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信天鸥
申明:本书由。 ()
第一卷
引子
城门将破,历经700余载的大殷王朝在最后的风雨中摇摇将坠,檑木撞击轰鸣的声音如同沉重的车轮辗碎最后的屏障,守城的将士望着城外旌旗密布喊声震天的攻城者,已经再提不起半点的力气抵抗,对于普通的士兵,若在性命和权利的更换上作选择的话,通常都会选择前者,对于所谓的忠贞报国,或许只是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吧……
黑云压城,在阴云笼罩下的深宫,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高大的祭坛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杏黄旗、焰光旗、聚仙旗、宝色旗等法旗并插于香案之上,无风自动,须发皆白的大祭司灰袍拖地长跪于天井香案前,面向祭坛,双目紧闭,嘴里跳出一串又一串混沌不清的字符,仿佛囊进了天地的玄机一样,密布的阴云随着那串串字符一层层的聚集,黑沉沉的压在那高大的祭坛上空。
伴大殷王朝起,这个祭坛已经屹立了700余载,风雨不动,熊熊的烈火哪怕在狂风骤雨下,也由随朝祭司法力护佑而从未灭过,此刻,祭坛的烈火得殷王朝最高大祭司法力催动,更不受到丝毫的影响,一团跳动的火焰宛若有生命一样,慢慢腾起于祭坛之上,渐凝渐聚,反有种腾空而起的气势,跳跃的火苗里,隐隐有清鸣划空而出。
老祭司双目低垂,跪地不动,握于胸口的双手渐渐展开,一团闪着青芒的雾体在掌心转动,缓缓脱手而出,宛如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却在大祭司咒语的催促下直奔祭坛上那跳跃的火焰而去,法案上的令旗急速的抖动,那团跳跃的火焰似乎也有所感觉,跳跃的愈加鲜活。
“师兄,你如此逆天而行,恐受天谴!”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城门攻破的轰鸣声尚未穿过深宫,这声音竟如同撕破了压抑的空气一样传了过来。
跪在地上的大祭司听到声音双眉猛皱,一直闭着的眼睛徒然睁开,只见脱手而出的那团青雾及近祭坛上跳跃的火焰,却是犹豫不定,竟似有避开之意,眼见刚才那传音之人将近,老祭司大急,双手扣胸,嘴唇紧合,又猛的张开,只一道血雾从口中溅射而出,直喷在那团青雾上。
那青雾仿佛受了血腥刺激一般,再没有片刻的犹豫,一个急转瞬间融进了祭坛上那跳跃的火焰中,不见踪影,反而是那团跳跃的火焰,融了青雾之后,竟脱离了祭坛的束缚,腾空而起,下面立在香案上的各色法旗,齐齐飞起,竟环绕于那腾空而起的火焰周围,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促动一样急速旋转,同时绽出朵朵光华,与那团翻腾跳跃的火焰缠绕纠葛在一起。
“朱雀临世,灵火幻羽,神威如狱,神恩如海……”
此时的老祭司一口血喷出后,嘴角还残留了斑斑血痕,状若疯狂一般,花白的须发随风而散乱,双手高举过头,大声的高喝,“以吾血为媒,以吾命为价,千年的精魄转世吧”双手戟指空中那团跳跃的火焰,遥遥间仿佛有神力相控。
随着一声清利的鸣叫,但见那火焰受大祭司法力催生,竟然羽化成形,幻作一只巨大而华丽的玄鸟,头冠五彩凤缨,眼隼双立而起,眉如角质,金翅鹫尾,凤冠如焰,双翅伸展近**尺,舞动间烈焰如水银般流动缠绕,黑压压的乌云竟然被这玄鸟的烈焰火光硬生生的撕裂开来,再不复之前半点的压抑存在,代之的却是玄鸟现世而来的令人窒息的热浪,老头子依旧是双手过头,眼睛一转不转的望着那玄鸟。
“天命朱雀,殷土茫茫,我大殷王朝数百年基业,便在于这一息之间!”老头子嘴里痴痴的念叨
“师兄,你何必如此,大殷气数全尽,如此逆天而行,只会为祸苍生”此时,祭台上出现一个人,一身白衣,须发浓黑,双目悠远而神光内敛,一派的仙风模样,热浪卷动,而这人却似乎不受半点影响一样,徐步踏向老祭司,此时的老祭司仿佛在那一口鲜血喷出后,已经用尽的全身的力气一样,摇摇晃晃,想向前一步,却一个踉跄摔在祭坛之前,双手无力的垂下来,再不复方才之神状。
空中的那只火焰幻化而成的玄鸟似乎有所察觉,双翅舞动,一声厉鸣划空而出,热浪翻卷而起,那白衣的中年人一惊,抢先一步,想扶起跌掉的老祭司,猛的感觉头顶一阵烈风,衣衫倒卷,身形竟然被倒激而退,白衣人忙手捏法印,十指变换不定,幻出百般道法符印,只见白光徒起,将自己的身形罩住,玄鸟一鸣过后凌空而起,火焰随五彩的羽翎舞动,强烈的光彩照的方圆几十里如浴火中。
白衣人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天命神物,随意一动就差点卷走自己这百余年的修为。”
这神禽乃是大殷王朝护国灵兽,千年的精魄凝而不动,若这样任由它幻化成真,那不要说自己的百载修味逃脱不掉一劫,便是这方圆千里地苍生恐怕也是难逃厄运。
眼见这玄鸟是越飞越高,要架空而去,而全身的羽翎愈加的华丽,丝丝的火焰随风而舞,白衣人哪还敢再犹豫,脚踏天罡,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铲状物器,在白光笼罩下,咬破手指以鲜血在玉佩上画龙蛇符咒,嘴里念念有词,一道荧荧的光彩从手中渐渐溢出,咄的一声,那件物器脱手飞出,直奔在空中焰舞的朱雀神鸟而去。
那物器速度在瞬间竟达到极致,待火形玄鸟感悟时已来不及,只一道华光破空而出,那个东西竟然直接打在了朱雀的身上。
华光顷刻间笼在玄鸟周身,翻腾的烈焰顿时开始低沉,那玄鸟悲鸣一声,双翅急速的舞动,带动身边围绕的火焰向上旋转凝结化成一道集火柱直通天而起,而玄鸟的身形随着火柱的形成转为朦胧,渐转渐消,顷刻之间越集越烈,紧接着一声轰鸣雷动,但见那火柱冲破白光的束缚,通天而去,转眼化无踪影消失已尽。
白衣人被瞬间的一声轰鸣炸的跌坐在天台上,嘴角渗出丝丝血迹,紧闭双目,半晌没有动静,而天地随着刚才那一声轰鸣而剧烈的颤抖后,也恢复了平静,渐渐的再没有半点的声响,过了好久,白衣人才缓缓转过神来,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再看老祭司的时候,只见老祭司已经倒毙在祭坛旁边,而几百年屹立不倒的祭坛,也已经龟裂崩塌,不复昔日的巍巍……
“终究还是逃脱了,不愧为千载精魄啊” 白衣人一声叹息,又看了一眼倒闭的老祭祀,暗道:“师兄,以你如此修为,何必一定要逆天行事啊,如此得不偿失,又要沦六道无间之苦,奈何奈何啊”
白衣人起身而立,抬头望着那火柱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而这时诸侯联盟早已经攻破城门,只是受到刚才天台异像的惊吓,都呆立在内宫口,此时见恢复正常,才回过神来,一群铁甲侍卫侍着一华衣王族模样的人拥了进来。
“老师,大事成矣”
临近天台,一王者打扮的人长揖及地,身后黑压压的铁甲侍卫浴血战将都随着齐齐跪在地上。
“殷灭,吾王兴,诸侯兴,天下大兴”
一阵阵浑厚有力的声音穿透了深宫的城墙,洞彻与天地,而天台上的白衣人却仿佛没见到这一切一样,只一直抬眼望天,深深的沉思,衣衫及地,须发微微随风而动,此时乌云随刚才那一声轰鸣散尽,月光挥洒,隐隐尽笼在白衣人的身上,华光斗现,状若天人……一时间令跪在地上的人心升敬畏而低头叩地膜拜。
“天下初定,百事待兴,尔等需精心维治,不得逆谋行事,若有违我命,必复大殷今日之命运,那时候便是我也无法挽救……切记切记……”
这些话说的绵长久远,尾声的时候已经仿佛很遥远一样,待众人再抬头看的时候,天台上已经空荡荡再看不到一个人影,只在虚空中有一阵阵的余音传出,众人又齐齐跪倒一片,齐声高呼“敬领圣尊法旨,谨遵圣尊法旨……”
是年,大**国,划五州大封诸侯列相,赏国土以巩防守,抚百姓以兴国运,赦罪奴以安民心,实施了种种有利的措施,由于百姓饱受奴役战争之苦,忽然有了太平日子,一时间倒也是其乐融融,就这样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已过了许多年……。
一 变故
夜色已近,烟水蒙蒙的湖面更泛起了一丝丝的清灵水气,风轻拂而过带动湖中莲叶舞动,伴采莲姑娘泛舟而回的歌声,软软绵棉,当真是一派的旖旎好景象。
这是中部越州嘉莲湖,由满湖的莲花而得名,此时在岸边,一个青袍长须打扮的人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湖中粼粼光彩,喃喃自语:“又回来了,只花相似,人却不同了。”
说罢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仿佛有解不开的惆怅在心头一样,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哎呀一声,原来采莲的小姑娘在船上嬉闹,一个没留神,竟然落入了水中,接着又是扑通一声,青袍人凝神看过去的时候,原来是相邻一个舟上的年轻人翻身跳入湖里去救那落水的小姑娘,其实这些小姑娘每年在这湖中采莲,又怎能不通水性,此举也是多余了。
青袍人微微一笑,只等着两个人从水中出来,果然不出所料,没到片刻的光景,两个人就重新回到了船上,那个小姑娘经这一阵的折腾,落了个满脸羞涩,站在自己的采莲小舟上只低头弄着衣角,紧张的连个谢字都不知道说。
而那个年轻人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坐在船板上一边用手拧着衣服的水,一边催促着船家赶快靠岸。
这时候岸边的小树林里忽然探出了一个少年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唯独两个只眼睛明明亮亮,透着一股灵气,在黑漆漆的手里拿着半个馒头,估计是看到了刚才湖里的一幕,蹦蹦跳跳的竟然唱了起来:“南高峰,北高峰,一片湖光烟雾中。郎意浓,妾意浓,相逢九里松。”一派戏弄的样子。
那落水的小姑娘的船本来离的也不远,这小叫化子的声音也是嘹亮,把个小姑娘听的满脸通红又似懂非懂,更是不肯再言语半声。
青袍人本要离开,听到那少年唱的两句,觉得好玩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一看竟然再转不走了。
这少年此刻已经大模大样的做在一棵树下开始嚼他手里那半个馒头,那股子得意的表情就仿佛拿的是王母的蟠桃一样来劲,忽然觉得眼前一暗,只见一个面无表情身穿青袍的人已经站在他的跟前,吓了他一跳,没好气的说道:“你是谁?干嘛跑到我眼皮下!”
青袍人并没言语,只是瞪着眼睛,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他半天,这少年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硬气,可后来被青袍人紧盯着,越来心越虚,急急忙忙的站起来想溜之大吉,那青袍人终于开口说话:“孩子,你可愿意与跟我走?”
“跟你走?为什么要跟你走?”这少年往衣服上抹了抹手上的馒头渣,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在青袍人身上转个不停。自己从小就流落在街头乞讨为生,自然是被打骂惯了的,忽然有人很亲切的叫自己孩子,到是让他心头热了一下,不过马上就警觉的盯着青袍人,生怕他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举动来。
青袍人嘴角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又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小叫化的面相,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把少年的手拉过来,将银子放在他的手里,并用手指尖在他的手心划了一个符形。
少年一楞,低头看自己的手心,只觉得手心一热,一股暖流顺着手心蔓入自己的体内,再张开手心的时候,一道弯弯曲曲的符字在手心一闪而入。
青袍人哈哈一笑,飘步退走,转眼就走出了好远,这少年呆了一呆,忽然想起手里还有半块银子,忙抬头找那青袍人,却发现在自己刚才一楞神的功夫,那人已经远远的只剩下个背影了。他追了两步,却又站住,望着手心愣愣的发了一会呆,忽然发狠的吐了口口水在手里,两个手用力的搓了半天,待张开后,手心上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鬼东西!”少年骂了一句,又想起那半块银子,从兜里掏出来看个看,竟然一甩手丢进了湖水里。自言自语道:“小爷没拿你的钱,小爷也不欠你的……”
这少年把银子扔进了湖里,听了扑通一声,正在得意间,却见迎面有一个公子打扮的人带着一个随从向自己走过来,眼看到了自己跟前,还没等少年反应,就见那公子一笑,
“小哥,先别走”
这个乞丐少年本来是想离开的,又被人叫到这里,不禁在心里暗自晦气,自己一向是自由惯了,没想到今天先是被那青袍老怪一吓,又被眼前这白脸小子喊住,不禁大感倒霉。
这个公子模样的人却未留神,只是看着这个少年,一副邋遢的模样似乎并无稀奇之处,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的转个不停,透着机灵,在眉心的地方,有一个赤红朱痣,到是显的很特别。
那少年走上前来,大剌剌的说道:“大公子可是叫我吗?姓顾的可没这样的富贵朋友啊”语气甚是无理。
那年轻人手摇一把折扇,却也不生气,只是接话道:“你姓顾吗?”少年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你找我不是就为问我姓什么吧,眼看这晚上,可别耽误了我找吃喝”
那公子听了一笑说:“吃喝没问题,今天你就跟我走,保证让你吃个够”
少年一听,先是一楞,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那公子本来满脸的笑容,却被这一笑闹的一愣,陪在那公子旁边的从人眉毛拧立了起来,却见那公子摆了摆手,才耐住了性子。
那少年看了看从人的表情,却也不笑了,只是说道:“虽然是好事,可白吃我却是不会的,讨饭讨饭,还是自己张手要来张嘴讨的好啊”说完摇头晃脑,紧了紧腰间的破麻绳,哼着小调的走开了。
“公子,那老鬼一路下来只和这个小花子说过话,其中必有古怪,莫非他就是……”
公子看了看身边说话的仆人,点了点头,只双手一张,不知怎么的,竟跃出一只通体碧绿色的双翅甲虫来,这小虫振着半透明的双翅,在空中转了两圈,便消失在降临的夜色中。
那公子看着那甲虫从自己手中消失,不禁一笑:“以那老鬼一身的修为尚且摆脱不了青蝣,这小花子就更不在话下了”
原来这青蝣就是那碧绿色的甲虫的名字,乃是长青门秘传之物,不仅擅长追踪,且最爱吸食人血,身有剧毒,若是有青蝣王聚集成群,那便是蛮野的凶兽也要避让三分了,所以这青蝣乃是长青门下四宝之一,而这个面带三分苍白的公子则是长青门下七玄之一的林秋风,让人闻风色变的林秋风。
这个少年哪里知道这林秋风是什么人物,只当是个无聊的公子哥没事找开心,这折腾了半天,只想回到自己那个破庙里美美的睡上一觉。
他自幼就没见过父亲,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后来母亲去世后,家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结果就落得个街头乞讨,虽然如此,可这孩子到也是天生天养,因为鬼怪机灵,又懂得见人脸色,所以在这一带的乞丐圈里也还吃得开,加上人又仗义,虽然是个小乞丐,可对同伴却是出手大方,和那些乞丐小子们当真是有福同享,久而久之居然成了这一带小乞丐的头头。
因为他额头多了一个朱砂痣,颇似画上的二郎神,所以这帮人都叫他顾三郎。
顾三郎哼了小曲,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那个古怪的青袍人,那个阴阳怪气的公子,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眼睛一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三个轻纱遮面的女子,薄薄的衣衫把身体裹成修长的曲线,看得顾三一愣。
只见其中那紫色衣衫的女子,向自己招了招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