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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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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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合适?是他做的事太不合适了吧!”沈玉璃随即招呼翠微:“取我的剑!”

    暴雪坊是个隐秘组织,找各路哨所都要费一番工夫,更不用说恍若藏于世外的总坊了。全天下知道暴雪坊总坊所在的只有寥寥数人,而沈玉璃恰恰是其中之一。沈玉璃出了汉水小筑,直奔暴雪坊总坊。他走了半个多时辰,按理说应该到了,可四处只有一些树木,却没有一间房子,而且阴暗无比、静的出奇。

    “老朋友来了,都没人迎接一下吗?”

    话刚一出口,忽见四名男子从一处土坡后面走出来,抬着一张桌子,桌上好酒好菜放得满满,似乎是要招待什么人。

    不多时,沈玉璃又看见一名身高九尺余的壮汉走了出来,只见他手足铜筋铁骨,周身肉瘤累累,努睛突眼,黑髭下口似血盆,有四根獠牙。貌如南极仙翁,鼻如悬胆。那壮汉腰间挂着一把镶满珠宝的开山刀,倚在土坡上,大口喝着血红色的酒,吃着半生半熟的肉块,肉块里白色的人骨依稀可见。壮汉吃的正高兴时,又有两名衣着暴露的美女款款走出,依偎在壮汉身上上下其手。壮汉看起来被摸得十分高兴,哈哈大笑,音声如钟,似乎可传达至五公里方圆之外。

    沈玉璃心道:又作怪!

    那壮汉似乎看见了他,遂压低声音,用低哑似裂帛的嗓音威吓地问道:“你可是沈玉璃?”

    “你不认识我?”

    壮汉大笑一声道:“若不是沈社主,又有谁能在找到这儿?”说完,他放下酒食,击掌三声。随着掌声,十八名身着黔色窄袖衣、头戴鬼面的人从四周的树上跳了下来,卧在地上,摆出了一个“点”字。

    “沈玉璃,你可识得此字?”壮汉问道。

    沈玉璃都没想搭理他,随口道:“这不就是个‘點’字。”

    壮汉道:“算你有文化。你可知道,今天有十八个点检要取你性命?”

    “十八个点检?总坊主他是打算解散暴雪坊了吗?”口气很大,但沈玉璃还是清楚一次性面对十八个高手绝不是那么容易的。然而他刚刚摆出防御的样式,十八名黑衣人平地而起,又钻进了树丛。

    沈玉璃从袖中摸出三根钢针,原地转着,努力过滤掉侍奉壮汉的两个美女的淫荡的笑声,静静分辨周围的动静。

    “嗖嗖”,十八枚飞镖从四面八方一齐向沈玉璃射来。沈玉璃转着身舞动剑花,就听“叮叮当当”一阵,飞镖悉数插在了四周的树干上。“总坊主,你不会来真的吧?”

    林间忽然传出刺耳的笑声,吵得不光人脑壳生疼,鸟儿也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地从林间逃窜。这通尖笑之后,又听一声“下去”,十八名黑衣人一齐从树上下来,个个单膝着地,在外围摆成一圈。短暂的停顿之后,其中三人忽地头往前一栽,扑地不起了。原来沈玉璃就在舞剑拦截飞镖的时候,他已经找准方位,将手上的三根针投掷出去,插进了三人的心脏。

    沈玉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将剑朝前一举,直指那名搂着俩美人忙着吃喝的壮汉。此时那壮汉不复先前神采,吓得酒壶都掉了,忙摆动两手告饶道:“沈社主饶命,我不是总坊主,我是被总坊主逼着来演戏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总坊主。你们总坊主现在人呢?”

    壮汉还未开口,林间那个尖细的声音又笑道:“沈社主,老地方见了!”

第二〇六章顶尖对决() 
“沈社主,老地方见了!”林间那尖锐的笑声说完这句话后,地上剩下来的十五名黑衣人垂首肃立,让开一个缺口。其实他们也不用让,死了三个原本就有缺口。穿过树林,沈玉璃终于看见了一排低矮的房屋,屋顶的烟囱冒着烟,显然里面是有人在烧炭取暖,但周围却不见一人。

    冬季天黑的早,此时夜色渐渐深沉。而这牌房屋豆光不点,沈玉璃无奈地摇摇头,提剑走在之中,黑暗中突然传来“笃、笃、笃”几声响,忽然有一道闪电亮起。

    不是闪电,是刀光。刀光闪动中,隐约可以看见一条比树梢还高的人影。

    人影与刀光同时飞来,竟是个畸形的蛛儒,踩着两根一丈长的竹竿,手里挥舞着柄九尺长的刀。

    银龙偃月刀!

    刀光一闪,斩破竹篱,急斩沈玉璃的头颅。

    沈玉璃退出八尺。

    刀光又一斩,屋檐破裂。银龙偃月刀的威力,如雷霆霹雳,偃月刀再斩沈玉璃,眨眼间已斩下了七刀。

    沈玉璃接连后退,似乎没有反击的意思。侏儒双手握刀,一刀接着一刀,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只不过就算是真的是雷霆霹雳,也有间歇的时候,就真的是天将战神,力量也会用竭,沈玉璃连避开了二十几刀,身子突然从刀光中窜起。

    “老友,过分了!”

    银龙偃月刀太长,一寸长。一寸强,可是刀锋只能及远,等到对方抢攻进来时,就无法自救。沈玉璃看出了侏儒这点致命的弱点,他的剑尖已攻向了侏儒的心脏。

    谁知就在这时,侏儒脚下踩着的两根竹中突然断成了十余节。他的人忽然凭空落了下去,银龙偃月刀也已撒手,却反手抽出了另一柄刀,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刀,顺着身子下落之势,急划沈玉璃的胸腹。

    虎豹蹿起扑人时,有经验的猎人往往会闪人它们的腹中,举刀划破它们的胸腹。

    侏儒像是算淮了沈玉璃绝对避不开这一刀,因为对方全部的注意力都已集中在偃月刀上。但是他自己的力量却忽然消失了。所有的力量都消先了,就像是皮囊中的气忽然一下子被抽空。他的刀明明可以刺入沈玉璃的胸腹,却偏偏无力刺下去。

    “扑通——”侏儒在地上连退了三步,一口又酸又臭的白沫吐在了脚前。

    “唉哟——老朋友,你下脚还真重啊!”侏儒脸色苍白,唉声叹气,揉着肚子,不住地责备沈玉璃。

    “哈?”沈玉璃收起剑,冷笑一声,道:“我算是发现了,每次来拜访你,你都要给我设几道关卡。平时我手下留情,今儿杀了你三个点检,原因你自己应该清楚。”

    “哈哈,你上当了,那三人根本不是点检,不过是水平高一点的职人罢了。真要是点检,十八个,你也扛不住吧?”侏儒缓过气来,哈哈大笑,不过很快他就因为肚子上的疼痛岔气了。沈玉璃见他这副模样,走近几步伸手像是要拉他起来。侏儒刚要接,沈玉璃却甩了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自己起来!”那侏儒只得耸耸肩,自己爬了起来。

    待侏儒打开门,将对方迎进屋,点上了灯。沈玉璃冲他白眼,问道:“我到底算不算和你有交情?”

    侏儒似乎十分诧异,道:“算啊,怎么不算?”

    沈玉璃等的就是这句:“算那你还将人雇佣给庞知远来对付我?我过去资助你的那些银子,难道都喂了狗了?”侏儒摆手道:“你可别骂人啊。你帮我的,我都会记在心里的。可是我们暴雪坊的规矩,就是有人花钱找我们,我们就得帮人的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可是最起码的道德。”沈玉璃冷笑一声,道:“头一回听到把见钱眼开说得如此高尚的。”

    侏儒摇摇头道:“这怎么能叫见钱眼开呢?这叫忠于自己的行业。即便是有人花钱要杀我的父母,我也一定会去做的,因为我们暴雪坊吃的就是这碗饭。当然,我是雇人给庞知远帮他对付你,但我也同样可以雇人给你啊!看在咱俩交情的分上,我给你打个对折,怎么样?”

    沈玉璃白了他一眼,道:“算了吧,真要那样,我担心你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其实在过去,暴雪坊也的确出现过被两方人同时雇佣,到最后火并的全是暴雪坊内部人的事情,而在那起事件中,沈玉璃的母亲就有参与。

    侏儒听他这么说,只得摊开手:“反正优惠都告诉你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呗。”

    沈玉璃咧着半张嘴摇摇头,走到书案前随手抽出一册账簿式的本子,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奇怪地问道:“这花名册上的黑框怎么那么多啊?”

    “唉哟唉哟——”侏儒赶紧踩着凳子将花名册抢过来合上,道:“机密、机密,这不能给你看,真的!”

    沈玉璃道:“合上也没用,反正那几页我都看过了,好像打上黑框的那些人,都是今年刚折损的,你是不是接了桩大买卖?”

    侏儒将花名册塞回一摞书本里,道:“不关你的事,你就别问了。”

    沈玉璃听到这句,解下腰间卷寒剑,往桌上一杵,敲出了一个凹坑。“可别忘了,你暴雪坊能恢复元气,一半有我。”

    “唉哟,我这点家当迟早被你全毁了——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侏儒生怕沈玉璃下一刻就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只得说出了暴雪坊人折损严重的实情——

    “夺御剑。”

    “夺御剑?”

    侏儒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似乎十分后悔自己当初答应这桩活计。“一般和朝廷扯上关系的活我们是不会做的,即便要做,也得层层上报,最后由我拍板,因为暴雪坊再怎么被人吹捧,也不可能有和皇家抗衡的实力。不过这次雇主开的价码格外得高,我实在是舍不得拒绝,所以答应了下来。为了这档子事,前前后后死了三十多个职人和四个点检。早在去年,日本分坊为了帮那个叫平清盛的,几乎折损干净,我不得不抽调其他分坊的人再去补缺。现在又折了这么些人,真是雪上加霜。”

    “雪上加霜?你是打算加一层啊,还是加两层?”沈玉璃说的加两层,其实就是告诫总坊主,那群被庞知远雇佣对付自己的人,估计一个也跑不了。

    侏儒面露窘色:“已经答应下来了,钱都收了,我总不能把撒出去的人再撤回来吧?”

    沈玉璃冷笑两声,道:“这么爱钱,你到真让我想起一个人。好吧,既然你如此爱财,我就让你赚个爽,让你雪上加三层!”

第二〇七章未雨绸缪() 
“既然你这么爱钱,我就让你一次赚个够。暴雪坊内凡是闲置着的人手我都雇了,要求是随时听我调遣,直到我遣退为止。看我给你头顶的雪加三层霜!”

    哪知总坊主不但不慌,反倒赞许沈玉璃道:“不愧是潇湘社的社主,大气!”

    沈玉璃笑道:“你还真不怕手上人全折了?”

    总坊主道:“暴雪坊的规矩,只要有人出钱,就要替人办事,我可不能带头坏了规矩。就算人全折了也要硬着头皮上,大不了这暴雪坊我不开了就是,也不能落人口实,说我们不讲规矩。”

    “你也大气啊——那么按照惯例?”暴雪坊的惯例就是先付一半佣金当做订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

    总坊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书案上的算盘拨动起来。算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总坊主道:“这样,你先付十万贯,大概三个月的时间,我把闲置的职人和点检乃至分坊主悉数派往你的老窝岳州。”

    沈玉璃摆手道:“不去岳州,就来襄阳。”

    “襄阳?”总坊主会意,问道,“你是准备有动作了?”

    沈玉璃道:“这还用问?我说雇你所有闲置的人手都白说了?”

    总坊主沉思片刻,方才道:“我听说最近有个皇城司的人来到了襄阳,听传闻那人是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也不知是真是假,你不留点心?”

    沈玉璃道:“那人我已然见过,乃是皇城司治下特军烈风令的指挥,我是打算等他在襄阳待够了回去之后再好好与庞知远算算账。不过万一他赖着不走了,你坊里的人就有活干了。”

    “怎么盘算是你的事。”总坊主看了看时辰,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是吃个夜宵再走啊,还是直接回去?”

    沈玉璃掏出一块牌子放在桌上叫总坊主拿去,凭这块牌子可以去潇湘社的钱柜提钱,毕竟没人随身带着十万贯这么多。他嘲讽道:“就你那手艺,简直是糟蹋食材。走了。”沈玉璃推开门跨出去一步,又回头道:“哎,我跟你说个事。”

    “还有什么?”

    “我每次来找你,你都先叫人给我摆个不一样的阵,下次能不能省省,实在是耽误工夫。”

    总坊主呵呵笑道:“我这是为你好。你当社主好些年,亲自上阵搏杀的机会少之又少,我不给你摆摆阵,你的功夫早就退步了。更何况,我叫人摆阵,也能裁汰裁汰技艺不到家的职人。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买呢?”

    沈玉璃问责了曾经受到他资助的暴雪坊总坊主,还雇了几乎半个暴雪坊的人为己所用,为的就是实行吞并买马社的计划,两方的恩怨已经二十多年,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而在知襄阳府事的府邸,陈文溙盘算的是搜集潇湘社的所谓罪证。按他的想法,潇湘社这几年迅速壮大的同时,伴随着的是当地其他社团的消失,那么其中定能查到潇湘社威逼利诱其他社团的罪状。于是陈文溙这些天将手下十八名亲事官和三名亲从悉数派出调查,身边只留了三个随从,负责打下手。然而很快半个月过去,转眼临近年底,到了要写简牍禀告上级叙述任务进度的时候了,亲从和亲事官们还是查不到有实物的证据,多只是探听了些传言,报到皇城司和相国寺都是不足为信的东西,这让陈文溙犯了难。

    其实这和潇湘社兼并他社的方式有关。潇湘社兼并其他军社,并不是以暴力方式为主,反而多用怀柔和联合,以实际利益吸引其他社团入伙,合并进来的社团头领也都按照其实力分配好了职务,并没有多少心怀不满的人,所以指望调查就能调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是不现实的。当然,以暴力方式兼并的社团也不是没有,但一般被武力兼并的社团,头领基本都被做掉了,社众也被打散,分开安置,心里有苦也不敢说。

    “唉,真是没招啊。”陈文溙含着笔杆嘟囔,盯着空白的简牍折子发呆。现在他都有些后悔当初毛遂自荐来整顿潇湘社了。

    这时一名眉清目秀的亲从给他端来茶水,这名亲从便是杜行之。杜行之见指挥唉声叹气,便问道:“指挥可是为了简牍发愁?”

    陈文溙道:“是啊,来这儿三个月,什么收获都没有——当然除了这顶帽子,我正想着给都指挥的折子怎么写呢。”

    “都指挥,都指挥!”杜行之嘶一声,顿觉灵光乍现,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难道不是呈给都指挥看吗?”

    杜行之和陈文溙想的东西根本不在一块儿。“都指挥,绍兴侯赵彧,”杜行之忽地敛容,道:“指挥,我想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陈文溙也不知杜行之要说什么,但这段时间他算是充分了解到了杜行之的才干,便将毛笔放在笔架山上,端坐请教:“那件事情?”。杜行之说出这件事来,令陈文溙感到无比吃惊。

    “都指挥赵侯爷的夫人,正是沈玉璃的妹妹,他们二人育有一子一女。”

    陈文溙张着嘴愣了半天,而后才意识到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侯爷不会在暗中帮着沈玉璃吧?”

    “他们夫妇早在十年前就分开了。虽然没有证据,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好么,查来查去,最后居然查到自个儿上司的头上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陈文溙胆大心细,还是多问了一句:“那侯爷究竟因何缘故与沈玉璃之妹分离?”

    杜行之摇摇头:“这属下就不知了。可能是一些矛盾或者误会吧,否则以沈玉璃之妹的容颜,侯爷怎会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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