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在心底下了決心,路蒼決定明天就去找靜要來解藥。
雖然心裏頭一千一萬個不想再見到靜,奈何終是長痛不如短痛,再這樣拖下去也只有把自己更陷在無可救
藥的境地而已。
拿定了主意,路蒼默默的又躺回到了床上,輕輕闔上眼睛,雖然明知今夜已不可能入眠,雖然明知洠в腥恕
會在乎什麽,他還是希望明天在面對靜的時候自己可以不顯得那麽黯然神傷。
時間就在痛苦的煎熬中流淌,當刺眼的陽光照到路蒼所居的小屋,譈i飞n掙扎著睜開他疲憊充血的雙眼時
,他才不得不對自己承認這又是一個無眠之夜——爲了那個早把自己當作不存在的男人。
一番梳洗之後,路蒼特意挑了一件顔色鮮豔的衣服希望讓自己看來神氣一點。胡亂吃了點枺鳎刂鴮m
中的小徑慢慢走向曾是希真所居、現在則變成靜放縱不倫之戀的愛巢的湖心雅築。
這半月來自己一直拼命躲避著的風景又呈現在了眼前——一切依然是如此的優雅美麗,只是通往湖心的道
口上守衛的數十名侍衛昭顯了皇帝正停駐此地的資訊。
路蒼在第一道關卡前停下了腳步,莫名的他覺得自己全身冰涼——究竟是害怕還是傷心他已無力追究。
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來平靜,他向那侍衛開口:“路蒼有要事求見陛下,請大哥幫忙轉告……”
侍衛投過來的眼神是冰冷的,路蒼覺得自己早已千瘡萬孔的自尊心又被狠狠邸ち艘荒_。
“哦,我去請內侍傳話,你在這裏等一下。”總算侍衛還洠в刑o路蒼難堪,他一轉身小步跑到站在橋上
的宦官身前,小聲說了兩句,就見那宦官轉身進了房內去。
等了似乎有一萬年那麽長的時間——至少路蒼覺得自己在這悲苦可笑的場景裏已經死過千萬次之多,那個
宦官才從裏面走了出來。
“邊疆有緊急軍情,陛下一早就到朝上去了。”宦官尖利的嗓音仿佛一下捅破了路蒼好不容易聚起的決心
,然而下一句話又把他推進了五裏雲霧間:“不過,勇義王爺說讓你進去,他有話要問你。”
“啊?”懊喪和無名的酸楚一齊湧上來,路蒼實在不願意強迫自己去看那張勝利者光彩照人的臉,然而兩
邊侍衛投過來的威茫酃庾屗坏脽o奈的跟著宦官踏上那座玲瓏的曲橋。
如果見不到靜的話,就求求這位被極度寵愛著的王爺吧——他應該是希望自己離開的,而讓他對靜說的話
顯然比自己去說要有力無數倍了。
打定了主意,路蒼也不再猶豫,跟著宦官身後走入了那靜曾經在自己面前與軒轅勇義極盡纏綿過的偉麗建
築。
走過大廳,路蒼難以抑制的目光投向了那根雕描著皇家富麗圖案的柱子——就是在那裏自己親眼目睹了靜
對軒轅勇義那如火焰般熾烈的愛情,那烈焰燒起了靜無上的熱情,同時也焚毀了自己心底深深處的初初愛
苗。
人生如夢——跟著宦官踏上通往二樓臥房的樓梯,一陣陣不真實的感覺掠過路蒼的心頭。
“王爺,路侍衛到了。”恭敬的向垂著重重遽〉膬仁夜恚鹿僦t卑的態度再一次告訴了路蒼這身份奇
特的王爺得寵的程度。
“進來。”軒轅勇義的聲音似乎不如上次洪亮,而透著股說不出的倦意。
內侍似乎有點猶豫。軒轅勇義又提高了聲音:“譈i肥绦l一個人進來,你先退下。”
“可是……”內侍顯然想起了靜的吩咐,在原地囁嚅著不肯離去。
“叫你退下聽到洠в校 避庌@勇義本是皇室出生,自有一種威嚴,讓那內侍慌亂起來,終於是懾于軒轅勇
義在靜面前的地位而乖乖下了樓。
路蒼撩開了面前的重重帷帳,在隔著一層紗的帳前站定了腳步——雖然已有心理準備,眼前的景象還是像
一盆冰水當頭潑下般讓他從頭頂一直涼到了腳心。
軒轅勇義早已不復當日的英豪模樣,也不是路蒼想象中的嬌寵——他散亂著頭髮,靠著幾個緞枕斜靠在床
上,伲先A麗然而單薄的裏衣胡亂披在身上,根本遮不住他身上樱矿@心的遍佈紅痕——路蒼偏過了頭。
那也曾在自己身上有過的吻痕,靜留下的吻痕。
軒轅勇義正一臉憔悴,臉色蒼白的看著自己。
路蒼勉強擠了個笑容出來,躬身道:“路蒼參見王爺。”
軒轅勇義示意他走近自己,路蒼順著他的示意在床邊上坐了下來。
路蒼努力不把視線落在他身上,可是那小小空間傳來的熟悉體香還是讓他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那
是屬於靜的味道,因歡愛而蒸騰到空氣裏的氣息讓他不由自主的白了臉。
“我想——你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你是誰。”軒轅勇義不愧是年長許多,一開口就無形消彌了兩人之間
的尷尬,把話睿D到了正處。
“長話短說,我知道你這次爲什麽來找靜……”
“你怎麽知……”話說了一半路蒼才想起他和靜的關係,有什麽事是靜會瞞著他的呢——他忙椋献欤蕖
不得馬上咬掉自己的舌頭。
軒轅勇義笑得深沈:“我也不多話了。很簡單,我可以給你碧宵的解藥,只要你拿一樣枺鱽頁Q!”
“什麽枺鳎俊边@個世界上還會有什麽枺魇悄阌卸覜'有的嗎。路蒼冷冷的嘲笑著自己,卻還是問道。
“很簡單——幫我找一顆藥石不醫的毒藥來,最好是不會有痛苦的那種……”
“你……”路蒼吃驚的站起身來,第一個念頭就是軒轅勇義想把這藥用在靜身上。
“不,你铡畷恕!避庌@勇義顯然是看出了路蒼心中所想,忙出聲否認,“我哪里敢對靜下手,那是要給
我自己的。”
“啊……”路蒼吃驚地倒抽一口涼氣,疑惑的看向他——他面上一片平靜,完全看不出有要尋死的樣子。
“這對你不是兩全其美嗎,既解了自己身上的毒,又可以除掉你討厭的人,還可以報復一下負心的靜……
”
“什麽負心……”想給自己挽回一點面子,可想到自己心中的黯然,路蒼終究是咽下了已到口邊的辯解。
“可你爲什麽要尋死呢?”他改變了話睿苫蟮膯栔庌@勇義。
洠в姓J識靜之前的他固然是簡單而快樂的,而現在的他即使爲情神傷卻也從來不會想到要就此結束自己的
生命,他實在難以理解占盡靜的寵愛的軒轅勇義爲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你爲什麽不自己……難道連這點勇氣也洠в袉幔俊甭飞n有點奇怪,雖然自己對他殊無好感,畢竟也曉得
名動天下的勇義王爺當年在朝時也曾立下赫赫戰功,爲大同的強盛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樣一員猛將,竟
連自殺也做不到,實在是太令人費解的事。
軒轅勇義聞言,似乎沈吟了一會,終於開口道:“幫我拉開被子。”他示意著身上蓋著的薄被。
路蒼滿心疑惑,伸手掀開了那被,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薄被下,軒轅勇義那些耄夭课坏钠つw上也滿
布著深色的淤痕,深深湝的令人樱矿@心——不過路蒼並洠в袝r間爲此自傷,他吃驚的猛的站起身來:
“你——”
軒轅勇義苦笑了一聲,一臉無話可說的表情——他的雙手背在身後被牢固的鋼索捆在床頭上,雙足也被鋼
索俊趦蛇叄鲆粋大字的形狀,薄薄的單衣幾乎難以蔽體,情狀詭異淫穢到了極點。
雖然路蒼對這種境況並不陌生,但這麽近距離看還真讓人有樱矿@心之感。
“你以爲靜他是一心只知愛我嗎?”軒轅勇義一臉行將崩潰的表情,幾乎難以辨識出他竟是曾策馬縱橫疆
場、殺得蠻敵膽寒的勇義王爺。
路蒼默默地幫他蓋上被子,心中如有千條江海奔流,一時竟無法直立,只能頹然坐倒在床邊的椅上。
“我生莫如死……這樣子活著對不起列祖列宗,我過世的皇兄,對不起我妻與唯一的女兒,”軒轅勇義兩
眼含淚,意志似已潰散的模樣,“靜兒他從小與我親厚,成年後也歡喜時時糾纏於我,我卻全洠Р煊X究竟
的原因,以至他讓皇兄來求我將真兒嫁他我也一口答應……誰知他竟對我懷著……懷著……”軒轅勇義似
乎怎麽也找不到適當的詞句形容靜對他的扭曲情感,只好轉開話睿銛怠!
“小真回門之日,我多喝了幾杯,靜他硬要纏著與我同寢,結果……結果……”他又無法說下去了,囁喏
著終究是洠дf到露骨的地方。
“那夜之後我日夜躊躇,想與他決裂可又顧懀д鎯涸谒磉叄鼜挠謱嵎俏宜姟K紒硐肴ブ挥刑优芤煌尽
,可洠氲剿麑Υ司谷绱藞讨Γ胰缃裣蒽哆@種境地,真兒她必是難堪到了極點……”
路蒼雖洠в凶鲞^父親,多少也猜想得出軒轅勇義對自己女兒那種深深負疚的心情。
“那你夫人……”他試探地問道。
軒轅勇義的臉色更白了,“荒漠天寒,小蘭她身子又弱,洠в卸嗑帽阒夭〔挥狻彼曇暨煅剩褞捉
語不成聲。
“路少俠,你就當是行善!”他的雙目有如暗夜幽火,定定照在路蒼臉上,路蒼被他看的心下微寒,竟一
時無法開口言語。
他千思萬想,也絕洠氲届o和軒轅勇義的感情還有如此內情。軒轅勇義雖未明說,路蒼也猜得出他話中那
“一夜”的意之所指,除了靜那恐怖的強迫性愛之外,還有什麽能讓當時權傾天下,幾處於一人之下、萬
人之上地位的軒轅勇義甘願放棄親王的地位而逃到那種邊疆地方呢。
路蒼沈吟了——給他一粒毒丸換取解藥,怎麽看這樣做對自己也洠в袎奶帯<瓤梢猿魜讚遂o的心的軒
轅勇義,又可敚撿o的鉗制,自此天涯海角,永遠忘掉這一段傷心情事。
一切似乎是如此完美。
軒轅勇義還在等他的回答,路蒼卻覺得心裏一團亂,簡直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路少俠……”軒轅勇義看他洠в蟹磻滩蛔〕雎暋!
房中只有一片靜默。
良久,路蒼終於輕輕點了點頭,“我這就回房去拿給你。”
軒轅勇義似乎想不到他居然會答應,要呆了一會才曉得在臉上露出笑容來,“謝謝,謝謝……你不會知道
我有多感激……”
路蒼在臉上露個不知所以的笑容——居然有人這麽感激別人幫他結束自己的生命,而且在他掌握了別人夢
寐以求卻怎麽也求不到的枺鞯臅r候。
從那小樓出來,路蒼覺得自己仿佛是做了個夢般恍惚——再也想不到靜對軒轅勇義也不過是一廂情願。
他愛的人一樣也不愛他。
路蒼有點想笑,又實在不知有什麽可笑的,就這麽腦袋裏一片迷迷糊糊的走回了自己的小屋。
偷偷從隨身的小盒子裏拿了自己隨身的藥袋出來,路蒼倒出了一顆紅色的丸子——那是劇毒的鳩丸,跑江
湖的人很少有不隨身帶點這類枺鞯摹!
他默默地呆坐一會,終於是下了決心。把那小宕霊阎校质帐耙恍┚o要的枺麟S身帶了,準備直接
從軒轅勇義那裏離宮。
守那幢湖心小築的人似乎也認識他了,畢竟洠в腥烁覕r阻正當寵的勇義王的客人,路蒼很順利的進了那間
臥室。
軒轅勇義看到他來,黯淡的臉上似乎有了一些光彩。接過了路蒼遞過來的小小深紅藥丸,一抹解脫的笑容
浮上了他的唇角。
“碧宵的解藥呢?”路蒼問他。
軒轅勇義用下巴指了指房裏的一個櫃子,“就放在那裏一個綠玉盒子裏,打開就看到了。”
“他倒什麽事都告訴你。”路蒼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爲什麽要說這句話。
軒轅勇義笑了,一副很了然的樣子。
路蒼微微低下了頭。
“我現在喂你服下去。這藥要一個時辰才發作,方便給我時間離開。”路蒼簡單地交待了,把藥喂入了軒
轅勇義的口中。
一個時辰,自己肯定已出了城甚遠吧——露蒼山是不能去了,同時也要儘快通知兄弟們換個地方才行。
辦完了事,路蒼離開小築,走到宮內的僻靜角落,看看四下無人便展開身形躍上宮牆邊的樹上,又輕輕地
縱身躍過宮牆,無聲地落在的皇城邊的一條寂靜的街上——離開這禁錮無數紅顔的宮城對他來說不過是小
菜一碟,卻只怕解脫自己心中的固鎖絕無如此的簡單。
展開身法,他向城門方向飛縱而去。一個時辰,他還有一個時辰的功夫——在軒轅勇義來得及發現之前…
…
他給軒轅勇義的並不是什麽毒藥——毒死他對路蒼來說是一種快意,他本來也打算給他一粒致命的毒藥的
——可是那個地方的氣氛、那個交織著瘋狂愛欲的氣氛的地方讓他無法下得了手。
那個是靜用了自己全部的心力愛著的人。
不想和靜再有糾纏,所以就此放過了他的愛人。
我們這就兩清了——路蒼的眼睛再次尽冻隽四潜环Q爲“天鷹”的自由光彩。
這數個月來自己是糊塗了,路蒼怨怪自己——分明是個男兒身的自己,而且一向自認絕不乏男兒氣概,怎
的在靜面前就生似酥了半截身子,怎麽看怎麽像個癡心的娘們呢。
而這段日子以來的失眠則更是好笑了——想想,一個堂堂男兒,卻爲另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冷淡耿耿於懷乃
至夜不能寐,自己早已不僅是可笑甚而至於稱得上是變態了。
感謝軒轅勇義的懀粘霈F,撕破了讓自己日漸沈淪的粉紅色綺夢,雖然方式有點殘酷,畢竟是讓自己幡然
頓悟,總算不至於溺死在那個溫柔而強勢的懷抱。
眼看大同王都的城門就在眼前了。只要穿過這桑門,自己就算是飛出靜的直接掌握了——自此天涯之隔,
算是再無牽扯。
他放慢了身形,慢慢向那城門踱去,守門的士兵完全看不出異樣——會有什麽異樣呢,路蒼嘲笑自己的做
傩奶摗W约航o軒轅勇義的根本就不是什麽致命的藥物,能有什麽事發生呢。
奈何世事難料——
就在路蒼離城門還有半裏之遙,爲自己行將脫離靜的掌握而暗暗高興之際,身後傳來的“隆隆”馬蹄之音
打破了街上的寧靜。聽那聲音似有千軍萬馬正席捲而來,城樓上的士兵也變了顔色,一臉偅实膹埻!
路蒼忙回頭,卻見數十騎良馬正從街的那一頭向自己這邊飛馳而來,那當先的一身逡聟s是滿臉可怕的怒
意,而一雙恨恨的眸子卻正瞪在自己的身上——靜。
甚至洠в袝r間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麽,路蒼的身體已有自己的意識般飛縱而起,直向城門飛縱而去。
快逃,快逃——雖然不知道究竟要逃什麽,路蒼也知道這一撥追兵與己有關。
靜一顰眉頭,也騰空而起,身形如流星般優美而迅疾。他一邊追向路蒼,一邊想立在城外的守城兵大喊:
“快給我關上城門。”
守城的衛士就算不認識皇帝,多少也認得出他身後的那一写┑媚耸谴砘始业腻衣衛服色,哪里敢怠慢
,忙把城門從兩邊推起。
路蒼眼看城門將關,頓時心急如焚,幾乎連吃奶的力氣也使了出來,想擠在那瞬間出關。眼看他的身形即
將擠入那門中尚餘的一條間隙,速度快至可怕的靜卻已在那一瞬追至,伸手抓向路蒼——他尖利的指甲深
深拉過路蒼的肩膀,拖住了他的去勢。
城門就在這一瞬闔上,路蒼捂著血流如注的右肩也頹然滑至地下,仰天摔倒在靜的腳下。
還洠в械人袝r間睜眼看清眼下的情況,靜如風暴般的怒氣已傾瀉在他的身上……
開始路蒼還翻滾著試圖逃開靜瘋狂的毆打,可在被靜狠狠一腳踢在他最脆弱的下體後,他就一副無力反抗
的樣子癱軟在了地上,只有低著頭緊緊捂著明顯已經脫臼的右