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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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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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番据高固守战术颇有成效,刀马社伤亡二十几人依旧连敌人的衣角都摸不到。

    有些社众见占不到便宜,开始撞酒楼的门。

    高邦宏提醒道:“大哥,他们想冲进来上楼啊!”

    元敬阳飞快地观察了一下目前的形势,楼下几十个社众围得是水泄不通,虽然己方居高临下占尽便宜。可要是酒楼大门打开,下面的人分一半上楼,前后夹击,那就玩完了。

    正想着,楼下“嘭”的一声,酒楼门被撞开,十几名社众一把推开被惊醒的衣服还没穿好的掌柜,噔噔上了楼。

    “耶律姑娘,靠你了。”元敬阳解下箭斛,抽出仅剩的四支白羽箭,三支夹在手上,一支藏在袖中,然后将剩下的十支雕翎箭全部递给了耶律宓。看到耶律宓坚定地点了下头,他毫不犹豫地跳到了酒楼旁边的一栋房子上,冲刀马社一众叫嚣:“龟儿子们,你老子我在这儿!”说罢就在屋顶上跑动起来。

    董连胜见状,立即叫所有人分成两路在地面包夹元敬阳。看着杀子仇人活蹦乱跳的嚣张姿态,他恨不得现在就剥了这猴子的皮。刀马社社众听命,抛下还在酒楼二层上的六个人,分成两拨绕着这条街的房子行动起来。活捉元敬阳的就能当副社,死的也有三百两黄金,谁管另外六个啊。

    元敬阳见“手下们”脱困,莫名松了口气,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擒贼擒王。

    只听得他大喊一声:“董六百,你看好了!”

    锃亮的箭镞粗暴地扯开空气,反射着一圈冰冷的银光飞向董连胜。

    “社主小心!”

    话音刚落,一名社众护在董连胜面前,背上中矢而亡。

    “好兄弟!”这名社众显然与董连胜关系亲近,如今挡箭死去,令他大为悲痛。

    元敬阳站在屋顶高叫道:“董六百,难道你忘了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吗?”

    董连胜惊慌之间,仿佛才想起来昨日元敬阳赢得满堂彩的那三箭。这山猴子可是名举世无双的神射手!

    “休说我没提醒过你,看箭!”又一支箭射来,箭头飞速旋转,好似一只锋利的钻头。

    “当——”的一声,刺眼的火花一闪,董连胜的腰刀刀身多了一个深坑。

    反应过来的社众们连忙围在董连胜身边,一边喊“保护社主”,一边紧盯着手持弓箭的元敬阳不敢松懈。

    元敬阳将万羽弓拉满,喊道:“董六百,你儿子平时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我给了他三箭,一箭射金雕、一箭毙恶犬、一箭取他命。今天我也给你三箭,你可看好了我这第三箭!”

    “崩”的一声响,随着弓弦的震动,第三支箭极速飞来。

    董连胜一众屏息凝神,全都在防御着这一击。但他们都没注意到,十丈开外,耶律宓站得笔挺,正将一支雕翎箭搭在弓台左侧。往常射箭,为求射速,她都是将箭放在弓台右边,方便接连速射;而这次不一样,她需要的是精度。

    就在一帮人死死盯着好似在空气中一寸一寸蠕动的白羽箭的时候,一支雕翎箭闷声扑向了董连胜的后脑。

    但董连胜行走江湖多年,早已练就了不一般的警觉性。在白羽箭刚刚射中挡在身前的手下时,他便下意识地转身,举起腰刀护住脸颊。“当”的一声,腰刀上又多了一处坑。

    “杀!”高邦宏、董国用等人下了楼,操着兵器冲了过来。许多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原先的追逐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耶律宓站在屋檐上射箭,另外五人冲到敌人尾部一顿屠戮,很快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

    还跟我玩策略?刀马社的人明白过来,另外几人也有威胁,于是掉过头来,咆哮着包围了冲在最前面的史霁风。史霁风应接不暇,虽戳穿了两人的腿肚令其丧失了战斗力,但还是被一拥而上的人扑地跌跌撞撞,身中三刀。

    然而随着“扑通”一声,一具庞然的身躯倒下,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

    屋顶上的元敬阳看着后脑重箭,伏在地上的董连胜,说道:“看在你比你儿子长一辈的份上,多送你一箭。”

    董六百,卒。

    还是那句话,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由于街道狭长,头尾呼唤不能立刻通达,这边人看到社主死了,那边的人还不知道,仍然在围攻已经受了不少伤的六个人。

    耶律宓见地面的五人已经吃不消了,伸手再探箭斛时,只剩三支箭了,而刀马社还有近四十人仍有战力。于是她高呼:“董连胜已死,董连胜已死!”

    那群社众将信将疑,有几个回头看到社主伏尸在地,连续传达,这群人顿时乱了分寸。

    “社主死了。”

    “怎么办?”

    社众们商量了几句,忽有一人叫道:“还能怎么办,杀了他们替社主报仇!”

第四十一章同叔之诫() 
讲道理,拼杀了一早上,双方人马都挺累的,而元敬阳几人以少敌多、蹿上蹦下的,显然是更累的一方。忘记所谓横扫千军的绝世神功吧,那是不存在的。元敬阳等人出了岳阳园,穿过三条大街,一路下来打死打伤四十多人,已经是极限了。

    当听到有人喊“替社主报仇”的时候,体力透支、暗器也透支的骆庭光和邢木瑶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墙根,束手待毙;高邦宏和董国用气喘如牛地扯淡,说是当兵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过。

    但出乎意料的是,身被数创的史霁风依旧银枪拄地,傲然挺立。他一言不发,只是冷冷扫视着眼前的敌人,因为他现在说话只会平白浪费力气。

    刀马社社众见史霁风宛如一尊罗汉,岿然直立,也犹疑不决,不敢上前。

    喊着替董连胜报仇的社众推搡着旁边的人,道:“怕什么,他是装腔作势,上!”

    如果不出意外,史霁风今天应该就要在此捐躯了,但巧的是,附近传来了大队人整齐行进的声音。元敬阳抓住机会,虚张声势道:“我们的人马来了,今天要叫你们全部死在这条街上!”

    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刀马社的人面面相觑,商量了几句,便忙不迭地架起受伤的同伴、背起董连胜的尸体逃跑了。

    待到最后一个人影跑远,看着满街的尸首,史霁风终于“咣当”撇下银枪,瘫坐在了地上。

    元敬阳长长出了一口气,转向众人,扬起拳头,欣喜地说:“这一战,我们胜了!”

    狼狈不堪的几人看着被阳光洒满,反射着光芒的元敬阳,都露出了笑容。这一回的出生入死,才算是第一次将他们凝聚在了一起

    酒杯相碰,洗过澡、刮干净络腮毛的元敬阳懒洋洋地坐在满香楼的雅间,和禹边云一起,与一位面阔耳方,举止文雅的少年谈笑风生。这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军社大会上出言相助的四明乡社社众、尚书仆射史浩之子史弥远。

    元敬阳一手端着酒杯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史兄弟,要不是你们的人过来,现在恐怕能陪你喝酒的只有我这颗脑袋了。”

    史弥远笑道:“哪里哪里,我们也不过是恰巧路过,无意之举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虽是无心,却能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呐!”元敬阳觉得和史弥远聊天,比和潇湘宫的人在一起倒是轻松愉悦不少。

    史弥远淡淡一笑,继而略微摆正颜色,道:“虽说挑事的是成都刀马社的人,但你们毕竟在城内大街上公然斗殴,还打死打伤数十人,不怕官府来抓你们吗?”

    “这倒不用担心,”元敬阳道,“这岳州城内外的差役、厢军,几乎全部出自潇湘宫。开打之前,张副社已经知会过我们了,此事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会替胜者摆平麻烦的。”

    史弥远听了,放下了酒杯,有些出神地看着墙上的画轴,喃喃道:“想不到这个潇湘社势力竟如此庞大,若是不予以翦除”

    “史兄弟,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史弥远道,“我在看这幅画。”

    “画?”元敬阳转头看了看,道:“这画不就是画了几坨石头和树枝么,有什么好看的?”

    史弥远呵呵一笑,道:“元兄台有所不知,这幅画乃是郭翰林于神宗熙宁五年所作的早春图,画中长松巨木、回溪断崖、岩岫巉绝、峰峦秀起、云烟变幻,以劲健笔法绘出早春气派,堪称上佳之作。”

    禹边云细细品味一番,吟道:“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元敬阳道:“马上都入冬了,哪来的早春啊。”

    史弥远微微笑道:“冬将至,春又晚乎。”

    元敬阳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来门道,他只是听到这幅画是百年前所作,还是上品,忍不住问问能卖多少钱。

    史弥远忍俊不禁:“这墙上的当然是赝品,真品谁会随意挂在客栈里啊。”

    “切,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假货。”元敬阳颇感无趣,继续和二人喝酒扯淡。

    谈及禹边云出自眉州,史弥远竖起了大拇指,说当年三苏父子便是眉州人,尤其东坡先生苏轼,文采更是堪称大宋之冠。而眉州如今已成了读书人为之神往的地方。禹边云则笑着表示,眉州人确实喜好诗书,但真正成名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见二人聊起了文学,元敬阳不免感到无聊,加之又洗过澡,浑身疲乏,险些合眼睡着。

    “啪——”禹边云从不离手的折扇敲了他脑门一下。

    “你干嘛?”

    “我们都在喝酒谈话,你凭什么就睡觉休息?”

    “喝多了、喝多了。”元敬阳揉揉眼睛,掩饰道。

    禹边云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还喝多了,我不知道你?山里人野肚子,连白酒都能连干三斤,分明就是敷衍我们。”

    史弥远倒没生气,他年纪虽小,却语重心长地对元敬阳说道:“元兄台,虽说你有一身过人的本领,可光有武艺也不行,还要多读读书啊。不然就会被人笑称是‘吴下阿蒙’了。”

    元敬阳睁大了眼睛,一脸愚钝:“吴下阿蒙,什么意思?”

    “嗐,”禹边云道,“就是‘斗大字不识一筐’的莽夫之意!”

    元敬阳精神又回来了,冲史弥远道:“唷喝,小子你可以啊,骂我都不带脏字的!”

    史弥远微微笑道:“若是你听我的,多看看书,日后不但也能不吐脏字地骂人,我更会看你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这句又是什么意思?”

    禹边云又给他解释:“这句就是说莽夫多读书,也能大有长进、受人尊敬。”

    元敬阳琢磨后道:“这倒是好话。”接着,他斟满一杯,站起来,双手举酒对史弥远道:“史兄弟这句话我记下了,请容我敬你一杯。”

    史弥远则正襟危坐,当真受了下了这一敬:“还望元兄不仅记住,而且照做才是。”

    “那是自然。”敬完了酒,元敬阳又换回了诙谐的本性,嘻嘻笑道。

    禹边云“嗯哼”了一声,使了个眼色。

    元敬阳当即会意,也像刚才那样,恭恭敬敬地敬了一杯:“日后识字读书,还望禹先生不吝赐教。”

    三人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洽谈乎屋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四十二章勤练马术() 
“噗通——”

    元敬阳一只脚卡在马镫上,上半身倒悬着杵在地上,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刚上马就被摔下来了。飞骊马半跳着小碎步,摆动了几下身体,将元敬阳彻底甩了出去。它抖动着发亮的鬃毛,喷着小口的热气,发出类似人怪笑般的嘶鸣,嘲弄地看着元敬阳。

    耶律宓穿着一身御寒的连帽裘衣,半跷着二郎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头也不抬地吃着手里的一捧云英面。

    注:云英面,由北宋文人郑文宝发明的一种美食,具体做法是将藕、莲、菱、芋、鸡头、荸荠、慈菇与百合混在一起,再配以瘦肉烂蒸,然后用风吹凉,在石臼中捣细,再加上四川的糖和蜜蒸熟,然后再入臼中捣,使糖、蜜和各种原料拌均匀,随后取出作一团,等冷了变硬就可以食用了。

    “唉,我说,”元敬阳气喘吁吁地靠近几步道,“给我留着点啊。”

    耶律宓食指刮下嘴角的一小块面点,用舌尖舔掉,微微抬眸道:“那就要看你的进度了。”

    元敬阳翻了个白眼,又转身回去追飞骊马。

    “马哥、大哥,行行好吧,你就让我上去一回吧!”

    耶律宓只是冷冷道:“嗯,这称呼并无不妥,它是匹公马。”

    飞骊马好似故意捉弄元敬阳一般,让他跟着尾巴在原地绕圈,可就是抓不到。

    被折腾了半天,元敬阳有点急红眼了,唤起了好杀生的猎人本性,伸手摸向腰间。可就在他刚刚拔出武器的时候,一支箭飞来,打落了那把精钢匕首。

    耶律宓射完箭,一言不发,把自己的配弓,所谓的“突厥传世弓”放回了手边。

    元敬阳摁着发麻的虎口,心里埋怨道:你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掏钱买的。不就是会骑马吗?瞧把你给嚣张的。但表面上他还得表现地恭恭敬敬,毕竟学骑术还得靠耶律宓。

    马分数品,飞骊马一食一石,可日行八百里,是上等良驹。这样的马自然脾气暴躁,心高气傲、桀骜不驯。元敬阳作为几乎从未接触过马的山民,一上来就借飞骊马来学习骑术,自然太难,若是先从驽马开始练习,循序渐进,效果则会好很多。只是畏于一匹三十两的价格,他连驽马都舍不得买。此外,他还有个小心思,要是自己一上来就能制服飞骊马,能让耶律宓对他另眼相待,省的整天摆着一张冷脸,说话爱理不理的。

    此时的耶律宓抬起眼皮瞅了一身狼狈的元敬阳一眼,心里早就把他骂了一万遍。想当初第一次见面就脱了自己的上衣,要不是因为自己是契丹人没太多礼乐束缚,这一件事就够膈应一辈子的。现在这山猴子还要借我的马伴儿学骑术,老娘我每天还要擦马鞍呢!心里虽这么骂,元敬阳掏钱买的裘衣倒是照穿、零食也是照吃。

    ps:裘衣不是亵衣,俩字区别很大,一个穿在外面,一个穿在里面。

    在元敬阳又摔了两次后,耶律宓终于包好云英面,站起身来。

    “一开始就想上马?看好了。”耶律宓伸出右手,四指弯曲并拢,然后手臂斜摆在体侧,走到飞骊马的右前方踱步。神奇的是,方才暴怒的马儿安静了下来,平头看着耶律宓,也跟着踱起了小步子。

    “它认识你,当然听你的话啊。”

    “这对生马也管用,你瞧清楚了,一点也不要记错。”

    元敬阳仔细研究着耶律宓的动作,学着摆着手臂就朝马走了过去。

    不料马儿受惊一般扬起后腿就将他踹飞了五尺远。

    耶律宓神态自若地说:“马没看见你的时候,要从右前方靠近,千万不要从身后过去。所以说不要拍马屁,就是这个意思,懂了吗?”

    眼冒金星的元敬阳从用全身力气喉咙里发出了表示明白的哼唧声。

    “起来,别装模做样了,照着我刚才教的来一遍。”

    元敬阳翻着白眼道:“我累啊,让我歇会儿吧。”

    “严师才能出高徒,没听说过这句话吗?给我起来!”耶律宓走上前,抽出马鞭,扬手就要抽他。

    元敬阳吓得一骨碌爬起来:“好歹我也是一位大哥,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动手呢?”

    “怕甚,又没别人看见!过去继续。”耶律宓冲他的后腰就是一鞭子,心里满满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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