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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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乐园-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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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客气啦。” 
  凛子感觉肚子饿了,说完就吃了起来,她使用刀叉的姿势十分地道而优美。 
  “真好吃啊。” 
  凛子专注于美味的料理,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久木看着她,又回味起了刚才床上的情景。 
  那种场面实在无法言传,要说“真好吃”,那正是凛子自身,那种柔软而有弹性的玄妙感触,才是美味之中的美味。 
  凛子完全不知男人在想什么,香甜地吃着,久木也跟着夹起一块蒸鲍鱼放进了嘴里。 
  吃完饭已过九点,总共喝了一红、一白两瓶葡萄酒。 
  凛子不胜酒力,从脸颊到胸脯都微微泛红,醉眼迷蒙的。久木也比平时醉得快了些,但是,还不想马上就去休息。 
  从餐厅出来,去酒吧看了看,人太多,只好回了房间。 
  “去外面走走吧。”凛子提议道。 
  凉台外面是个庭院,十米左右的地方有植物环绕,再往前就是夜色茫茫的大海了。 
  “空气真清新啊。” 
  凛子任凭海风吹抚着秀发,深深吸了一口气。久木也随着做起了深呼吸,恍然觉得和大海愈加贴近了。 
  “江之岛好明亮啊……” 
  正像凛子所说的那样,由路灯和车灯照亮的海岸大道婉蜒伸向小动岬,从那里凸向海中的江之岛在海滨亮光的倒映下犹如一艘军舰。正中央山顶上的灯塔,在黑夜中放射着光芒,照亮了日头隐去的山丘和黑沉沉的大海。 
  “好舒服……” 
  久木靠近迎风仁立的凛子,一只手拿着杯子无法拥抱,只好把脸凑过来跟她接吻。 
  此时,唯有灯塔才看得到他们在大海浓浓的气息包围中的接吻。 
  “我去拿杯酒,要加水吗?” 
  “给我拿杯白兰地吧。” 
  在海风吹拂的庭院一角,摆着一套白色的桌椅,似乎在等待他们来小坐,经海风一吹,他们的酒兴又上来了。 
  “这叫海景私人酒吧。”凛子说得一点儿不错,除了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和海上的灯塔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搅扰他们的了。 
  在这秘密酒吧里品味美酒时,他们恍然觉得这一小块儿天地与现实的一切隔绝开来,浮游在梦幻的世界中了。 
  “我都不想离开这儿了。” 
  凛子的意思是就这样在风中对饮下去呢,还是不想回东京了呢,久木不解地问道:“你想在这儿住下去?” 
  “有你陪着的话……” 
  两人默默地仰望着夜空,凛子喃喃自语道:“这是不可能的,对吧?” 
  久木还是不解其意,也不想再问下去了,同时,不由想起自己的家来。 
  久木是瞒着其他人来这个旅馆的。昨天,临下班时他对调查室的女职员说,“今天我得早点回家”,对妻子只说了句“有个外调的事,要去京都两天”。妻子没再问什么,反正,家里有什么事的话,给公司挂个电话就能找到他。 
  独生女出嫁后,剩下了夫妇二人,没多久,有人给妻子介绍了一个陶器制造厂业务指导的工作,妻子干得很起劲儿,常常比久木回来得还晚。夫妻之间只有公式性的谈话,连一起出去吃饭,或外出旅游都没有过。 
  即便这样,久木从没想过要和妻子分开。虽说这种毫无激情的状态令人厌倦,他却总是一再他说服自己,到了这种年龄夫妻间也不过如此了。 
  至少在认识凛子前久木一直是不以为然的。 
  一阵海风吹来,又把凛子的家吹进了他的思绪之中。 
  “刚才你说担心那只猫,那你丈夫呢?” 
  在众目睽睽的餐厅里不好问这些,现在仗着茫茫的夜色久木壮了壮胆。 
  “两天不管家,没关系吗?” 
  “又不是第一次出门。” 
  凛子望着星空答道,像在跟星星说话。 
  “以前时常跟着书法老师到外地去,或参加展览会什么的。” 
  “那么这回也是这个理由?” 
  “不是,我告诉他今天晚上去朋友家玩儿。” 
  “呆两天?” 
  “逗子那儿有我的好朋友,再说又是周末呀。” 
  这样说难道能瞒过做丈夫的吗,再说,万一有急事时,从家里打电话来怎么办呢? 
  “你朋友知道你在哪儿吗?” 
  “大致说了一下,没关系的。” 
  久木不明白凛子说的没关系是什么意思,这时,凛子以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我那位是不会找我的,他就知道工作。” 
  凛子的丈夫是医学部的教授,总是一头扎在研究室里,可是也太没有戒备心了。 
  “他没怀疑过你吗?” 
  “你担心我吗?” 
  “我想要是你丈夫知道了,比较麻烦……” 
  “你怕他知道?” 
  女人好象是在追问男人到底是不是怕我丈夫知道,其实,女人的潜台词是在表明即使被丈夫知道了也无所谓的决心。 
  “你丈夫知道我们的事吗?” 
  “不好说……” 
  “没对你说过什么?” 
  “没有……” 
  久木稍稍放了心,忽然凛子淡淡他说道:“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 
  “可是他并没有盘问你呀。” 
  “也许只是不想知道而已……” 
  骤然间,一阵强风从海面刮过来,把最后那个字远远拽走了,久木的思绪也随风飘去。 
  不想知道也就意味着害怕知道吧。即使意识到妻子和别人偷情,也不愿意正视这一现实的丈夫,可能是觉得与其贸然知道不如不知为好的吧。 
  久木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位高高的个头,穿一件白大褂的医生形象,无论从地位还是从外表上看,都是无可挑剔的,甚至可以说是个令人羡慕的男人,却默默的忍受着对妻子不轨的怀疑。 
  真是这样的话,他是因为爱妻子而不盘问呢,还是故意装不知道,冷眼旁观妻子的不忠呢。久木的醉意一下子消失了,这对儿奇怪的夫妻引起久木的沉思。 
  “你觉得我们很怪吧……” 
  久木刚要表示赞同,转念一想,如果说已不再相爱的夫妻很怪的话,那么,这样的夫妻不是数不胜数吗?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夫妻啊。” 
  “真是这样吗?” 
  “其他人也多少会有些不协调,只是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而已。” 
  “要是装不出来该怎么办呢?” 
  房间里射出的光线照在凛子仰望夜空的侧脸上,久木注视着她这半面光泽,发现自己正面临一个新的课题。 
  凛子问的正是自己和丈夫不能再装模作样下去的话该怎么办的问题。究竟是说他们现在已到了无法弥合的程度呢,还是说早晚会面对这种事态的的意思呢?总之她是在期待久木的回答。 
  “那他还跟你……” 
  不知什么缘故,现在称呼凛子的丈夫为“你丈夫”觉得别扭得很,他只想以单纯的第三人称相称,不涉及那种关系。 
  “他还跟你同房吗?” 
  话一出口,久木意识到这才是自己最想知道的。 
  凛子沉默了片刻,朝着夜空说了句,“不了……” 
  “什么都不做?” 
  “是我老拒绝他。” 
  “他也能忍受?” 
  “不知道他能不能忍受,反正这种事是无法勉强的。” 
  好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似的,凛子的侧脸上呈现出丝毫不愿妥协的,女人特有的洁癖和倔强的禀性。 
  恋情早晚要到达一个顶点。 
  从最初的相识到相互爱慕,再发展到难以克制而肉体结合,这一过程是那么一帆风顺,恋人们自己往往无所察觉,烈火般燃烧的恋情使他们忘却了这世间的种种不如意。然而就在情爱逐步升级达到顶峰的一瞬间,他们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条峡谷而裹足不前了。当两人沉浸在快乐之中,以为这就是性爱的伊甸园时,才意识到前面是杂草丛生的荒野,他们需要冷静加以面对了。 
  现在的久木和凛子经过了顺风满帆的时期,走到了一个顶点,能否越过这个关卡,就要取决于他们的爱情了。 
  他们一般每月约会几次,有时,商定好时间出去旅游几天。要是满足于这种程度的话,就没有必要越过峡谷了,可是他们对现状感到不满足,双方都想更频繁的见面,更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为此就要准备冒风险,鼓起勇气,再向前跨出一步,越过深谷。 
  不言而喻,所谓勇气即是采取不顾自己家庭的胆大妄为行动的决心。只要具有这样坚定的意志,两人就可以更为自由而热情奔放地充分享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了。 
  当然,为此将要付出巨大的牺牲。凛子和久木将会引起各自配偶的怀疑,发生争吵,很可能最终导致家庭的崩溃。因此,既能满足两人的愿望,又兼顾家庭是眼下最大的问题。 
  如果现在凛子的家庭如她所说的那样的话,就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妻子不接纳丈夫,没有性的关联的话,结婚、作夫妻的意义又何在呢?当然在这一点上久木和妻子也是一样,从这个角度来看,可以说久木的家庭也已经崩溃了。 
  不过,凛子比久木更难办,作为妻子要拒绝丈夫的要求,而久木只要不主动就没事了,可见男女是有所不同了。 
  迎着海风的吹拂,久木渐渐认真起来了。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能再顾虑重重了,乘此机会,要问明凛子的态度,商量商量以后怎么办。 
  “他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拒绝他呢?” 
  “大概知道吧。” 
  久木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凛子那位学究气的丈夫。尽管一次也没见过面,总觉得他一定是个戴着眼镜,不苟言笑的人。 
  不知为什么,久木对这个情敌怎么也恨不起来。自己爱上了有夫之妇的凛子,对方成了被偷走妻子的“乌龟”。也许是对方的可悲处境引起了他的同情,或者由于对方被妻子拒绝也默默忍耐的沉静使他丧失了抗争的意识。 
  不管怎么说,现在久木比那个男人占有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越是处于优势地位,也就越负有责任了。 
  “看到你这么难,我心里很难过。” 
  久木心里很钦佩凛子。 
  “你好办,男人不会有什么的。” 
  “也不见得,男人有时也一样。” 
  又一阵疾风从海上刮来,只听凛子小声说:“我大概不行了。” 
  “什么不行?” 
  凛子脸朝着空中,缓缓点了点头。 
  “我已经作好准备了。” 
  “你胡说什么哪……” 
  “女人有时也不怎么灵活。” 
  凛子闭着眼睛听凭夜风吹拂。看着这副殉道者般的容颜,男人内心充满了对女人的爱怜,忍不住抱住了她。 
  久木一边接吻,抚摸着她那被海风吹湿的头发,一边搂着她走回房间、眨眼间两人已躺在了床上,也说不上是谁先主动了。 
  谈到各自的家庭时,随着话题的深入渐渐不能自制,两人苦恼于没有解决的良策,能够逃避的地方就只有床上了。 
  现在的凛子也正渴望着被紧紧拥抱。 
  两人情绪激动,迫不及待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的身体之间,无论是凛子的丈夫,还是灯塔的光线和夜风,就连屋里的空气都没有插足之地。他们的接吻、拥抱紧密得要嵌入对方的身体中去了…… 
  这时久木想起了“身体语言”这个词语。 
  刚才他们两人正是以身体互相交谈的。 
  当遇到难以用语言表述清楚的,越谈论越混乱的难题时,只有依靠身体来交谈了。在充满激情地相互拥抱而得到满足后,任何难题都自行解决了。 
  现在两人就已忘却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平静而慵懒地躺着。现实的问题就算一个也解决不了,身体与身体一交谈,就能够互相理解与宽容对方了。 
  男人察觉到了女人的满足,稍稍松弛了一些,也更加自信了。 
  “感觉还好?” 
  这个问题纯粹是多余的,刚才凛子的反应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可他还想问问看。凛子好像故意要让他失望似的一声不吭,把头轻轻地抵在男人的胸前。回答当然是肯定的,不过是耻于说出口罢了,也许是逆反心理在作怪吧。 
  女人越是回避,男人就越想要听听这句话。 
  “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也是多余的。背着丈夫到这里来,怎么会不喜欢他。男人是在明知故问。 
  “到底喜欢不喜欢?” 
  久木又追问道。这回凛子飞快地答到:“不喜欢呀。” 
  久木注意地盯着她的脸,凛子的语气很爽快。 
  “我觉得挺难受的。” 
  “怎么了……” 
  “被你拥抱呀。” 
  久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凛子又道:“我讨厌像现在这样自己不能把握自己,迷失在情欲中。” 
  失去理性不就意味着完全的满足吗。久木小心地问了句:“比以前有感觉了?” 
  “我好像落入你的圈套了。” 
  “哪里,我才是落人圈套了呢。” 
  “反正就是你这个坏家伙把我变成这样的。” 
  “可是,责任在你呀。” 
  “在我?” 
  “因为你太好吃了。” 
  “可我是第一次啊。” 
  “什么第一次?” 
  “变成现在这样啊……” 
  久木看了一眼枕边的手表,刚过十一点。凛子和自己都已相当疲倦了,又舍不得马上就睡,于是就这样耳鬓厮磨着享受难得的两人天地,久木乘兴又一次问道:“总之是喜欢啦?” 
  “我不是说了讨厌吗。” 
  女人的口气仍然没有丝豪妥协。 
  “那你现在怎么会……” 
  “我怎么会这么容易上当?” 
  对凛子这种自虐式的口吻,久木有点发怵,小心翼翼他说道:“我没想到能得到这么好的女人。” 
  “你也不错嘛。” 
  “你别哄我啦,我这人最缺少自信。”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和凛子初识时,正是久木刚刚被公司划到线外,调任闲职的时候。 
  “像你这样年纪的男人,都挺傲慢的。忙着递名片,自我介绍是董事或某某部长等等,一个劲儿吹嘘自己在公司里怎么有本事,有权力,你却什么也没说过。” 
  “也想说,只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女人并不大注意这些东西,而是喜欢温和又有情调的……” 
  “情调?” 
  “对,你给人一种疲惫而忧郁的感觉。” 
  久木当时的精神状态的确正处于低谷。 
  “我记得跟你说过,以后清闲了,想研究一下昭和史上的风云女性们。这是很有意思的,而且……” 
  “相当不错。” 
  凛子直视前方,淡然地说出了这样大胆的话。 
  以前和女性交往时,一般来说,自我感觉都使对方得到了满足,但是还没有人夸过他“不错”。 
  男人自己说不算数,要取决于女人的感觉,而且是经历过不止一个男人的女人。 
  能被女人称赞“不错”使久木感到高兴,加上是从最固执的凛子嘴里说出来的,这就更增强了他的自信,不过,还不能盲目轻信。 
  “是真心话还是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还用编假话。” 
  久木得到了赞扬,继续逗她说:“就是说还算合格唆。” 
  “嗯,合格。” 
  凛子当即应道。 
  “这么说你很有经验喽。” 
  “没有哇……” 
  “怕什么,不用隐瞒,这样我心里也平衡了。” 
  两人在一起呆了两天,凛子已充分松弛了下来。 
  “你说这种感觉是第一次,以前呢?” 
  “什么呀?” 
  凛子故意问道。 
  “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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