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几个男子都愣住了,只能看着为首的那个小个子,他立即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禁有些气急败坏,但又努力在其他人面前维持着镇静自若的模样,仿佛他早就知道会这样似的。
“他们带得走财富,却带不走房屋!要教训他们的话,最好的就是让他们以为没事时再看见绝望!也就是说,我们要让他们回来时没有可归之处!”
看着喊完就提着铁棍对玻璃柜台一通乱砸的小个子,其他人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便大喊一声跟着砸了起来,没多久装饰精美的店内就一片狼藉了,他们却似乎还觉得不够,小个子铁棍一挥,指向街边的其他店铺。
“我们要好好教教他们,让他们知道天真的人是无法在这个世界存活的!上吧!”
“哦!”
大声回应之后,几个男子便分头冲向了那些店铺,脸上全是兴奋的笑容。
就连最初一脸纠结的那个年轻人,也在这异样的气氛当中逐渐狂热了起来。
这时,几张符咒突然从暗处飞出,笔直的贴在了每一个男子的背上,他们立即维持着奔跑的姿势一动不动了。
苍狐与刘渊桦慢慢从暗处走出。
转动视线扫视被定住身形的几个男子一眼,苍狐微微招了下手,那些贴在他们背上的符咒便一齐脱体飞起,却有丝丝缕缕的黑色仿佛被符咒吸出来了一般迅速聚集,很快就化作了几枚黑色的珠子,随即苍狐轻勾手指,几张符咒就分别裹住黑色珠子飞了回来,同时那几个人眼睛一翻,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接住那几枚“恶念珠”,苍狐忍不住眯起疼痛不已的双眼,看向那几个倒在雨水之中的男子。
“居然全部都是‘丁级’吗嗯,有一个没抽出来,应该还没化怪,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顺着苍狐的视线看那几人一眼,刘渊桦不屑的哼了一声:“还真是不管哪个时代都有这种蠢货啊。”
看了看地上的人,苍炎又抬头看向苍狐:“狐,怎么处理他们?”
苍狐还没回答,刘渊桦就冷笑了起来:“自然是直接丢到河里去喂鱼最好了。”
说着他就准备走过去,平日里本就冰冷的目光如今更是宛如寒冰。
如同看见了仇人一样。
注视着那样的刘渊桦,苍狐目光微微闪烁,连忙抬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别,渊桦,那样做的话只会给他们添乱而已。”
说着,苍狐看了看远处那些忙碌着的战士们。
并非没有注意到苍狐所指,刘渊桦却只是冷笑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说,就这样放任这种蠢货为所欲为吗?”
“当然不是。只是”说着又看向那几个失去意识的男子,苍狐轻轻一叹,“作为‘妖师’,是决不能随意干涉普通人的生活的。”
“那是你,不是我。”
冷声说完,他就甩开苍狐的手想要再次迈步出去,却被苍狐死死拽住了胳膊。
“你就更不应该插手了,‘刘渊桦’!”
听见苍狐以极其严肃的语气叫出自己的全名,刘渊桦终于停了下来,他沉默的看着躺倒一地的几个男子,慢慢绷紧了唇,一贯冰冷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混杂着沉闷愤怒的不甘。
仿佛能看得见背对自己的刘渊桦此刻的表情似的,苍狐又是一叹,轻声开口。
“渊桦,有些事还是得交给普通人自己去处理才行。这里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世界,出现在这里的危机或敌人都只能由他们自己去对抗,我们所能插手的地方实在太少了。”
刘渊桦依旧背对着她,没有回头,没有回应。
苍狐便继续柔声劝说:“更何况”说着她转头看向远处那些齐心协力的民众,眼睛弯起了柔和的弧度,“我觉得,如果是他们的话,一定不会输给这些‘怪’的。你觉得呢?”
转动视线朝苍狐所指的那边看了一眼,刘渊桦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再试图挣开她的手。
这样的反应对苍狐来说就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回答了。
微微笑了笑,苍狐终于放心的松开了手,却听见几声惊呼,转头看去时正看见那逐渐被拉向岸边的年轻战士像是在水中耗尽了力气,抓着绳子的手竟松开了,刹那间他就被浪头拍击而下,顺着洪流快速飘远。
苍狐动了动眉头。
“炎。”
不用苍狐多说,在她怀中的苍炎立即冒雨飞出,刹那间就到了年轻战士的头顶,他把飞来时顺势抓来的绳子扔出去在军人身上缠好,跟着又朝岸边一扔,绳子的另一端就缠在了结实的石栏上。
绳子一下绷直,筋疲力尽的年轻战士终于逆着洪水停了下来。
赶来的战士与民众都没有看到隐身的苍炎,只看见了被绳子缠住而没被冲走的年轻战士,他们不禁欢呼起来,赶紧把他拉上岸。
抱住飞回来的苍炎,苍狐取出手绢给他把身上的水擦干,看了看那边又有条不紊忙碌起来的人群,她又抬头看向天空。
天上依旧布满了厚厚乌云,偶尔能看到雷电的光芒在云层之中闪烁,低沉的雷声与洪水的隆隆之声似乎混在了一起,那刺目的光芒却无法照亮这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阴沉。
如果这场暴雨一直持续而下,无论人们的防洪措施做得多好,无论大家多么拼命,最终的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不安的民众,坚韧的战士,嘲笑妄语的居心叵测之人所有的这些人,恐怕都无法躲过一劫。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许瑶与冉兴华母子。
而更糟的还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苍狐轻轻皱了皱眉,低声喃喃:“再拖下去就不妙了啊”
沉吟片刻,她便松开苍炎,对飞起来的他和刘渊桦道:“我要离开一阵子,你们在这附近找个地方等我。”
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刘渊桦微微皱眉:“你一个人?”
“对。”苍狐轻轻点头。
“可是”
不等苍炎把心中的担忧说出口,苍狐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不能去,炎,尤其是你,绝不能去。”
说着,苍狐便翻出了一套洁白的衣物,迅速穿在了身上。
轻薄似纱,洁白如霜,宛若千百年前之人跨过时空而来,飘然出尘。
一眼便认出这是之前的委托人“真儿”作为报酬交付给她的那套深衣,刘渊桦眯起了眼睛:“你要去水下?”
苍狐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雨水密集落下,却无法沾湿她半分。
苍炎想要追上去,但想起苍狐方才的叮嘱,便又停了下来,犹豫片刻,他最后还是和刘渊桦一起留在原地,默然看着那洁白的身影渐渐远去。
耀眼的闪电划过天空,掠起一道惊雷,宛如怪兽的咆哮。
而那白色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第四十九章()
暴雨持续下着,阳县大堤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所有参与防汛工作的人员心头都是沉甸甸的。
阳县的民众已经疏散完毕,而原本在上游忙碌的战士们也已经撤离了不少,如今只剩几个一直负责指挥的人一身泥泞的站在雨中,看着水面越来越高,每一个人心中都十分沉重,他们明白,这一次虽然能保证民众生命无忧,可一旦决堤,却依旧会造成众多损失。
谁也不愿意看到那般情形发生。
然而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恐怕也只能看天了。
直到天黑,暴雨都还在下着,水面已经涨到了令人心惊的位置,所有人都颓然放弃了。
面对自然的力量,人类实在是太过无力。
就在大家静静等着那一刻来临时,暴雨不绝的天空突然加剧了电闪雷鸣,随即堤坝的水面就猛涨了一截。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就算水面会涨高,但也不至于涨得这么快吧?
正当大家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时,却看见堤坝的水面再度一涨,甚至已经超过了堤坝的高度,然而预料之中的决堤场面却并没有出现,猛涨的水流迅速涌动,不仅没有溢出堤坝,反而迅速朝着正中不可思议的涌去,很快就形成了一条宽约两米的长长水流在水面蜿蜒。
在水面之上的水流。
古怪的场面让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时间连声音都忘记发出,却看见那条水流猛然高高隆起,竟如活物一般越过大堤落到下游,溅起高高的水花,跟着就顺着河道呼啸而下。
直到这时大家才回过神来,却不禁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在他们愣住的时候,在下游安全区域远远观望的人们都看到了一个奇景。
电闪雷鸣之中,高出水面的巨大水流顺着河道而下,超出河岸足足两米多,却并没有溢出河道,遇弯而折,遇滩则绕,所过之处无不激流涌动,就仿佛河水之中有什么巨大的存在正顺着河床游动一般。
谁也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颤颤巍巍的吐出一个词。
“走龙了走龙了!”
听见老人话语的人都是一阵迷茫。
“走龙?那是什么?”
这时,有眼尖的人指着河道叫了起来:“你们看!水里面好像有人!”
在金蛇般不断出现的闪电照耀之下,浑浊的水里确有一抹白色显了出来,像是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大家便急了起来。
“糟了!”
“赶紧救人!”
说话之间,几个武警战士就已经冲向了河道,此时却听得一声惊雷,就见那条水流高高扬起,竟超出了横跨河道的桥面。
古怪的场面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愣住了,却见一道闪电划破阴暗的天空落了下来,耀眼的电光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只在阖上双眼之前似乎看到一抹白色顺着水流猛然而上。
炸雷声起,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等他们睁开眼睛再看去时,却早已没有什么古怪的水流与白衣身影了。
厚厚的云层之中似乎响起了低沉的声音,如同什么巨大生物发出的喜悦鸣叫,可仔细一听时,却又只听得到与洪水涌动之声混作一体的隆隆雷声而已。没过多久,频繁的电闪雷鸣便渐渐减弱,雨势逐渐变小,直至完全停止。
一个多月以来连绵不绝的雨水终于第一次停下,可河道旁的人们第一反应却并不是欢呼,而是呆呆的看着河道之中。
奔腾的洪流,已落下去了三四米。
天上的乌云也终于散干净时,苍狐也回到了苍炎与刘渊桦的所在之处。
一身洁白的深衣依旧飘逸如初,没有沾染丝毫水滴,但她的左臂却在滴血,整个手背都被鲜血所染红,脸色十分苍白。
没等脸色一变的刘渊桦和苍炎将担心说出口,苍狐就抬手制止了他们。
“我没事,别担心。现在我们还是走吧,时间不多了。”
对视了一眼,刘渊桦和苍炎便暂时收起了心中的担忧,跟在了苍狐身后。
散去乌云的夜空中露出了明亮的星河,长久以来的暴雨终于在这一晚停下,令居住在这片土地的人们喜不自禁。
仰头看着许久不见的星空,冉卫国的神情有些感慨,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
“久等了,冉先生。”
他立即转过身去,正想跟苍狐和刘渊桦打招呼时,却看见了苍狐手上的血迹,不由一愣:“苍小姐,你的手?”
“没事,小伤而已。”轻描淡写的说着,苍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便又看向冉卫国,“冉先生,你已经确认过那几个势力的情况了吧?”
“是的。没想到让我们困扰这么多年的几个势力竟然在一夕之间就被你们给清理得干干净净,我的心情还真是有点复杂啊”
看着苦笑起来的冉卫国,苍狐微微一笑,道:“你别这样说,毕竟我们和你们不同,只要掌握踪迹就总能有办法对付他们,不像你们必须要有证据才行嘛。”
“话虽如此,但还是多亏你们了。”说着,冉卫国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他看了看刘渊桦,又看向苍狐,深鞠一躬,“谢谢你们。不仅保护了小瑶和兴华,就连这场暴雨也真的制止了,真的非常感谢。”
苍狐连忙伸手将他扶起:“冉先生请起,我毕竟不是无偿帮助你,实在受不起你这一礼啊!”
冉卫国却认真的摇了摇头:“不,我很清楚我的委托内容有多么荒唐,可你却依旧接受了,而且,与这份委托相比,你所要求的‘报酬’实在是不值一提。”
“对别人来说或许如此吧,但是对于冉先生你来说,作为‘报酬’的那个可是”
看着欲言又止的苍狐,冉卫国微微笑了一下,便抬手取出那枚金属挂坠,看着里面的照片,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对我而言,这确实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的无价之宝。但是”使劲握了握那枚挂坠,他便抬手递给了苍狐,“若能换得他们母子平安,换得一方百姓安宁,也就值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坚毅的面容,苍狐抬手郑重的接过,
“报酬我已确实收到了。”
看着苍狐将挂坠收好,那份再次出现的契约也在眼前化为灰烬,冉卫国禁不住呼出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却突然听见了两个声音。
细微的铃声和金属撞击的声音。
自远处有节奏响起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似乎正笔直的朝着这边靠近,冉卫国的脸色一下有些发白。
那是他这些天以来一直在躲避的存在。
第五十章()
两种声音随着规律的脚步不断接近,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跟前,前进之声蓦然停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也显了出来。
黑者执链,凶神恶煞,白着持杖,面带微笑。一黑一白相去甚远,却都是阴气环绕,寒意森森。
对一下僵硬起来的冉卫国微微一笑,示意他没事,苍狐便踏前一步迎了上去。
“见过二位。”
向苍狐点了点头,黑无常看了神情紧张的冉卫国一眼,又看向她,道:“我道这几日怎么都无法找到他,原来是苍妖师施了法术,难怪。”
苍狐笑了一下:“事出有因,未来得及告知二位,还望包涵。”
“哪里的话。”
相互见礼之后,苍狐便取出十数枚黑烟缠绕的恶念珠小心的交给黑无常:“这是我这段时间所剥离的。”
抬手接过,黑无常不禁挑了下眉:“这么多?”
“是。”
上下看了苍狐几眼,白无常道:“苍妖师,你还剥离了不少还未化怪的吧?那些恶念无法凝聚成珠,你是不是又自己”
虽然面无表情,但白无常的声音却似有些担忧,苍狐温和的笑了笑,回答道:“是的。不过不碍事,谢大人不必为我担忧。”
刚收起恶念珠,闻言黑无常就看了看苍狐染血的左臂,道:“我们兄弟毕竟供职地府,无法为你提供太多帮助,苍妖师,你自己要拿捏好分寸,莫要太过操劳。”
“多谢范大人关心,我自会注意。”
又说了两句后,白无常便看向了冉卫国。
“那么,人我们就带走了。”
点了点头,苍狐微微侧身让出道路:“请。”
察觉黑白无常的视线移了过来,冉卫国的身子不禁更加僵硬,目光落在黑无常手中儿臂粗细的黝黑铁链上无法移开,见此白无常缓缓开口道:“冉公莫要慌张,‘锁魂链’只锁恶鬼,不会对你使用。”
说完见冉卫国神情稍缓,白无常便摇了摇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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