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伴斜阳归(花落尘香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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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伴斜阳归(花落尘香续)-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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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此话怎讲?”不为别的,单这份坦荡就让我对他又生出几分赞赏。
岳靖舟想了想,似乎有些无奈地笑了,“以前就有人给我讲过你的事。说你文武全才,尤其到了北庭之后,虽是只身犯险,却还能改变耶律丹真的计划。不仅让他打消了‘先娶你,再取南朝’的念头,还能让北庭上下都对你俯首贴耳百依百顺。”岳靖舟用眼角瞟着我,言下之意好象我是传说中专门迷惑人心的鬼怪,危险非常。
“所以,那时我就在想,你这样的人,我必须除掉。”岳靖舟做了一个干脆利索的手势。
我想起他的剑峰划开我衣领的声音。
“不过我这次来,见到你本人之后,倒不这样认为了。”岳靖舟望我的目光缓和了下来,杀气渐渐隐去。
我慢慢品茶,只等他说出下文。
他拧起眉毛,“你虽擅谋,却并不嗜血。所以,我若与你结仇未必能斗得过你,不如拉你入伙,从长计议,你既然能帮耶律丹真,自然也能帮我。到头来,我不是还能多得些好处?”
抬眼看了一下发现我并无异议,他咧嘴笑了起来,“这事说起来也有我手下人的不是,太过急功近利,只图一时痛快,实在是杀鸡取卵,后患无穷。”
我轻轻点头,表示赞许。他分析得不错,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我已经让他们停了之前的计划,放过那些蠢牛。”岳靖舟冲我眨眨眼,亦嗔亦邪真假难辨。“北庭的好东西多了,我取哪一个都是一样。”
“王爷高见,天行乐见其成。”我收起调笑认真答复他。不论他几分真,几分假,我都当他是真心修好。从心里说,我并不怕他岳冀国富有,只怕他岳靖舟不走正道。
岳靖舟斜过眼睛来看我,似笑非笑的,目光闪烁,似乎在玩味着什么。
片刻后,他凑了过来,在我的面前神神秘秘地说:“我虽不想杀你,但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坏了我的好事。这笔帐也还是要算的。”他扬起眉毛,眼中满是戏谑。
第十六章
找我算账?好啊。
我摆出笑容给他看,“敢问王爷,要怎么个算法?”只要他合情合理,我愿意洗耳恭听。
岳靖舟似乎有一瞬间的愣怔。
看了看我,岳靖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避开了我的目光,靠上一旁的船壁。似乎他刚才只不过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做不得数。
我心下了然,恐怕这才是他今日约我出来的目的,他是想要有条件的收手撤兵。只是因为他要交换的条件恐怕有些难度,所以他才犹豫不定,没有马上言明。
待他停了笑声,我试着询问。“是纳吉郡那几座城池么?”
他猛然挺身警惕地看我,样子象一条被踩到尾巴的蛇,不停地吐着信子。
我知道我猜对了。
微笑着给他的茶碗里添上茶,再给自己斟满一杯,我故意说些别的,“岳王爷你煮茶的手艺不错,若是开个茶楼,定当生意兴隆。”
岳靖舟看着我,观测着我的意图,片刻之后才慢慢将“蛇信”收敛的回去。
就在我刚要松口气的时候,他忽然又凑过来靠近我,诡笑着,目光闪烁,“天行美人儿喜欢我煮的茶?不如去本王那里如何?本王天天煮茶给你喝。”
我抬眼迎上他的目光,他的话里满是挑逗。听起来是玩笑,却绝对不是玩笑。
难道他想掳我过去为他所用?
笑话!
我也笑着靠近他:“靖舟文武全才,若是想给耶律丹真做偏房,我倒是乐于成全。……北庭皇宫里还真没人有这么好的茶道手艺。”
岳靖舟听见我的话想被打中了七寸,不仅气焰顿减,怏怏的退缩回去靠着船壁,还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哀叹道:“原来天行美人儿是这么个不体贴的人,唉,算我看错了人。好心都被他当成驴肝肺,可怜我还老想着怎么对他好。又是给他弹琴,又是给他煮茶,还想着怎么帮他解毒。……”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如噩梦惊醒,冷汗瞬间爬上了后背。
好一条狡猾的毒蛇,半真半假,迂回缠绕,一寸寸巩固自己的优势,想在不知不觉中将对手缠死,直到对手无法摆脱时再亮出他的毒牙。
岳靖舟兵不血刃,只半句话就夺走了我全部的天时地利。
我身上的毒,不仅象一把刀会不时地跳出来要取我性命。更像是一把锁。困住了我的手脚。
不能饮酒,不能熬夜,不能操劳,不能染病……我每一天都要十分小心,几乎是战战兢兢,才能勉强度日。我的天生劲脉和父亲的苦口良药,都只能保证我最简单的活着。却再不可能活得畅快。
而这把锁锁住的还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我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它牵连着,终日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我相信,若是岳靖舟去跟魏二当家说,用金钱来换我的解药。魏二当家会毫不犹豫的任他开口,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何其精明,他不要钱,他要地,要耶律丹真的地。
他要耶律丹真将那几座城池原物奉还,他要用我做借口,不仅要回自己的土地,还要要回岳冀国的面子。
他不去找耶律丹真,却在此刻跟我提及解药,这将置我于何地,又将置耶律丹真与我的关系于何地?
一石数鸟,他当真会做生意。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不是不想解毒,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事。其中牵扯的关系太多,不是一句话可以决定的。更何况我是局中人,有些话我不便多言,更不想因为自己说了什么而让耶律丹真太过被动。
岳靖舟见我不语,似乎有些失望,望着船篷自言自语。“难道耶律丹真真的可以狠心不在乎天行美人儿的死活么?”
他说完转回眼睛来又看了我一眼,笑得不怀好意:“还是你不愿意欠他的人情吧?”
我被他说中心事,不免恼怒,冷笑出声:“你在这里患得患失,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耶律丹真?”
“问他?”岳靖舟往后一靠,一副很泄气的样子。“过不了你这关,问他有什么用?”
我无言以对,却不能不回答:“那你最好也别来问我,我对你的解药不感兴趣。”我一句话断了他的念想,也断了自己的念想。
岳靖舟这次彻底没了下文。自己低头沉思了半晌,再看我时,已经换了认真的眼神:“天行,你真的肯为了他就这么丢掉自己的性命吗?”
岳靖舟似乎十分替我惋惜。
我在心里叹口气,天下总有些东西是比性命更重要的。而我也有这样的东西,那是我即便丢了性命也不能放松的原则。
在这一点上,我不会让步。
“岳王爷找我来若只是这个事,那就请恕天行不再奉陪了。”我已不想多谈。抱拳行礼,起身往外走。
“这么早就急着回去见他?”岳靖舟坐在那里没动,故意把话说得淫邪。
“正是!”话不投机,我索性将错就错,不再跟他周旋。
他果然语塞。
我起身出了船舱,在船头站直身看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很是不妙。难怪岳靖舟不跟我道别,原来他是认准了我走不了的。
放眼望去,这里是湖面最宽的一处。距离哪处岸边都有颇远的距离,若不撑船过去,还真有些插翅难飞的感觉。
看来今天不露一手给他看看也是不行的了。尽管我现在不常动用内力,但别无他法的时候,也还是要勉强用上一用的。以我的功夫,此处虽然离岸很远,但中间荷叶连连,借力踏足上岸也是够了。
深吸一口气,我飞身而起。一来不想让他觉得我的身体象他想的那么糟糕,二来,也不想让他以为可以那么容易就拿回土地。
我憋着一口气在空中一连串地疾驰,听见身后荷叶摇摆,有水珠纷纷滴落荷塘的声音。待我飞身上岸,松了气回头看时。只见他挺立在船头,遥遥望我,手中折扇已经收在背后。
回去宫里,我将我与岳靖舟谈话的内容,详详细细地告诉了耶律丹真。
耶律丹真拧紧眉头,沉思良久。“那几座城本来就是他的,还给他也未尝不可,……只是……”
我知道他的意思,接过话头把耶律丹真的话说完。“只是不可以让他如此嚣张。”
耶律丹真回过头来看着我,对我笑了笑,又摇摇头。“他若只是嚣张倒并不可怕,……我担心的是,他是即想要回自己的土地,还不肯好好给你解毒!”
嗯?我一愣。这一点,我倒是没有仔细想过。
耶律丹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继续说:“他们岳家擅长用毒,所制毒药有各种各样的特色。他若是想使诈,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点头,确实是存在这种可能。
“他可以在解毒时让你耗尽元阳,也可以让你的毒暂时缓解,日后再重新发作,更可以在给你解毒的同时埋下另一种毒药,重新控制你的身体……他凭什么让我相信他不会害你?”耶律丹真缓缓道来。
我静静听着,心里越来越沉。岳靖舟说得不错,到头来还是我这一关的问题。
这个事,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个很不错的提议,但细想想却似乎又颇为棘手。想必岳靖舟也是猜到了耶律丹真会有此问,所以才避其锋芒,要单独找我来谈。而我一心想着如何替耶律丹真打算,并没有想到会对自己不利。
这样看来,这个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的。
我跟耶律丹真又商议了些别的事,看看天色不早。就叫人摆了晚膳上来。用完膳,耶律丹真忽然心血来潮,想跟我下盘棋。
我这两年在家里养伤,哪里都不能去。经常是整天关在房里除了看书就是下棋,棋艺倒也并不生疏。
摆上棋盘,他黑我白,一路起起落落,攻杀之间还算淋漓尽致。
一局落地。他输了,竟然说我太狡猾,害他一时不慎落入了我的圈套才痛失戎机。输得实在不甘心,要求重新再来。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由想笑。没想到他这么英明神武的一国之君,还会在棋盘上这么小气,竟然是个输不起的忽然,脑中电光一闪,我想起了那日在假山凉亭外看到的一幕。他与满儿的姨娘对弈,那女子最后是输了,却输得娇媚动人不露痕迹。我心里一动,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委。
原来那女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第二局,我有些心不在焉的,一错再错,不多时便输得一泄千里。我已经兴致全无,看看大局已定,中局便要弃子认输,耶律丹真却还嫌不过瘾,说我敷衍了事,非要让我跟他再来一局。
两个人正扯缠不清的时候,外面通报进来,说皇太后来了。
第十七章
皇太后平常都不来我这里,若是有什么事吩咐则通常会请我过去,到她那里说。
今天突然到来,又是这个时候,很让我有些吃惊。
我赶紧起身和耶律丹真一起走出去。来到廊下时皇太后已经过了水榭,走到石桥上了。
我匆忙迎过去见礼,看见皇太后似乎颇为不悦的样子。
我心里更添几分诧异。
让进屋里落座,皇太后看见了几上的棋盘。“哦,真儿刚才可是在与天行对弈?”
耶律丹真赔笑答话,皇太后转过身来看我,脸上颇为玩味的样子。“玩得可还开心啊?”说完也不待我回答,一甩衣袖径自到椅子里坐下。分明是在责备于我。
待宫人献上茶来,她老人家将盖碗狠狠地扣上,怒火更盛。
见此情景,我只好收敛神色,小心应对。
心里飞快回忆着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怎么也找不出惹她不快的理由。悄悄去看耶律丹真,发现他也在看着我,目光里是同样的询问。
没办法,猜不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请教。“不知太后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何事赐教?……”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皇太后一声断喝吓了回去。“你们这里倒是玩的开心,我那里都快被眼泪没到窗台了!”
我愕然无语。
还没等我开口,耶律丹真倒急了,“母亲,谁又去你那里胡闹了?这么大的胆子,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闻言一惊,转而立刻明白了耶律丹真的暗示。他这话明着是问原因,其实是在提醒我,皇太后不会因为某个后宫女子吃醋来我这里问罪。肯定是冲我身边的某个下人来的,而且证据确凿。
我心下了然,忙上去小心征询。“是不是天行身边的什么人行事不当,惹太后生气了?”
皇太后的面色在我讲完这句话后,立刻转晴了许多。再看我的眼神也从气愤变成了赏识。点点头,放柔了声音说:“还是天行比较聪明!”
我和耶律丹真对望了一眼,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赔着小心细问端详。
皇太后脸上冷得挂了霜,一个一个,把我们从头看到尾,最后甩出一句话来。“哼,骗了人家姑娘的心,却还说什么配不上人家,这样的人,我看就是该杀!”
我和耶律丹真闻言都是一惊。
谁这般无耻,竟然干出这种事来。
我把身边的人想了一圈,最后觉得似乎还是竹儿闯祸的可能性比较大。心里又急又气,命令身旁的下人快去把竹儿给我叫来。
皇太后看我传令下去叫竹儿,面上似乎有些不解,但也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竹儿来了。进门看见我们这阵势,他倒笑了。“呵呵,皇太后是因为小鱼和俊离公主的事过来拿人的吧?”
什么?我大吃一惊。
可是从皇太后的表情和耶律丹真略略思考后悄悄点头的动作来看。又毫无疑问就是小鱼。
竹儿过来告诉我:“小鱼都跟我说了,他是在上次围场狩猎的时候认识俊离公主的。你们在前面烤火的时候,公主想看看皇后的帐子,就跑去里面玩,于是就认识了小鱼。从那以后就经常找机会跟小鱼说话,总缠着小鱼给她讲南朝的事。……”
“难怪!”耶律丹真接过话头:“这两年一让她嫁人,她就闹。说什么有心上人了,一定要等他回来!……我还以为她说的是——”耶律丹真说到这里把话咽下去了,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眼神十分古怪。
我没功夫追究耶律丹真的眼神,吩咐竹儿快去把小鱼叫来。竹儿还没去,小鱼已经自己走进屋来,二话不说,在地中间跪了下去。
“小鱼,把事情说清楚。”我看着他,俊离公主是何许人也我不清楚,但小鱼的为人我还再清楚不过的了。我可不相信他会是皇太后说的那样。
小鱼看着我不说话。
“怎么了?”我警觉起来,“难道你真的……”始乱终弃是最不能让人容忍的行为。我不相信我身边的小鱼是这样的一个人。
小鱼抬起眼睛来看我,眼里泪汪汪的。“将军,小鱼对不起你!小鱼收了公主的短刀,小鱼不知道,收了公主的短刀就要娶公主。……”
“什么?”我拍案而起,这是蒙骗啊,贵为公主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手段?
“等等,”皇太后叫住我。转而问小鱼:“你且说,公主待你好不好?”
小鱼想了想,垂下头去:“好!”
“那公主可曾欺压过你?”
“没有!”
“你跟公主在一起,开心不开心?”
小鱼不说话了。
“我来问你,”耶律丹真插上话来,“小鱼,你是不是不想离开你家将军?”
“是!”
“你是否觉得如果没有你在旁照料,天行他的日常起居会有很多不便?”
“是!”
“所以,你就觉得自己不能娶公主为妻?”
“我早就跟她说过了!”小鱼似乎十分苦恼。
皇太后无语,耶律丹真也停下来不再说话。
我叹了口气。
此刻真相似乎已经大白,不用再问了。可我还是不放心,请示皇太后,“可否让我见见那位俊离公主。”
很快,俊离公主被叫了来。十六七岁,一个活泼漂亮又很任性的小姑娘。一身零七八碎的饰品五颜六色挂在身上,嘴噘得高高的,眼睛还红着。
进门见了我们,草草地行了个礼。赌气不说话。
这次轮到我来审公主。
“俊离公主,你可是喜欢我家小鱼?”
“嗯!”小姑娘毫不犹豫地点头,满头五颜六色的羽毛都跟着摇动。
“那小鱼喜欢你吗?”
“嗯,嗯,当然,他都收了我的短刀了。”小姑娘坚持着,固执地梗着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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