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下得朝来,诸事已经齐备,除那四个侍卫外,凤妃到底不放心,安排了可及碧罗芳草跟著,夏季不知道,其实这三人都有点武功底子,不过较之青山碧水,云卷云舒相差甚远,当然更不能和白汉广相比了。
这里白汉广还要去辞太後,凤妃便趁机对夏季道:“论理咱们皇上是没有什麽不能的,但是此次路途实在遥远,他终究是天皇贵胄,只怕受不得什麽委屈,公子好歹多照应些。我知道你对他的气还没全消,你的性子又烈,保不准一路上不给他脸色看,只求你看在他是巴巴为你一路风波的份上,好歹容忍著些。”又对可及碧罗芳草道:“你们跟了皇上这麽多年,性子习惯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务必要好好服侍,多多写信回来,勿让太後和宫中姐妹们日夜悬心。”众人都答应了。
稍顷白汉广辞过太後回来,几个人背上轻便行装,早有管理御马的官儿挑了几匹最好的汗血宝马在宫门外等待,因别的妃子都不知情,只有凤妃直送到午门外,看著他们行色匆匆的去了,半天後方叹口气,转回来对意云道:“替我打扫一间干净佛堂,我要日日烧香拜佛,祈求皇上和夏公子他们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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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夏季与白汉广等一路行来,说不尽的青山秀水。只是无限风光,他们哪里有心思观赏,又因几人除夏季外,无不是俊男美女,也不知惹了多少人羡慕的目光,夏季每每看到人盯著白汉广看,啧啧夸赞,他心里也不知什麽滋味,既觉得骄傲,心想这麽优秀的人却对我大有情意。又觉心里不快,暗道身为皇帝也就罢了,偏生了这麽一张惹祸的脸,恨的人牙痒痒。他也知自己心思不通之极,偏生控制不住。
几人骑的都是最上等的良驹,饶如此,也日夜不停的跑了一个多月,方到达芮柯国,虽说他们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也早累得乏了,汤乙便道:“大家都累了,不如先到菊英堂的分堂休息一下,顺便听听这一个月来奉天教有何动静再作商议如何?”夏季知他就是菊英堂的总堂主,自己的地盘上到底方便,何况现下也不是急的时候,看了白汉广一眼,见他也微微点头,方答应道:“好,汤乙你带路吧。”
待进了分堂坐下,早有分堂主连英迎了上来,彼此介绍过,分宾主罗了座,连英方禀道:“堂主,自你走後,奉天教越发猖獗,如今不止江湖上貌美之人被掳劫殆尽,就是那王公贵族,候门的千金公子,也不能幸免,如今芮柯人人自危,白日里街上亦无多少人走动,稍有姿色的男女都闭门不出,唯恐成为祭品。官府也多方围剿,只是俱都无功而返,更损兵折将,死了好些六扇门中人,就连神捕山鹰,也被……唉。”
汤乙和夏季都大惊道:“什麽,山鹰也遇难了?那可是六扇门中第一好手,其武功就算放眼江湖,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连英道:“可不是嘛,最可恨的是山鹰根本不是死在什麽头面人物的手里,竟是被奉天教的一个小小香主,百招之内一剑穿喉。如今武林中黑白两道空前的团结起来,准备一起对付奉天教,已经定下於本月二十九日在银山的始剑锋上召开武林英雄大会,目的就是共同商讨如何对付奉天教这个神秘组织呢。你不在,副堂主已经在我堂内选了十名好手去参加,前天刚出发。”
汤乙与夏季面面相觑,尽皆失色,他们都知道山鹰的死意味著什麽,难怪能将武林中的黑白两道都团结起来,这个奉天教也未免太厉害了一些。只凭一个香主就能把成名三十多年的绝顶高手杀死於百招之内,两人自问,情知自己的武功并不比山鹰高,如此一来,即便召开了英雄大会,要想讨伐奉天教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白汉广不知这其中厉害关系,所以倒不像他们那般惊惶,只是心中也知这奉天教恐怕不是好对付的,看了一眼四个侍卫,只见他们目中都露出兴奋光芒,心知他们听说对头厉害,所以高兴。於是对夏季道:“既如此,小季,那我们赶紧用点膳食,然後就出发吧。”夏季点头道:“好。”连英站起来笑说:“早已著人预备了,我这就让他们端上来。”一边出去一边心想:这白公子不知是什麽路数,看其风华,必是富贵已极的大家公子,但不知为何却来搅这一趟混水,他这般面貌,迟早得被奉天教搜罗了去,回头倒是提醒堂主他们小心一些才是。
当下就在连英这里匆匆用了晚膳,汤乙又说:“天色已晚,倒是歇息一夜,明日前往银山为好,左右我们这几匹马都是罕见的名驹,不差这些功夫,二十九日之前必赶到的。”夏季也就同意了。
入夜,夏季正在床上辗转反侧,为白帆的命运担心,忽闻门“支呀”一声开了,他忙翻身坐起,喝问道:“谁?”话音刚落,白汉广已笑嘻嘻的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道:“我唯恐你被奉天教那些贼人看上,因此过来保护你,小季,我们今夜就一起睡吧,你放心,我分得清时候,一定规规矩矩,不然让你孤身一人,我实是不放心。”
夏季冷笑道:“我这样容貌较之汤乙还不如,怎会放在那帮人眼里,倒是你该小心些,本身就光彩照人了,又没有半点武功,最容易让歹人得手的,你来我这里,说是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白汉广讶道:“小季,谁说我不会武功,我自幼习武,武功很好的,只怕十个你也未必是我对手呢。”夏季瞅了他一眼,旋又收回目光,心道是了,汉广身为皇帝,从小自然也要习学骑射,只怕也学了几招花拳秀腿,侍卫们和他比试,谁敢胜他,因此便觉著自己无敌了。我若和他较真儿,必会与我缠斗,他到底是多罗国的皇帝,我下手如何比得侍卫们有分寸,万一伤了一点半点,倒不好,因淡淡道:“原来如此,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白汉广看他那意思,分明不信,他也不分辩,就於地上躺椅上睡了下去,不一刻呼吸便均匀起来,夏季越发睡不著,索性坐起来,看看天上月亮又圆又大,心道难不成今日是十五了吗?正要回头查查月历,猛然看到白汉广的睡脸,映在皎洁的月光里,说不出的潇洒不凡,他心中一窒,就那麽痴痴看著,不觉月上中天,忽闻白汉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悠悠睁眼,他吓得连忙将目光挪往别处,只听门被悄悄打开,碧罗的声音响起道:“主子可要用些茶点吗?”
白汉广道:“小季你饿不饿,怎麽这时候还不睡?”说完对碧罗道:“拿些过来,小季心悬好友,晚饭也没正经吃,贴补点,也好明天有力气赶路。”碧罗答应了,稍顷与可及端上两盘从多罗带过来的精致点心,以及两盖碗上等的碧螺春。白汉广只喝了一口茶,夏季却著实觉得饿了,一阵风扫残云,将两盘点心尽皆吃尽。白汉广见他喜欢,忙问要不要再添点上来,他方说吃饱了。
这里可及碧罗收拾了杯盘下去,可及笑道:“今日我是知道什麽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你看新娘娘那狼吞虎咽的样儿,哪有半点儿仪态,偏皇上看的目不转睛的,宫里那些娘娘主子,一个个用起膳来,那叫一个优雅,什麽时候还肯施舍点目光过去啊。”碧罗笑道:“你少嚼舌了,我告诉你,我看著咱们皇上这回可是动了真情,你有那份聪明,好好想想怎麽巴结新娘娘吧。”一边说一边去了,不提。
这里白汉广与夏季重又躺下,打了一个盹儿天就亮了,夏季忙爬起来梳洗,收拾完毕到得前堂来,只见汤乙已经收拾整齐坐在那里等他们,於是也不多说,吃过饭,出门上了马,就直奔银山而去。一路上轻装简行,昼夜赶路,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夏季只奇怪白汉广一直养尊处优,怎能吃的下这种苦,且一声儿抱怨也没有,不觉对他又多了一层认识。他们赶得急,竟在二十五的傍晚便来到了银山脚下,彼时客栈中都已住满了人,全都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
白汉广道:“咱们竟连住的地方儿也没了,这才二十五呢,到得二十七八,又不知是什麽光景了。”汤乙道:“无妨,我们去菊英堂的分堂住。”说完带领众人向城北而去。云卷在马上对云舒笑道:“这位汤堂主的家业还不小嘛,也不知他到底有多少分堂,单我们这一路上,就见过十个不止了吧。”
云舒道:“可不是嘛,幸亏这儿还有个分堂,否则难道要我们住在露天地里去。”话音刚落,冷不防身旁正行著一个武林中人,认真道:“兄台此话差矣,就算没有了客栈,只要是为对付奉天教的妖人而来,所有的武林同道的买卖,尽可以住下。”
青山吐了一下舌头,道:“看来这奉天教真是惹了众怒,大家竟不惜这样对付他,可见这次武林大会一定会热闹非凡了。”说完催马上前对白汉广悄悄道:“主子,这趟混水咱们可是趟对了,到时候可以在群雄眼前一显身手,让他们知道知道多罗国人的厉害,哈哈哈。”
白汉广笑道:“少兴头,这是芮柯的事,但凡不须我们插手,便都给我安分一些,若十分要紧了再说。”冷不防夏季转过身来,冷笑道:“只许自扫门前雪是吗?”他连忙陪笑道:“小季说到哪里去了,这不是怕他们不知道好歹,抢了你的风头吗?”夏季哼了一声道:“这次的事凶险万分,有什麽风头好抢,你只说你不舍得自己的侍卫为我们冒险也就是了。”话音刚落,白汉广已急忙转身,对随行人道:“你们都给我听著,这一次讨伐邪教,务必全力以赴,谁敢隔岸观火,我必不轻饶。”一席话较之刚才所说,竟是南辕北辙,听得可及碧罗芳草以及那四个侍卫,个个头上都冒出冷汗来。心道:皇上变脸变得倒快,刚才是谁说让我们安分一些来得。
汤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凑近夏季悄声道:“看来这多罗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倒看重你的紧,怎麽,就决定要把自己给他了吗?这回冒名顶替的事儿可办的好,我再没想到竟让你遇上了自己的缘分呢,从此後你再回来,只怕咱们皇上都要倒履相迎了。”一语未完,夏季已飞红了脸,恨道:“少胡说,看我不让白帆撕了你的舌头。”因说到好友,又忧愁起来,不觉已至菊英堂的分堂,只见大厅里灯火通明,竟坐了满屋子的武林中人。当中最上位的是两名仙风道骨的道长以及一个眉须皆银的和尚。
几人下马便要进门,忽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道:“你们是谁?报上名来,这里是正厅,若没邀请,不许进的。若是讨伐奉天教妖人的同道,我会著人头前带路,安排你们到厢房歇息。”说完上下打量著他们。汤乙笑道:“是吗?这菊英堂的分堂今日竟这般热闹了,想进去还需要有点名头。”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总管模样的人一路小跑来到跟前,作揖道:“属下不知总堂主驾到,未曾迎接,请总堂主恕罪。”说完对那小厮道:“瞎了你的眼睛,这是总堂主,你也敢拦。”
夏季平生最看不得这欺负弱小之举,淡淡道:“汤乙,你这位总管的脾气倒真不小,明明是他安排的人不当,不认识我们,竟然还骂起小厮来。”那总管连忙陪笑道:“夏公子言重了,只因这些日子为对付奉天教的妖人,堂里住满了人,竟致伺候的人手大为减少,有心再添些,又怕外面的来历不清,因此属下没奈何,只得将几个犬子都派了来接待,好在他们一心想入菊英堂,倒也不敢偷懒,这刚才是小人著急,所以才说了他。”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倒弄得夏季怪不好意思的,白汉广笑道:“这回闲事可管出不是来了,人家训儿子,也要你管麽?”一语完,夏季恼羞成怒,啐道:“偏你又知道了,多什麽嘴,我与他们的交情,怎麽也比你强,慢说训儿子,就是训……训老子,我也管得。”
白汉广又笑道:“训老子那就是不孝,人人都可管得。”众人才止了笑,如今又被这一句话逗的前仰後合,眼看夏季面皮已经红了,方强自忍住。那总管和他儿子也忍的辛苦,少不得道:“总堂主,大家都盼著您赶快回来呢,赶紧请吧,屋里想必正说得热闹,竟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否则副堂主早该迎出来了。”汤乙道:“无妨,只要大家有志一同要对付奉天教的妖人,这些虚礼正可免了。”说完领著众人进去,果然到了大厅,副堂主贺锦看到了,欣喜非常,连忙率众参见,又挨个儿为他们介绍。汤乙也把白汉广等人介绍了,只是隐瞒住了他们乃多罗皇室中人的身份。
原来那道长及和尚都是芮柯武林的泰山北斗级人物,两名道长名为“冲天,冲印”,和尚法号名“无怨”,这三人都多年没有下山,此次若不是奉天教实在势力过大,为恶甚多,他们也不致抛了清修,重入凡尘。汤乙与夏季自幼便对这三位大人物甚为景仰,连忙拜见了。倒是白汉广没一点儿感觉,只寒暄几句便罢了。其他的如断魂刀彭浪,斩鸣剑向思等人,不过是彼此见了个礼,不能详记。
说过了一些场面话,便进入正题,冲天笑道:“我们刚才正说到应派人到银山事先查看,以防被奉天教徒趁虚而入,捣乱会场。听说狼头帮已经先派人去了,未知汤堂主是否也可寻几个人选,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呢?”汤乙道:“很是应该的。”说完对贺锦道:“你带了谁来,把他们中派去五个,再带上分堂里二十个弟兄,如此一来,每个武林帮会都派上一些人,声势也就浩大了,谅那奉天教也不敢在这时候送死。”
夏季心中一动,把目光往白汉广身边的云卷云舒和青山碧水溜去。白汉广知他心意,只忍著笑,也不发话,夏季看看侍卫们,再回头看看他,如此几遍,终於忍不住,咬牙悄声道:“你是故意拿大,哄我和你求情是不是?看我回去不和你算帐。”白汉广也悄声道:“小季你好凶,这也是求人的态度吗?”虽如此说,到底还是笑著对云舒道:“云舒,你就随兄弟们走一趟吧,探探虚实也是好的。”云舒起身答应,厅里众人不由全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夏季连忙笑著掩饰道:“我这位朋友的几个手下,武功还不错,他既热心帮忙,我想多一个人总是好的。”众人忙都点头,心里却大不以为然,白汉广也看出来了,如何肯跟他们计较,只要小季承他的情,其余人与他有何相干。
当下云舒便随他们去了,这里大家又七嘴八舌说了一回,便都散了歇息。一夜无话,至天明,白汉广和夏季起身,碧罗芳草等正伺候著梳洗,忽见昨日那总管的儿子喘吁吁跑来道:“不好……不好了,夏公子白公子,堂主……堂主请你们……请你们过去哪。”两人大惊,忙披了一件衣服来至大堂,不由目瞪口呆,只见几百号人聚集在那里,或搀或扶,除了云舒,竟没一个是稳稳当当站著的。
夏季大惊上前问道:“这……这是怎麽回事?”众人都面有愧色低下了头。云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上前恭敬道:“夏公子,我带弟兄们上山的时候,正遇到几个奉天教的妖人将……与狼头帮和其他几个帮派的人……大打出手,於是……於是我们就加入战团,谁想到那些妖人甚为厉害,激战之下,兄弟们都受了些轻伤,我也险些不能全身而退,不过那几个妖人似乎也不愿意缠斗,只扔给我一封信,他们便走了,我不敢恋战,故而没有追上去……”他一番话说完,白汉广早先夏季将那封信夺去,一边奇怪这属下怎麽今日这般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