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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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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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敬阳乍一端详,却见此人豹头环眼,满脸虬须,比高、董二人样貌可怖多了,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是谁?”

    那汉子右手竖握着未出鞘的厚背刀,拱手道:“轻恕在下施礼,我家主人叫你随我来。”

    元敬阳心中忐忑:“你家主人是不是姓沈?”

    那汉子并未多言,只是引着他走路。

    罢了,找上门来也好,省的我多跑腿。只是千万要保证禹先生的安全,不然我此行就毫无意义了。元敬阳憋住涌动的情绪,随着这名虬须大汉在铺满石板的街道里穿梭。过了一阵子,大汉在一处豪宅面前停下了。

    元敬阳看着门匾,疑惑了:“王宅?”

    “元兄弟,请。”

    大汉带着他进了门,绕过萧墙,过了倒座,再入天井,继而径直去了正房。

    “王爷啊,人带到了?”

    “带到了。”大汉说着,冲元敬阳道,“请吧。”

    可元敬阳两腿灌铅了一般不敢动弹,他没想到,这虬须大汉的身份竟然如此高贵。“王爷?草民有眼不”

    想不到大汉哈哈大笑,震得他耳朵生疼:“我姓王名爷,所以叫王爷,不是姓赵的王爷,你可别误会了。”

    “原来如此。”娘的吓老子一跳!起什么名不好非要叫“爷”。解决了这个疑惑,元敬阳方才从容进了正房。入了屋,他看见一位穿着绿色锦袍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坐在那里。

    中年人问道:“足下便是元敬阳了?请坐。”说着,他伸手示意。

    元敬阳找把清漆花梨木太师椅坐好,满腹狐疑,问道:“敢问您是哪位?为何知道遣人在路上等我?”

    中年人道:“在下是本地商人王佑经。在主人的指示下,特等你来商量大事。”

    方才那个叫“王爷”的大汉喊王佑经叫主人,听王佑经的话他自己头上还有主人。难不成他们是某个隐秘社团的人?嗐,管他是干什么的呢,我还要去想办法救出禹先生,可别耽误了。于是元敬阳拱手道:“王伯,我不知你找我是要商量什么,但我有要紧的事情——”

    “救人是吗?”

    “你怎么知道?”元敬阳的表情已经无法形容了,他只感觉自己从出山以来,一直被别人套路。纵然不断学习和总结经验,但依然屡屡中招。自己唯一能套路一下的,估计也只有那个年纪不大的承事郎史弥远史衙内了。

    王佑经呵呵一笑,道:“足下不必紧张。数月前是不是有人曾找过你们,叫你们好生照顾房氏父女和神匠高肄风?”

    元敬阳一惊:“这你也知道?”那件事情本应只有自己一帮人知道,到底是谁酒后失言、或是梦发呓语?要让我晓得是谁,扣他薪金!

    王佑经出言抚慰道:“都说了足下不必紧张。叫你们保护房氏父女和高神匠的人,便是我的主人。”

    元敬阳心想:这样说来倒稍稍可以放心了。此外这还解答了自己的一个疑惑,如果红袍男子一人独来独往,怎么可能有那般强大的实力和丰厚的财力?必是有自己的一套班子。而行走江湖的组织,想要稳定运作,生意人是很重要、也是很寻常的一环。不然谁给大侠们供应酒食饭菜?穷都穷死了。“那你找我来到底是商量什么大事?”

    王佑经却不直言,而是问道:“‘射人先射马’的后一句是什么?”

    擒贼先擒王。

    元敬阳惊骇无比,还真有人比自己更敢想的!“你要杀段——”

    “沈玉璃。”

    “你又是怎么知道倾奇公子就是沈玉璃的?”

    王佑经笑道:“因为他前些日子找我谈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他必定只带几名心腹亲自前来,所以我敢下此推断,并且告知我主人。我主人便依计下达了指令。”顿了顿他又道:“平时沈玉璃要么缩在潇湘社内不露真身,要么就以化名行走、暗中护卫云集。这次能让他几乎只身来到远离岳州的地方,没了眼线、保镖,就如同瞎了眼的老虎,徒有虚力,任我等宰割。这等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

    元敬阳听的是心潮涌动。这沈玉璃,去年年底将我当枪使,而今又劫持禹先生。若是我徐图发展,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成他的对手。而今这样一个大好的报仇机会,怎能错过?他当即就想答应。不过,也正是因为沈玉璃的那番利用,让他有了不寻常的戒备心。出于重重考虑,元敬阳还是问道:“你说一件重要的事情能让他亲自前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可否告知一二?”

    王佑经混迹黑白两道二十余年,这等怀疑是见得多了,他毫不介意,拍拍手叫仆人捧出一只堇色的长锦盒。王佑经打开锦盒,现出了里面的一柄长剑。

    “就因为一把剑?”

    王佑经轻着摇头微微一笑,捧出那把装帧精美的宝剑,徐徐出鞘。华丽的花纹萦绕而出,宛如雨打小溪,涟漪乍起;接着剑身随手轻晃,在光线的反射下,剑材中细密的晶体映出星光,美妙绝伦。

    元敬阳看的呆了,不禁竖起大拇指,叹了声:“好剑!”

    王佑经介绍道:“这把剑,便是二十年前令武林人闻风丧胆的刺客炎星的佩剑——星灵剑,由神匠石冠双以镔铁及陨铁铸造,从不生锈。”

    “炎星?”元敬阳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王佑经解释说:“炎星此人与沈玉璃的父亲沈天扬有交,而此剑被我得到,只因其中关系利害,沈玉璃才会来扬州找我。”

    元敬阳哈哈一笑,忽地问道:“只是不知这星灵剑与我的刀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第一百一十六章敌之势强() 
“只是不知这星灵剑与我的刀相比,哪个更胜一筹?”

    “什么刀?”王佑经看着元敬阳拔出一把地黑刃白、纹如波浪的长刀,道:“这莫不是正宗刀号的日本太刀?”

    “正是。”元敬阳仅仅亮了一下,就将其收入鞘中,颇有些自喜地夸张说道:“就这一把刀足足花了我四千两,外带五条人命啊。”得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王佑经眉头一锁,撩袖指他,问道:“五条人命?这五个人里是不是有一个叫王光雷的?”

    “好、好像是吧?”元敬阳忽觉后背一麻,冒出了一通冷汗。自己杀人之时因为酒醉,并未完全听清死者所说的话,只记得最嚣张的那个自称“王光雷”。

    “是你杀了我侄儿!”

    娘的坐下来聊了半天,居然是仇人!元敬阳往后一缩,手都准备把弓取下来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王佑经挺着累赘的大肚子(肥肉),居然从椅子上起来给他跪下了。“真是感谢少侠大恩!”

    如此大礼,怎能轻易受之?元敬阳连忙抢上前用力将他搀起,不解道:“我杀了你侄儿,你居然还感谢我?”

    王佑经本欲解释,但想到内人恐怕听见,便竖起手掌示意,小声道:“千万不要声张,莫被我家里的那位听见。”

    元敬阳见他面露惊骇之色,大概猜出四五分来,当下会意,不再多言。“既然如此,那还是继续商讨大事吧。”没想到他还是个怕老婆的人,像我就不怕。

    王佑经点点头,便开始细谈:“方才说过,这次潇湘社的社主沈玉璃只带了五名亲信前来,说的有些不准确。容我再说一遍。此次沈玉璃是坐车船前来,随行的人当中有将近二十名船工,这些人都在港湾,或看船或休息,干扰不到我们;除了船工,又有十个小姐,也无甚影响,反倒可能变成他的累赘。而去掉这些人,便是我所说的五个高手。”

    “哪五个?”

    “听我细说。这第一个,乃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叫做翟小乙,擅长探听监视,此外还会飞檐走壁,但武艺倒是这五人中最差的,如今他要照应整个少游居,所以没空在城里监视,因而我的仆人王爷才能顺利把你引到这儿来。”

    元敬阳心想:能别提王爷这个名字了吗?

    王佑经喝了口水继续说:“这第二个,是个清秀的中年男子,我只知他叫诸葛笑,此外底细一概不知,你要小心。第三个,乃是潇湘社的选锋护卫葛复恭,此人在潇湘社里就带面罩,随沈玉璃化名身份出行时便摘去面罩,因而几乎无人知道这俩是一个人;葛复恭此人善使两根各四十五斤的重骨朵,舞起来虎虎生风,那真叫擦一擦皮破、挽一挽骨伤。”最后这句话,是他看在元敬阳的身材上特意嘱咐的。

    听他这么说,元敬阳倒依稀有些许记忆回想起来,似乎军社大会时夹着特使锤死的几个青年当中,是有这么一个蒙面的。“那第四、第五个呢?”

    “这第四、第五个嘛,不是别人,恰恰是他的两个贴身丫鬟,云梦和翠微。”

    云梦和翠微?元敬阳回忆起来,常在倾奇公子身边被她揽抱的两个美人,是一个叫云梦、一个叫翠微。“可两个年纪不大的丫鬟,能有多大本事?”

    王佑经脸上浮现出了轻蔑且略带诡异的笑容,似乎在嘲讽元敬阳的无知。他道:“你是不知,几日前沈玉璃邀我赴宴,他的这两个丫鬟来回走动,我都看在眼里。这二人,行路无声、中音饱满,举手投足柔中藏棱,显然是自幼习武,如今炉火纯青,但在外人面前不能轻易展露,所以故作忸怩之态。虽说她二人的伪装已经深入骨髓、巧妙非凡,但我行走江湖二十多年,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将她们看得透透的。云梦和翠微,绝对不是泛泛之辈。”等他诡异地笑完,却发现元敬阳缩成一团蹲在椅子上,活像只猿猴。“你这是作甚?”

    “瞧你这说的五个人,娘的弄得老子都不敢去了!”

    “你不是天下第一弓手吗,还会害怕?”

    得了,越传越讹,原本是“大宋第一弓手”,传到两淮,都变成“天下”了,往后是不是还会成“三界”啊?元敬阳道:“纵然是天下第一弓手,我也不可能同时射死五个人吧?更何况,谁知道他们衣服里面有没有衬着铁甲?”自己穿了铠甲,当然也会下意识地猜测敌人是否也会这么做。

    王佑经嗐了一声,出言劝慰:“你先别慌啊,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要说的?”元敬阳以为他是要讲讲己方有哪些得力的助手。

    “我说了半天,唯独忘了沈玉璃本人,”王佑经道,“沈玉璃本人嘛,基本上方才讲的五个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一个。从未有人见过他动真格的样子,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元敬阳此刻瘫坐在椅子里,有气无力地问道:“一讲谁谁谁厉害,就说见过他出手的人都死了。能不能换个说法?腻味!”

    “换个说法?”王佑经想了想,道,“你知道为何青城派掌派人时朝弓一直闭关?”

    “怎么忽然提起青城派了?”这话倒把他带回了刚出山时与青城派少阳门掌门杨尚云道长共度的那个午后。青城派的掌派,好像是叫时朝弓,而且据说他是陈抟老祖的亲传弟子,如今已经活了两百多岁了。当然,谁他娘信呐,反正老子不信!“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一直闭关?”

    王佑经冷笑一声,道:“十年前,沈玉璃正值年轻气盛之时,结仇无数。青城派时朝弓带着几名掌门和十几个得力弟子埋伏暗算他,结果就活了他一个,他一直闭关,是为了养伤。没想到养了十年,采尽了青城山的药材都没治好。”

    元敬阳满脸的不信:“一个人能厉害到同时应付二十多个对手吗?”

    “通常来说不可能,但凡事总有例外。”

    “或许吧,”元敬阳道,“常言道‘知己知彼’,对手的情况已经了解了,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计划?”

    王佑经呵呵一笑,道:“我主人的计划,便是从这把星灵剑说起。”

第一百一十七章云泥之别() 
“都说好了,我前脚过去,大约一刻钟的时候你后脚跟上。”王佑经与元敬阳在口头上演习了三遍后,方才抱着装有星灵剑的锦盒上了马车,让仆人王爷驾车驶向少游居。

    他们有他们的计划,沈玉璃也有自己的打算。沈玉璃此番以化名来扬州,就是为了侧面调查惊雷庄一夕覆灭的原因,从而探明父亲是否有别的私生子女的真相。前几日他以赠美为名宴请王佑经,打探星灵剑的来历,却只空听得一段玄乎的神奇故事,心里已然有些猜疑。故而他又以高价转收藏星灵剑为名,再度请客。万一真有什么不该有的兄弟姐妹,就按家族规矩处理;倘若不是父亲的子女,而是另有心怀叵测的人想搞事情,便杀之以排除隐患。

    想差不多的时候,翟小乙通报,说王佑经富豪来了。沈玉璃马上转成一副笑脸,迎接王佑经入座。

    酒过三巡,沈玉璃问道:“王兄果然是痛快人,我就随口一说,想看一看传说中的星灵剑,没想到今日你就真的带过来了。”

    王佑经笑道:“痛快人算不上,生意人差不多。您愿意花大钱买走,我自然没有不来的道理。”说着,他将锦盒平放在桌上,打开后亮出了那把宝剑,捧出后徐徐出鞘,现出了涟漪纹的剑身。

    沈玉璃端着酒杯,瞧着王佑经手上的星灵剑,觉得外表上与记忆中的那把相差无几,尤其是那种独特的纹路,只有正宗的镔铁才会自然形成,这把剑应该就是真正的星灵剑无疑了。他藏在袖子后的嘴角微微一扬,问道:“王兄啊,这把剑你是如何得到的?”

    王佑经奇怪了,这人有这么健忘吗?他敷衍着答道:“前几日不是说过了嘛,这是我五年前我去楚州途径洪泽湖的时候,是夜月明星稀,湖水宛如银盘。恰在此时,湖心忽然泛起泡沫,如若水沸,紧接着万点星光灼人双眼。待我看清之时,原来是一把还缠着些许水藻的长剑浮在湖面。我心中称奇,便令仆人开船过去,这就取到了星灵剑。”

    沈玉璃忽然鼓掌称赞:“王兄好记性啊,这番话和前几日你所说的,竟是一字不差!”

    王佑经刚骄傲地想眉开眼笑,猛觉得哪里不对劲。对,是语气!

    沈玉璃以肘支桌,左手手背托住脸颊,懒洋洋地问:“王兄这段说辞,背了多久啊?”

    “什么‘多久’?”王佑经咽了口唾沫,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沈公子您说笑——”话刚出去一半,他当即意识到自己失嘴,慌忙以手掩口。对方明明一直自称段公子,自己慌张之下“沈”字脱口而出,竟完全暴露了。王佑经懊恼不已,但亦无可奈何。

    沈玉璃却波澜不惊,他抬头扫视了一遍天花板,接着又冲王佑经一笑:“不知道你突然说的沈公子,现在在哪儿?”

    王佑经只觉洗头了一般,汗水扑簌簌地下来。他心一横:罢了,暴露就暴露了吧,反正为了主人,我今天也没打算活着回去;如今我和他相距不过三尺,大不了以死相拼,说不定还能一击成就大事!决心已下,王佑经徐徐将剑鞘往左侧移动,方便右手拔出顺势劈斩。可不知为何,他顿觉浑身经脉酸麻,手脚痛到无法动弹。

    坏了,这是被什么手段点到穴位了!他努力扭动翕痛的脖颈,依稀用余光瞥到了自己右后侧一人的衣角。

    沈玉璃慵懒地一笑,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把剑的来历了吗?”顺便,他还冲王佑经身后的诸葛笑使了个眼色。

    如今自己被封住穴道,之前的计划已完全无法实施,这下如何是好?王佑经思来想去,还没有做好下一步的打算。恰在这时,楼下忽然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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