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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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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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悍然挑衅,不光是史霁风,凡是有人言及玄影门的,都遭到了他手下社众的袭击。

    李季敞原本以为傻子当门主,攻破玄影门必定轻而易举,却没料到还有些棘手,应该是狄氏的其他兄弟中还有较难对付的家伙。

    “叫人把渠边栅栏给我拆了!”

    你搭我拆,还不是最容易想到的办法吗?

    于是几十名社众口叼着板刀,收紧衣袍涉水,打算砍坏竹栅栏。可就在踩到水底的时候,这些社众发出阵阵哀嚎,身躯宛若失去了支撑,倾倒在水里,泛起一朵朵水花。

    “怎么回事?”管事喝问。

    一名社众爬上岸,抱起脚,咬牙从脚底板上拔下来一枚铁蒺藜。

    平江城内水渠较浅、而且流速不快,撒上铁钉、蒺藜,短时间内不易被冲走,而是沉积在水底,一脚踩上去,酸爽无比。

    管事犯难了,狄宅好似一只抱成团的刺猬,下不去嘴,他问道:“社主,您看这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办的?”李季敞下了马,叫一部分社众脱下裹袍,悉数套在另一名社众身上,又让他抱上五把朴刀,然后叫他走到渠边,接着一抬脚将其踹了下去。

    “滚!”他当然不是叫这社众滚蛋,而是让他屏息在水里翻滚。

    裹袍吸水,再加上手中铁器沉重,很容易就能往水底下压。社众就势一滚,便把渠底的铁钉、蒺藜吸在了红巾裹袍上。再用刀具压住水底的裹袍,便可以让人安然踏足了。

    李季敞用瞧猪的眼神看着管事道:“这不就行了吗?”

    管事连连称是,心里却道:这不知浪费多少衣物、朴刀。

    浪费东西不说,人走在裹袍上,还容易被衣带缠住脚,行动极为不便。

    不便就不便吧,好歹人摸到了栅栏边。可他们正打算拆卸竹栅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岸边的人变多了,变多了不说,这帮人手里还拿着竹枪。

    “给我捅死他们!”

    几名管领一声令下,几十名玄影门人操着竹枪通过竹栅间隙猛刺京口社众,戳得他们手臂、脸颊鲜血直流。虽说没干掉几个人,但还是破坏了他们拆除防御的企图。

第九十八章禁军驰援() 
“社主,您看这怎么办才好?”管事见涉水登岸的社众又一次被击退,回问李季敞。

    李季敞脸上未见丝毫慌乱,他镇定自若道:“拿绳索。”

    一只只铁飞爪丢到了对岸,挂在了竹栅栏上。

    “拉!”

    一声令后,三个门对面的将近一百名社众一起用力,试图拉倒那些栅栏。可他们即便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栅栏也只是稍稍朝小渠凸起而已。玄影门人就站在门口看他们玩拔河,未作半点反应。

    这竹栅栏犹如一个个等腰三角形的支架紧密连接,十分结实,而飞爪其实相当于扣在了三角的顶点上,你向顶点施力,想将其轻易拉动,简直是笑话,真当木工不学几何的吗?

    不管高肄风学没学过几何,反正李季敞看来是没学过。即便没学过几何,他还是明白一个道理的:拉不动,就往上加人数。

    又有近百名社众添上,加入了“拔河”的行列。

    “一二三、唉哟!一二三、唉哟!”就连口中喊的号子也是拔河的号子。

    “再上一拨!”李季敞挥挥手,又是一百名社众放下手中朴刀,冲手心唾了一口,走上去攥住了麻绳。

    终于,在不断累加的力量的作用下,竹栅栏缓缓朝渠水位移,最后扑通落入了水里。京口社众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终于把这直娘贼的破玩意儿给搞掂了。搞掉了栅栏,接下来就该渡水了。上百名社众轮流下水,跨过现在落在水中的栅栏,冲对岸攀爬。

    “坏了!赶快迎战!”玄影门管领喝令,几十个门人都拿着竹枪站在离岸五尺的地方冲上岸的人捅。一时间,许多社众被重新插进了水里,成了后面人的脚垫。

    但京口社人数实在太多,一个接一个地靠近,按下葫芦浮起瓢,令玄影门人应接不暇。

    眼看上岸的人越来越多,管领花宗训忙令道:“快进去!”

    玄影门人端着枪疾步后撤,管事打开大门,放他们进去了。人是进去了,三扇大门却没有立即关上,京口社众见状大喜过望,纷纷跑步过去,抢着要进门。但不关门总是有原因的,这些跑在最前面的社众很快就会明白为什么了。

    门后突然推过来几辆小推车,车上竖着整块木板,板上还插着二十多把杀猪刀。这种车,便是成本低廉、但性价比很高的防守工具——塞门刀车。狄宅就是个地主大院,不可能有城楼让人站在上面泼滚油,开门堵刀车算是比较好的防御措施了,而这种塞门刀车就是上佳选择,此种防御武器制作工艺简单得令人发指,就是车加木板和刀片,这三样常见物品组合起来却很厉害,守中带攻,如果说蒺藜和栅栏是刺猬的话,那刀车就是豪猪。

    京口社众有没见识过的,贸然前去进攻,当场就被杀猪刀刺得皮开肉绽,如活吞螃蟹的野猫,痛叫着退了回来。不光如此,狄宅门口的刀车还钻了许多窟窿眼,长枪从窟窿眼里伸出来,给这个聒噪的社众来了个透心凉,撸成了烤串。

    门进不去,不会翻墙吗?社众们拾掇了绳索飞爪,冲墙头丢了过去,一时间,人如蚁附。

    就在京口社数百众围攻玄影门的时候,平江府城南郊,一支队伍正兼程赶来。

    一百名身穿银色白披山字甲、手握鸦项枪、腰配精装铜装剑的骑兵策马疾驰。而骑兵的最前列,是一名骑着五尺高骏马、着御赐黑漆顺水三字甲,背弓带箭,配官制倚天剑的中年将领。

    这支队伍,便是重新组建的烈风令选锋骑兵。也许有人觉得骑兵人数太少了,其实这很正常。整个禁军中也只有七分之一的骑兵,而且这七分之一的骑兵中也就十分之三是有马的。而烈风令目前人数约为一千,有一百人骑马已经是相当大的比重了,足以看出皇帝的“诚意”了。

    “毕指挥,已经快到了。”将军身稍后方一名身穿红披金漆山文甲,面容清秀、但神色稍显憔悴的男子指向平江城门道。他口中的毕指挥,自然指的是毕再遇了。

    毕再遇朝那男子所指方向一瞧,果见一座大城,“侯爷眼神不错,在我身后却比我看得清楚。”那清秀男子自是总指挥、绍兴侯赵彧。毕再遇身为武人,时刻注意说几句话奉承一下这位大爷。

    说话的工夫,骑兵队就赶到了平江城陆路南大门。

    “什么人?”见一支精骑扬尘而来,守城官兵挑着灯笼喝问道。

    绍兴侯赵彧赶马向前,亮出了手中银牌,道:“我等乃是大内禁军,奉皇上之名特来调停民团纷争。还不速速开门?”

    “民团纷争?”守城官兵若有所思,道:“平江城内并无民团纷争啊?知府大人说了。”

    “没有?”毕再遇看了看赵彧。

    赵彧当即会意,冲守城士卒道:“你们知府是谁?另外,你是哪个军、哪个营的?”

    守城士兵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出城下禁军问责的意思。一般来说,在宋武人的地位就如同文官的孙子,遇上了都得点头哈腰、行谄媚之举,可这名穿着红披金漆山文甲的将军竟敢直接问询知府大人名讳,看起来定是奉皇帝特命而来的大内禁军高阶长官无疑了。只是知府大人事先交代过,无论城里打成什么样子都不要插手,而且若有临安来人,一定要想办法周旋,等府衙的人把事情处理完了再接待,如果此事办妥,知府就收他当干儿子。于是乎,尽管心里揣着明白,守城官兵还是装糊涂:“这位将军,按照规矩,这么晚了不能开城门啊。”

    “那有皇上的命令也不行吗?”赵彧问道。他听两句就差不多明白了,平江知府是怕自己辖地发生这么大规模的斗殴,要是关系不好的御史添油加醋地参一本,保不齐就要被刺配雷州了。

    “这个”官兵支支吾吾,不敢回应。

    “让你开门就开门,误了圣上的事,小心把你拉到菜市口!”

    事实证明,长年游走在朝堂的赵彧说了半天,也不及毕再遇的一嗓子。

    听到“菜市口”仨字,官兵慌忙叫人起闸开门,让这一百号装备精良的骑兵进入城中。

第九十九章坊间血战() 
却说赵彧和毕再遇二人带着一百名禁军入了车,但见街上冷清,不似正常景象。

    之前说过,知府派人知会了百姓,让他们今夜都在家里躲好,外面动静翻天了也不要去管。所以此刻夜市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泼皮无赖还在外面晃悠。

    “你,过来!”毕再遇冲其中一名泼皮喊道。

    这几个泼皮原本正在玩耍,见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群装备精良的骑兵,也有些犯怯。这泼皮颤颤巍巍走过来,点头哈腰地问:“军爷,叫小的可有什么事?”

    毕再遇道:“我且问你,此刻城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泼皮一听就明白了:“军爷问的可是那件事情?”

    “哪件快些说,别耽误了皇上的事!”

    泼皮一听“皇上”,不敢怠慢,忙答道:“是不是民团械斗的事情?听兄弟们探到的,正在打,打得可凶了,死了好些人!”

    赵彧忙在后头问:“械斗场所在何处?快指与本官!”

    泼皮一边比划一边道:“你们先向东,到府衙后再一直往北,听到杀声就知道了。”

    赵彧从束腰里摸出两钱银子,随手丢给了泼皮:“赏你了。”随后便同毕再遇一起带人赶往事发地点。

    到了府衙门口,赵彧却勒住了马,不再向北前行。

    “总指挥,你这是为何啊?”

    “毕指挥你先带人去调停,我有些事要与知府说一说。”

    毕再遇当即会意,不加多言,便引人朝械斗场所赶去。很快,他就听见了震天的杀声,再往前行进一些,果真看见一大帮民团将一处大宅院围得水泄不通,一排排的人如蚁附般翻墙入内,后续还有无数过桥涉水,涌涌不断。

    毕再遇道:“过去总听说军社民团勇悍势大,可比厢军,堪与金人正面一战,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啊。”千把人就势大了?数十万众的忠义社、潇湘社您恐怕还没见过吧。

    这时身后禁军道:“等候指挥大人军令。”

    毕再遇分析了一下敌我对比,觉得其实走过去找民团首领商量不失为调停的好办法,然而皇帝的命令却是把京口巡社给直接铲除掉,总不能坐下来聊一聊“你们把自己捆好随我去菜市口吧”。所以,唯一的办法只有战,只是禁军人数实在太少,光眼前能数出来的社众就有三百多人。要是能让本地厢军参与,估计会轻松许多,可皇帝并没有给他调动厢军的权力,而且此次行动以禁军执勤为名义,不可向任何地方官员泄露重组烈风令的事情。

    “倒有些难办。”毕再遇搔搔下巴上的胡须根。

    “指挥大人,若是再迟滞些,恐怕那处宅院里的人就要被杀光了。”

    毕再遇眼珠子忽地骨碌一转,对众军道:“所有人听令,丢下长枪,点燃第二根火把,临近民团之时,将手中火把丢入人群。”

    待所有禁军手举两根火把,毕再遇一声令下:“随我杀!”

    一百名精骑呐喊着冲向狄宅南大门外的社众后背,两百根火把扔进了人群,当即燎着了他们的红巾裹袍。丢出火把后,禁军拔出铜装剑,借着马力冲入人群,大力砍杀。

    大规模械斗,斗得一是人数、二就是气势。京口巡社原本正在攻击狄宅,哪里料到后面会突然冒出一百个精甲禁军。先是被火一烧,又是被一记猛烈背冲。南大门外的社众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人,只是看见无数神兵天将冲进来劈砍,顿时乱作一团。

    “将他们驱赶到西门!”毕再遇削去了一人首级,不顾被一腔血喷了半张脸,依然大声喝令。

    禁军纵马冲刷,如同狼入羊群,将社众向西驱逐。

    马蹄踩在尸体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大肠、宿便被挤压出肛,躯干残破、猩红的脏腑流的遍地都是,又兼火烤,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这些禁军包括毕再遇,从军以来从未打过仗,头一次作战杀了这么多人,弄得满地狼藉,那真是紧张与反胃并存。

    正在西大门指挥手下围攻玄影门的京口社社主李季敞,原本正在观看社众翻墙头,静听院内厮杀声,见手下弟兄源源不断涌入狄宅内,自觉今夜可以拿下,却不想右翼忽然躁动起来,他便喝问手下一名管领:“到底怎么回事?”

    管领赶去查看,刚拨开人群,就被一堆逃窜的社众推倒,遭踩踏而死。

    “救命啊、救命啊!”

    两百多社众宛若受惊的野猪群,被虎狼一般的禁军赶到了西门阵中,搅乱了一半。

    李季敞上了坐骑,只见得一名人高马大的威武将军领着个个重甲在身的骑兵追逐劈砍,直杀的人为血人、马为血马。李季敞心中暗道:不妙,这该不会是厢军吧!他猜对了一半,不妙是对的,厢军是错的。

    原本社众如退潮般败退,形势危殆。但李季敞观察后发现,所到“厢军”人数不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也给杀了,后面的事,等杀完了再想办法。于是他喝令道:“弟兄们听我号令,他们人不多,我们聚在一起铁定能把他们给宰了!”

    在社主的三言两语下,混乱的社众逐渐稳住了阵脚,纷纷聚拢在一起,围出了几道人墙。

    社众摆出的阵型厚实,禁军马匹疾驱而来,又立刻激烈交战,体力不支,无法穿透进去。有个别禁军的马匹被刺倒,人也翻滚下来,被二三排的社众从前排人的裆间拖了进去,剥了凤翅兜鍪砍裂了脖颈,血喷一地。

    毕再遇见状,知道一时难攻,便冲社众喝道:“胆子不小,你等居然敢杀禁军!”

    原来不是厢军而是禁军啊,那这罪过可就大了。李季敞在人群后面听见了,吓出了一身冷汗。可现在杀都杀了,已是骑虎难下,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股气把他们全灭了,不放走一个,之后再毁尸灭迹,销掉所有证据。

    “嘿嘿,禁军又怎么地?”李季敞笑颜掩饰心中慌张,同时比划手势,让一名管领带着二百人绕路到南边,务必形成合围之势。

    毕再遇见有人答话,觉得该是个头领,便喝问:“你是何人?竟敢指使民团杀皇帝亲兵!”

    李季敞笑道:“你既然说是我指使的了,还需要再问我是谁吗?”

第一百章以少胜多() 
毕再遇听对方口气,判断那人便是京口巡社的社主李季敞了。于是他喝道:“你京口社是乡里巡社,你李季敞也是受圣上恩惠的头领,为何来到平江肆意杀害城中人家,还抵抗禁军?”

    李季敞先是在马上作了个揖,问:“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刚才还打得那么激烈,如今摆好阵势,却寒暄起来了,这是为何?毕再遇心中存疑,下意识地往回看去,却见身后巷中钻出七七八八的社众。他当即了然:这是想耍计谋。他立刻调转马头,令众军折返冲杀悄悄靠近意图合围的社众。

    最靠后的十几名禁军立刻转向,打马杀向社众,顿时人头滚滚。合围的社众丢下了十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却没立刻逃窜,因为他们后续还有一百多人过来,结成了密不透风的坚阵。毕再遇环顾四周,顿觉围匝数重,自己一群人成了瓮中之鳖。

    “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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