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面具的人?”
“那个人脸上的面具和当时我们在突厥草场上遇见的那个骑兵的面具特别像,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沈玉菲说道。
“突厥骑兵”沈玉阙意识到这里大有名堂,便开始动用大脑进行严谨的推理。如果真如沈玉菲所说,与他交手的人就是当时在突厥草场遇见的骑兵,自己渐渐想起当时那名骑兵骑的是一匹极为普通的草原马,并且当时是往西北方向跑去,那他怎么会这么快到达幽州,还有他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这面具到底要隐藏什么?按理说兰陵堂的人办事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并不用遮遮掩掩,那这戴面具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很快,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的脑海中形成:面具人是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他一直能够准确判断出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并且在合适的机会打乱自己的节奏,这个人很有可能和高承欢有说不清楚的关系,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一件件事情在他闹钟回放,当他苦苦思索之后终于又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测时,他几乎被吓住了。
沈玉阙终于开口道:“或许这个人就是高承欢。”沈玉琪、沈玉菲和沈玉蛟都微微讶异,就连沈玉圭也难掩惊异之色。
兰陵王高长恭以其貌美,恐难骇敌,故临阵以狰狞面具遮面,敌见之皆丧胆落魄。
“大哥,这也太玄乎了吧,兰陵堂总堂主怎么可能孤身一人来回乱窜呐?”沈玉蛟说道。
“对,所以说我们要分外小心,因为到处都会有他的耳目。”沈玉阙神色严肃地说。沈玉圭也很难得地想发表言论,只是刚一张开嘴唇就被沈玉菲抢了过去,“大哥,如果他真是高承欢,那为何他不当时就取我性命呢?”
沈玉阙给她解释:“对于高承欢来说,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小威胁,但是由于我们个人能力很突出,所以会引起他的注意。而由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不会浪费时间冒险恋战。我估计他跟着我们到幽州就是为了保护程名振,让他顺利出征给自己创造条件。”
沈玉菲听完“嗐”了一声,说:“照你这么说,他高承欢到底是一帮之主呢,还是一个打手?切!”沈玉阙无奈地摇摇头。
青州兰陵堂总堂里,高承欢对着镜子缓缓摘下狰狞的青铜面具,露出俊美的面庞,叹了口气,拔出随身携带的棠溪宝刀,轻轻弹着紫红色的刀身,闭上眼睛唱起了敕勒川。不久,热泪滚滚。
一曲唱罢,高承欢走出屋子,看着朗朗夜空,心中颇多感触。
“菩萨保佑”
是谁在求神拜佛?高承欢奇怪,循声走过去看见一个小男孩正对着一尊观音像念念有词。脚步声惊动了小男孩,男孩转身看到高承欢,连忙拜道:“总堂主。”高承欢拉起小孩,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在这拜菩萨干什么?”
男孩回答道:“我是账房陈师傅的儿子,在这儿求菩萨能让我快点长大好帮家里做事。”高承欢笑笑说:“原来是这样。孩子,你要记住,求神拜佛没有用,那都是虚妄的东西,不过是麻痹自己,重要的还是靠自己。你想快点长大,那就要好好吃饭,好好跟着你的师兄们练功。”男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那我以后就不拜菩萨了。”
“不但不要拜,还要把鬼神仙佛的像全都砸了!”
“是!”男孩说罢一狠心,抄起一块砖头把菩萨像砸个稀巴烂。男孩笑着说:“总堂主,你看,原来观音像就是一堆瓦砾而已啊!”
高承欢也跟着笑。他忽然觉得这男孩刚才的话和同年龄的小孩比起来挺有水平的,于是便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怎么说话这么老成啊。”男孩这时候骄傲的神情溢于言表,说道:“我不光会说话,还会下棋呢!光是我祖爷爷就和当年的梁朝高祖下过几十年的棋!”高承欢不免好奇地问:“我怎么不知道你祖爷爷啊?”那男孩挺起腰杆说道:“说下棋总堂主您或许不知道,可说到打仗我的祖爷爷可和堂主您的祖爷爷有一比。我的祖爷爷就是陈庆之!”
高承欢不免一惊,心中暗暗赞叹,然后又问道:“光说你祖爷爷了,可是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时男孩不免有些窘迫:“我还没名字呢。”
高承欢笑道:“恐怕不是没名字,而是嫌自己的名字不好听吧?也罢,我今天就给你起个名字。”他扫视四周的景色一番,说道:“从今以后,你就叫陈岱宗!”
“最新情报!”贴着大胡子的沈玉蛟冲进了棚屋。
“快说来听听!”
沈玉蛟脸上略有喜色;说道:“今天有一行人到了军营,将军们都毕恭毕敬的,我估计是京城里的人。他们呆了能有四五个时辰,我连饭都没吃。后来就觉得军营里的士兵干事情都不太上心了,我怀疑朝廷决定延迟出征了!”
沈玉阙追问道:“到底怎么个不上心法?”
沈玉蛟把自己所闻所见一一道来,众人听了都略有喜色,当然了,沈玉圭这个闷葫芦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沈玉阙思忖良久,方才开口道:“看样子,我们的机会来了。”
“是啊,幽州也呆的太久了,时间长了江湖上的人纷纷来寻仇也麻烦,倒不如我们自投罗网,也免去许多麻烦!”沈玉琪笑道。
“好,即刻启程,取小道过崇州、涿州,直奔青州!”
看着弟弟妹妹们逐个行动起来,沈玉阙百感交集。
毕竟五兄妹骑的都是神驹,不到半日,他们已经伴着月光到了涿州附近的一片石。一片石地方狭窄,出路很少,周围群山环绕,也算得上是一处险地。沈玉阙凭着直觉感到可能会有什么异常,便叫弟弟妹妹加快速度,以求迅速通过。
沈玉菲凭着常人难及的听觉察觉到了拉弓弦的声音,喊一声:“停!”五人迅速勒马,不足片刻之后,几枝雕翎箭插在了五人前面一点的地上。同时沈玉菲又喊“走!”五人扬鞭打马,几枝箭稍晚一点插在了刚才他们在的位置。沈玉菲再仔细聆听却听不到半点动静,不免喃喃道:“怪哉。”
沈玉圭此时却剧烈咳嗽起来,险些栽倒到马下。沈玉阙连忙扶住她问道:“五妹,你怎么了?”沈玉圭摇摇头,等平息一会儿后又在马上坐正,抓紧了缰绳。沈玉琪环顾了一下四周,紧张地问:“难道一直以来,我们的行踪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忽然又是“嘣”的一声,五人连忙拿起兵器招架,可是什么也没有。
“怪哉。”沈玉蛟也不免疑惑不解。
五人徘徊了好一阵子,才确定没有危险了,加速离开。
经过了这一个插曲,五兄妹稍作打扮,分批混进了山海关,在涿州附近会合,之后一路奔向青州。说来也怪,这一路走来似乎比早些时候安全得多,几乎没有什么人在路上设伏,弄得他们都有些懈怠。但是沈玉阙看着神色越来越轻松的弟弟妹妹们的脸,心中还留有一分警惕,他明白,暴风雨之前总会有一阵出奇的宁静。
几天后,五人都看到了远方被夕阳照亮的的城墙,青州,到了。
五兄妹从马上下来,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沈玉蛟这时提议道:“不如我们现在在城外随便转转吧?”沈玉菲白了他一眼,问道:“我就不知道你为何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不紧张呢?”沈玉蛟挠挠头,傻笑了两声。而沈玉琪却对沈玉蛟的提议颇为赞同,他认为现在已经到了傍晚,入城肯定不会太方便,就算进去了也会比较危险,倒不如在郊外过一夜。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沈玉阙决定道。沈玉菲也只能挑挑眉毛,骑着马跟着他去找合适的过夜地点。
为了安全可见,他们没有点篝火,只能进行暗适应来观察周围。
“今天晚上将就一下,跟牧民买的风干肉还有一点,分分吃吧。”沈玉阙从布口袋里拿出一堆肉条递给弟弟妹妹们。
沈玉菲小声嘟囔着道:“我不想吃生的。”
“不想吃就别吃!”沈玉阙忽然一声暴喝,把沈玉菲和沈玉圭都吓得一抖。沈玉蛟连忙赔着笑拿走几根肉干递给沈玉菲道:“三姐,现在情况艰难,你就将就一下吧。”沈玉琪看看大哥,用胳膊肘碰了碰三妹,沈玉菲这才接过两根肉干。
“咳咳”,几声咳嗽,但不是沈玉圭的声音。沈玉蛟警觉起来,抄起身旁的三叉戟站起身四处寻找声源。等他找到声源的时候,他差点没把声源给一叉子插死。
沈玉蛟看见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满身伤痕地倒在地上,他凭着自己无与伦比的记忆力和视力看清楚了这个人,这个人就是高承欢。
“慢!”沈玉阙制止了正要动手沈玉蛟,看着高承欢,或者目前来说只是极像高承欢的人,脑筋飞速地转了起来。
“大哥,他昏了。”沈玉蛟看着高承欢说道。
“怪哉。”
沈玉琪和沈玉菲手里还拿着兵器,恨不得把高承欢大卸八块。
自己一行人跋山涉水,解决一路上的难题,为的就是杀掉高承欢这个幕后黑手;可是现在,兰陵堂总堂主高承欢满身是伤的就躺在地上任人宰割,那自己到底忙的是什么劲啊?沈玉阙这么想着,感觉气泄了一半。可是为什么高承欢会倒在这里?沈玉阙又疑惑起来。他想了想说道:“这后面一定有什么原因,先把他留着,等他醒了好好审问他。”
沈玉菲“哼”了一声,收回了那柄七彩的宝剑,随口说道:“我也不想脏了我的月宫仙剑。”
直到第二天夜里,高承欢才缓缓睁开眼,一看见眼前的人,他不免苦笑了几声。
“高承欢,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沈玉阙死人一般的脸盯着他。
高承欢又苦笑几声,说道:“可惜啊,你们一直把我当成仇人。”
“少废话,我们问你就答,不然我就送你去投胎。”沈玉菲将手握在了剑柄上。
“好,”高承欢略带着悲哀地说,“你们问吧。”
沈玉阙冷冷地盯着高承欢,开口道:“你是不是收买了荆州于家?”高承欢点了点头。
沈玉阙又问:“你是真伤还是假伤?”高承欢笑了笑道:“你们沈家三妹内功不是远超常人吗?你若不信,完全可以一试。”沈玉菲立即戴上突厥牧民那里买的皮手套,抓住高承欢两手的脉门,过了一会儿,带着奇怪的表情对沈玉阙点了点头。
“那好,我再问你,上一次武林群英会的那三百多人是不是你兰陵堂下的手?”
高承欢闭着眼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嫁祸给我们?”
“这件事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再问你,你有没有到过幽州袭击过我三妹?”
“我一直都在青州。”
沈玉阙思考了一会儿后又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高承欢突然双目怒睁,叫道:“这是阴谋!阴谋!”沈玉阙暗自想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连忙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承欢看样子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出了一个惊人内幕。
六、折将损翼()
高承欢,字宗福,鲜卑人,生于青州,北齐大将兰陵王高长恭之后,貌俊美有其祖之风,其自幼熟读兵法,饱读诗书,为人疏财仗义,广交贤人义士。后师从突厥第一高手阿史那柱,练就一身高强武艺,聚集义士创立兰陵堂。由于李唐皇室含有大半鲜卑血统,所以太宗曾暗中寻找散落各地的鲜卑贵族,组建了一个秘密组织,负责保护皇室,同时封杀关于自己血统不纯的言论。兰陵堂由此加入该组织,并一直为皇室提供各种情报。
由于江湖中一直有隋朝旧党和隐太子遗党,兰陵堂便借助声势以和平的目的将这些人聚集到一起进行了屠杀,当日到会的三百二十人被杀了三百一十七个,这便是几个月前震惊江湖的“徐州劫”。而当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要杀的对象,也有不少是闻讯赶来蹭饭的或是看热闹的,兰陵堂为了不走漏消息,就顺便也把他们给杀了。逃脱的三个人里,有两个是兰陵堂的卧底,还有一个就是沈玉阙(为蹭饭来的)。
由于当时追杀彪悍,沈玉阙当时并没有机会立即离开,而是偷偷躲在兰陵堂分堂里。恰巧高承欢发觉,又想找一个替罪羊,便作出准备造反的假象,迫使沈玉阙为了所谓的揭穿高承欢的真面目而离开,同时再让那两个在江湖上还有点声望的卧底到处宣传沈玉阙的“暴行”,以达到脱罪的目的。
“搞了几个月,你就是为了黑我啊!”沈玉阙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沈少侠,对不起,我这也是为了大唐江山。”高承欢内疚地说。
沈玉菲还有点疑惑,问道:“既然是这么回事,那你现在为什么是这幅摸样?”
高承欢顿时泪如雨下,哭叫道:“大唐将有大祸啊!”
“说清楚点!”沈玉琪厉声道。
高承欢勉强止住泪,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兰陵堂实力远比江湖中人想象的大,兰陵堂自开创以来,广交贤人义士,到处拉拢愿意卖命的人,几年以来,整个帮派的成员已经超过了四十万。由于兰陵堂对于朝廷的作用,一直都有专业的武官严格训练帮众,直接导致兰陵堂拥有了割据一方的实力,同时兰陵堂的特务成员遍及大唐,可以说是闻知天下事。这样的一个大帮派一旦不小心落入居心不良的人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而很不幸的,这件事变成了现实。
“辅堂赵寂,一直以来恪尽职守,没想到他一直在暗中收买人心,逐渐架空了我,还组建了他自己的死士组织。唉,都怪我大意啊,都怪我大意啊!”高承欢的叹息和咳嗽声轮流发出。
“还是一样的,只不过要杀的人换了一个。”沈玉琪说道。
“不,没那么简单。”
众人一听声音四处搜寻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是我”沈玉圭脸色有点阴沉。
“诶哟,我总算听到你的声音了!五妹啊,有什么要说的尽管多说点,下一次开口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沈玉菲略带俏皮地说道。
沈玉圭带着幽怨的眼神看了看沈玉菲,转头说道:“兰陵堂这么大,死了一个赵寂,还会有更多的赵寂。我觉得只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决,一个是让高承欢继续执掌兰陵堂总堂主,另一个就是把兰陵堂给解散了。”
“五妹啊,你的声音真好听啊。”沈玉蛟笑着说。
“我看就把解散了算了。”沈玉菲同意第二个方案。
沈玉阙却不赞同,他说道:“一解散了那几十万人怎么办?更何况还有朝廷在后头呢。我看还是让他接着干吧。”
高承欢说道:“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们。”
“你?哼”
高承欢又叹了口气,道:“可惜啊。”
“可惜什么?”沈玉琪厉声问道。
“可惜我都成这样了,你们还对我存有怀疑。”
沈玉菲脑筋活动了一下,对沈玉阙说道:“大哥,现在要想搞定兰陵堂,洗清我们自己的名声,没有他可不行啊。”沈玉阙想想也是,带路发言什么的确实得带着高承欢,否则只是送进去当炮灰而已。于是沈玉阙决定让沈玉菲迅速给高承欢疗伤,让他恢复战力。不过他仍然不免问一句:“高总堂主,你武艺到底好不好啊?”
“真没想到,当时那样对天立誓要宰了高承欢,现在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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