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九人议论之时声音虽小,但以耿冲的修为,又怎会听不到呢?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反应,就是想看看罗寸是否会将事情做绝,真的将这些话说出口。只不过现实永远是如此残酷,当那铮铮之言,真的回荡在耿冲的耳畔之际,他整个人在一瞬间便衰老了数十岁,就好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道不同,不相与谋。耿冲与罗寸之间的那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终于在此时此刻显露了出来。耿冲深吸一口气,然后哀叹一声,缓缓的道,“既然二爷如此说,那耿冲便知道怎么做了。”
罗寸闻言全身剧颤,双拳攥得“嘎巴、嘎巴”直响,以颤颤巍巍的口气道,“耿冲你要想清楚,你今天的成就来之不易,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耿冲微微摇头,然后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臂,并伸出二指。淡黄的罡气凝聚在他的指尖,在这漆黑的夜色,显得格外的刺眼,同时也在挑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只见耿冲曲臂回点,二指的目标不是他处,正是他胸口的罩门,幽门穴,耿冲这是要将他这一身修为,还给罗寸。只要这二指落下,耿冲那铜皮铁骨大力神的称号,也就将随之烟消云散了。
罗寸目露不忍,急忙出声阻拦,“不……”。可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他就被身旁的地阶强者拉住,打断道,“二爷,你不能拦着他。你一拦可就正了耿冲的下怀,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这二指如电,就在罗寸那么一迟疑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耿冲胸前数寸之处,届时一代英豪也将虎落平阳。可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声断喝,从天边响起,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住手!我回来了。”一道身影从无边的黑暗,缓缓走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蒋惊天。耿冲放他离开之后,蒋惊天心就一直担心着耿冲如何向罗寸交差,所以他才在回石府的途,又调转方向,杀了回来。不过蒋惊天来的也真是及时,若是他再晚上半分,恐怕耿冲这一身修为,就已经废了。
罗寸闻声大喜,那九人也都面露喜色,只有耿冲一人,面色大变,一脸的惊恐。望着蒋惊天那越来越近的身影,耿冲的表情几度巨变,最终无奈的叹息道,“既然已经走,为什么还要回来?”
蒋惊天闻言一笑,豪情万丈的道,“我要是不回来,又怎么会见到耿前辈的义薄云天,小子今天就算是身陨此处,也绝无憾言。”
罗寸瞅了瞅耿冲,又望了望已经走到五丈之处的蒋惊天,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两人间道,“好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挺讲义气。我罗寸说话算数,只要你将那地阶上品神兵交给我,我保证不再为难耿冲,也绝对不伤害你,甚至可以在此誓,再不打你石家的主意。”
蒋惊天“噗嗤”一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保证?誓?什么时候你罗寸的话,也变成了一诺千金?既然已经当了婊子,就不要再立牌坊了,你往脸上贴金,也得有人信才行。”
“找死!”
“大胆!”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
还未等罗寸话,其身后的那九位地阶强者,就已经狗仗人势的训斥起了蒋惊天。罗寸还打着让蒋惊天主动交出神兵的主意,所以一见这九人出言不逊,立马板起了脸,摆手道,“都给我闭嘴,不得对石少爷无礼。”
蒋惊天闻言一笑,然后止步于三丈之外,淡淡的道,“现在我回来了,就不要再难为耿前辈了。至于能不能抓到我,那可就全看你们的本事了。”
罗寸也不想将耿冲逼上绝路,耿冲这些年跟着他忠心耿耿,就算其不听他的命令,他也念着这份旧情。所以蒋惊天此话一出,给了他一个台阶,罗寸立马就借坡下驴的道,“爽快,一言为定!”
事情再生波澜,在场最不高兴的就属那九名地阶强者,这虽然是他们擒住蒋惊天立功的大好时机,但没能借此机会除去耿冲,他们心多少都有些不甘。但事已至此,他们九个无力扭转乾坤,只能依照罗寸的眼神,分散开来,逐渐对蒋惊天形成包围之势。
耿冲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众人,然后对蒋惊天摇头叹息道,“你不亏欠我什么,不需要为我置身于险地。我耿冲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无愧于心罢了。”
蒋惊天面露微笑,款款而答,“我这人和你一样,做事向来也是对事不对人,所耿前辈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若是别人有你这样一副侠义心肠,我照样愿意以身犯险。”
蒋惊天言辞坚定,耿冲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就像无论怎样,罗寸都无法动摇他心的信念一般。况且,那九人已经向蒋惊天逼近,耿冲也没有时间与其多聊了。
“耿某向来不喜欠人人情,所以便不送了。”说罢,只见耿冲一掌推出,地面顿时开裂,一条土龙从裂缝盘旋而出,张牙舞爪的向蒋惊天扑去。于此同时,耿冲再次探出二指,直刺自己胸口罩门。
“耿前辈,你糊涂啊……”
蒋惊天的声音越来越远,因为耿冲激出的土龙,暗含着一股推力,转瞬之间,就将蒋惊天送出了那九位地阶强者的包围圈。而耿冲自己,则在蒋惊天那声嘶力竭的叫喊,和罗寸矛盾满布的目光下,戳了自己的幽门穴。
一口鲜血喷出,耿冲环视一圈,然后倒地晕阙了过去。耿冲本以为他修为一废,此事便可以到此为止了。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还是太幼稚了,在重宝级神兵的诱惑下,有些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的。
罗寸见耿冲自废修为,便险些再一次晕倒过去,幸好离他最近的那位地阶强者及时赶至,扶住了他,才让他免于摔倒在地。不过也是这人,为罗寸献上了另一条毒计,让耿冲的一番良苦用心,土崩瓦解。
罗寸起初是满脸悲伤,但一听此人之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狰狞与狠辣之色。只见他三步两步的就跑到了耿冲的身旁,然后抱着昏迷不醒的耿冲,对蒋惊天厉声厉色的道,“石龙你给我站住!你要是胆敢再走一步,我就杀了耿冲!”
蒋惊天见耿冲修为已废,心多少有些失落。不过事情展到这个地步,他再在此地逗留,不但为自己徒增危险,还辜负了耿冲的一番良苦用心。所以蒋惊天便打算立即离开,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罗寸在逼着耿冲自废修为之后,竟然还恬不知耻的用耿冲的生命,来威胁自己。”
但话又说回来,罗寸这招虽然阴损,但却确实有效,蒋惊天闻言之后,立马止住了远遁的身形,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罗寸等人。
罗寸也被蒋惊天的目光看得浑身一激灵,但一想到重宝级神兵,他心的愧疚、尊严,甚至是理智,便全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数之不尽的贪婪与疯狂。
“石龙,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将神兵交出来,否则可就别怪我罗寸翻脸不认人了。就算你不在乎耿冲,那你在乎不在乎西跨院的那些丫鬟,还有你的表姐石嫣然。石三修为虽然高玄,但他又能护得了石家几人?你若不将这神兵交给我,可就别怪我罗寸无情,让你身边之人,一个一个的惨死在你的面前!”
蒋惊天方才还在心打鼓,不知道罗寸此举到底是装的,还是真能对耿冲痛下杀手。但他现在却不用再为是否出手而感到烦恼了,因为罗寸已经为他做出了决定。正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则死,狼生暗刺,窥之则杀”,蒋惊天平生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拿他身边的亲近之人做要挟,罗寸这般,无异于是在逼着蒋惊天与他拼命。
“你说什么?你再说你一遍?”蒋惊天阴冷的声音,和他那暴起的杀气,让在场的十位他修为高上几许的地阶强者,全都心一寒。
罗寸闻言本能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底气不足的道,“你最好识相点,赶快把神兵放在地上,然后马上离开,否则可就别怪我辣手无情,杀你石家满门。”
第207章暴怒
罗寸怯生生的恫吓,让蒋惊天的情绪,彻底的平静了下来。{}因为在他眼,罗寸现在只是一个尚且喘着气的死人了。蒋惊天缓缓的走向罗寸等人,期间他每踏出一步,都好像无意却又似有心的,踩在了罗寸心跳的节奏之上,使其随着距离的拉进,心泛起一拨又一拨的烦闷与恐慌。
蒋惊天越走越近,罗寸的心神也变得越来越乱。只见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期盼着利用疼痛,来驱散心的那股莫须有的恐惧,并在心不住的告诉自己,对方只是一个玄阶的毛头小子而已,根本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
那九位地阶强者的心态,也与罗寸一般无二,全都噤若寒蝉的向后缓缓退去,将仍不知情的罗寸,独自留在了最前面。无论是蒋惊天的修为,还是他的气势,都不足以震慑住地阶强者,他之所以能够以气场压住十人,全是因为他身上散出来的浓郁杀气。
这是一股超过了玄阶界限的杀机,一股让十人心生寒意的杀机,就是这缕融合了蒋惊天本身杀意,和两道地阶杀戮剑气,二十五道玄阶巅峰杀戮剑气的杀机。就是这样一股杀机,让罗寸等十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蒋惊天,当做一个后生晚辈,甚至在心已经悄悄的产生了仰视之意。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一时的幻觉而已,一旦蒋惊天与他们动起手来,事实便将彻底的将他们的心安抚下来。到时候,这缕杀机就将再也起不到震慑众人的作用了。
蒋惊天停身止步,挥手取出了铜元剑。剑身古朴,黯淡无光,但霸道罡气的贯入,却将其瞬间点亮,其光芒就如那驱散黑夜的烈阳一般,刹那之间就撕裂了夜空,还天地以光明。
蒋惊天此时的声威犹如天神,一剑斩出,顿时千道金光莅临世间。罗寸见此招气势如虹,可毁天地,顿时被吓得掉头就跑,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耿冲。因为他相信,只要有耿冲在他手里作为人质,蒋惊天就不敢杀他。
“石龙,还不快点收招,你是想让耿冲现在就死吗?”罗寸一边逃窜,一边以手扣住耿冲的咽喉。怎知蒋惊天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威胁,非但没有就此收招,还将“万剑藏空”催动到了极致,一副杀罗寸而后快的样子。
蒋惊天似乎并不在乎耿冲的生死,这将罗寸吓得肝胆俱裂。如今护身符已经失效,再抱着也是累赘,所以罗寸便一把将耿冲丢给了离他最近的一位地阶强者,然后一边逃窜,一边命令道,“耿冲就交给你了,抱着他!”
罗寸嫌耿冲是累赘,那人又何尝不是这种想法。只不过还未等他向罗寸陈利言害的蛊惑一番,就被罗寸接下来的命令堵住了嘴。其极不情愿的面容,也在一瞬间变得喜笑颜开。
“你们八个给我上,替我挡住这一剑,赶紧把石龙给我抓住。”
其实包括罗寸在内,在场的十位地阶强者心里面都十分清楚。蒋惊天归根结底还是一位玄阶强者,别说是对付他们十个,就算是只对付他们其的一个,也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但蒋惊天拥有远超玄阶的战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他们十个之所以你推我让的往后稍,就是不想以身犯险,去做这第一个试金石。
但如今命令已下,这八人虽然皆不情愿,但却谁也跑不了,全都磨磨蹭蹭的向剑芒划过之处掠去。蒋惊天这一招“万剑藏空”威力虽大,但也只是仗着铜元剑的锋锐,才勉强达到了地阶攻击力的水准。根本不可能从正面与八位地阶强者抗衡。但好在这八人并不同心,才让蒋惊天有机可乘。
蒋惊天将杀机牢牢的锁定在,那抱着耿冲之人的身上,然后断喝一声,“挡我者死!”
闻声,前来阻挡的这八位地阶强者的身形全都一滞,故意放缓了速度,为蒋惊天让出了一条通道,目的就是为让这自以为幸运的第九人,来做这个试金石,掂量一下蒋惊天的战力。
金光破空,剑似流水,蒋惊天身随剑走,以一招“缩地成寸”从八人身前闪过。那被蒋惊天锁定的第九人心大骇,本能的就举起了耿冲,想要将其作为挡箭牌。蒋惊天早就防着这招,所以在剑芒鱼贯之际,突然转身,转攻向了离他最近的另一位地阶强者。
那人在蒋惊天从其身旁掠过之际,就放松了心神,以为他已经安全了。怎知蒋惊天竟然在刹那之间,就扭转了攻势,转攻回来。面对这突然来袭的千道剑芒,那人根本就没有准备,在其还未回过神来之际,就被这千道剑芒击。不过他毕竟是地阶强者,仅是护体罡气,就抵挡住了三百余道剑芒。再加上仓促间的招式格挡,这一千道剑芒真正伤到他的,还不足五指之数,其还包括那暗藏在众多剑芒的无形之剑。
蒋惊天一剑刺穿那人胸膛之后,立马抽剑遁入土。这铜元剑虽然威力无穷,但以蒋惊天的修为,想要一招斩杀一位地阶强者,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那人身上一共了三浅一深四剑,浅的入肉三分,深得贯穿胸背,伤势虽然很重,但却并不危机生命。
这人被蒋惊天重伤,其余九人却不惊反喜,因为他们从这一剑摸出了蒋惊天的深浅,心的恐惧也就一扫而空了。尤其是那位抱着耿冲的地阶强者,他的心情是十人最激动的一位。他原以为蒋惊天那一剑他闪无可闪,就算是有耿冲这个肉盾,他也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况且罗寸交给他的是一个大活人,他还回去的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势必会遭到罗寸的责怪,甚至惩罚。毕竟罗寸与耿冲有着过命的交情,他可以对之不仁,却绝对不允许其他人对耿冲不义。
所以那人在现峰回路转,蒋惊天转刺他人之时,立马就松了一口气,抱着耿冲便坐在了地上。只可惜世间之事,往往是否极泰来、乐极生悲。还未等那人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其身下的地面就突然裂开,紧接着一只土石巨手从裂缝伸出,一把将那人握住。并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将其拉入了地缝。
“轰隆隆”裂缝合拢,地面上再看不出来一丝痕迹,唯一提醒着众人,刚才到底生了什么事情的,也就只剩下那静静躺在地上的耿冲了。蒋惊天并非是不想借此机会将耿冲救走,而是他并没有这个能力。因为即使是在地底下,他想要斩杀一位地阶强者,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何况经过连番的战斗与逃窜,蒋惊天的罡气已经入不敷出,呈现出了枯竭的趋势。
虽然被埋在了地下,但地阶强者始终还是地阶强者,仅是他那澎湃的罡气,就不是蒋惊天可以轻易应付的。此时地上的这条裂缝虽然闭合上了,但蒋惊天所控制的土石,却仍靠近不了那人周身半丈,全都被那雄厚的罡气,所挡在了外面。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等,等那人罡气告罄,等那人呼吸衰竭,等那人意志崩溃,但蒋惊天此时缺的就是时间,他等不起。蒋惊天潜身地下,虽然暂时是安全的,但被他留在地面上的耿冲,却随时都有可能遭到罗寸等人的毒手。罗寸对耿冲痛下杀手的机会虽然微乎其微,但其余八人却都站在一旁虎视眈眈。蒋惊天虽然搞不清楚,他们与耿冲之间到底有何仇怨,但这些人眼睛流露出的杀意,他却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蒋惊天每在地下多留一刻,耿冲的危险便会多上一分。
眼看着同伴被地缝吞噬,那八人全都心一凛,凑到了一处。在被埋入地的同伴,生死未明之前,他们几个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倒是罗寸清醒一些,在第一时间就看出来,蒋惊天并非是不在意耿冲,而是怕受到要挟,故意做给他看。所以罗寸想清楚这一点后,立马几个箭步冲了过去,重新抱起了耿冲这张护身符,并指挥众人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如此良机,还不把他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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