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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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武乱-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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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知道,燕家二郎从京里回来了,而且还当了大官。

    “跑什么呀,一大把年纪了,摔着怎么办?那么赶着去死啊。”燕来将长剑搭在他肩膀上,笑得和蔼可亲。

    “呵呵,二,二郎啊,哎哟,都长这么大了,苟爷爷都认不出了。”要说这人老了之后,最先得学的就是倚老卖老。

    “行了,别见着什么就想靠过去。”燕来摸了摸他那花白长须:“许家给了你多少钱,让你编排我嫂子?”

    苟有理赶紧发誓,掷地有声道:“天地良心,小老儿绝对没有乱嚼舌头,要真有,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得,你对自己也够狠的。”燕来还能怎办,问起其他事:“许家什么时候嫁女。”

    “四月初一,你也要去?”

    “当然。”燕来笑笑,把剑收回,拍了拍他肩膀:“那婚书还在我这呢,得拿去还人家啊。”

    说完不理会一脸错愣的苟有理,扯了下同样呆滞的杨不屈,在未羊鄙夷的眼神中翻身上马,哒啦,哒啦地离开了。

    。。。。。。

    。。。。。。

    “娘,二叔回来了,二叔,哎哟。”

    “小兔崽子,失心疯呐,看着点路。”

    “谁知道娘你在这。”

    燕小欢揉揉自己的脑袋,这刚进门就和母亲撞一块了。

    起初他听那些街坊婆娘说的时候,还以为她们又在逗自己,可刚才确实看见了那骑着大马俩人,那穿得红红火火的不正是自家二叔嘛。

    “嫂子,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果然在门外响起,一如往日他从衙门回来。

    果然是二郎。

    燕李氏飞快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倒有些不知所措,心也跳得骤快,又有些酸,不知以一个怎样的姿态去迎接对方。

    燕来进来看到她的时候,也有点恍然,这才半年不见,倒是一下子就清瘦了。

    “有个朋友一起来,弄着什么饭呢?”

    他说着的时候,栓好马的未羊已经走了进来,随眼一望,淡笑道:“见过燕夫人。”

    起初激动的心情抑制了下来,毕竟还有外人在,燕李氏行了个常礼:“客人见谅,宅院简陋,既是二郎的朋友,便请随意些,不必客气。”

    燕小欢可不理你们大人在做什么,刚才得燕来抱在马上走了一段,这时候还想去玩,刚要跑,突然叫了一声。

    “大恶人!”

    燕李氏一愣,便也看到了那个让自己担惊受怕,如噩梦般的身影,果然是那日随许家人一起来的那个壮汉,尽管当时屋黑,可她哪能不记牢,白天的时候,这人就那般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藏匕于枕下。

    尽管对方被铁链锁着,她还是如惊吓般后退了一步。

    “嫂嫂莫怕。”燕来担心她摔倒,倒是伸手虚扶了一下,不过毕竟男女有别,还是自家寡嫂,总不会真的去碰。

    燕李氏轻拍着起伏急促的胸脯,理顺了气后,摇头笑道:“没事,只是太突然,这,这人?”

    “进屋再说吧,我倒是有点饿了。”燕来示意未羊把杨不屈栓到屋角边,回头先把门关了。

    燕李氏又瞅了一眼那面无表情的恶人,压在心头许久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再看背对自己正在忙碌的燕来,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帅气了。

    嗯,这衣服真好看。

    “二叔,这是你的剑吗?”燕小欢眼看骑不得马了,自然就把目光打量到其他东西身上。

    燕来随手一甩,抛了过去,小家伙差点没抱稳,哎哟哟地直往后退。

    未羊白了他一眼:“你倒是心大。”

    “他也不小了,大门派的子弟,估计都会舞刀弄剑了,你瞧他能做什么。”

    这倒是实话。

    燕来看着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小侄子,还是叮嘱道:“利得很,别拔出来。”

    燕小欢却是握着剑柄,认真道:“叔,带我出去砍死那帮婆娘。”

    未羊看着发呆的燕来一笑:这就是你说的什么都不会做吗?

    。。。。。。

    。。。。。。

    “县尊,你为何任由这小子把南剑门的人带走?这要是他们知道了,怎么办?”钱算在后衙找到高丞,有些不甘,又有些不解。

    高丞望着树上的鸟巢,正看得入迷,见是他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那上面:“别把鸟吓跑了,本官还指望着它今年在这结窝呢。”

    钱算不解,却还是想把话题引到那件事上,这一路来,怎么想怎么丢脸,自己当时竟然被个小子给吓住了。

    不,应该只是忌惮那身官服。

    “不服气?”高丞捋捋须。

    钱算羞愧低头,支吾道:“我。。。”

    “懂得知难而退是对的。”高丞倒是宽慰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再过两年,本官也要致仕了。”

    “大人你这年纪,正值春秋,为何如此?”

    高丞淡笑:“那些个烂摊子,本官可不想去替人扫,你也是,虽说风雨大,可也不能找个烂瓦就去躲,南剑门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安生。”

    钱算心颤,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别紧张,本官不是怪你。”高丞拍拍他肩膀:“去吧,有些人要飞,你是想拦也拦不住,但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清楚,长陵虽小,却是安生的地方,外边,太乱了。”

    看着钱算离开的身影,高丞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不管怎样,该劝的也劝了,若还是觉得江宁是块福地,那就由着他去吧。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呀。”他突然一甩袖,罡风自上树梢,将那只欲飞离而去的黄雀给裹了下来。

    那雀鸟再怎么努力,竟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吸住。

    “这小子,尽会唬人。”

    他轻声一笑,也不知道念叨的是谁。

第十二章 杨不屈的不屈() 
灵江十三坞中,下江帮的势力范围位于洪州一带,卡在灵江往宣州,至扬州的主要水路路段,也占据着自浔阳入景阳湖,分流至西南,东南等其他各州的水路通道。

    作为十三坞的一员,下江帮的总体实力可以说是排在第五位,主要的收入来源,便是过往船只的过路费,码头的卸货费,以及对外的押运,自运等等业务。

    而这里边收益最大的,便是灵草的运输。

    自昆仑山脉东去的浩瀚灵江,沿途一路吸纳各地地脉灵气,过得荆湖一带之后开始反哺,孕育出适合灵草种植的灵田。

    而气候土壤的不同,灵气浓郁的不同,又衍生出了各种不同种类的灵草种植区。

    数千年来,人类对于灵草的种植已经和其他药材一般娴熟,并且形成需求巨大的贸易往来,又因为各种灵草的分布不等,致使一枚丹药的配方往往需要到不同种植区域的种类,所以灵草交易的覆盖面极广,各地都有供需。

    整个大虞,因两江一河的关系,虽然孕育出了各式各样的灵草种植区,但由于灵田不可抗拒的流失性和缓慢的成长性,加上灵草种植需要非常严谨和高超的技术,便也就导致了灵草的价格无法和大米茶叶一样平民化,自然,也就不是平民所能消费的。

    这些资源,基本被各地的豪门望族,和他们所扶持下的江湖门派垄断,如果涉及到利益上的争斗,一般都会先在这些摆上台面的门派间展开。

    而帮派,很多又是门派扶持或者支持出来的产物,当然也有豪门望族直接插手帮派之事,但一般为了吃相好看,越是有实力的家族,越懂得深藏于后。

    江湖,武林,靠山,这便是整个大虞王朝的地貌,江湖中有武林的倒影,而武林之后,便是一座座高耸的山峰,千年不倒。

    “来,和我聊聊你与马惊涛的感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去你妈的。”

    “你看。”燕来面露无奈道:“就知道你们这些英雄好汉不用刑是不行的。”

    被绑在椅子上的杨不屈一脸鄙夷:“要不要老子教你些手段,看你这雏样,没把老子弄舒服,倒先把老子给弄死了。”

    “你放心。”燕来拍拍他肩膀,自信道:“这种事我们有的是行家,保管让你先舒坦,想死都死不了。”

    未羊摆弄一下手指关节:“很久没动手了,确实有些生疏,说起来这种事还是小方更在行,不过我先试试吧,尽量不弄死他,留着到江宁。”

    杨不屈看这两人在此惺惺作态,大笑起来:“来来来,别废话,老子若喊一声疼,就是狗娘养的。”

    既然正主这么强烈要求,未羊就不客气了:“放心,你不会喊疼的。”

    撕开他衣服,随手拿过一壶酒倒了下去,随后在桌上展开他的道具——一卷有着数十根银针的小包。

    细长的银针属于针灸类型,在烛火前泛着冰冷的寒光,小包内还有一瓶黑色的小膏药,他将针头沾了一些,双指按在杨不屈的胸前,开始探索。

    燕来一手抓着壮汉头发,一手夹着他脖子,防止这家伙乱动。

    细长的银针很快刺入了,杨不屈浑身一颤,才第一根,就开始抖了起来,额头上冒出冷汗,牙齿上下碰撞,咯咯出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人处于极大的痛苦中。

    未羊又刺入了第二根,这次,是在脑门上。

    气穴并非固定存在,他像恒星一样有轨迹运转,判断气脉的位置,一般通过神识和感触。

    不过短短的几个呼吸,杨不屈的眼睛瞬间通红,似乎要爆出,整张脸上现出狰狞,周身的肌肉也如蚯蚓般在游走,明明看着很痛苦,却是半声都吭不出,除了不停地颤抖外,便是开始剧烈地挣扎。

    “看来还是差了点,这才第二根。”未羊有些可惜,修为太差,若是第三根下去,估计留不下命了。

    摇曳的红烛,照在杨不屈痛苦的脸上,先前还嘴硬的壮汉如今更硬了,不是他不想叫,而是根本叫不出,哪怕能嘶喊几句,这痛楚也能宣泄一点,可现在,只能全部都承受下来,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像被割开了一样。

    直到未羊把银针拔出,他才像只死狗般瘫倒,整个人虚脱到无力,像刚淋了一场雨,大汗不停地往外冒,身体还有余留地抽搐。

    “怎样,还行吧。”未羊把银针在蜡烛上过了一下火,冒出一阵刺鼻的黑烟。

    燕来也不焦急,倒了杯水来,坐在一边慢慢喝,等着对方喘过气。

    “洪州往宣州去,水路得差不多四五天,这个距离之下,对于两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来说,友情这种东西,建立起来其实很慢。”

    “我看你和马惊涛也不会是那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雅人,若说因为武道而相互折服,又太抬举了你们,所以我想不明白,一个男人不远千山万水,来替另一个男人解决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这是一种什么样精神?”

    见他依旧不说话,燕来一甩手,将茶碗内的水泼了过去:“行啦,再不说咱们就继续吧。”

    “你,不懂。”

    湿发遮脸的杨不屈低垂着脑袋,整个人软得像瘫泥,那种痛楚难以言喻,真气在体内肆虐过后,连带整个人都像被抽干。

    “继续?”未羊捏着银针。

    燕来摇摇头,走过去抬起他的下巴,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相视许久,随后轻轻一笑:“阉了。”

    。。。。。。

    。。。。。。

    这间破陋小院也值不了几个钱,所以燕来没打算把它卖了。

    清明没能赶回来,临走前他去祭了一下燕顺。

    “放心吧,这边一有空,我会回去寻大哥的尸体,总不能让他无家可归,过几年,再把你们的坟修得漂亮些,住得也安心些。”

    有未羊在,他便不再以第三者的身份说话,只是那一声爹,还是叫不出来。

    事实上他也没见过棺材里的那位,只在记忆里有这么些模糊的场景和印象,但不管怎样,身体内的血脉,还是会引起一些情感上的共鸣,即使嘴上叫不出,心里,还是保持着认可。

    未羊把最后一叠黄纸丢入火中,拍拍手,将酒倒上:“该知足了,这还有座坟给你拜,我却连个拜的地方都没有。”

    他合手作了三次礼:“不过哪天死了,起码知道会有个人来拜我。”

    燕来撇了他一眼:“那你得多拜拜,祈求有个葬身之地,不然我就是有心也无力。”

    “我倒没你这般绝情,这往后你就是尸骨无存,我也有办法替你弄座衣冠冢。”未羊朝个位置比划道:“你看,这边竖对金童玉女,那边砌平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还得请个戏班子来热闹热闹,免得你寂寞。”

    燕来算是想明白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

    “你把杨不屈给放了,是怎么想的?”

    并骑在回城的路上,未羊问道。

    “这种人不多见啊,热心,讲义气,不仅能为朋友着想,而且还不辞劳苦,亲力亲为,就这份感情,当值得你学习,阉了怪可惜的。”

    “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燕来耸耸肩:“可惜他看不上我。”

    “你确定?”

    “你有过喜欢的女人嘛?”燕来突然问道。

    未羊想了想,面露感慨:“我这种人,太受女人欢迎,所以从来就没缺过,自然不懂得什么叫喜欢,这也是风流之人的通病,唉,说了你也不懂,等大点,再和你讨论这些问题。”

    “我有过喜欢的女人。”

    “嗯?”未羊眼睛一闪,很是期待地看着他。

    “所以我知道为了喜欢的人,可以去疯,去傻,去做任何不计得失的事,哪怕那个人并不喜欢你,甚至不知道你喜欢她。”

    “蠢不蠢。”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像你这种饥不择食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然后呢?”未羊放松身子,在马上摇来晃去,谈个男人而已,你还上升到情感高度去了。

    燕来转过头来,一字一顿道:“我觉得杨不屈喜欢马惊涛,而且是真爱那种。”

    未羊鬼叫一声,摔下马来。

第十三章 山庙遇高人() 
回到家时,嫂子李氏已把收拾好的东西堆上租来的马车,第一次得出远门,燕小欢比谁都兴奋,直嚷着快走快走,自然是看上了燕来的大黑马。

    “嫂嫂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明白她对出行的恐惧,燕来过去安慰了一番,这才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得以上路。

    不管怎样,他还是去县衙和高丞做了辞行,好聚好散吧,毕竟这么些年,这位县令也多有照顾,若非在对待南剑门和许家这件事上太过偏颇,燕来或许会更盛情些,比如摆个酒,请大家吃个饭什么的。

    现在没必要了。

    高丞倒是问了一些洛阳的事,顺便聊起了江宁的情况,这俨然已经是同僚之间的闲谈,不过如今的燕来,官品却是比他要大。

    “县衙多事,下官就不相送了,两位大人慢走,一路多加保重。”

    燕来拱礼道:“借大人吉言,请留步。”

    都是套路。

    和衣锦还乡时不同,离开的时候,两人换上了那套黑白行服,咋一看还以为是雇佣来的护卫。

    马车吁声而出,引人路人注目,这一次没人敢在背后指指点点,当然,过后可就不知道了,毕竟人的嘴巴,是最不老实的。

    燕小欢坐在自家二叔面前,煞有介事地握着缰绳,很是喜欢这种穿街过市的感觉,碰到一些随家人出来的小伙伴,还会故意吆喝一声,这一天,他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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