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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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别-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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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木兰转开头,忍着笑道:“自然是走着去咯,不过你要用轻功也行,都随你。”顾自打量着身周山景,若有所思道:“嗯,这荒郊野岭的,应该不会有人出现占你便宜,你速去速回,不会有事的。”

沈未已满脸僵硬之色,忽然按住她脑袋不发一语,霍木兰转回头来,瞅着他道:“怎么,难道你还要我去不成?”垂下双眸,一副楚楚可怜模样道:“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动……”

沈未已败下阵来,双拳一握道:“好,我……去。”

霍木兰心下窃喜,却并不真想让沈未已这般出行,便要撕下衣衫一截来给他遮挡,忽听附近树丛处一声呵斥,正是沈梦道:“混账丫头,如此见不得人之事,你怎么不自己去!”轻响迫来,却是树外掠来一物。

沈未已快手夺来,打开一看,竟是一个装着衣物的包袱,霍木兰不料沈梦突然出现,且又对自己大声斥责,一气之下便要回骂几句,却忽见这囊中衣物正是自己遗失在上游岸边的衣衫,当下张口结舌,细声哼道:“她倒是也有好心的时候。”细翻一遍,竟是连自己裹胸都不落下,不过多了一件男子黑衫,且十分崭新,想来是沈梦特地为沈未已准备之物。

霍木兰知道他向来只着白衣,这厢尤恐不喜,便说道:“我倒是从没见过你穿黑色衣服是什么模样。”

沈未已脸色微变,眼看霍木兰口角含笑,似有期待之意,便欣然拿过来道:“待会儿给你看。”

霍木兰含笑点头,颦眉又道:“你转过去,我先将衣衫穿上。”

沈未已看着她道:“我二人已是夫妻,还有何避讳之处?”说着竟探手取她衣物,轻声道:“我来给你换,过后你再替我更衣。”

霍木兰登时一惊,红着脸拒绝道:“不要……各穿各的!”

沈未已之前遭她捉弄,这厢势必要报个仇不可,当下眼角带笑,同她争夺道:“为夫的话要乖乖听,不然如何算贤妻,将来如何做良母?”

霍木兰舌头打结道:“谁谁……谁说做贤妻良母便要这般……不知羞?再说,我们还没拜过堂呢!”

沈未已脸色微变,皱眉道:“昨夜的天地星月便是见证,无需拜了,繁琐。”说着又去夺她衣物,当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霍木兰忍不住道:“哪能这样无名无分的!你当是抢占民女么!”

沈未已闻言一怔,便要回她,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叱骂:“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要换衣便快点换,不换便赶快滚,我家晋华犯得着强占你这小妖精么!”

霍木兰登时脸红如火,咬着唇不知对策,气恼之下,狠狠剜了沈未已一眼,夺来衣衫背身换上。沈未已亦是脸色一青,随意将黑衫套上后,便起身站在霍木兰面前,对着沈梦藏身之处道:“我便是爱占着这个小妖精,爱怎么对她无需你管。还有,我叫沈未已,不叫什么晋华。”

霍木兰换衣动作微僵,盯着前边树丛,本以为沈梦听此定要大发雷霆,熟料片刻过去,竟是听得她一声轻笑,继而白绫一展,勾住远处树杈飞身掠走,眨眼中消失不见。

霍木兰莫名一涩,转头看向沈未已道:“你说她都拿到秘籍了,怎么还留在这里不走?”

沈未已紧盯着她消失之处,双眉一敛道:“谁知道她。”说着低头来牵她起身,替她理好衣衫边角,霍木兰忽揣心事,小心翼翼道:“你还要不要去将秘籍夺回来?”

沈未已蓦然变色,双唇一抿,道:“你容我想想。”

霍木兰听他不再坚定为白露远赴沧海岛,心中微暖,但一甜之下,还是不安涌来,垂目说道:“还是尽早去拿回来吧,我可不想日后都活在你师妹的阴影下。”

沈未已低头看她,心中确实沉重,却已不似之前那般难以控制,故闻言只顺着她“嗯”一声,霍木兰奇道:“你怎不问我当时为何要杀她?”

沈未已抿唇更甚,半晌道:“定是你们在争抢东西吧。”

霍木兰一惊,不料他一语便猜中三分,怔忪中听他又道:“白露自幼被我和师父惯大,细细想来,也和你一样,最不容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抢走……你二人当年既起争执,说到底还是因为同时喜欢上一件事物……或人了罢。”

霍木兰听罢,心潮澎湃,低声道:“那你可知,这事物是什么?”

沈未已忽一拢眉,想着白露回来时拽着的那条剑穗,坦然道:“自然……是云旭了。”淡声说完,兀自一笑,转过身道:“他夺我师妹,我取她青梅,想来也是扯平了。”

走上两步,却忽听霍木兰在后埋怨道:“到底是云旭害我的!”

沈未已一愣,霍木兰走上前来,挽住他手臂道:“若不是他,你师妹也不会跟我争争抢抢,还信誓旦旦地给我下什么决战书,立什么生死状!还有连溢,若不是他在你师妹偷袭我时突然插手,我那一刀也不会那么容易砍中她心口害她丧命!还有还有……”

“等等,”沈未已忽然出声打断,看着她道,“你说什么生死状?”

霍木兰低下头去,绞着手指道:“你师妹她和我决战时,立过生死状……”

沈未已登时脸色变幻,霍木兰双眸一酸,抬头来望着他道:“所以啊,你别老是怨我。你若恨若气,在我身上划上几刀都行,却别一直在心里对我产生嫌隙。”

沈未已轻声道:“我哪舍得划你。”揉一揉她额前碎发,心中似有一颗大石滚落,自言自语般道:“你若早说白露和你立过生死状,当日在青城山上,霍叔叔和我师父也不会那般生气了……”言罢双眼轻阖,复又叹息道:“罢,不说这个了。”

霍木兰心里惴惴,听他垂睫而叹,便知白露之死终究还是二人难以逾越的鸿沟,想到如今既已和他定下私情,此结不解终是隐患,当下打定主意劝他去找沈梦,然正开口,却听他问道:“对了,近来身体可还好,心疾没再发作吧?”

霍木兰怔怔“噢”一声,低头答道:“那日我去找连溢报仇,不幸给蒋青儿打伤,醒来的时候,才知你师父已给我运功治病,保住我半年多性命了。”

沈未已脸色忽惊忽喜,重复道:“运功?”一面沉吟,一面探手扣她脉门,蓦地双眉一展,唇角溢笑道:“难怪我以往一直寻不到破解之法,原来其中玄机竟在这里!……”

霍木兰愣道:“什么玄机?”

沈未已低头抱住她道:“木兰,我有似乎办法救你了,相信我,相信我!”含笑说完,竟忽地将她横腰抱起,一连在树荫下晃了几圈。

霍木兰惊喜之下,咯咯而笑,探手环他肩颈,天旋地转中,群山飞舞,旭日普照,蜂蝶翩然盘绕在眼前。

“我相信你,我相信!”

******

自这一日后,霍木兰和沈未已暂且在这座山中留宿下来,因夏日天气燥热,且山中杳无人迹,故而二人便无意寻山洞遮蔽,直接在夜宿在初次欢好的那条溪边。

晨雾除散时,沈未已试探着给霍木兰后胸运功舒缓心脉,到日间再一边探寻沈梦踪迹,一边采果捕猎食用,夕阳西下后,则结伴走回溪边,一并在水里沐浴嬉戏,而后缠绵悱恻,耳鬓厮磨。

如此辗转数日,两人感情愈发如胶似漆,时常白日里都无心离开溪畔,并肩坐在树荫下对望谈笑,你啄我吻,不过多时又缠在一处,分毫不顾这白日青山之景。

这天骄阳似火,蝉鸣阵阵,二人午间合欢之后,各自都大汗淋漓,娇喘吁吁。沈未已信手扯来外衫罩在霍木兰酥胸上,抱着她走入清溪,本是想清爽一番,孰料烈日之下,溪水竟也被晒得发烫,坐下去如浸温泉。他二十多年全在雪山度过,哪里受过这般酷暑,当下忍不住道:“这地方不好,还是跟我回玉龙山吧。”

霍木兰偎着他胸膛咯咯而笑,环他腰腹道:“你那地方冷得要死,我才不去。”

沈未已低头看她,红晕未散的俊脸透着无奈,眉尖时有汗珠滴落下来,呵着气道:“你看你都晒黑了。”

“黑又如何?”霍木兰并不在意,仍是媚眼如丝,瞅着他道,“你还不是跟块碳似的了。”

沈未已脸色骤变,惊道:“有这么厉害?”

霍木兰哄他道:“那可不是,越生得白的人越容易晒黑,若不是你我朝夕相处,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沈未已面上异色更甚,垂目道:“那岂不是跟个鬼似了。”说着又抱着她往树荫下走去,瓮声道:“不能再这般下去了,我们先去寻个山洞遮阳,然后再找出沈梦来拿走秘籍,尽快离开此处。”

霍木兰看他恁般紧张,忍不住失笑道:“你是不是特别怕黑啊?”

沈未已“嗯”一声,坦然道:“我从小便喜欢白的东西。”横抱着她走到树荫下而坐,取来旁边的衣衫给她套上,动作轻柔有致:“所以你也不能晒黑了。”

霍木兰听罢大笑更甚,这才知沈未已竟也有这般可爱一面,心下欢喜不已。二人就此换好衣衫,寻到对面山一处阴凉山洞,稍作整理后,便又去寻沈梦下落,沿着茂林而行,辗转数里,忽见山下小河蜿蜒,岸边草丛后掩映着木船一角,正是当日二人下船进山之处。

霍木兰惊喜道:“现在拿不回秘籍,却有机会离开这热烘烘的地方,你走是不走?”

沈未已拭去额头滚滚而下的汗珠,沉吟道:“走吧,她如今拿到秘籍,说不定也早早离开了。”牵着霍木兰寻路下山,郁郁中听她打趣道:“怪也怪你自己,我也一样这么晒,却总没你恁多汗水。”

沈未已驳道:“不然怎会说美人冰肌玉骨?”

霍木兰转头看他,笑盈盈道:“这么说,我竟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咯?”

沈未已薄唇微挑:“嗯,名副其实的……我的小美人。”

二人一路说笑打闹,并肩来到山脚,沿着河岸走向停船之处,忽听草丛那边传来窸窣轻响,其中似参杂数人谈话之声。

霍木兰莫名一凛,颦眉道:“这人怎么有人?”

沈未已听后眸色微变,皱眉道:“你在此处等我,我过去看看。”说着便要走去,这时忽听前边脚步迫来,忙揽着霍木兰蹲身藏住。

霍木兰偷偷拨开草丛一看,却见来人竟是一位锦衣在身的玉面公子,惊喜之下,开口唤道:“唐翎!”

沈未已不防她忽然出声,一时微怔,这时唐翎已循声探来,拨开草丛走近道:“木兰,是你吗?”

甫一低头,和霍木兰双目交接,面上愁容登时一散,欢喜道:“木兰,我总算找到你了!”说着竟不顾沈未已在旁,走过来将霍木兰拥在怀中,低头蹭着她颈窝道:“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失踪……急得我都快疯了!”

霍木兰尴尬不已,还未开口推让,沈未已便已黑着脸拉开唐翎,一把揽她回怀,忿然道:“唐公子不知男女有别么?!”

唐翎蓦地一震,敛眉看向沈未已道:“果然是你把她带走的!”一双桃眸中怒火涌动,抢步过来拉住霍木兰道:“木兰,跟我走,这个人来找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霍木兰皱眉道:“你胡说什么!”动手挣开,却听远处传来一声询问:“唐少侠,人在你那边吗?”

三人闻此均是一震,沈未已蓦然变色,迅速握住霍木兰手臂,道:“是我师父!”足尖点地,向后山飘掠而去,唐翎脱口喊道:“站住!”双臂一展,飞身追来。

76夺情劫(五)

这时忽闻后边草丛异动;沈玊飞步蹿出,一看到远处飘走的两双身影;登时怒火直冲,大叱道:“好你个孽徒;果然和这逆女在一起!”双掌翻飞;卷来一簇草石向二人杀去;双足更不停顿;唰唰腾身直上。

霍木兰二人警觉身后寒风迫来;煞是阴狠,回头一看,正逢满眼碎石枯草疾飞似箭;激射而来,忙拂袖圈格。这时唐翎自另一边斜飞而至,右臂一探,迅速擒住霍木兰肩头,急声道:“跟我走!”

沈未已劈掌去截,不妨面前沈玊拳风突至,直震脑门,霎时头中一轰,满目金星,身形径直下坠。

“未已!”霍木兰大惊失色,飞快拔刀去助,却给沈玊斜掠一掌,扣稳刀锋掰成两段。

霍木兰虎口剧震,刀柄脱手,惊惶之下又给沈玊一掌正中腰腹,打飞数丈,直往水中跌去。唐翎双眉一敛,迅速飞来,探手环她腰肢,一个旋转落在岸边,半抱着她道:“木兰,没事吧?”

霍木兰琼鼻微皱,面色如雪,便要作答,忽地呕出一口血来。唐翎脸色骤变,快指封她肩前两穴,继而从怀里掏来一颗药丸送到她嘴边,温言道:“这是金香玉灵丹,对疗伤有大效,你快服下。”

霍木兰内伤奇痛难当,含糊着吃下唐翎送来的灵丹,急咳着道:“未已……唐翎,你快去救他!”

唐翎登时一怔,抿唇道:“沈前辈恐对你不利,我先送你上船。”说着抱起她往岸边大船走去,孰料未近河岸,便听耳后一声异动,回眸看去,竟是沈玊一双阴狠虎爪擒风袭来,直探霍木兰肩头。

唐翎提肘一挡,左手顺势将霍木兰推开,摸出袖中飞镖对上沈玊攻势,道:“沈前辈,你答应过我不为难木兰的!”

沈玊面色阴鹜,气狠狠道:“这逆女杀害我白露,勾引我徒儿,我不杀她天理难容!”飞步欺上,双爪急转撩开数只飞镖,身如大鹰摩天,自唐翎肩头斜飞而过,直扑霍木兰。

霍木兰大骇失色,提气往沈未已那处奔去,然甫一离地,却给沈玊擒住脚踝,内劲暗吐,向地面狠狠一摔。

霍木兰脑袋磕在石头上,登时头破血流,失声惊呼。沈未已霎时一震,手捂胸口,飞步蹿来,指尖急掠放开一道阴风,打在霍木兰脚踝处,意欲震开沈玊钳制,不想沈玊当下惊觉,忽拽起霍木兰以作盾牌,欲用她胸腹接下这一劲风。

唐翎在旁一看,忙提气飘掠而至,堪堪替霍木兰挡住这一狠招。沈未已更不停顿,趁这时分厉声道:“快带木兰离开!”疾奔过来,双袖翻飞打开沈玊,以让唐翎带上霍木兰趁势逃走。

沈玊忽然遭这一击,猛地后退三步,当下怒不可遏道:“混账东西,你当日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和那逆女私奔不说,竟还敢对我动手!”

沈未已突闻此言,二指凝招不下,为难道:“师父若不伤害木兰,徒儿自然不敢冒犯!”话声未完,忽给沈玊识破招数,一掌飞来擒拿肩肘,喀嚓一声将手臂一卸。

沈未已脸色乍白,不敢再动,耳闻沈玊大叱道:“你若再敢替那逆女说一句话,我便废了你这条胳膊!”

沈未已额头冷汗直冒,艰难道:“木兰当年误杀白露事出有因,师父你听我解释,”说及此处,忽痛叫一声,竟是当真给沈玊拗断右臂筋骨。

霍木兰在后听他痛呼,立时掉头望来,大惊道:“未已——”满眼血雾中,却见沈玊掌法变换,猛在沈未已天灵盖上一按,厉色道:“你速速给为师发誓,日后再不和这逆女相见,否则我立刻废去你这一身武功,叫你生不如死!”

沈未已右臂已断,这厢正是剧痛难忍,闻言咬住牙齿,颤声道:“徒儿……徒儿已和木兰结为连理,此誓……宁死不发!……”

沈玊面色乍变,咬牙忍着一腔怒火,痛声道:“这逆女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将你害成这个样子!”愤愤看向霍木兰,咬牙又道:“你以为她和你在一起,当真是因为喜欢你爱慕你么?依我看来,不过是知道自己身患重疾,想求你救她性命罢了!”

霍木兰脸色一变,大叫道:“我没有!”

沈未已自然不信此言,皱着眉头,用力呼吸道:“木兰对我之心,天地可鉴……师父无需为我多虑。”

“混账!”沈玊不想他竟如此执迷不悟,绝望之下,一个巴掌狠狠向他脸上打去,含泪道,“白露自幼在你跟前长大,视你如亲哥哥般,往日每逢我打你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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