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姐姐!”
“哪个用你这个小鬼头保护?”我不禁失笑道,随即想了一会,缓缓道:“你说,武功中的轻功能使人站在竹枝上么?”
“竹枝上?”云逸扬大吃一惊!嗫嗫道:“整个人站在竹枝上??这轻功……可是惊世骇俗……或许…或许……白姐姐,你见过有站在竹枝上的人么?”
我一怔,连忙道:“没有……当然没有……我到哪里见过,我只是偶尔想一想。”我站起身,拍拍衣服,道:“我先回屋了,你劈完柴后也休息一下罢。”便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我的手把玩着一支竹笛,心中却如大海一般起伏。
昨晚的笛声与吹笛的人,几乎如梦一般朦胧不真切,但手中的竹笛告诉我,这是真的发生在我身边的事。青衫男子的笛声似乎还在我的脑中回响,叶知秋的笛子虽然也吹得好,但却是冷冷冰冰,而那个男子的笛音,满蕴着一种悠然的情感。
我闭着眼睛,半躺在竹椅上。小院依然那么静谧,宋朝这个年代没有现代的污染与化工产品,我的皮肤竟似乎比现代还要细嫩。外面幽幽传来青草与竹叶的清香。
现在的景色一如昨夜,但却没有那清幽的笛声。
云逸扬突然跑了进来,他的黑脸竟几乎变成了一种苍白色,跑到竹篱外居然差点跌在尖竹上,一边跑,一边喊:“白……白姐姐……商……他……商少长!”
我缓缓起身,微微笑道:“商少长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他么?”
但当云逸扬颤抖地递给我一张洒金小笺,我的笑容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洒金小笺上面写着清秀洒脱的字迹,但在我们的眼里,却比催命符还要可怕:
“白衣兄台鉴:
闻君素有一物,甚是珍视,捧为至宝,在下欲向君相借赏玩,〃奇〃书〃网…Q'i's'u'u'。'C'o'm〃盼君能展手抬爱,三天以后,定来造访,望君虚席以待,不至我徒劳而归。”
落款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商少长。
我不由苦笑,云逸扬却半点也笑不出来,他的脸白得如一张白纸。
我晃晃手中的小笺,又好气又好笑道:“这就是你心中的大英雄?我自认为在下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商少长会找我来除暴安良?”
云逸扬紧张得几乎话都说不出来,结结巴巴道:“这这这……一定是……一定是……”喏喏说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拍拍他的肩头,轻松笑道:“好啦好啦,这说不定是谁的恶作剧,你已经是大人了,还怕这个?别忘了,后天我们要和益州绸缎大户谈生意,你这样无谓担心,可是不好。”说罢随手扯了几下,将洒金小笺撕得粉碎。
云逸扬看看我笑吟吟轻松的样子,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白姐姐,真的是……恶作剧?”
我板下脸道:“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快些回去给我准备去,否则你这小子给我弄砸了,我就要你的好看!”云逸扬连忙连声道:“白姐姐你别生气,我去就是了。”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我的身影,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走远,我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这洒金小笺怎么能是假的?
今天已是第三天,我虽口上说将这纸小笺的话说成玩笑,但全庄上下还是如临大敌,七十余岁的老管家杨伯居然拿着铁耙天天站在庄口,就更不用说仆人长工,能用的耕田犁地的物事全部拿来握在手中,就等着商少长上门。我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在现代时,肯定不会有这许多热心人为了我敢和这个顶尖高手拼命。
不过,我还是认真地告诉每一个人:“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老幼妇孺,至于我,总会有办法的。”
一个叫阿牛的年青仆人大声道:“我们都是白公子与云公子收留下来的,若没有归云庄,我们还得在外面讨饭,大伙儿早就想好了,白公子的恩情如山,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白公子周全。”
我心中不禁一热,眼泪差点便从眼中流出,缓缓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看这事极可能是别人开玩笑,你们就去做你们的事罢,不用围在我身边。”这时云逸扬走了过来,道:“白衣,益州孟庆已经在客厅等候,我们该过去了。”我点点头,向众人深深一辑,道:“白衣谢过各位。”回身随云逸扬走向客厅。
杨伯拿着铁耙坐在小木凳上,眼睛半闭着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
他已经很老了,又有归云庄这个栖身之处,比起大多数和他一样的老人来,他真可以说是享福的了。归云庄有吃有喝,主人也和气,象他这样年龄的老人,还能奢求什么?
这时,一个笑嘻嘻的年轻人走过来,弯下腰客气地说:“老人家,这里是归云庄吗?”
杨伯眯起眼,仔细打量这个问话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衫,文质彬彬又很和气。
现在的年轻人象这样懂得礼貌、尊敬老人的真是不多见了。
杨伯于是也笑眯眯的回答:“年轻人,这里是归云庄。你是来找云公子还是白公子?”
青衫年轻人笑道:“当然是找白公子。”
杨伯颤颤危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道:“公子稍候,不知公子找白公子何事?老仆好去通报。”
年轻人道:“我姓商,您老告诉白公子,他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杨伯“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老朽的身子差点摔在地上,一根枯干的手指指着年轻人微笑的脸不住抖动,哆哆嗦嗦道:“你……你……你是商少长!”
商少长笑嘻嘻地轻轻扶住杨伯摇摇欲坠的身子,将他扶在小凳上坐好,道:“真没想到,您老也知道在下的名字。”
“既是如此,就蒙孟兄对归云庄多加照顾,今日一会,归云庄自是受惠良多。”我微微笑道,向对面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商人一拱手。
孟庆也拱手作答:“哪里的话,孟某早闻归云庄大名,近日购得三匹缭绫,才是孟某之福,今后还得归云庄多加提携才是。”双方正在寒暄。突然门被人一推而开,阿牛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声道:“白公子,快……快……”说了几十个“快”字,气得他一跺脚,大喊道:“快跑啊,商少长来了!”
在场的人都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听入耳中,却好似比地狱的恶鬼还要吓人。
我缓缓道:“逸扬,保护孟兄。”便向门外走去,云逸扬大惊之下,忙伸手去拉我的衣袖,却拉了个空。
“你就是商少长?”我迎风而立,冷冷地问站在我面前的青衫男子,他站在那里笑嘻嘻的,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商少长轻轻颔首,笑道:“你就是白衣?”慢慢向我走了过来,悠然道:“你怎么不跑呢?”
“我为什么要跑?”我反问道,走到一路小跑来的杨伯面前,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缓缓道:“我白衣堂堂正正,为什么要跑?”
云逸扬此时跑了出来,站在我面前双臂张开,一字一句道:“我们归云庄虽然多是老幼妇孺,但也不许你擅入归云庄杀人!”
“这才是归云庄的子弟!不愧为我的儿子!”云夫人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我的旁边,斩钉截铁道:“归云庄没有懦夫,只有壮士!你若想动白衣一根汗毛,归云庄全庄上下的人都要和你拼命!”
我慢慢起身,从众人身后走出,走到商少长面前,道:“我白衣从不躲闪,你想向我借东西,就向我一个人借好了。”
蒙蒙的黑纱后,我只能听清商少长带着笑意的声音:“好个白衣卿相!”
随着一阵清凉悠然的秋风吹过,我的眼前出现一道明亮清澈的刀光!
随着刀光闪起,仿佛周围一切声音都归于静谧,黑纱中黑蒙蒙的天地一下子变得明朗。
蓝色的天,空茫的风。天地间竟似传来一种青草混着木叶的清香。
落霞随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是一种清新带着凉意的深秋的感觉。
我的目光前视,没有了面纱的遮挡,我看清了商少长。
他的手里不知何时,有了一把乌黑不起眼的长刀。
名闻天下的秋水刀!
这样黑黝黝再平常不过的刀身,居然能挥出如此明亮如水的刀光。
好快的一刀!
商少长这一刀劈开了我的黑纱斗笠,更劈断了我的束发木簪,却没有伤我一丝一毫。
我站立在秋风里,及腰的长发随风飞舞在空中,隐隐透出一种神秘卓然的气息。我望着眼前的青衫男子,眼中射出箭一般锋锐的光芒,
“原来……是一个小姑娘……”商少长一手执刀,一手颇有兴味地搓着下巴,笑道:“不错不错……看来这是一次……不错的收获……”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件让在场的人都根本没想到、大吃一惊的事。
商少长突然纵身而起,身子轻得如一阵烟雾,瞬间从挡在我身边的众人头顶飘过,一眨眼时已站在我面前。
我只觉他的手在我身上轻轻一拂,如最温柔的春风吹过,身子却似抽空了力气一般缓缓软倒,商少长手一抄,已将我打横抱起,双脚一蹬,身形如箭直射出去!
远处,一只孤鹜长叫着飞向高空。
在商少长悠然长笑声和众人怒骂声中,商少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劫走,穿着青衫的身影几个起落,如苍鹰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外。
第八章 大呆子
呼呼的冷风如刀般刮着我的脸,商少长抱着我如一阵轻烟般瞬间飘过数里之外,有如风驰电掣,几乎足不沾地,间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身子又纵起数丈。
天哪,这就是古代的轻功!我看着左右的树木刷刷从身边掠过,突然油然而生一种想要尖叫的感觉。居然真有人能象腾云驾雾般的奔跑!而我被商少长抱在怀中,仿佛身上顿生双翼,好似也要随他飞了起来!
几个起落后,商少长突地发出一声悠远的长啸,啸声远远传出数里。未过一会,远方隐隐传出一声嘹亮的马嘶――
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长嘶着欢快地向商少长跑来,黑马异常高大神骏,跑动在风中如一团乌云,只一眨眼地工夫便跑了过来,商少长一纵身,已抱着我跃上马背,双腿一夹,喝道:“跑――”黑马一声欢嘶,撒开四蹄越跑越快。
这就是追风的快感!
黑马猎猎的长鬃在风中飞舞,我的黑发也在长风中飞旋在我的周围。看着一排排景物从身边呼啸而过,我能感觉到黑马的肌肉有力地伸缩,鼻孔不住喷出白气。
我正享受这种驰骋的快意,商少长的声音戏谑地在我耳边响起:“为什么不喊叫?”
他一手抱住我,一手轻拍马颈,黑马轻嘶一声,步伐慢慢缓了下来。我抬头,看上他乌黑深遂的眼,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抬眼望向他的脸,缓缓道:“你跑的尽是人烟稀少之处,又在马上,我喊叫后能有几人追来,又有谁能追得上你的马?”我轻轻一笑,悠然道:“那么我还不如省些力气,看看周围的风景。”
“哈哈哈!――”商少长放声大笑,“你也不想知道是谁派我来追杀你的么?”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难道现在的杀手都这么罗嗦吗?
我不耐烦地说:“这有什么难的,用脚想都知道。我们现在正与益州孟家做一笔大生意。原来孟家一直是与绛州最大的绸缎商霍家往来,现在改与我们。霍家一定怀恨在心,据说现在霍家的当家三教九流都行得方便,黑白两道都通,又放下话来让归云庄好看,不是霍家当家派的你,又能是谁?”
商少长慢慢止住笑声,目光盯住我的脸,沉声道:“好!看来传言你为白衣卿相,识人之眼天下无双,果然非虚!”
“天下第一的神眼遇到天下第一的杀手,不是也得甘拜下风么?”我淡淡一笑,“你问我两个问题,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好了?”
见商少长微微颔首,我想了想,道:“为什么你费尽心力地抓我出来,却不杀我?”
“因为……”商少长薄唇边落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慢慢在马上俯下身来,看着我睁大的双眼:
“你的眼睛透出淡淡的天蓝色,很美,我喜欢!”他居然凑近我的脸,乌黑的双眼离我的脸近在咫尺,近得他温热的呼吸吹在我的脸上,突然,商少长亲了一下我的眼。
“你的眉毛弯弯的,很漂亮,我喜欢!”他又亲了一下我的眉毛,“你的皮肤真白真细,我喜……”商少长笑嘻嘻地说一句,亲一下。他一口气说了七八句,也接二连三地在我脸上大亲特亲。
我的眼睛几乎要射出火苗来;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笑得开心无比,众人口中厉害无比的杀手。
天哪,这是杀手,还是色狼?
商少长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唇,最后执起我的手,笑道:“真不明白,怎么有人会把你当做男人,你的眉毛这样细长,眼睛又这样大,就算这些都有黑纱遮住,你的手……”他轻捏了一下我的手,笑道:“又哪里象男人了?”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摸够了没有?”
商少长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又捏捏我的脸颊,色色笑道:“便宜一次不能多占,留着下次再占好了。”
“你……”突然,我看着商少长的青衫,眼神慢慢转向他的脖颈处转了几转,渐渐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我眼波一转,唇角落出一抹妩媚的笑意,柔声道:“你占了我的便宜,我可也要占占你的……”
商少长眼神一挑,笑道:“好啊,你想怎样占呢?”
我笑容愈加温柔,道:“你不解开我的穴道,我可是什么也做不成的。”
“这还不容易。”商少长手指轻点,我只觉上半身传来一股热气,手顿时可以动了,我慢慢活动几下手臂,伸出手去,轻轻抚上商少长的脸,唇边笑意愈浓:
“你的脸……怎么……怎么……”突地“唰――”地一声,我的手中多了一张如蝉翼般薄透的面具。随着面具撕下,我的声音也变得清冷:
“脸上有东西贴着,肯定不会很舒服。”我冷冷地望着他面具下的脸,看着他的脸现出一抹微笑――
“啊――”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摘下面具的商少长,几乎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手指着他的脸:
“你……你……那天晚上……你吹的笛子!”
这是一张颇为清秀的脸,线条柔和又不失刚毅。但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他的眼睛,乌黑深遂如远古的夜空!仿佛一看进去,就沉醉在无止尽的黑暗中。
他的人已没有想象的那般年轻,眼角似已有了浅浅的皱纹,但他的眼睛却仿佛一泓春水,永远蕴含着一种年轻而悠远的活力!
就是这一双眼在哪晚深深印进我的眼,让我即使在酒醉时也记忆犹新!
商少长就是我在重阳夜半喝醉酒后,那个吹笛的青衫男子。
商少长的眼睛慢慢流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第一个看见我真面目的人。”他突然扬起手,已掠回面具又戴到脸上,顺手封了我上身穴道:
“小丫头,那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商少长带着我或急或缓,黑马蹄声得得,穿过几个市镇,未过两个时辰,已到了绛州与渝州边界。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在集市上买卖交易,好不热闹。突见如此高大神骏的黑马行过,马上一个青年男子抱着一个黑衣姑娘,莫不是指指点点,指手划脚。七嘴八舌说得煞是起劲,“咦,这是哪家的姑娘家居然坐在这么高的马上……”,“张大叔,您老可真是胡涂,这位怎么能是姑娘,应该是夫人了,被夫君带着出来看风景罢……”“我看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众人之声零零碎碎入耳,我看着商少长,眼睛几乎要射出把刀来。
我白衣这二十多年从来没被这样“议论”过。这个混蛋加三级的商少长!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