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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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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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庄院,走了没几步,一名魁梧的青年就向纪姝等人敷衍地作了揖,略显散漫地说道:“贵客前来,未能远迎,失敬、失敬。”然后随手指了个方向道:“家父就在会客堂,只管去就是了。”

    纪姝有些不满地乜斜了这公子哥一眼,朝着会客堂走去。

    东湖门的会客堂位于正中央,建在湖上,四周廊檐环绕,景致优雅。会客堂里的宾客倚在黄花梨木太师椅上,喝着碧螺春,欣赏着舞女们的曼妙舞姿。会客堂正中坐着一名长衫中年男子,正陪客人们聊着天,这便是东湖门的庄主申怀礼。

    而上座一名中年男子,尤受优待,侍女再其两侧照应不暇。

    那中年对申怀礼称谢:“钟某生年四十载,还从未受过如此招待,多谢申门主了。”

    申怀礼连连道:“哪里哪里,钟先生此番带来数十卷珍奇书画,申某还生怕招待不周呢。”

    其他宾客有眼红这个钟先生的,忍不住询问道:“过去未闻钟先生大名,还不知道钟先生是从何处收集来如此多书画的?”

    那钟先生笑道:“这说来话长了,五十四年前的三月份,有个妇人独自一人带着几只大箱子暂住在我家。家里人好奇她的箱子里放的是什么,所以晚上趁她睡觉的时候,我祖父就偷偷打开了那几只箱子一瞧,你们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尽管猜出几分来,宾客们还是希望由钟先生自己说出,所以故意疑问道。

    钟先生眼睛一亮,面带笑容道:“我打开一瞧,里面尽是文玩和书画!所以嘛,呵呵”

    这时宾客们才明白钟先生的书画是从何而来,原来是偷盗所得。

    “那妇人是谁,怎么会一个人带着那么多书画?”有人忍不住问道。

    钟先生摇摇头:“祖父也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姓李。后来她还报了官,让祖父好是担惊受怕了一阵,幸好当年上下都忙着和金国打仗,官府也不管。那妇人见报官无用,又立赏收赎,可笑可笑,东西都在我家,谁会替她找啊!”说罢,钟先生开怀大笑,满脸难掩的得意之色。在座众人,也都哈哈而乐。

    正当众人听闻这段奇闻轶事而感到趣味异常的时候,堂外传来高亢的人声:“申门主在吗?”

    这人声几乎盖过了满堂的笙箫,令众人都停止了言谈。

    纪姝扯完一嗓子后,迈着大步跨进了会客堂,期间裙摆被随身车夫不慎踩到,还打了个趔趄,引得宾客掩口失笑。

    申怀礼让舞女们退开,冲纪姝问道:“不知小娘子何方人士,来我东湖门是有何物相赠啊?”

    纪姝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她上前几步说道:“我来这儿不是赠东西的,是取东西的。”

    当听到眼前这个有点豪放的小娘子说出“不是来赠东西,而是来取东西”时,申怀礼倒并不感到吃惊。因为过去也有过失主来东湖门要求搜索并要回文物的事情。于是申怀礼捋着胡须呵呵一笑道:“我东湖门向来奉行‘来者不拒’,不管是何方人士带着何等古董文玩,申某皆不会拒绝,因而才有如今的——”

    “别讲这些没有用的,我是来找回我的东西的,你就说还不还我吧?”纪姝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他。

    申怀礼一个几十岁的人,被个十几岁的唐突小娘子生生打断了话头,顿感不满。但为了维持自己儒士的形象,并未显在脸上。他说道:“不论小娘子来此所为何事,总得告诉申某姓名吧。”

    “那好,你可要站稳了,我是岳州纪姝!”

    与纪姝极为嚣张的态度对应的,是宾客们的狐疑。他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都表示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你们真是孤陋寡闻,我就是八——”

    这次是纪姝的侍女扯了她一下打断了她,还拼命使眼色。

    “有什么的?”纪姝嘴上还很硬,但气势已经消去了一半。刚才脑袋一热,差点就把不能说的给说出去了。

    申怀礼比这帮宾客更加疑惑。他虽是儒士,却也练过武,和江湖上的人有过交往,但从未听过“纪姝”这个名字。他想或许是因为这个小娘子年纪不大,没什么名气。算了,不考虑这些了,申怀礼说道:“既然是不远千里而来,那就是客人,还请入座。来人啊,上茶。”

    纪姝毫无坐下的意思:“没空喝茶,我拿了东西还得回去呢。”

    这申怀礼也毫无替她查点名目、找到失物的意思,一直在用别的话题敷衍。

    纪姝见申怀礼毫无诚意,又急又恼,忍不住上前几步,要贴近了说话。

    但就当她离申怀礼五步的时候,左右闪出两个身着银色步人甲、手执骨朵的男子,示意不得再向前进。纪姝微微蹙眉,咬着下嘴唇,从怀里摸出一卷纸来,递给拦住她的男子,让他们给申怀礼看。

    这两名男子便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背嵬双子,一个叫王煜、一个叫刘德,乃是开国子申怀礼的贴身护卫。这二人有个习惯,那就是无论寒暑,厚重的步人甲都必须穿在身上,以显威风。

    申怀礼接过那卷纸,展开读了遍纸上的内容,顿时失色。他让王煜和刘德先退开,请纪姝贴近说话。

    “此事当真?”

    “绝对当真。”

    申怀礼思忖片刻,道:“好吧,你们随我来。”

    说罢申怀礼起身,不顾满堂宾客,引着纪姝一行人出了会客堂,穿过北面廊檐,走到了一处厢房前。刚踏进去,车夫小哥就被满屋的琳琅珠宝震慑住了,变得畏畏缩缩,生怕碰坏了什么物件,可偏偏他又人高马大,如此拘谨倒显得有些可笑。

    申怀礼走到一排架子前,拖出了一只巴掌大的紫红色锦盒,放到屋内正中央的桌上,打开后问纪姝:“你要的可是这件东西?”纪姝靠近看去,锦盒里放着的是一枚鹅卵大的水玉球,乍一看并不值多少钱。

    纪姝点点头,有些讥讽地说道:“申门主,您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敢收啊。你可知道,你留着的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吗?”未等申怀礼说话,纪姝就接着厉声道:“我家祖产!”

    申怀礼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都是哪儿跟哪儿?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哈欠。一名吊儿郎当的青年懒洋洋地走了进来。

    “泰儿,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让你迎接客人的吗?”

    “我让安弟接替我了。”

    纪姝侧脸看去,原来这人便是先前进门后碰见的那个态度散漫的公子哥。

    申怀礼赔礼道:“这是犬子先泰,礼数不周,还望见谅。”申先泰他大步走到桌案前,抄起装着水玉球的锦盒,语气轻蔑:“你刚刚说什么,你家祖产?你凭什么说这是你家祖产,可有证据?况且就算是你家祖产,现在却到了我家,你不得反省反省自身问题吗?另外,这破玩意我都瞧不上眼,你还特地从荆湖跑过来要,未免太劳师动众了点吧?”

    纪姝火冒三丈,而是向申先泰道:“你可知道此物出自哪里吗?此水玉球乃是皇家内苑祥瑞白穿山甲腹中所诞,是仁宗皇帝亲赐给我母亲家的。”

    “哦,祥瑞所诞?”申先泰放下了锦盒:“竟有这么个来。那既然如此,我理当珍藏了。”说着他就要将锦盒放回架子上。

    “等等”纪姝伸手道。

    “那你是打算拿什么东西换咯?”

    “谁跟你换不换的,这东西是我家的,我要带走。”纪姝虽是客人,却显得比主人还要霸道。

    “是么?”申先泰转头看了看父亲一眼,忽然咯咯笑了起来,说道:“那在下可要向各位赔礼了。我们玲珑庄搜集天下珍奇异宝,向来只进不出。当然,若你们非要讨点钱财,我们也是给得起的。”

    纪姝登时就恼了,听申先泰的口气,是把他们当要饭的了。于是她威胁道:“你可知道我家的势力吗?”

    “不知,”申先泰道,“也不须知。”

    身为八卦庄巽庄少庄主,纪姝竟然被人赶了出来,着实很没面子。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八卦庄自三国蜀汉亡后建立,而今八百余年,向来隐匿世外,江湖上的人从未听闻过八卦庄的名号。就算纪姝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东湖门申家人也不见得会给面子。

    站在庄外,马车夫急的抓耳挠腮,问:“少主,怎么办?”

    此时的纪姝却又不像先前那般急躁了,她掐指一算,忽然扇着扇子,双眸微闭,嘴角微微一扬,道:“莫急莫急,我们的帮手该到了。”

    纪姝回到马车里,继续挤压着平重衡的空间睡觉。马车夫小哥和婢女来回走动,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来来往往的客人倒看见不少,唯独少主口中所说的帮手没等来。正当他们感觉事情无望,打算离开的时候,远处响起了马蹄声。

    两匹马,一枣一黑,前后而行。健硕黑马上坐着背弓带箭的一名披发女子,皆俊美异常。而后面那匹枣马,个头小了一点,显得温顺一些,马背上是个也背弓带箭的小个男子。

    “少主、少主,又有人来了。”车夫小哥叫醒了纪姝。

    “烦死了,第几次了,又拿不相干的人烦我。”纪姝虽发着牢骚,不过还是挑起车帘冲外张望了一番。待见到一男一女两个骑手,她原本惺忪的睡眼顿时恢复了神采:“来了、来了!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车夫小哥和婢女都奇怪:“他们是谁啊?”纪姝趴在车窗,扇了车夫后脑一巴掌:“废话,当然是我说的帮手啊!”车夫小哥委屈地摸摸后脑勺道:“他们是帮手?我认都不认识他们。”

    纪姝满脸得计的表情,深邃地笑道:“你就看着吧。”

    男女骑手行至东湖庄院大门前,想喊一个门人帮忙通报。可他们不懂东湖门的规矩,客人们都是出门才需要打招呼,进去不用管,门人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喂,我跟你说话呢!”

    男骑手喊了三声,那门人总算有点表示了:轻蔑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日你个先人板板,你可知我是谁吗?”

    门人语出不善:“不知哪儿来的山猴子,我管你是谁?”

    *据说当时日本人会让女人跑到宋朝寻觅优秀男子同船借种,改良人种。

第二六〇章各有目的() 
却说元敬阳因为形象原因又一次被陌生人看扁,怒气陡生,正要发作,耶律宓劝住了他:“不必心急,回头和禹先生商量一下不迟。”

    元敬阳看着耶律宓脸上挂着笑容,不免发问:“是不是我被人嘲讽了你很开心?”

    “是啊。”

    元敬阳沉下脸来拉动辔头调转方向,恰好看见停在旁边的马车,车前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似是正在等待什么。他心想这两人兴许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进去的,于是骑着马靠过去,下来打了声招呼。“两位,你们是不是也想进去啊?”

    车夫看了元敬阳一眼道:“什么呀,我们都进去过了,只不过那东湖门的申门主傲慢无礼、蛮不讲理,将我等驱赶出来了。”

    他们进去过?元敬阳便问:“那你们之前是怎么进去的啊?”

    车夫指着大门:“就这样走进去的呗。”

    “直接走进去?”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东湖庄院管出不管进,你想进去观光也没人会拦着你的。”

    元敬阳挠挠头,重又上了马,回头和耶律宓商量,言及马车夫说东湖庄院可以随意进去,问她是否可以直接去找东湖门的当家人谈谈。

    耶律宓没拿好主意,而是道:“你过去就只问了他们这一件事?”

    “呃——”元敬阳感觉也是骑马这么长时间,脑子都颠混沌了,人有些犯糊涂,打探事情也得问全了啊。于是他又打马过去,再问:“小哥,我想再问问,庄院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啊?”

    车夫便将庄院内部的景象简单描述了一番,大概就是建筑典雅,花石小溪遍布,景致很美,而与这等景致产生极不协调感的,就是庄院主人申怀礼一家子的低劣品行。车夫小哥因为在里面受了气,这会儿把知道的贬义词几乎用了个遍,给元敬阳灌输了申怀礼一家十恶不赦的第一印象。

    元敬阳听完也盘算:他们家有如此多的金石字画,不靠放贷能有钱收藏吗?看来这小哥说的都是实情。

    “喂,我说,你要进去所为何事啊?”

    元敬阳四下里找声音来源,发现马车车窗处趴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正冲自己发笑。元敬阳问道:“小娘子,适才没注意到,敢问你是哪位啊?”

    纪姝笑道:“你问我啊?你不知道我是谁,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平江万羽堂堂主元敬阳对不对?身为一派头领,居然还打头阵,跑到东湖庄院的门口与他们的门卫置气,真是可笑。这种事情不应当早早交于下属去做吗?”

    元敬阳目瞪口呆,一个陌生少女,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着实让人倍感奇异。

    车夫见他愣神,便解释加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小主人,学过奇门遁甲,一直能掐会算,她多半是蒙着了,哥哥不必惊讶。”

    “我的娘呀,太神奇了!”元敬阳把耶律宓喊过来,又对纪姝道:“小娘子是否知道她是谁?”

    纪姝干笑两声,支支吾吾道:“她嘛——我给人测字算卦是要钱的,免费算出你的来,还不知足吗?”

    原来是收费的啊。元敬阳遇到个奇人,不敢怠慢,忙下了马走到纪姝面前,取出一块碎银子,摆着笑脸问:“那么,敢问小神仙,您能不能帮忙算一算我要找的人现状如何?”

    摆在面前的银子没有不要的道理,尽管技艺并不高超,纪姝还是收了钱,道:“你要问谁,尽管讲吧。”管他要问谁,瞎糊弄过去得了。

    元敬阳便将他印象中的平重衡形象大致一说,重点是个子矮、刀法强。纪姝掐诀念咒,指尖来回碰了一遭,只是单纯地将信息往测算公式里简单一套,套出了一个答案来。纪姝算出来后道:“你要找的人现在应当在一个四面是墙、上下封闭的狭小空间内,他现在口渴疲乏,而且还要与一个嗜睡而又狂妄自大的人相伴。”

    “听起来像是被监禁了。”元敬阳寻思,东湖门的人要他拿钱赎人,那平重衡自然应当被关押着,这小娘子算的应当不假。而且平重衡还不孤单,监牢里还有个贪睡虫作伴。听起来东湖门一向是不做好事。元敬阳又问:“那他现在在干嘛?”

    纪姝稍微算了算,道:“他现在啊,累了正打盹呢。”

    “喔,多谢小神仙了。”元敬阳驾马回头,同耶律宓一块儿去了湖畔一座凉亭,那里禹边云等人正坐着歇脚。

    元敬阳将见闻简单一说:“刚才打探过了,这东湖庄院,管出不管进,什么人想进去瞧一瞧都没人阻拦的。另外我还在门口遇见个能掐会算的小娘子,她猜测平重衡现在正被关押在申怀礼的私牢内。”禹边云问:“管出不管进啊?那你为何不进去先瞧瞧?”元敬阳这时到想起来纪姝说的“身为一派头领,居然还打头阵。这种事情不应当早早交于下属去做吗”诸如此类的话来,有些置气道:“我身为堂主,岂能轻身涉险?那个谁——扬古,你去庄院里打探打探。”

    “我?”温迪罕扬古指着自个儿一脸懵。

    恰在此时,路上过来一台八人大轿,轿子前后有二十几个穿着圆领皂服、腰挂宝刀的人趾高气扬地走着,应当是往东湖门方向去的。

    禹边云看后道:“乘坐八台大轿,卫士前后呼拥,定是哪位达官贵人。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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