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证据,除了那副画卷之外,还有史东平的授业恩师——南海仙翁。
史东平之所以会对“封天笔法”如此的敏感,就是因为他不但一把火,将那幅画焚毁,还把自己的老师,也给活活的烧死了。如今其因驴爷提起“封天笔法”而落了一个疯魔的下场,也算是应有此报。
……
按理来说,史东平的疯癫而去,这轮便应该算是驴爷胜了。但孙思危却不顾颜面,说出了另一番论断,“东平的事情,我很遗憾。但他画出的这副‘猛虎下山图’,却仍是我们一方的作品。假若驴道友不能画出一副,超过它的作品,那此局可就算是我们胜了。”
闻言,驴爷顿时咧嘴一笑,“看来我不拿点真本事出来,你还是不死心啊。”
说罢,驴爷走到凤仙姑娘身旁,彬彬有礼的道,“方才驴爷借妙灵姑娘玉手一用,此次可就要麻烦凤仙姑娘你了。”
凤仙姑娘闻言嘴角微微上挑,咯咯一笑道,“能为驴爷执笔,那是凤仙的荣幸。”
孙思危对这一人一驴的打情骂俏,倒是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其十分清楚,驴爷就算没有凤仙姑娘的帮忙,仅用灵魂之力隔空驭笔,也可挥毫泼墨,其效果可能还要假借他人之手,好上一些。
驴爷侧拥着凤仙姑娘,走到了桌前,其选择的纸张,和史东平的大小一般无二,所画的内容,也与其完全相同,都是‘猛虎下山图’。只不过在这运笔和用墨上,两人的路子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驴爷似乎是在故意,和史东平做对,其不仅只选择了松墨这一种颜料,还只取了一支等大小的毛笔。他用墨大胆奔放,运笔苍劲大气,所画猛虎虽然只有黑白二色,但却一点都不让感到单调,其重神而不重形的画法,立马就与史东平之前画的那张,形成了鲜明的对。尤其是那对寒芒四射的虎目,竟然能够透露出森冷杀意,让人望之而心寒。
“闭眼。”
凤仙姑娘本想继续观看,但驴爷既然有此吩咐,其便也就只能按捺下自己的好心,乖乖的依言而行了。
运笔如刀,甩腕而行,驴爷操纵着凤仙姑娘的玉臂,开始笔走龙蛇的勾画起了虎爪与虎牙。这爪牙一成,猛虎之威便立马显现了出来,驴爷让凤仙姑娘闭眼,就是怕她被这虎威吓到,从而影响了其对这幅画,最后的收官几笔。
呼吸之后,大功告成,驴爷控制者凤仙姑娘的手臂,将毛笔放到一旁,然后柔声细语的道,“姑娘请睁眼。”
听着周围之人,接二连三的惊呼,凤仙姑娘着实体会了一把,百爪闹心的感受,所以她一听驴爷让她睁开眼,便二话不说的张开了美目。
凤仙姑娘这一睁开眼,紧接而来的,自然便是又一声惊呼。她这一下可真被眼前的猛虎吓得不轻,其整个人都扑到了驴爷的怀里,那可人的娇容,也在一瞬间变得煞白,脊背之上,更流出了不少的冷汗。
驴爷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感受了一下怀这温香暖玉的妙处,然后便抬起头来,对着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的孙思危道,“驴爷这幅画怎么样?是不是那小子画的,强上千倍万倍?”
孙思危闻言,先是本能的点头称是,但待其缓过神儿来之后,却立马自食其言,改口道,“驴道友画的这幅‘猛虎下山图’固然好,但东平画的那张也不差。像我们这些外行人,实在是难分伯仲,不如这次,咱们就算平局吧。”
孙思危如此而言,迎来的自然是一片片的唏嘘之声,但为了不将那百万人四十天的粮饷输进去,其也就顾不得自己的老脸了。
“若是驴道友执意要分出高下的话,你也可寻一位能够服众的评判,再来点评一番。要不你再画一幅,与东平所画一般无二,却又能体现出猛虎之威的画卷来,也算你赢得此局。”
谁都看得出来,孙思危这是在有意难为驴爷。别说是在这两岭交汇之处,就算是放在整个漠北,也没有一个画师,有资格站出来评判,驴爷与史东平这两幅大作孰高孰低。
后一种办法的刁难之意,就更加的显而易见了。史东平的画法自成一家,驴爷就算画技再高,冒然临摹也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就更别说在此基础之上,再有所突破了。
第395章最公正的裁判
孙思危明显是想赖账,所以才给驴爷抛出了这两个难题。但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驴爷来说,却貌似并非难事。
“史东平那小子确实有两下子,你让驴爷以他的画风超越他,恐怕有些难度。但找个公正的裁判,判定这两幅画卷孰优孰劣,却还是十分简单的。”
别说是孙思危,就连蒋惊天听驴爷之言,都升起了好之心。这评论之人,要想服众,就必须在书画之道上,超过驴爷与史东平的水平。这种大师级的人数,在世上肯定存在,但想要将其寻来,恐怕就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够完成的事情了。但瞧驴爷的意思,却好像是马上就能找到一位,合适的人选。
孙思危在心,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其还是决定赌一赌。毕竟人都已经丢了,此时反悔也于事无补。
“既然驴道友能够找到人充当裁判,那你就将他请出来吧。”
驴爷闻言嘿嘿一笑,然后扭头对蒋惊天道,“二牛小子,去把二爷的马牵进来。”
孙思危闻言面容顿时一僵,驴爷找的这个裁判还真是公正,判断哪张画更像老虎,没有这惧怕老虎的动物,更为合适的了。至于这最终结果,孙思危心也没有谱,但其隐隐感觉,驴爷的赢面会大一些。但他转念一想,便也就释然了。
因为孙思危骑的是战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就算在战场之上都不会受惊,除非驴爷那幅画能够以假乱真,否则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平局。
孙思危在心暗自嘀咕,其他人也纷纷好的打量着两幅画卷,猜想着此次评判的最终结果。
孙思危的战马,就栓在账房先生所在的会客厅门口,所以蒋惊天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将其牵了回来。说实话,蒋惊天此次并不看好驴爷,他与孙思危判断基本相同,认为此局多半是平手。要是用一些家畜的话,驴爷的赢面可能还会大一些,但用这战马,蒋惊天对此也就只能摇头叹息了。
不过驴爷已经几度创造出了迹,它此次点名要用孙思危的战马,不是事先做了手脚,就是对自己的画卷有充足的信心。所以纵然蒋惊天并不相信驴爷会赢,其还是对接下来将要生的事情,拭目以待。
……
蒋惊天刚将战马牵进了屋,众人的目光便迅速的聚集了过来。准确的说,应该是聚集到了这匹战马的身上。
“可以开始了吧。”孙思危此时就如同那上了绞刑架的囚犯一样,其脚下落空前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痛苦的煎熬。
闻言,驴爷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对蒋惊天道,“你把它放开。”
这战马果然训练有素,蒋惊天将它放开之后,其便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就连呼吸之声都极其均匀,就别说是引颈长嘶了。
见这战马目光炯炯,驴爷便深吸了一口气,将史东平所画的那张“猛虎下山图”拿了起来,让那战马观瞧。其结果与众人所料的一样,那战马瞪着大眼珠子,看了半天,也没有一丝一毫畏惧的迹象。
孙思危也没有期望史东平的画,能够产生什么神的效果,所以他便在驴爷将那幅画反复摆弄了半天之后,颇有些不耐烦的道,“东平的画也就这样了,赶快换你的试一试吧。”
驴爷其实早就知道史东平的画,并不会对战马产生什么影响,其故意摆弄这么久,就是想要孙思危自己提出放弃,免得其又在事后,找借口推脱抵赖。
平心而论,驴爷这幅“猛虎下山图”,对战马的影响,确实要史东平那幅大。就在驴爷将那幅画拿起的一瞬间,那战马脊背上的鬃毛,便全都立了起来。但仅凭如此,还不能让孙思危输得心服口服。因为谁也无法证明,这战马鬃毛的变化,就是因为惧怕驴爷所画猛虎的威势而产生的。
“把门帘挑开。”
驴爷吩咐,蒋惊天自然照办。门帘一开,一股冷风袭来,那战马也不知为何,突然人立而起,仰天长嘶。若不是蒋惊天反应及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拽住了马缰,将其强行放倒。这受惊的战马,可就狂冲进在周围观瞧的众女之了。
战马嘶鸣不止,奋力挣扎,驴爷见此微微一笑,扭头对孙思危说道,“正所谓龙行云,虎行风。冷风一至,虎威立显。孙思危,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面对驴爷的断喝,和这铁一般的事实,孙思危实在是不知道再以何法抵赖。驴爷见他面容闪烁,一会儿青一会儿紫,便故意火上浇油的道,“怎么?还想来上一局?驴爷反正是无债一身轻,你要敢再立下字据,驴爷就敢再陪你玩上一局。还是老规矩,彩头翻一倍,什么随你挑。”
孙思危随行的一名手下,闻言之后立马激动的道,“二爷,这次让我上,我和骰子!”
“我也行,我和斗蛐蛐。”
“让我来,我跟他斗鸡。”
“……”
孙思危望着桌子上那两张亲手所写的字据,听着一个个手下不争气的呜嗷乱喊,勃然大怒,“都特么给我闭嘴!”
此声之后,孙思危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两张字据上挪开,然后深吸一口气道,“孙某人今天输得心服口服,咱们走着瞧。都特么跟我走,别在这儿丢人了。”
言罢,孙思危便拿起史东平所画的“猛虎下山图”,走到了那匹惊意未退的战马之旁,狠狠的踹了它一脚,将其生生踢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孙思危这话说的虽是这匹战马,但听在其随从的耳,这些人却全都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如今史东平疯了,这幅“猛虎下山图”,也就成为了他最后的绝唱,其价值虽然不能拟补,孙思危在粮草之上的损失,但却聊胜于无,也算是挽回了一些损失。但还未等孙思危捧着画卷,挑帘而出,驴爷笑嘻嘻的声音,便又如跗骨之蛆一般,传了过来。
“慢着,在走之前,先把账结了。”
听闻驴爷之言,孙思危身旁一人,立马颇为不悦的反驳道,“你们可不要欺人太甚,字据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所欠粮草在二十日之内还清,着什么急。”
闻言,驴爷“扑哧”一笑,咧着大嘴叉子道,“我什么时候说,让你们还粮草了?我是让你们把今天在这玩乐的账,给结了。”
之前说话那人,闻言略一迟疑,然后再次还嘴道,“结什么账?叫的姑娘一共没陪上我们半盏茶的工夫,点的菜更是一道没上,你们还有脸要钱?!”
驴爷闻言,立马就瞪起了眼珠子,“是你们自己选完姑娘,又让姑娘下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至于这菜,后厨都已经做上了,钱必须得付。你要觉得亏得慌,可以吃完再走,我现在就让伙计给你上菜。”
面对驴爷的厉喝,那人被吓得顿时一缩脖,孙思危见其如此失态,便满脸不悦的道,“快走,别在这丢人。智,你把帐结了。”
说罢,孙思危挑帘而去,其手下也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鱼贯而出。只留下那个名叫智的男子,和蒋惊天做了一下短暂的交涉,将今天的账给结了。
蒋惊天本来是想与驴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但其见驴爷一个劲儿的对他使眼色,他也就只能顺着驴爷的意思,狠宰了智一顿。直宰得其面容惨白,牙齿打颤,拿取晶币的手,都开始微微的颤抖。
……
孙思危走了,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但蒋惊天心的疑问,却还没有尽数解开。
蒋惊天从头到尾,都是距那匹战马最近,也是观察它最为仔细的人。他在看着那战马惊恐的眼神儿之时,总是觉得其看的并非是驴爷手的那幅“猛虎下山图”,反而好像是驴爷的脸。
孙思危还在的时候,蒋惊天不好询问,但如今字据已经到手,其便再没有什么顾忌的了。
餐桌之上,众多姑娘与蒋惊天和驴爷一起,品味着由孙思危买单的奢华大餐,心的感觉自然是爽到了极点。蒋惊天便趁着驴爷,这阵子心情不错,出言询问道,“驴爷,你画的那幅‘猛虎下山图’,用的到底是不是‘封天笔法’啊?”
一来,此事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二来,驴爷也是存心显摆,所以其便一咧油渍麻花的大嘴叉子,为蒋惊天解释道,“我哪会什么‘封天笔法’,那画之所以活灵活现,只不过是因为我在挥笔之时,将天地灵气封印在了水墨之。
你别看这老虎威风凛凛,用不了三天,当笔墨灵气全部散尽,其身上那股虎威便会随之消逝。到时候,它也就只不过是一只大花猫而已。”
蒋惊天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先是对孙思危深表同情的叹息一声,然后才继续追问道,“驴爷,既然你不会‘封天笔法’,那又是怎么将那匹战马,吓得人立长嘶的呢?”
对此,驴爷倒是也相当坦然,“这有什么难的,就在你回头挑开门帘的时候,我用口型,和那匹战马说了一句话。”
蒋惊天闻言,一对眉毛都立了起来,“你和它说话?”
见蒋惊天惊骇如斯,驴爷颇为鄙视的瞟了他一眼,然后缓缓的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不是为了要和它说话,怎么不让你去搞只猪过来。不过这匹战马也是够笨的,我说了两遍它才听懂。要是换做一头驴,老子一个眼神,它便立马配合的晕过去。”
“那你和它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就和它说,这么多人,都等着杀它吃肉呢。”
第396章兵变
孙思危回到孙家军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点粮草,整顿军纪。只不过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做梦都没有料到,军所剩的粮草,竟然已经到了快要揭不开锅的境地。
今天孙思危突然莅临吴二牛狩猎队,孙家军这些将士又哪敢再去消费。谁知道孙思危到底走没走,谁知道孙思危回军之后,又会怎样处理此事。
但狩猎队去不了,饭还是要吃的。在这个时候,孙家军各个队伍之间,便表现出了超凡脱俗的团结性。大家也不再分什么彼此,各个营地将剩余的粮草,聚到了一起,分吧分吧便算是将今天的饭伙解决了。
孙家军每个营地的余粮虽然各不相同,但大家却都没有互相计较,谁多谁少。因为每一位孙家军的将士都知道,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将“法不责众”的真理贯彻下去。假若直到此时,他们还互相拆台,那结果只有被孙思危分而治之。
不过尽管如此,孙思危还是下手。他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将孙家军所有的粮官全部斩,紧接着又传令各个军队的最高统帅,到他的帅帐召开紧急会议。
于是,整个孙家军都紧张了起来,因为此次会议的最终结果,决定着全军上下,所有将士的命运。
一炷香,两柱香,这场会议一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其更是因为争辩而几次休停。
但最终,当几个军团统帅出来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都面沉如水,看样子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他们的联合抵抗,也没能改变孙思危痛查此次盗粮事件的决心。至少,没有彻底的改变孙思危的想法。
要说这些军团长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但若说全都是为了一己之私,保护自己的部下,那也不尽然。从根本上来说,他们还是在为孙家军着想的。
但孙思危却听不进去他们的良言相告,执意要处决掉所有涉事的营级军官,还要让孙家军所有的军士,平摊此次盗粮事件的损失。
假若事情要真的按照孙思危的意思去处理,那孙家军所有的军士,都得在无饷的情况下,白干两年。如此处理的直接结果,必然是兵变。但孙思危却打死也不信,事情会如此展,并呵斥进言的军团长危言耸听。
其实这事情很好判断,同样犯了一样的错误。投靠蒋惊天的,在吴二牛狩猎队吃香的喝辣的,而留在孙家军的,却要过上两年没有饷钱,只有果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