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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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镜台-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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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笙,”我没理会他的解释,继续道,“我心眼小,而且敏感,就是不能够接受雲青。你有自己的为难之处,所以我说,是我们没有缘分了。我们和离罢,我想,雲青比我更适合做你的妻子。她深得婆婆喜爱,也能将你照顾得很好。如果没有我,这个家会很和睦、很美满”

    他忽然“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十分焦躁地在房间里走着,重复喃喃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

    原因我都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他之所这样不过是因为无法接受我做出的这个决定而已。

    叩门声响起,月映在门外道:“姑爷、珠娘,姜汤已经好了,我送进来”

    “滚!滚出去!”蓝笙已经出离愤怒。我从未见过他暴躁成这样。

    我起身走到门内侧,将门打开,然后将姜汤接到了手中。月映一脸忧切地看着我,我摇摇头,然后把门关上了。

    姜汤被放到桌上,我轻声道:“先过来把这喝了吧。”

    他猛地转过身来,指着我道:“你说,我是不是对你纵容得太过分了?”

    我顿了片刻,淡淡道:“是我有错在先,我不守规矩,善妒无礼。蓝笙,你应该写一封休书把我休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然后将手放了下来,说道:“休了你?你居然让我休了你?朱淑真,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注视着他,目光平静,喉咙里滑出两个字来:“爱过。”声音轻得就像雪花亲吻大地。

    他几步跨到我跟前,盯着我道:“那你怎么舍得离开我?怎么忍心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不是故意要气我的?故意要伤我心?”

    “蓝笙”我低下头去,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他伸手将我抱住了,揽进怀里。

    这是最艰难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没有勇气,也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将他推开。

    我双手抵在他胸前,停顿了片刻,像是在做一场漫长的告别,接着,猛地一使劲,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他用极其惊愕、伤心的目光看着我。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蓝笙,我所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爱过你,现在,我要离开你。”

    “我不信,我不信!”蓝笙神情激动,向我走过来,又道,“宛妹,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他抬起手,要来握我的臂膀。我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去。没留神,被身后的凳子绊了一下,身子失去重心,向后边倒去。

    我双手无助地张开,惊慌中看到蓝笙冲了过来。腰身被一只手带了一下,却还是没能阻止向后倾的趋势。

    伴随着“哐啷”一声响,我撞到一个怀抱中,蓝笙揽着我,后背先着地。我整个人摔在他身上,手肘在冰凉的地面上重重划了一下。

    我顾不得吃痛,忙从蓝笙身上爬了起来,着急问他道:“你有没有事?脑袋是不是磕着了?”

    他一脸狰狞的表情,想是痛得厉害。

    我探下身去,想要将他拉起来。

    结果手刚刚放在他肩膀上时,他原本搁在地上的手忽然抬起,合成一个圈用力一箍,我又撞到了他身上。

    他任我挣扎着,在我耳边说道:“是不是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你的眼里、心里装的全都是我?”

    我的手绕到脑后去拉扯他的手臂,说道:“你松开,我看看你的头有没有嗑伤。”

    他没松开手臂。我再拉扯,他便说道:“别动,我的头有些晕。”

    我当真没动弹了,轻声道:“我扶你起来。”

    这时,门忽然被打开了,月映跑了进来,惊声道:“怎么了?姑爷和珠娘怎么都倒在地上了?”

    蓝笙的手臂松开了,我起身,看到他的脸冷得就像寒冬腊月里的冰块。

    月映伸过手去,想要把他拉起来。他将月映的手打开了,月映讪讪站在一边。

    他慢慢支起身子,我搭把手把他扶了起来。

    蓝笙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与月映道:“出去,把饭菜摆到这儿来。”

    月映退出去了。

    我站在他身后,观察着他的后脑处有没有受伤。

    他却转了身,问我道:“身上有没有摔着?”

    我摇头。

    饭菜摆到了房间里,我和蓝笙在桌旁坐下,他又吩咐月映去烫壶酒来。

    我坐在凳子上,隐隐觉得小腹有些坠痛,心想,难道是刚才摔下去的时候碰着了?

    忍了一会,不见好。我便试着用手揉了揉。

    蓝笙问道:“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拧着眉头回道:“肚子痛,不知道是怎么了?”

    蓝笙望着我,顿了片刻,说道:“我去让人把姚大夫接过来给你看看。”(。)

第一五一章 心犹乱() 
“太晚了。”我拒绝道,又站起身来,一边往内室走,一边道,“我想去榻上躺一会,兴许就能好些了。”

    刚走没几步,便觉下处有些湿热。我寻思着,莫非是推迟了十来天的小日子到了,可从前只要不吃凉的肚子都不会疼的呀,今天怎么疼起来了呢?

    蓝笙跟着我一起过来了,说道:“你去榻上躺着,我去叫管家把姚大夫接来。”

    “可能只是疼一阵子。”我轻声道,“你能去帮我和月映说,让她煮一碗红糖水给我可以吗?”这种请求的语气,我从前从未对蓝笙用过。

    蓝笙望了我一会,没有说话,然后出去了。

    不一会儿,蓝笙又进来了,手里端了一碗黑红色的糖水。我支起身子坐在榻上,将有一些汤口的红糖水喝尽了,这才觉得小腹那儿暖和了一点,但疼痛感却依然在。

    蓝笙将空碗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又问我要不要漱一下口。

    “谢谢。”我说道,“把月映叫过来就行,你赶紧去吃饭吧。饭菜估计都凉了,得让厨房再热一下。”

    蓝笙站在桌案前看着我,道:“你一定要和我这么疏离生分吗?”

    既然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在一个人的怀中逗留,那我就不能仰仗他的温暖和关怀,更不能把这些都当做理所当然。

    我别过脸去,轻声道:“蓝笙,我今晚说的话”

    未待我说完,他便打断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姚大夫了,你这个样子不看一下大夫我不放心,等大夫看完了,我们再用饭吧。”

    我静默着,没有搭话。

    蓝笙又道:“我拿个汤婆子给你吧。”

    “不用了,谢”我闻言抬起头来,他正往外走,脚步笃定,我的声音便越来越小了,最后干脆噤了声。

    蓝笙拿了一个汤婆子递到我手上,我打量了他一眼,看着他辨不出喜怒的神色,忽然感觉有些紧张,便讷讷将汤婆子接了过来,没有说话。

    他端坐在塌旁的杌子上,一言不发,神色冷峻,似是也不想我说话的样子。

    “要不,把炭盆搬到这儿来吧。”我艰难开口道。

    房间里并不怎么暖和,他这样坐着,难道不冷吗?

    他没有说什么,起身将炭盆搬了进来,要放到踏板上来。

    原来他是以为我冷,所以才让搬的。

    我忙说道:“不不,放你面前就好。我有汤婆子。”

    他看着我,神色莫名,炭盆依旧是放在踏板上,他自己则将杌子拾到炭盆边上坐着。

    房间里渐渐暖和了起来,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道:“你感觉好些了没?”

    “嗯,好一些了。”我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那么自然。

    “宛妹,我带你去平江的寓所吧。我去和娘讲,就说平江的寓所那儿需要人来打理。”

    蓝笙的嗓音柔柔的,又带着些无奈,让我觉得心酸。

    之前我和他说要随他一起去平江时,他没答应。现在却主动和我说这事,让我跟着他一起去平江。

    蓝笙他是真的想要挽留我,是真的不想我离开吧。

    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原本下定决心要离开的意志似冰山一般在慢慢溶解。

    我不再怀疑蓝笙对我感情真挚的成分,也正是因为这难以割舍的感情,我才会甘愿陷在这个泥淖中不愿脱身。我不想亏欠别人,所以这种感情现在变成了我的一种负担。

    从前我对别人的感情纠葛向来不以为然,甚至还感叹一些人在感情之事上拖泥带水,最终让彼此的痛苦无限地延伸。

    现在的我何尝不是这个样子呢?面对蓝笙,我无法干脆,无法果决。

    纵然我明白他说的这个法子不过是扬汤止沸,解决不了根本的矛盾,但我此时此刻就是没有办法说出狠心的话来。

    我沉默着,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用沉默回答这一切,但我却无法开口。

    蓝笙又道:“今晚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有听过。”

    “不,蓝笙。”我说道。若再不开口,一切就都晚了。拖得越长久,彼此只会在泥淖中陷得越深。

    他的神色惊讶且失望,道:“你不愿意?”顿了顿,又道:“我已经在尽全力维护这个家的完整,尽我所能满足你的要求,你怎么还能说‘不’呢?”

    原来也是想维护这个家的完整,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默了一下,说道:“你不用这样做,那些都是你的期望,不要把我纳入其中好吗?我做不到,也满足不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他说道。

    我想离开,只想离开。

    我望着他,空气虽然是静默着的,但却又是紧绷着的。这像是一场对峙,心照不宣的对峙。

    蓝笙又道:“我不可能让你离开。”

    我转过脸去,没有说话。

    房间里陷入沉寂。过了一会儿后,管家在外头道:“三郎子,姚大夫请来了。”

    蓝笙站起身来,去给他们开了门,道:“姚大夫请进。这样的天气还劳您走一趟,请多包涵。”

    姚大夫没吱声。蓝笙又道:“内人在里面,请移步。”

    房间里除了蓝笙的年轻有力的脚步声外,还多了姚大夫沉缓的脚步声。

    我又听蓝笙喊道:“月映,送一杯上好的茶水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室。姚大夫在踏板旁的杌子上坐着与我搭了脉,我平躺着,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件事情。

    片刻后,姚大夫沙哑着嗓子道:“少夫人的身孕一月有余。”

    “什么?!”我和蓝笙同时道。不同的是,蓝笙说这话时讶异之外更多的是惊喜,而我却恰恰相反,觉得这个孩子来得太过意外。

    姚大夫扫了我和蓝笙一眼,拧拧眉头,又道:“但有些动了胎气,应该要常卧床休息一下。”

    蓝笙神色激动,说道:“要紧吗?还请大夫开个方子稳稳胎。”接着又解释道:“方才内人不小心摔着了,想来是因为这个才动了胎气的。”

    姚大夫淡淡道:“既是快要为人母了,举动应该和缓些,多为肚子里的胎儿着想。”(。)

第一五二章 有孕了() 
我依然沉浸在愕然中,对姚大夫的嘱咐没怎么上心。

    怎么忽然有孕了呢?我怀了孩子,蓝笙更不会让我走了。这孩子来得不巧。

    我忍不住问了句:“千真万确吗?我真的有孕了?”

    姚大夫瞟了我一眼,不高兴道:“脉象平滑,难不成老夫还会出错吗?”

    蓝笙在一旁道:“看来是之前大夫您给内人开的药方见效了,真是多谢。”

    “好好调养就能有改善的。”姚大夫说着,又站起身来,道,“拿笔墨来,我给少夫人开个安胎的药方。”

    “好,我这就去拿。”蓝笙声音轻快,随即出了内室。

    姚大夫看了我一眼,道:“少夫人之前不一心求子吗?怎么现在听说自己有了孩子,反而并不欣喜。”

    我扯出一个笑来,回道:“姚大夫误会了,我这是惊喜过头了。”

    姚大夫轻笑一声,没有搭话。

    蓝笙拿了笔墨过来,摆在桌案上。姚大夫运笔快速写了一张药方出来,然后交给蓝笙。

    见姚大夫将药箱挎到肩上,蓝笙挽留道:“姚大夫请再坐一会,一杯热茶都没来得及给您奉上,真是失礼。”

    姚大夫摆摆手,说道:“天晚了,我还是早些回去罢。”

    蓝笙顿了一下,说道:“怠慢了,我送您出门。”然后又扭过头来与我说道:“我把月映叫过来,你不要随便下榻。”

    “嗯。”我轻声应道。

    蓝笙送姚大夫出了门。我听见蓝笙在门外道:“让你泡杯茶怎么那么难呢?把茶杯搁下,去屋子里照顾少夫人。”

    月映答了一声“是”。接着我便听到她进屋的脚步声。

    “珠娘怎么了?我瞧着是姚大夫从屋子里出去了,姚大夫是来给珠娘诊治的吗?”月映边走边问道。

    我向她伸出手去,月映在塌沿坐了下来,握住了我的手。

    “月映,”我缓缓开口道,“我有身孕了。”

    她一下子瞪大了眼,脸上是高兴的神情,将我的手握得紧了些,说道:“这是喜事!恭喜珠娘!”

    我笑了笑,有几分苍凉的意味。

    她问道:“珠娘不高兴吗?珠娘从前不是很想有个孩子的吗?”

    我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接着看向她,又道:“你知道吗?我今晚刚刚和姑爷说,要与他和离。”

    月映眨了眨眼,道:“姑爷是怎么说的?”

    “他没答应。”我垂下眼皮,说道,“现在有了孩子,他只怕更不会同意了。”

    月映也垂下头去,半晌后,道:“那这孩子珠娘要怎么打算呢?珠娘可不能做出什么”

    我扬了一下手,打断她的话,道:“自然是要生下来的。你放心,虽然我说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没打算不要。”

    “嗯。”月映赞同地点了一下头,又问,“那姑爷那儿呢?”

    我良久无声,片刻后才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推门声响起,是蓝笙回来了。

    月映起身站到踏板下边。

    蓝笙脚步匆匆,进了内室后就在塌沿上坐了下来。他打量了一眼炭盆,说道:“这里面都没多少火气了,月映你怎么不晓得添些炭火?”接着又道:“被窝里的汤婆子你换了吗?”

    月映摇头,说道:“我这就换”

    “月映,”蓝笙的语气变得严厉。

    我拉了一下蓝笙的衣袖,他转过头来,眉目柔和。

    “你让厨房煮碗红糖粥来好不好?我现在有些饿了。”我温声道。

    蓝笙的注意力一下子放到我身上,说道:“一碗粥怎么行呢?我让厨房炖汤。你想喝什么汤?乳鸽汤、乌鸡汤”

    我笑了一下,道:“晚上喝碗粥就好,其他的明日再说吧。”

    蓝笙点点头,又道:“我已经让人抓药去了,你先别急着睡,等喝了药再睡好吗?”

    我心中五味陈杂,只低低应了一声“好”。

    他站起身来,吩咐月映道:“把汤婆子换了,再给炭盆里添些炭火。就在房间里呆着,免得少夫人有事情时找不到你人。”

    月映答了声“是。”

    蓝笙快步往外走,忽然又停住了,回到月映跟前,大声道:“月映,你还不知道吧?姚大夫刚刚来过了,说我不久就要当父亲了”

    闪烁的烛光中,蓝笙脸上的笑意跳跃在眉梢。他现在就像一个迫不及待要与人分享喜悦的孩子一样。

    月映愣了一下,然后福了一礼,笑着与蓝笙道:“恭喜姑爷!”

    蓝笙一挥手,笑说道:“别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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