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星辰讲到此处,蒋惊天忍不住追问道,“如此看来,凶手八成是你的小师弟,为什么又变成了你的大师兄?”
卫星辰长叹一声,“一开始我也是像你这么想的,不过三天之后,我就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因为我的大师兄回来了。他让我带他去师父的坟前拜祭,我自然不能拒绝。怎知我将他带到坟地之后,他竟然向我痛下杀手。我丝毫没有防备,这下伤上加伤,便更不是他的对手了。他念在多年的同门之义,答应让我死个明白,于是便将那天夜里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我。
师父他自知时日不多,交托完门内秘典之后,自然就轮到了神兵干戈。那夜,师父将小师弟叫到房,想要将神兵干戈交给他保管,但小师弟却坚决不肯,认为长幼有序,应该交给大师兄保存。师父拗不过他,就让他离去了。在师父与六师弟谈话的时候,大师兄就潜伏在院,并将两人的所言所语,全都收入了耳。他潜身在窗下,能够瞒过六师弟,却瞒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在六师弟走后,师父就将大师兄唤入房,但仍不愿将神兵干戈托付给他。大师兄一时冲动,竟然动起了硬抢的念头。于是便趁着师父不注意,一刀刺进了他老人家的心口。可他没想到师父在心口刀之后,竟然还能在一招之内将他制服。大师兄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哪知道师父他老人非但没有杀他,还将神兵干戈交给了他。并嘱咐他不要将弑师之事声张出去,免得影响他在众师弟心目的形象。”
听完卫星辰所讲的这一段故事,蒋惊天分析道,“这样事情就合理了,你大师兄离开之后。你四师弟不请自来,取走了你师父的储物戒指。那你为什么又说石前辈目睹了整件事情?”
卫星辰没有理会蒋惊天的疑问,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大师兄把他眼的真相告诉我之后,便想要一掌击毙了我。我不想死在他这个弑师之人的手下,便提出要悬崖自杀。大师兄并没有难为我,直接就应允了。怎知我这纵身一跃,非但没有摔得粉身碎骨,还有幸看了一场好戏。”
“是不是石前辈偷偷的回来了?”
卫星辰深深的看了蒋惊天一眼,然后赞赏的道,“你猜的不错,正是纪庭那老匹夫回来了。要说也是我命不该绝,我所跳之处,向下百丈,竟然有一块巨石凸起,正好接住了我。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摔断了我十几根肋骨。按理来说,大师兄应该也曾向下望过,不过那天雾气较重,他并没能现我。我自知现在爬上去就是送死,所以便依靠在岩壁上休息。可未曾想到,我竟然能够通过岩壁,隐隐约约听到崖顶的声音。”
第183章师门恩怨
“啊!”
一声惨叫传来,卫星辰急忙以右耳紧贴岩壁,仔细聆听。
“大师兄,你可真会藏啊。怪不得我翻遍了整个神医门,连老四藏在马厩里的掌门戒指都被我现了,也没有找到神兵干戈。若不是我在暗跟着你,恐怕这一辈子都找不到。”
这声音卫星辰十分熟悉,正是他的二师兄纪庭。刚才的那声惨叫,显然是他大师兄出来的。
“当初你暗通其他三位师弟,将我赶出神医门,我就猜到你知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你是如何得知的。老三我都让他做了一个明白鬼,看在这么多年的同门之义上,你也让我死个明白。”
纪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有什么难猜的,因为当时我就潜伏在离你四丈的假山后面。你走后,师父他老人家立马就召唤了我。这老东西还真是偏心,你刺了他一刀,他非但不杀你,还反而将神兵干戈交给你保管。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他竟然还要我替你保密。想要一枚掌门戒指就能堵住我纪庭的嘴,简直是做梦。”
听到此处,大师兄声泪俱下,其声哀怨、沙哑,充满了悔恨,其泪流淌不绝,犹如泉涌。“师父,徒儿知错了。”
纪庭怪笑一声,“你错的还不只这一处,我今天就做次好人,让你死个明白。我的大师兄,你还以为师父是你杀死的吧,你也不想想。以他老人家的修为,就算你一刀将他的心脏绞碎,他也能够以逆天的本领再次凝聚一个,更何况他还是医道圣手,医术远超你我二人。”
大师兄的哭声戛然而止,声嘶力竭的道,“师父不是我杀的,难道是你杀的?”
纪庭嘿嘿一笑,然后慢条斯理的道,“没错,就是我杀的。你想想,在你走后,师父都没有立即疗伤,而是召见了我。可见你那一刀,根本就没有取他性命的资格。可笑的是,你还自以为犯了弑师大罪,夜夜躲在房哭泣。那晚我本是打算趁着师父熟睡,将掌门戒指盗出来,所以我特意准备了一根毒针。”
“不可能,以师父的医道,天下间没有什么毒,能够毒死他。况且师父确实是因为他心口的一刀,造成流血过多而亡。你一定是在骗我,师父就是我杀的,对不对?你好狠,连一个将死之人都骗。”
纪庭缓缓的道,“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师父确实是死于那一刀,但若没有我暗相助,那老东西还死不了。天下毒虽伤不了师父,但有一种毒却世上无解,而且这毒药的配方还是大师兄你现的,那就是天麻草混合孔雀花的麻醉之毒。”
“啊!”
纪庭没有理会大师兄的惨叫,继续讲述着他的“丰功伟绩”,“一开始我也并不想杀了那老东西,只可惜他给脸不要脸,不但说我心术不正,还想让我以心魔盟誓,保证不将你弑师的事情说出去。他既然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我就在盟誓之际,突然难,以毒针刺了那老东西的心窝。这老东西也真是厉害,在此等情况下,竟然还给了我一掌。若不是我身受重伤,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在我之后而来的老四,将掌门戒指盗走。那时我就躲在师父的身后,准备偷袭他。怎知他胆小如鼠,取戒指的时候根本不敢靠前,宁肯多花费一些时间,也只敢在远处以罡气遥遥摄取。所以他连师父尚未身死,只是麻醉之事都没有现。”
大师兄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是你杀了师父!”
纪庭微微笑道,“是我杀的,但若没有你的帮助,我杀得了他吗?别急,我现在就送你去和那老东西相聚。”
“我和你拼了,我要为师父报仇!”
直到讲故事的此刻,卫星辰的眼神之,还依然写满了惊骇。他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继续描绘着当天的场景,“紧接着山崖上就传来了一阵打斗的声音,但却并没持续多久。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大师兄的尸体便“轰隆”一声坠落到了我的面前。望着面前的尸体,我对大师兄的恨意也随着他生命的逝去,而烟消云散了。在那一刻,我在心暗暗誓,终有一天,我会让纪庭这位弑师的恶徒付出代价,夺回神兵干戈。”
蒋惊天摇头叹息,“直到那时,你还对神兵干戈念念不忘。”
卫星辰拍案而起,怒喝道,“这神兵要是被小师弟得去,我二话不说。可落在纪庭手,我卫星辰死不瞑目!”
蒋惊天见卫星辰震怒难平,急忙转移话题道,“你大师兄到底将神兵干戈藏到哪了?你们师兄弟四人,竟然谁也没有现。”
卫星辰深吸一口气,再次坐下,幽幽的道,“我怕二师兄在崖顶埋伏,所以直等到深夜,才向上爬去。不过我攀上崖顶之后,也并不敢回神医门,便打算先找个地方疗伤,等伤势尽复之后,再找纪庭算账。大师兄临死之际,已经心生悔改,所以我便打算将他葬在师父坟旁。可等来到坟前,我才现,师父的坟竟然被人掘起过。我知道其必有蹊跷,又想查探一下师父的心口,到底没过毒针,所以我便将师父的坟墓再次掘开。等我一打开棺材,之前那些解不开的谜团,便一个个的清晰了起来。”
蒋惊天越听越入神,忍不住追问道,“棺材里有什么异样吗?你师父的尸体不见了吗?”
卫星辰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起来,就好像再次目睹了那惊骇的场景,“师父的尸体还在,只不过他的肚子被豁开了,内脏都洒在外面。大师兄受二师兄逼迫,不得不离开神医门。但他又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干戈带走。所以他便把神兵装入了一枚储物戒指,然后喂师父服下,将其藏在了尸体的肚子里。我又查探了一下师父的心口,虽没有找到那根毒针,但确实现了针眼,看来二师兄所说的话,并不是假的。我将师父和大师兄埋好以后,便从后山偷偷溜走,直到伤势痊愈之后,才再次返回神医门。我原本是打算找纪庭算账,但等我回到宗门之后才知晓,他根本就没有回来过。此事之后,我百般打探,终于寻得了他的踪迹。原来他已经改名换姓,还得了医仙的美名。”
蒋惊天长叹一声,接着道,“于是你便寻到了石府,而且还将他的徒弟斩尽杀绝。”
卫星辰面露狠色,“不错,他的徒弟都是我亲手杀死的。”
蒋惊天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武功他高,为什么不杀了他呢?因为忌惮神兵干戈?”
“我做梦都想杀了他,只不过是不能而已。这老狐狸在我们师兄弟五人修为最弱,就算是有神兵相助,他也不是我的对手。问题在于,他在我寻到他之前,就将神兵干戈藏了起来。我若杀了他,恐怕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寻到神兵的下落了。”
蒋惊天一皱眉,“那你和他干耗着有什么用?”
卫星辰傲然一笑,“我将他的弟子赶尽杀绝,又不让嫣然学武功,就是要逼着他亲自去取神兵。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定然已经将《帝道至尊诀》练至了极高的境界,认为凭借着神兵之力,可以将我斩杀。所以才打起了你的主意,希望你能够将我引开,为他争取取出神兵干戈的宝贵时间。”
蒋惊天闭眼静思了一会儿,纪庭和卫星辰讲的这两个版本的同一个故事,他更加相信卫星辰的这个。因为在这个故事,卫星辰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过错。而在纪庭讲述那个,他自己则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蒋惊天现在对他们师兄弟两人都没有好感,也不愿意再为他们之间的恩怨多伤脑筋,便由衷的道,“卫前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
卫星辰盯着蒋惊天的眼睛,缓缓的道,“我只是不想与你为敌罢了,命运这种事情很难琢磨,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谁也说不清楚,但趋吉避凶,却是人类的本性。”
说着卫星辰也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蒋惊天,“这本就是《干戈剑诀》上卷,暂时先寄放在你这里。倘若我真的不幸身亡,还请你代我将它送回神医门。”
见蒋惊天犹豫不决,卫星辰哈哈一笑,“蒋惊天什么时候也成了优柔寡断之人。这可是天下间,人人垂涎的绝世剑诀,难道你不动心?只要你答应将这《干戈剑诀》上卷送回神医门,他现在就是你的了。”
蒋惊天终于明白卫星辰的意思了。倘若纪庭真是干戈的宿命之主,那能够与之对坑的,也就只有他这个巨阙之主了。今天他若接过了这本《干戈剑诀》,那干戈与巨阙这两柄神兵的命运,便会纠缠在一起。使他深陷在神医门这纠缠不清的恩怨之。
第184章门前立杆
沉思良久,蒋惊天缓缓抬起右手,接住了卫星辰递过来的剑诀,沉声道,“剑诀我拿走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会站在你这一边,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卫星辰欣然一笑,“你愿意接受这剑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老夫感激不尽。”
蒋惊天将剑诀收入储物戒指,然后正声道,“我会在神医门第八十一代掌门诞生的当天,将《干戈剑诀》上卷,与《帝道至尊诀》下卷,一齐送到神医门,交到他的手,决不食言。”
卫星辰惨淡一笑,“二十年之约吗?我们师兄弟五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后继无人的后继无人,要这二十年之约还有什么用?不过也好,也算完成了恩师的一个遗愿,那就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
卫星辰主动敬了蒋惊天一杯,然后便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想必你还有不少事情要办,我就不耽误你的正事了,不送。”
蒋惊天深深的看了一眼卫星辰,然后起身离去。正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卫星辰、纪庭、罗神通,这三个老家伙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再加上心怀鬼胎的罗方、罗寸、银川,和心计极深的石嫣然,使这万兽城的情况变得更加的错综复杂。他们之间的关系与恩怨,还有每一个人的目的,根本不是蒋惊天一时半会儿能够摸清楚的。他现在所能做的,仅是在这暗流汹涌的万兽城,尽量保全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
此时距离天明也就只剩下一个时辰,蒋惊天还要抓紧时间去讨回罗子修欠下的血债,所以他刚一迈出东跨院,就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直奔罗府而去。
蒋惊天脚下生风,又有飞爪相助,其速度极其惊人,三窜两跳就来到了墙根儿底下。可他刚要翻墙而出,却突然现远处有一道黑影,在石府房顶掠过。蒋惊天本想去追,但那黑影的速度实在太快。在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蒋惊天心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若不是有卫星辰替他看着西跨院,他定然会放弃今晚的计划,立即赶回去。
蒋惊天强行驱散心的不安,然后翻过墙头,一路潜行,向罗府大门而去。罗府门前和往昔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异样,依然是两人把门守夜,街道上明哨、暗哨结合。蒋惊天有着“天人合一”的本领,暗哨对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将罗府门前的暗哨,一个个清除。仅剩下把门的那两个看门人,和街道上站岗的卫兵。
蒋惊天悄无声息的取出了那根插满了尸体的木竿,然后将它偷偷的立在了罗府大门的对面。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蹲守在一旁,默默等待着黎明的到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夜逐渐被光明所取代,这木杆也就出现在了两位看门人的目光之。
“别睡了,你看那是什么,是不是我眼花了?”
“天亮了,换班了吗?赶紧回去睡觉吧。”被叫醒的那位看门人揉了揉眼睛,然后扯着同伴就要往府内走。
“你醒醒,快看。”
“看什么啊?啊!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通报三少爷。”
街道上拄着长枪昏昏欲睡的卫兵,也被这两位看门人的一惊一乍所惊醒,从而现了这根极其扎眼的木杆。上面罗列的尸体触目惊心,瞬间就驱散了他们的睡意。这些士兵谁也不傻,知道这是石家二少爷与罗少的意气之争,若是贸然搅和进去,恐怕难以全身而退,所以他们虽然看见了木杆,却全都当做没看见,笔直的站在自己的哨位上。
片刻之后,罗子修带着一帮罗府家将,火急火燎的赶了出来。他先是命人将木杆拔下来,免得其留在街上丢人,然后便对街边的卫兵吆五喝六,责备其不好好站岗,并警告他们不得将此事说出去。蒋惊天在此静候半个时辰,自然不是为了看罗子修在这里耀武扬威。他遁入地下,跟随着那扛着木杆的四五名家将的脚步声,潜入了罗府。
蒋惊天一边土遁,一边以“天人合一”之法查探地面的情况,待这五名家将把这串“人肉糖葫芦”抬进一个荒院之际。蒋惊天突然从地下钻出,暴起难。这五人修为全都在黄阶品,根本不是蒋惊天的一合之将。蒋惊天仅用了三拳两脚,就将他们五个尽数击毙。
蒋惊天的动作虽快,但罗府内也是高手如云。他收拾这五人前后过不一瞬的时间,就被三股契机牢牢的锁定,其修为恐怕都在地阶上下。蒋惊天急忙将这五人的尸体,和那串“人肉糖葫芦”全都收入了储物戒指,然后将速度飙升到极致,直奔院墙冲去。
蒋惊天这一故意暴露行藏,引来的可就不仅仅是三个人的追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