恢复刚才所耗的真力。
衣袂飘风之声已近,不久出现了两个黑衣人,飞掠而至,到了林空,左首那人手一举,突然刹住了。
右首黑衣人也止住冲势说:“三哥,恐怕还在前面。”
“不对,就是这左近,像是有人用重物击打树干,不会是咱们山寨中的人。”三哥答。
“那近地伏椿是谁?”白面那人问。
“在南面里余,是朱家四兄弟,这一带没有伏椿,为葛老大的巡逻区。”
“叫叫看,看是不是葛老大在这儿打蛇?”
“你一叫,九山十八寨的人全得乱,你敢负责?金莺山寨屋,秋去冬来总会有蛇,已经闹得不像话,咱们可不能疑神疑鬼胡闹……哎……”
话未完,只哎了半声,手掩心口向下一伏。“三哥,你……你……”右面黑衣人一面叫一面伸手去挽三哥,手还没触及,他自己也倒下去了。
这刹那间,中原急射而出。
对面的黑影,也一闪即至。
两人在两具尸体前止步,挫腰伸掌准备再次猛扑。
“阁下不是太行山的人?”对面黑影用传音人密之术说话了,听口音,赫然是早些天向他喝彩的夜行人。
“咦!是你?”中原讶然叫。
“你知我是谁?”黑影又叫。
“七天前,在青龙岭下你打了我三树枝。”
“哦,是你难怪!”
“你知我又是谁?”中原反问。
“那夜你鲁莽,想捉巡逻小贼,万一闹起来,老朽办不了事,所以阻止你,哦!你的轻功好俊好棒。”
“彼此彼此,尊驾贵姓大名?”
“我不能说,请原谅,你到太行山来有何贵干?”
“你不说,我也不讲,我们彼此各行其事。”中原老练得多了,断然拒绝!
“老弟台,千万别闹场,误了老朽的救人大事。只有今天一夜的期限了。”
“小的事也十万火急,老丈。”
“你为谁助拳而来?”
“乃小可自己的事。”
“能否见告。”
中原摇头,无可奈何地道:“恕难奉告,老丈作怪。”黑影略一沉吟,道:“目前逻兵与伏椿已死,不动手不行了,老朽要冒险进入后寨,希望老弟台晚些儿发动,如果老弟台是为云栖逸箫助拳而来,尚请替云栖逸箫留一份情义。”
中原在崖下止步,掏出两包夔龙涎制的解毒散,交给云栖逸箫,道:“爷爷,这是夔龙涎制的解毒散,快吞下,517z另一包弃在鼻腔上,尸臭极毒,大意不得,原儿要进去了,请留意猛兽。始’”
云栖逸箫接过,道:“有夔龙涎的解毒散,大事定矣!你放心进去吧,我可用伏魔神音贴地传出,猛兽何足惧哉。”
附近有二三十头猛兽,嗅到人气便在这儿赶,老人家贴崖坐下,龙箫就唇。
怪!并没有声音发出,原来箫音,用神奇内力发出的迫贴地而传,高处听不到箫音,由三面奔来的猛兽,逐渐近,也逐渐静止。
中原到了崖下,果然发现距地面丈余处,有一座巨石,看情形,里面定然有开关,必须从里面往外开,从外拉开必须千斤神力以上方能推动。
他拔剑在旁开了两级阶,伸手一试,凝运神功立贯指梢,十指如钩,插入巨石之中缓缓向右推。
巨石重有两千斤以上,但下面有石座,事实是推动而已,要真推并不难,难在里面有绳勾住,所以必须以千斤神力,推动管制巨石的绞盘。
幸而太行山主不在家,近来并未处死因犯,管理绞盘的人不在。
巨石徐移,被推向右侧,中原一不作二不休,向外一扳,整座巨石支格支格直响,卡一声,巨石下面滑槽离开了原位,下陷五寸它永远也闭不拢了。
里面冲出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现出一座木门,他用手连切叩掌,门立成碎片滑下崖底。
是一个三尺见方小孔,向上延伸,上面的尸体,就是由这儿滑下崖底的,不能行走,只能爬行。
中原向下用传音入密之术叫:“爷爷,原儿入洞了,请小心洞门动静。”说完,向里爬去。
洞足有五十丈长短,十分光滑,向上爬真不易,难怪不用人看守。但在中原说来,不算回事。
他全力而赴,迅疾到了洞口,好家伙,看到灯光了,他为了争取时间,闪电似射人,双手扣了十根树枝,准备收买人命。
没有人,这是一间停尸室,一盏小灯笼挂在壁间,洞口尸台一无长物,两侧各有两具绞盘,一看便知道开启洞口巨石和木门的玩意,右面绞盘的绳索,崩得很紧,插闩也快断了,方才他一推之力,端的骇人听闻。他扳住扳手,轻轻松了插闩,然后将轴心毁了。
他轻轻开了木门,走入一条黑暗通道。展开轻功往里闯。甬道很宽阔,并无岔路,也商有门户,向上斜升,每隔十丈左右便有一条石阶,足足走了里余,还没有看到灯光和人影。这地底工程之浩大,委实惊人。
叭一声,他的手触到一道木门,太黑了,委实看不清,门声一起,他站住了,里面响起步声,有人慢慢到了门后,共有两人。
中原大喜,有人就有办法,耳中听到一个哑嗓子说:“咦!门怎会有声音!真他娘活见鬼。”
另一个低沉声音说:“莫不是周五哥上来了哩。”
“见鬼!周五哥在死囚房和他们掷骰子,我亲眼看见的。”
“唔!也许真有鬼,咱们这儿杀人万千,也许……”
声落,沉重的木门缓缓拉开,灯光外泻。
中原突然抢入,手一伸,两股指风击中两人的期坎穴,下手甚重,两人立即昏厥倒地。
这是一间穿堂般的石室,壁上挂着两盏灯笼,左右各有一扇木门,定然是住人之所在。
中原先不管地下的人,到了左侧术门旁,贴耳静听,里面一无声响,略一用力,找到了门闩拍开,伸手一拉,门闩断了,推门抢入。
里面睡了两个大汉,他毫不客气,在他们天灵盖上,盖了一掌,送他们见阎王,再退出奔向右面木门。
他必须快,不能拖延,猛地一掌按住木门,向里一推门闩断了。
里面一灯如豆,两个家伙正在进食,门一响,他们放下筷子抬头,人已到了桌边一个站起叫:“咦!……你”
“我,阎王爷。”中原叫,一掌推出.潜力如怒涛倏发,两贼和木桌碗筷一声暴响,砸在石壁上,一团破碎。
他转身外出,抓起两个昏倒的人提人室中,先拍醒他们,点上一个的哑穴,提起另一个,低声说:老兄,要命的回答。”
贼人惊得亡魂皆冒,惊怖地问:“你……你是……是谁?”
“别管我是谁,诸葛海文一群男女关在何处?”
“在下不……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等我点了你的缩筋穴,你便知道了。”一面说,一面将贼人身躯转,手指点在第九节脊椎上,作势下滑,沉声又道:“说是不说?”
“在下委实……哎……。”贼人浑身开始抽搐。
中原心中焦急,不再等,点了贼人的哑穴,让他挣命,拉过另一人,拍开哑穴,厉声说:“你是否也要在下点你的缩筋穴?”
“我……我说……我说……”贼人惊恐地叫。
中原说:“在何处?”
“你答应不……不杀我……成么。”
“成!我祝中原绝不杀你。”
“你……你是祝……祝中原?”
“别废话,说!”
“由这儿往里走,向左一绕,再入一间石室,向右一绕,再向左……”
“带我走,左左右右我记不清,走!”他顺手一掌拍在正在挣命的贼人天灵盖上,拉起贼人拍开穴道,又道:“快!带路。”
贼人浑身颤抖,走不动,哀声道:“我……我带你前往,日……日后怎会有命?”
“放心,谁遇上咱们,也得死!”
中原声色俱厉,俊目中杀气腾腾,贼人吓得浑身汗毛直竖,乖乖向前走,一面说:“人……人太多,凶……凶险……”
“任何凶险不要你管,你只管带路。”中原制止贼人说话。
走了不久,迎面是一道壁,插有灯笼,暗绿色的光影朦胧,这里面的灯,一般都不够明亮,阴森森地鬼气冲天,令人平空生出如鬼域之感。
照壁前有两条路,一左一右,贼人向左一折,中原伸手拦住,向右一指,问:“那一条道路通往何处?说!”
“待决死囚室,进去的人只有尸体出来。”
“在下要前往一观。”中原斩钉截铁地说。
贼人目光注视着他,正色道:“祝大侠,在下绝不想欺瞒你老兄,那儿确是待决死四室。不会有令弟在内。别认为在下怕死,其实凡是进入地下死囚室的人,连我们执行人的全算上,这一生决无重见天日的可能。活一天算一天而已。那条路上设有千斤刀闸,万一有死囚脱困,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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