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佑一边狂咳,一边瞅见张小胖的脸色从铁青变做苍白,脖子那儿的皮肤开始有了一层薄薄的密汗,双眼仍是没有睁开,牙关又紧闭起来,双手紧握成一拳,身子开始缩成一团,坐得有些不稳。
蛊雕在空间里奇怪道:“吐出那么多寒气了,应该差不多了吧,怎么还不醒转过来呢?”
左天佑咳得肺都快吐出来了才停住,心里也有些纳闷,这情形看着是好起来了,只是人还是不醒,脸上的颜色仍然不对,可是如此大量的寒气吐了出来,他的丹田应该能够正常运转真气了,怎么还是不醒呢?
难道一粒鬼骨丹不够?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如何是好!我手里只有一颗鬼骨丹啊!左天佑觉得情况又在急转直下,无法控制起来。
要不换种东西来救小胖,反正鬼骨丹已经吃完,空间里还有什么?得再翻翻。
东找西找,左天佑在灵晶堆旁边一眼看见了火红的几颗渡厄石,心里顿时活动开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硬的冰遇见火也得歇菜啊!对啊!火能克寒啊!左天佑突然幡然醒悟,一把拿起一颗浑身通红的渡厄石。
三昧真火能炼丹炼器,那克服这点子寒气应该不在话下吧!左天佑又找到了个办法,心下有些小小的激动。
左天佑扶稳张小胖,仍是坐在他的背后,一手托着渡厄石,一手挥舞运气,将渡厄石中的真火变做一条细细的火绳,一点点逼进张小胖的体内,沿着经脉快速到达他的丹田。
这时只听小胖的丹田处一声冰块爆裂之声清楚得传来,接着一阵稀里哗啦地怪响,张小胖突然张开大嘴,一口接着一口地吐出一股股的寒凉之气,左天佑在他身后看得十分欣喜,不断把自己体内的真气输入小胖体内,帮他把丹田里的寒气清除干净,终于,折腾了近一个时辰之后,张小胖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左天佑来不及唤醒张小胖,不敢耽搁片刻的功夫,赶紧快速运气,再度收回张小胖体内一条条细长的火绳。
他知道用三昧真火祛体内寒气是个太过大胆的方法,刚才是走投无路大着胆子在试,既然运气如此之好,张小胖已经醒转过来,肯定不能让这真火再在他体内多存留片刻,必须马上取出,不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火绳一条条如火蛇一般回到左天佑手中的渡厄石中,眼看渡厄石由紫色再度变得通红,左天佑这才算了送了一口气,坐下倒了一杯清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一口,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刚醒还有些发呆的张小胖叮嘱道:“今后可别再喝这银叶草茶了,你这次昏倒都是这茶害的。”
张小胖虽迷糊,可一听银叶草三个字,愣了一下,扭头想了想道:“是吗?那我二师兄和水师兄都特意送过我这种银叶草茶,还说这茶对我身体好,让我少碰炉子,少去炼器房,免得沾染了火气。难道这两人不知道银叶草茶对我有害吗?我记得仙医给我诊病时,他们一群人都在,仙医说得清楚,说我是寒凉气重,要多多温补才行啊!”
左天佑听了心头一颤,心想真是杀人不见血!这太初岛上的弟子们不是在竹林里同门相残,就是在暗地里互相厮杀,张小胖在这儿活下去也着实不易啊!
想到这里,左天佑勉强一笑,安慰张小胖道:“他们大约也是不懂草茶的功效吧。你日后凡事得多留个心,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说完想了想,又交代他道:“刚才我用三昧真火逼出了你体内的寒气,看起来这法子对你有效。这太初岛终日炼器,估计应该不缺真火,如果你日后再出现这样的症候,就让你师父帮你用真火逼出寒气就成了。你回来好好调养两天,安心留在岛上好好修炼吧,我觉得这回你这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
张小胖听出左天佑有要离开的意思,点头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客栈那边全靠你一个人了,若是缺了人手,写封信来就是,我立刻就回去,我在太初岛学炼器,可永远是客栈的人。”
左天佑看着张小胖如今瘦削的脸孔,心里不禁有些酸楚,可是回去也是危险重重,这条路他不想拉上小胖一起受罪。
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余晖,左天佑知道明天是该回客栈了。
第93章 恰似故人来()
翌日清早,左天佑告别了张小胖一路星夜兼程赶回了青桓城,路上顺风顺水,倒也十分平静,没什么坎坷十分顺利,进城的时候已是黄昏了,入夏的残阳红得似血,映照得大地却一片金光。
整条云仙街上行人寥寥,许多店铺已经关门歇业,左天佑归心似箭,步履如飞,虽然街道两边不时有人冲他打招呼,他也没有放慢步子,都是一笑而过。
快到客栈时,左天佑远远看见二楼挑着小幌子,心里不禁有些奇怪,一般店里正常营业都是挑个中等的幌子,这是告诉客人今日店里正常营业,该有的都有。只有在店里后厨东西不足还没补上的时候,掌柜的才会嘱咐换上小幌子。
但凡把招子换成了小的,那这一天的客人肯定就特别少,尤其是那些熟客懂行的都知道,小招子这意味着今日店里只有普通药草茶供应,其他饮食之类的一概没有,所以这帮客人们也就尽量就不上门了。
左天佑知道掌柜的是不会轻易挑个小招子的,这其中必有缘故,心里不禁就有些担心,心想我走了十来天,中间没能找机会带个话儿回来,但是店里有老吴本来也不用操什么心,他为人实诚,办事又老道,后厨里的事肯定都是妥妥的,前面的掌柜的稍微盯着些,反正大部分是些熟客,应该没有大问题的。不过现在看来,情况并不乐观啊!
心里这么一琢磨,左天佑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客栈的大堂,四下里一看,发现情况果不其然!
桌椅凳子倒成一片不说,花盆也被摔在地上砸得粉碎,将近两人多高紫檀屏风也歪在了一边,上面的水牌稀里哗啦落了一地,账簿毛笔砚台笔洗全在地上,就连雕花窗扇有好几扇都歪斜得要掉落下来。
擦!这特么分明是砸场子啊!
左天佑心中一股怒火顿时蹿了上来,额上青筋一阵猛跳,手里拳头攥咯咯直响,刚要发作,老吴满脸阴郁地从后院过来了。
老吴一进大堂就看见左天佑一脸怒火地站在门口,多日未见了,乍一看见左天佑,老吴竟有些悲从中来,语含悲愤道:“天佑,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几****不在店里有多少拨人过来找茬,前几日来捣乱的看你不在,我就胡乱说两句好话免个茶钱什么的就对付过去了,可今天不知哪里来了几个人,上来话也不说,进来就是一通乱砸,我也挡不住啊,掌柜的那边身体又不好,我是顾了这头儿顾不了那头儿,唉!”说完老吴眼里闪了闪泪光,叹气不已。
左天佑听得也是火冒三丈,心里明白这些明着过来挑事儿的多半是仙碑之名惹了来的,可没想到有这么嚣张的,青天白日就敢当街砸场子,实在太过欺负人了。
“我不在店里,可那个步丰呢?他是年年吃着掌柜的好处的,怎么不出头管管!”左天佑突然想到街面上的那个地头蛇丰三爷。
“那不要脸的,就知道骗吃骗喝,有这样的麻烦,他躲还来不及呢,上哪儿找他的人影去!”老吴义愤填膺道。
可谁想老吴的话没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来:“呦!这是怎么了!谁这样大的胆子敢在我的地盘上作祸呢!”
左天佑回头一瞧,来得正是步丰,心里稍稍挣扎了一下,觉得还是要顾全一下大局,就面含微笑迎了上去道:“丰三爷来了!怎么今天有空过来喝茶?店里现在乱得很,让您见笑了!”
左天佑这几句话恰到好处,既点破了步丰的毛病,也没失了招呼客人的礼数,一下弄得步丰脸上有些尴尬,只好皮笑肉不笑道:“咱们自家人似的,不讲这些虚礼,我这前几日不是闭关了吗,今天才出门逛逛,一想多日没见你家掌柜的了,所以过来瞧瞧他怎么样了。”
步丰没进门时就听见老吴在骂他,他今天其实也看见了那群上门打砸的,不过他一瞧那群人人数不少,功力又强,才懒得上去独斗呢,便找了个空子躲回家去。可是客栈的乌草茶好多日子没喝了,前几日修炼以后体内真气游走得有些没有章法,觉得功力精进得不够,所以还是打算厚着脸皮来蹭些茶喝,调理调理内息,好能涨涨修为。
左天佑知道步丰的心思,先给老吴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后厨泡茶,接着扶起一张圆桌,拾起一个鼓凳,请步丰坐下。左天佑心里清楚,步丰这人虽然是利益小人,挺不要脸的,可是客栈现在风雨飘摇的,正需要人手帮忙,这货本来就吃着掌柜的好处,不用白不用,说些好听的,把他拍舒服了,有事儿的时候让他没脸去躲清静,这样才行。
不一会儿,老吴就端上一整壶乌草茶来,托盘里还放了两小碟仙果酥,步丰看得眉眼都要挤到一处了,嘴里夸道:“老远就闻着这乌草的香味儿了,别家的乌草虽好,可哪有你家后院这口仙井的水好啊!喝乌草茶还是得来临仙客栈!”
左天佑知道步丰这会儿意志力最薄弱,心想乌草茶可不能让你白喝了去,故意当着步丰的面问老吴道:“今儿白天是些什么人上门来砸场子?”
老吴一边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一边叹气道:“我也说不好,反正这群人有五六个,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地痞流氓,倒有些像某个宗派的。”
步丰拿起一块酥放进口里,拍了拍手,摇头道:“你这老家伙在铺子里呆的日子长了,外面的事情一概不懂,这门派里的人怎么会上门什么都不问就打砸的,我估计肯定是些没根没基的散修凑的乌合之众。”
其实步丰今天从外面看得清楚,宗派里的人物都有些一致的打扮,比如衣着、发饰、甚至出手的法术都该差不多才对,可是步丰打外面看到的情况是,那些人各自有自己的一套,根本不可能是一个门派里出来的,所以他这会儿言之凿凿。
左天佑听了点点头,知道步丰当时准是看得清楚,但也不去揭穿他,接着又问老吴道:“这帮人什么打扮,走的时候可说了什么?”
老吴想了想道:“这帮家伙穿得普通,没什么特别,可出手很重,我功力低看不出他们是什么阶段的修士,但是你看这满地东西还有那窗户就知道他们的修为挺高的。这帮人进门就砸,砸完就走,一声不吭,我又拦不住的。唉!”
步丰听了摇摇头对左天佑道:“依我看你们客栈八成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些人看样子不是为了自己过来滋事的,好像背后有人指使。”
第94章 雨夜黑影()
左天佑对有势力暗中指使过来砸场子这事心里有数,毕竟去太初岛前,在仙碑那儿力战好几人这事儿不太可能就这么没声没响地就过去了,总会有些后续,也肯定得罪了什么人,只是左天佑还不知道敌人具体在何方。
老吴拿着一条抹布用力擦着刚摆好的桌椅凳子,口中自言自语道:“就那么十来天里,过不了两日就有人上门找茬,应付这帮子混账弄得掌柜的头都大了,这不今天都差点儿起不来床了。唉!不是我说,咱们就是个生意人,不该去赢那个仙会的什么物件儿,不然现在平平安安地做着生意,多好!”
左天佑看看老吴那张这几日瞬间老相了许多的脸,心里也生出一丝怜悯,觉得掌柜的和老吴真是无故受了这么多惊吓,掌柜的还好,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可老吴哪儿知道原因!他跟着掌柜的这么多年了,若不是这些天太过痛苦,想来他也不至于当着外人的面发起这样的牢骚。
可是,情况明摆着是,麻烦刚刚找上门,想捱过这阵子放松下来怕只是一种妄想,左天佑甚至现在都不敢向老吴保证明天肯定没事儿。为了各种目的上门滋事的那是拦也拦不住的,只是现在他左天佑回来了,老吴和掌柜的不用在为此担惊受怕了而已。
在太初岛时,左天佑借布阵收拾了孙家的管家黎元忠这条老狗,这家伙当时连滚带爬跑回了上房去,听说后来借口身子不适,匆匆离岛回了孙府,想来这家伙应该早了左天佑一两天就回到了青桓城,天知道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孙修明肚子里又在憋着什么坏,如何盘算整治左天佑和客栈。说不定今天过来打砸的一群人,暗中就是孙家指使的,这都不好说。
左天佑眉头紧锁,满腹心事,半天没有开口,步丰听了老吴的话接口道:“你们客栈为了那次仙会没少往里面搭钱吧?我那两天恰好有事出城不在,后来街面儿上的人都说你赢了件东西?嗨,不是我说,你们周掌柜这就不对了,承办仙会本就是个图名声好听的事儿,赔上点儿灵石灵晶的也是应该的,真真不应该让你出头去夺什么宝物!算你运气好,最后弄回来一样,你家掌柜的倒是得了便宜了,你呢?看着好像有了多大的名头似的,被那仙碑记了一笔,可是如今呢?不都是麻烦!”
左天佑眉头一挑,鼻子里轻轻一哼道:“掌柜的图的不是几块灵石灵晶,若论灵石客栈里还是不缺的,不然怎么请得起您时常喝这乌草茶?!”
老吴一直痛恨步丰这种无赖时不时来店里混吃混喝,左天佑这句话正好说在他心里,赶忙接口道:“可不是嘛!丰三爷,您是不知道啊,现在在云逸山那边都采不到乌草了。最近乌草啊降心草啊什么的,那价钱都是一路看涨,就连银叶草的价也是翻着跟头地往上跑,您今天这壶乌草茶少说也值个一块中等灵石的价,更何况还有我们后院的井水!”
步丰听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一阵红一阵白的,沉吟了一下才略有尴尬道:“嗨!几块灵石的事儿!别往心里去!告诉你们掌柜的,这乌草茶的账先记着,以后打总了结,放心就是了,我步丰在这云仙街上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左天佑心里暗暗冷笑,根本不去理睬步丰的信口胡言,看了看门外的天气,发现天色黑了下来,一股裹挟着泥土腥气的味道越来越浓,风声“呼呼”作响,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儿结结实实砸了下来,门外街上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湿成一片,风在雨落之时停了下来,一阵黏黏的湿热从天上散开,弄得屋里的三个人都一片汗湿。
“这雨来得够快的!我这会儿回去还得施个避雨的法术,太麻烦了,就在这儿等会儿雨停吧。”步丰自说自话,接着喝壶里的茶。
左天佑刚刚回来,其实正着急去瞧瞧掌柜的,可无奈步丰赖在店里不走,也不能丢下他上楼去,一来这样可能要惹怒这街霸,二来大堂里没人也十分不安全,所以左天佑只好在大堂陪着,眼望着外面的大雨心中烦闷,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流下的粘汗,胸中有些憋闷,往外一瞧,突然发现大门上头有一道黑影闪过。
外面暴雨如注,这种时候什么东西会从门头上飞过?那影子如此之大,绝不可能是什么鸟类,黑灯瞎火的,难道有人在客栈房顶上不成?左天佑满心疑惑,慢慢朝门口走去,想到跟前查看查看情况。
大理石台阶之上尽是雨水,门上屋檐的瓦当里流下的水柱和瀑布一般,弄得人从屋里压根看不清外面的情景,什么街道、店铺、房子、大树都被雨水冲刷在了一起,一条黑一条灰,几点幽暗的灯火被水晕开,看着只觉得城里一片荒凉,这萧索的大雨让满腹心事的左天佑只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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