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扑进小美人怀里大吃豆腐,弥补损失,“他欺负我,欺负我——”
东方亟轻轻摸我头发:“刚才正要叫住你,谁知道你手快…”
倒是我的错啦?!
吵吵嚷嚷吃完早饭,一行人往后山而去。不时就见一座道观。虽是破败,倒也能想见繁华一时,气派非凡。
我转进大殿,跳上香案,揪揪太上老君的胡子道:“这里就是青城派的老窝儿了吧,那个倒霉主子埋哪儿了?”
东方亟点点头,唤我下来。随他转入后院墓地,指着一个土堆道:“这里埋的就是浊裯。”
我点点头,用脚踢踢大色猪道:“喂——”
“干嘛?”常四爷溜我一眼。
我一指:“挖啊!”
“甚麽?”两人一起道。
真没默契。
我耸耸肩:“不挖难道来上坟啊?开—棺—验—尸—啊——”
难道还等着他坐起来告诉你谁是凶手不成?
丁零当啷,噼里啪啦,淅沥哗啦——
我挖,我刨,我拔拉拔拉…终于,一阵刀剑撞到棺木的声音传来,欢呼一声:“大功告成!”
打开棺木,一阵恶臭袭来。
鼻:妈呀,熏死了…
眼(翻白):嚷甚麽,看那种东西,等于视觉强Jian你懂不懂?
心:那我呢?怎是一个‘恶’字了得!
脑:我今天一定作噩梦…
肠胃:我们有倾诉的欲望…
左右手:得了吧!你们最多只是感觉上的污染罢了,我们可是要亲密接触啊!
我小心的走到棺木边,小美人递了块巾子,大色猪递了根树枝!
我手上画个符咒,口里喃喃道:“浊裯啊,入土为安,死者最大,往生极乐,乐不思蜀…不是我故意打扰你睡觉啊,实在是迫不得已啊,你要怪就怪大色猪啊,不关我和小美人的事儿啊…”
常四爷脸都气白了:“怎麽只找我,你们也有份啊!”
我瞅见小美人掩口而笑,心情大好:“还不是为了你,我们才来干这事儿,不叫他找你找谁啊?”
常四爷哼了一声,突地抽出直刀刺在骷髅头旁边:“呐,浊裯,你看清楚了,我既不是杀你的人,也不是拿着你绛妃草的人,而是被你一死拖累的人,你可找对了人再下手!不然就别怪我再挖你的坟一次!就是死了变鬼,也要给你一刀!!”
眼:抽刀动作倒挺帅的。
心:…这头猪连死人也敢威胁…
脑:希望刚才那一刀,没有震碎甚麽线索…不然翻不了案,就能怪他自己。
我捂着小美人的巾子,提着大色猪的棍子,拔拉一阵,才道:“嗯…嗯…”
两人屏气凝神,大气儿都不带喘的。
“啧啧,看这骨相,果然是个短命暴毙的主儿!”
两人撅倒。
我呵呵一笑:“别急嘛,你们来看。他额窄鼻短,难成大气;眼眶较浅,目光短浅;口宽牙紧,禄命寡薄;再看这周身的骨相…”
常四爷咳嗽一声:“知道你是吃这碗饭的,也不用在个死人身上显摆吧?”
翻个白眼:“我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第一风流潇洒…”
“给死人算命的第一人!”常四爷补了一句,东方亟扭过头去,肩膀在小范围内抖动。
我忍!
懒懒又检视一阵,才道:“他肯定不是你杀的,放心吧,大色猪!”
常四爷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反是东方亟道:“怎麽讲?”
我用树枝一指:“看这儿,这儿断了两根胸骨,应该是被重手法打断的。还有臂骨、腿骨的这两处,都是死前才受过的新伤,从创口形状来看,应该是大色猪的直刀弄的。但这三处伤都不致死,也就是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了,看不出来大色猪你倒还会手下留情。”
“确是如此。若再重半分,胸骨碎裂刺入肺中,就死在当下了。或是刀上再用力一分,就该断了手脚。”东方亟点点头,“常四爷倒有几分侠义之风。”
我听小美人这麽一说,也就打量了他一眼。
见我望他,常四爷似是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也没甚麽,不过是那些林户给的银子太少了,哪儿够杀人的价啊,打成这样,我还亏本了呢!”
我晕!
冲小美人耸耸肩:“此猪已死,不怕开水。小美人,你还是省省吧。”说着用树枝一指:“这个倒霉鬼的致命伤在这里。”
颈骨后二寸,一道薄薄切口。若不是半年间,皮肉已然烂去,否则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东方亟一皱眉。
常四爷俯身一望:“是匕首?不对,切口没这麽小;若是刀,短刀?也没这麽细的啊,若是剑,…莫非?!”
我看他一眼,摸摸下巴,眼睛一弯。
东方亟面上颜色一变:“…磐郢…”
我连忙拉着小美人跳上平地去,拍拍他肩膀:“你别这麽大反应,我只不过和你们讨论一下而已嘛!”
常四爷瞅瞅我们两人,没有开口,一脸沉思。
东方亟突地身子一晃,脚下一软。我忙的抱住:“别着急,好剑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磐郢嘛。”
东方亟面色惨白,伏在我怀里,紧紧抓着我袖子,瑟瑟发抖。
常四爷也跳上来,拍拍他肩膀叹口气,没说甚麽,又独自下去盖了棺盖,往上培土。
左手:大哥,磐郢怎麽了?
右手:你也太孤陋寡闻啦,连磐郢都不知道,怎麽跟着我混啊,太失职啦!以后不要说我认识你!
左手(泪,抱住):大哥!我错啦!!我太不重视自身的休养了,求你看在我年少无知的分上,饶了我这一次吧!大哥——
右手(摸摸):好吧,既然你认错态度那麽诚恳,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左手(感激涕零):呜——大哥就是好,那…能告诉我到底甚麽是磐郢麽?
右手(汗):这个嘛,唉,由我来告诉你岂不是太伤你自尊了?你还是悄悄去问脑子吧。
脑(鄙视):你还不是不晓得。
心:十几年了,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别耍他们了,说吧。
脑:磐郢是古代名剑,《吴越春秋》里边儿说吴王得了越国献的三枚宝剑,一是鱼肠,二是磐郢,三是湛泸。都是削铁如泥轻捷灵便的好剑啊!
眼:那小美人怎麽吓得快哭了似的?
脑:笨!小美人他老爸用的就是磐郢啊。
一起惊讶:啊??不是吧?怎麽没听过?
脑:嚷甚麽?这是常识,江湖常识,懂不懂?难道事事都要我教,自个儿就不会看看,不会听听,不会想想?
眼:我有没见过他老爸东方勖巳…
耳:我也没听过他老爸东方勖巳舞剑…
脑:不要找借口!
我:闭嘴!这下可好了,绕来绕去把小美人给绕进去…啊,不,把未来岳父绕进去了,快想办法啊——
第 19 章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兵不来的时候将下棋,水不来的时候土造山。可是如果将下棋的时候兵来了,土造山的时候水来了,怎麽办?
翻个白眼,能怎麽办?为了完成天赋使命,只好将不卸甲土不离水——候着喽。
所以大色猪填坑,小美人傻着,我陪他傻着;大色猪埋好了棺材,我跳下去加了个镇魂符,再跳上来陪他继续杵着;他皱皱眉,我也皱皱眉;他叹口气,我也叹口气;他发呆,我也发呆…
等等再等啊等,该发生的没发生。
等等再等啊等,闷闷闷加困困困。
我摇摇晃晃就快睡着了,小美人才点个头:“走吧。”
皇恩浩荡!我只想三呼万岁…
一路上三个人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儿了软的。
回了道观,小美人进屋,我开门;小美人坐下,我倒水;小美人喝茶,我捶腿;小美人如厕,我…递纸。
憋了好一阵子,东方亟轻道:“潇儿…”
“在!”我忙应道,妈妈呀,终于开口了!我差点就以为小美人中了那尸体瘴气失语了呢。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东方亟低垂着脸,看不清脸色。
“…那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去?”我搓搓手,掩饰内心的失落。
“我不…”东方亟抬头见我一脸沮丧,强笑道,“也好,累你了。”
我呵呵一笑:“老夫老妻的了,客气啥?你喜欢吃甚麽汤头的?”
东方亟愣了一阵才道:“…啊?啊,随你吧。”
“得令!”我摸摸下巴,转身下厨房去也!
烧上一锅水,先扔两把干虾子进去,再把火腿切成小丁放下去煮,忙着洗了三个红红亮亮的番茄打片放下去熬。又切了七八颗菜心,挑出里面最嫩的那几片;摘了白菜几片最新鲜的叶子,掐了杆子;想了想,又抓了几根青翠翠的黄瓜,洗干净了切好放下去。留了一根放在案板边儿上。
瞧了一眼锅里的汤头开始吐泡泡了,这才揉面。
揉的揉,揉啊揉,熬的熬,熬啊熬…
面揉好了,换口锅加水,且让它煮着。抄起案板边儿上那根黄瓜放进嘴里,边嚼边往厨房外面走,趁这当儿喘口大气儿。
东边一朵白云变成小美人,冲我眼泪汪汪的:“潇儿啊,我怎麽办啊?”
南边另一朵乌云变成大色猪,冲小美人幸灾乐祸的:“还说我是凶手,你老爸才是,哈哈,现在看你怎麽交代!”
小美人哭哭啼啼:“潇儿啊,我爸爸冤枉啊——”
我忙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大色猪恶狠狠的:“冤枉甚麽?你们父子害得我这麽惨,你今天就以死谢罪吧!”说着一刀刺过来。
我捏着家伙就挡在小美人身前:“别怕,有我保护你!”
正要冲大色猪刺过去,才发现手上还滴溜着那半根黄瓜。
眼看直刀就要扫过来,我紧紧抱着小美人闭上眼睛。
…
一阵山风吹过,有点儿冷。
我睁开一只眼睛。
诶??
啥也没有。
我左手抱着右臂,右手拿着黄瓜。
右手:那黄瓜还咬了一口…
左手:大哥,这回真丢人!
眼:没事没事,没别人,没别人…
我左想右想不对劲儿,随手把黄瓜扔回案板上。回头看看锅里水滚了,就抓了一把面条扔下去,擦擦手就往小美人屋子走。
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我蹑手蹑脚走近些了,才猫着腰贴墙根,慢慢往窗下溜。
“你想说甚麽就说吧,潇儿去厨房了。”
“我以为是你有话说。”这声音欠抽的!
“那道伤口…不见得一定是磐郢。”
我摇摇头,小美人,说话一定要有气势的嘛。有了气势,没理也有理;少了气势,有理也变没理了!
果然大色猪笑道:“这话连鸣凤公子自己说来都不信,还有谁能信?”
东方亟急道:“半年前我父亲明明在少林寺与方丈空见论禅,怎麽可能…”
常四爷呵呵一笑:“常某似乎根本就不曾说是鸣凤公子的父亲啊。”
东方亟道:“没说不代表你不这麽想。”
常四爷哈哈大小:“我怎麽想的无关紧要,横竖本来我就不在乎这些个虚名。只是,鸣凤公子似乎不能不在意啊。”
东方亟怒道:“你想说是我父亲,也得问过我手里的剑。”
唰的一声!
耳:不用想,肯定是那把缠在小美人腰上的软剑又出场了。
只听叮的一声,常四爷道:“莫怪常某看不起你,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眼:不用看也晓得大色猪的直刀出手了…
心:小美人可千万别出事啊…
脑:只要他别那麽冲动,就不会吃亏…
身:我继续努力向窗口移动…
我:你可小心,里面两个都是高手,要是被发现了,死得就难看了…
常四爷又道:“说实话,看了此节若说天下还有人能信东方楼主不是凶手的,除了潇儿,也就是我常四爷了。”
东方亟沉默一阵,才道:“多谢。”
好!还差一点点,就是窗口了!
该死,小美人关着窗户,真不是好习惯,既不利于透气儿,也不利于偷窥嘛!
常四爷道:“如果是你父亲,他怎麽可能会放着不管,任你调查此事?”
东方亟叹息道:“可那伤口…”
常四爷也叹道:“我也想不透这个。不过,”话音一转,“你还不是担心的时候,潇儿他,很担心你。”
诶??我有没有听错?大色猪说话好像吃了没熟透的李子,又酸又涩的。
窗缝儿根本没法往里面看嘛。不死心,我小心沾湿窗户纸,捻开一个小洞。试看一下,效果挺好。
里头东方亟呆了一呆才道:“潇儿他…”
常四爷耸耸肩膀:“你想想,他那麽吵闹的一只瘦猴子,从后山回来可有说过一句笑话?”
我怒!
瘦猴子?!别学我师父那老猴儿,管我叫小猴儿!
东方亟目瞪口呆,常四爷叹口气,拍拍他肩膀:“你自己想想,潇儿心都在你身上,你好自为之。若是你叫潇儿伤心了,我不会放过你。”
我一脸黑线。
大色猪,你别捣乱就阿弥陀佛啦!
东方亟抬起头来:“你对潇儿安的甚麽心?”
常四爷呵呵一笑:“甚麽心不知道,不过绝对比你真心!”
东方亟一咬下唇:“真心?若论真心,你和我谁都不是!”
常四爷点头道:“我用强在前,确是不真;你利用在后,又真的了几分?”
东方亟面上一红:“我受了胡青欺瞒,现在已然醒悟…”
常四爷又一点头:“的确,依着潇儿那傻乎乎的性子,定是会原谅你的了,但是我不信你就这麽算了。”
东方亟瞪起眼来,那叫一个英姿勃勃啊,我的口水,嘿嘿!
“你又好得了几分?总不能叫潇儿跟着你每天被追杀吧?”
我翻个白眼,谁说我要跟着一头猪混啦?
“天下之大,少个把血色无常,也没甚麽。可是潇儿只有一个。”
“这话真心麽?”东方亟一皱眉头。
“骗你作甚麽?”常四爷无所谓的摇摇头,“我说给你听,就是要你知道,我志在必得!”
我呸!当我是啥啦?小美人,挺住啊!
东方亟疑惑道:“你对潇儿,动了真心?”
常四爷笑着摇头:“真心一斤值几个钱儿?就算我现在把真心给他,他也不会看一眼的。我只知道,现在潇儿再跟着你,会有危险。”
“跟着你就不危险?”
“至少胡青不会和我硬碰硬,只要你离开,潇儿自然安全。若是他赶我走,我走就是。”常四爷说得无比认真。
东方亟垂下头来,陷入沉思。
很久很久才问了一句:“常四爷,你和胡家堡是甚麽关系?”
心越绷越紧,直到好像快绷断了,才啪的一声停下来,根本不动了。
我悄悄缩回头来,咬着嘴角,缓缓顺着墙根再溜出后院,转进厨房里。
锅里面条刚刚沸起来,哗的加瓢冷水进去, 又寂寂无声了。
我歪着脖子站在那里,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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